沙发

　　　波特卡斯·D·艾斯在阳光明媚刚出海的十七岁岁月里曾向着自己的荣耀起誓要征服这片伟大航路。
在过去还属于天真烂漫的孩子时代的艾斯还会悄悄的储蓄起硕果，绮丽耀眼的珍珠宝石或是大把在白昼阳光下闪着刺眼反光的金币，还有一颗砰砰跳动的心。
年少无知色彩里却充斥着热情比在夜里的金沙还要闪耀心。
只要收到萨博的暗号肢体就会比脑子先一步的行动，纤瘦的臂膀攥着生锈的水龙头钢管，拉长的影子穿越风车镇的茂密丛林进一步来到海的边岸。
会抬起手来灿灿的自嘲起摆出一副要抓住什么的姿势吗？只要站在这里就可以看到彼岸模糊的船只和醉醺醺弯腰运输货物的海贼们。
“——我要成为这片海域上最强的男人——！！”
　　喊出来的时候像是说给自己听，像是在宣誓，像是在对着自己恸哭些什么。
只有地平线之下的巨大半圆橙色倒影在于此共舞，淋漓的泪水埋在平原呼啸而过的风里。
十七岁的艾斯决定出海。
在一个人跌跌撞撞流落孤岛的时候遇到了不可思议的礼物：
可以寄托以信赖的伙伴和第二颗熊熊燃烧的心脏。
丢斯最开始表现出的态度多少是不悦，大多数时候都可以看见他拿着棕红色的笔记本记录些什么，笔墨和纸砚的摩擦声迎着海风沙沙作响。
偶尔会碎碎念似得训斥起艾斯：那种**的家伙迟早会吃亏的。
口是心非的丢斯和傻白甜艾斯在那颗孤岛上发现了不可思议的果实，后来的故事众所周知，艾斯吃下了烧烧果实，变成了恶魔果实能力者。
吃下那颗果实的时候本来是抱着求生的欲望而咀嚼起，混沌的口感像是罪一样刻在咽喉中，艾斯当然不知道被给予的罪与罚是什么，他余下的半生和那片海划分开一条三八线，他在那头，海在另一头。
作为恶魔的代价他获得了燃烧的能力，丢斯说那叫恶魔果实，埋在骨髓的罪燃烧了他的时间轴，焚化了所谓的宿命论，当然还有他自己的生命纸。
在此之后，名为黑桃海贼团孩子成为这片海上能稍掀起波澜的新星之秀，船长的名字叫做波特卡斯。
春风吹来萧瑟，艾斯曾路经和之国看烟火璀璨夺目又顷刻消逝在一望无际的夜里，他记忆里最清楚的是那天有余温的风和夜里水面泛起阑珊。
他也曾来到新世界的交界处马林梵多，那里有斑斓的泡泡和形形色色身份不同的人们，浓墨重彩是繁华阴影之下的奴隶的啜泣。
他过十八岁生日那天，黑桃海贼团的团员给他唱生日祝福歌，小小的帆船里点起来闪烁的灯火，鱼人沉闷的嗓音或者是少年爽朗的声音，当然还有一直沉默不语的丢斯默然的注视。
奶油被随意涂抹到脸上，朗朗笑声是今晚的主旋律，醉醺醺的人们挥舞起孔雀绿色的玻璃酒瓶手舞足蹈，在欢笑声中连坏猫猫柯达兹都可以跳起探戈来。
只有依旧默然和艾斯相交甚好的丢斯是格格不入的异类，他顿了顿，又像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又只是小声道出一句生日快乐。
他说，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啊波特卡斯，你有没有找到你想要的幸福，你好像太阳啊，你那么耀眼会不会感受到苦难，沉重的苦难啊。
丢斯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了些零碎的句子，最后只是给了艾斯一个深深的拥抱，沉的像过往云烟成雨死死的压在艾斯身上，皓月当空，只有星星沉默不言。
丢斯说艾斯的青春应当是共情的苦难协奏曲。
淅淅沥沥的夜雨喧嚣胜过重重小心思，艾斯在莫比迪克号上踱步时也会偶尔回想起这些事情。
他的时间轴又向前推了一步，艾斯还很年轻，他才十八岁，他还可以多多展露出少年不自知迷人的笑容，脸庞零零星星雀斑是辨认的方法之一，渡鸦羽毛一番漆黑的青丝是少年还在生长的证明。
他还可以多犯一些错误，他们会像影子铺成你成长的轨迹。
一岁一枯荣，十九岁的艾斯终于成为了无人不知晓的海贼，一般称之为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火拳艾斯。
他又有了新的目标，他把过去要征服伟大航路的主语从自己更变成了白胡子，他说他要帮助老爹成为海贼王。
通缉令是声望和名扬天下的象征，他说他希望这玩意可以多贴一点，倒是最好能贴遍整个伟大航路告诉这个罪恶穷极时代的潮流叫做火拳。
萨奇以前会在艾斯饿的时候做很多宵夜，对方带着笑意点起漾漾的烟垂眼瞧一旁狼吞虎咽的艾斯。后来在追捕黑胡子的征途时艾斯想起这些宵夜干干的眼眶就会有点酸楚，没过多久他又要吞咽这份伤感继续征途。
他总是想成为一个好哥哥，所以会趁着路飞不在的时候跟路飞的船员们说些要好好照顾路飞的悄悄话，索隆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兄弟羁绊笑着点点头下一个岛屿却带着路飞一起迷路。
他想起来便看看自己臂膀上的纹身，他笑起来说萨博，我果然是个好哥哥吧？
阿拉巴斯坦的白天很长，长到落日余晖像熔金久久落在沙漠里不会消散。
和路飞告别的时候艾斯会压压帽子再高高的扬起手臂，背光而下的阴影盖住大半张脸，只有顷刻扬起的笑颜刻在记忆里，在最后一点余晖下沉之前他在指尖燃起火焰照亮即将来临的夜。

艾斯在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偷偷许了愿望，没人知道他许了什么愿。
监狱和海楼石手铐是未曾设想的十三月凉，深海的监狱的时间像是被冻结住，而艾斯的二十岁生日在监狱中就这样平静的悄然度过。
在那样的日子里他总会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腹，像是在那里要生长出什么来，通常他都是瞧了瞧又没趣似得移开目光静静阖眼等待未来某一天的处刑日。
：在不远的未来光辉落幕会觉得遗憾吗？还没有走完的大半段时间轴可是会永远的停滞喔，就算是怎么哭喊大闹也不可以改变的既定事实喔？真的想好了吗？
浸在白日梦里的艾斯好像不太清醒，但他还是思考了片刻便对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严肃的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艾斯一直不太可靠的第六感是正确的，顶上战争是冰雪消融的时刻，初春还没到来就有鲜活的美丽提前凋谢。
他的小腹确切是开出了花朵，岩浆掺杂着少年的鲜血滴答滴答在所及之处的地面上开出了鲜艳的花朵。
艾斯应该是在笑的，他笑起来就像是一如既往的烂漫，像海市蜃楼一样浮现又浮现，可是无法掩盖的应当是泪水。
他忽然想起来了很多人和数不清的模糊事情。
从最开始扬起歪歪扭扭ASL大旗的三个小孩一直到萨博的离去，路飞灿灿的笑脸还有遥远记忆里的鞑靼和老头卡普。
后来会遇到喜欢写小说的丢斯和最初黑桃海贼团的大家，在喧嚣声中一起度过的生日，那天沉默不语的丢斯，还有会凶恶叫的柯达兹。
再后来的时候在莫比迪克上遇到了老爹马和尔科，他想感谢萨奇给自己准备的食物，他想起来了那个罪恶穷极可恶的黑胡子，指节却只能颤颤着， 结冻的雪冰融化殆尽。
沉重的眼泪终于清洗了骨髓里的罪，早在吞食恶魔果实之前被大海嫌恶的罪，早在呱呱坠地之时就刻在了血脉里的罪。
恶魔之子的传言燃烧在风里，在艾斯失去最后的意识陷入沉睡时地面扬起了尘埃，曾经纷纷扬扬燃烧过的火星褪去炽热变成了灰烬，他在这个时代里曾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潇洒的离开了，沉睡在土地里。
春草来年绿，初春来到的时候冬天还没画上圆满的句号，艾斯的墓碑除了开的漫山遍野的山花又长了些稀稀拉拉的杂草。
原白胡子海贼团的人们偶尔会回来看看他，或是自顾自的对着碑谷说些什么，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再后来成为革命军参谋长的萨博也曾不远万里的来到只为一杯赠予过往一江春水向东流不回首的桃花酒。
在后来不见天日年年复年年沉睡的日子里，恍惚之间，艾斯看见自己逝去的青春轻的像雪，沉的像铅，娓娓铺成一道死去的歌来。
模糊的歌声像细雨，淅淅沥沥又像重叠起数不清的人声，那些声音里有的熟悉且亲切，有的又陌生到抓不到影子。
那里有年轻男人的声音，也有中年妇女粗犷的声音或是稚气未脱的童声，他们异口同声的唱起来同一句话来： 二十一岁生日快乐，波特卡斯。

end了 这篇在生日之前就写了一直没发（……）

好棒
dd

“还没走完的大半时间轴会永远停滞”
“哭喊大闹也不可改变的既定事实”…
看到这些，正如看到艾斯凋零的那一刻潸然泪下
这是海贼的最大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