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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国王长了驴耳朵(神秘事务司相关 | 卢唐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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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21-01-02 01:09回复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说出去。”
    “这就是赤胆忠心咒的基本原理。”
    “事情就是这样,年轻人。”
    基普·塞克瑞特一脸温和地看着两名不速之客。几分钟前,这两名傲罗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要求入内搜查。
    塞克瑞特的办公室位于地下——跟魔法部所有办公室一样。但是这里没有窗户,没有窗外人工制造的阳光和雨水,真真正正不见天日。毕竟——塞克瑞特的前任同事这样告诉他——这里是神秘事务司,这里的人和事都是不能见天日的。
    更何况,塞克瑞特的办公室装着的是秘密。神秘事务司的秘密,魔法部的秘密,每个人的秘密。
    听完他的话,年长一些的男傲罗显得更加不耐烦了。
    “我再重申一遍,有证据显示,昨夜,一名不明身份的入侵者,进入了神秘事务司外的走廊,袭击了一名魔法部职员,随后迅速消失。我们要搜查这一层的每个角落,确保入侵者没有藏在某处。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先生。”
    一旁的年轻女傲罗没有说话。尖削的脸庞上满是疲惫,仿佛一整夜没睡似的。塞克瑞特和男傲罗说话的同时,她已经把整间办公室扫视了两遍,好像那个入侵者会藏在塞克瑞特的烧水壶里,或是雨伞架后面。
    “年轻人,”塞克瑞特依旧心平气和地开口,“我也重申一遍,这间办公室你们尽管检查,但是后面那间我不能让你们进去。因为——”
    “因为那里面全都是秘密,是的,是的。”男傲罗生气地一挥手,打翻了办公桌上的一只水杯。“你已经给我们解释过了,什么秘密、什么赤胆忠心咒的基本原理一类的。但是我们得到了命令,搜查这一层的每个角落。”
    他恶狠狠地咬住了“每个”两个字。
    “我不能让你进去,但我可以代你们搜查。有什么需要我额外注意的吗?比如入侵者有几个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胖?瘦?”
    “其实入侵者是——”
    “唐克斯!”男傲罗打断了他年轻同事的话,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女傲罗马上闭了嘴,第四次扫视起塞克瑞特的办公室。
    “我保证,如果我在里面找到任何不属于那里的人或事物,我会马上向你报告。”塞克瑞特说,语气温和却坚定。“我对里面很了解,不会看漏的。”
    男傲罗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使他看上去突然有些滑稽。
    “行吧,行吧!”他终于说到。“不过我们就在这里等,再仔细看一下这间屋子。”
    见塞克瑞特没有表示反对,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暂时的——我会汇报,缄默人塞克瑞特先生不配合调查,或许部长会特批给我搜查令,到那时候……又或者我们可以半夜再来……”
    塞克瑞特没有接话,像是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他只是微笑着点头示意,走向了办公室尽头一扇小门。门上有个黄铜门环,却没有钥匙孔。塞克瑞特握住门环,轻轻叩了两下,那门便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条缝,让他通过。
    等他出来以后,两名傲罗已经把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不光烧水壶,连茶叶盒都被打开了。
    “也许你们的入侵者是个一英寸高的小精灵。”塞克瑞特盯着男傲罗合上茶叶盒的手。“要么就是个甲虫或者蜘蛛。”
    唐克斯急忙停手——她正在翻看盆栽里每个叶片的背面。
    “至于里面的房间,我可以保证,没有人,也没有小精灵,没有甲虫或蜘蛛,连苍蝇或者蚂蚁都没有。”塞克瑞特转向男傲罗——他的气急败坏和塞克瑞特的温和平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可以去申请搜查令了。顺便提一句,我猜其他缄默人也不会允许你们进入办公室搜查的。预祝圣诞快乐,回见。”
    “唐克斯,我们走。”男傲罗把茶叶盒扔在桌上,转身时掀起的长袍后摆再一次打翻了那个水杯。倒霉的水杯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恢复如初。”唐克斯低声念道,把水杯放回到塞克瑞特桌上。
    “谢谢,唐克斯小姐。”塞克瑞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
    唐克斯临走前最后打量了一下房间,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审视的目光。
    这是唐克斯第一次造访他的办公室。


    IP属地:北京2楼2021-01-02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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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克瑞特等了几天,傲罗没有再来他的办公室搜查,只是在整层楼都加强了警戒。早该如此。这已经是一个月内的第二起事件——隔壁办公室的博德早先出了‘工作事故’,住进圣芒戈已经三周多,听说正在恢复语言能力,只是脑子还不清楚。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故,或许是哪个咒语出了岔子,又或许是他的大号水晶球炸了。塞克瑞特寄出了给他准备的圣诞礼物——印满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台历——诚挚祝愿博德能从第一页开始用。再往前数,预言厅还险些被盗。塞克瑞特巴不得门口多站几个人盯着,只要不进来就行。
      入侵者事件的第三天起,他每天都在电梯门口遇见两个傲罗,一手塞在口袋里,警惕地审视着每一个进出电梯的人。唐克斯也出现过两次,尽管塞克瑞特差点没认出她来——她的头发远比第一次见面时要鲜艳得多。他路过她时会点头致意,而她则报以简短的微笑。
      莫名地,唐克斯对这位缄默人印象很好。也许是因为搜查那天,只有他保持了平静——其他缄默人要么不开门,要么重重地把门摔在她鼻子前面。
      疯眼汉告诫过她,神秘事务司塞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和一群神经兮兮的缄默人。她从不知道那里还有对外开放办公的地方。
      圣诞节前的搜查过后,她向疯眼汉问起塞克瑞特的办公室。
      “别去。”疯眼汉的假眼向上翻了一下,粗声粗气地说。“想学赤胆忠心咒我教你,或者去问莱姆斯。”接着他数落起现在的傲罗培训——这么重要的咒语居然被放到了入职后的拓展课程里。
      “……要我说,在学校就应该教……太不重视……什么神秘事务司……呸,卡住了。”
      他的假眼也许承受不了这么频繁的上翻,唐克斯偷偷想着,熟练地溜进厨房倒水。
      唐克斯倒不是想学赤胆忠心咒,她还没有什么需要额外保护的秘密。她感兴趣的是塞克瑞特的另一项业务。搜查那天,她在塞克瑞特的办公室里拿到一张传单,正面的标题是“存放秘密的保险箱”,背面的标题则是“魔法部最佳倾听者”。
      倾听者。
      学生时代的唐克斯不缺听众,她讲笑话有人喜欢听,她抱怨天气太差有人附和,她举棋不定的事情都会和同学讲,讲着讲着就突然拿定了主意,就连不小心撞翻、打破了东西,也会按捺不住愧疚找人坦白。现在可不那么容易了。
      近来唐克斯有件心事,不知道找谁说——社里的人来来去去,她不想用这些小事打扰他们。那个一面之缘的缄默人似乎是个合适人选。
      唐克斯把水杯递给疯眼汉,偷偷捏了捏口袋里的那张传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房间另一头。莱姆斯正坐在那里看《预言家日报》。
      “莱姆斯?”她攥紧了传单。“我想问问赤胆忠心咒的事情……”
      她真的对赤胆忠心咒不感兴趣。


      IP属地:北京3楼2021-01-02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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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闲下来的片刻,唐克斯会把傲罗的工作、还有凤凰社的任务都从脑子里挤出去,仿佛捏揉一块洗碗海绵。眼下,她用这一点时间来庆幸,自己在月初的时候就去找了塞克瑞特。
        月底,阿兹卡班发生大规模越狱,不管是部里还是凤凰社,所有人的工作量都成倍地增加。圣芒戈也出了事:韦斯莱先生顺利出院,缄默人博德可没那么幸运——他被他的盆栽勒死在了床上。
        唐克斯跟着疯眼汉和金斯莱跑来跑去,连茶水间的袋泡茶都喝不上。
        但是和塞克瑞特的聊天——梅林的胡子,感觉棒极了。那天她仿佛回到了在霍格沃茨的时光,打开话匣子以后就停不下来。
        当然她小心翼翼地模糊了整个故事。现在的塞克瑞特大约以为,她对傲罗办公室里某个同事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情感。办公室恋情,他会这样想。至于他怀疑的对象会是金斯莱还是德克士还是哪位,唐克斯懒得去想。梅林的胡子保佑,只要他别怀疑疯眼汉,怎么都行。
        唐克斯打了个寒颤。
        她迅速把思绪拉回手头的报告上,让蟹爪兰和魔鬼网的特性与养殖方法占满了脑海。事实上她的担心纯属多余。塞克瑞特从不费心思考听来的故事,他甚至已经丢掉了这部分记忆——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
        整个神秘事务司都在忙着加强保护措施。博德死在了圣芒戈,缄默人之间出现传言,据说神秘人要最先侵入这里,进而控制整个魔法部。一时间神秘事务司内人人自危,毕竟——自己的工作内容自己心里最有数。
        塞克瑞特倒是不紧张,给办公室的内间加了道锁,又继续往常的工作,每日听着职员们的讲述:牢骚,悔过,还有恐惧。不安的情绪从神秘事务司开始,在整个建筑内蔓延着,倒正是传言中的那样——塞克瑞特还敏锐地注意到,来找他咨询和练习赤胆忠心咒的人越来越多。不是个好兆头。
        尽管塞克瑞特靠着这份工作领薪水,但他向来觉得,赤胆忠心咒的存在是件遗憾的事情。听上去很像在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就好比圣芒戈的治疗师衷心祝愿所有人不再受疾病和伤害的折磨,塞克瑞特在内心深处偷偷盼着,他这个办公室能有朝一日派不上用场。
        “‘保护秘密’的本质在于,你要把这个秘密托付给一个足够忠诚、值得信任的人。只有说出来,才会受到保护。”塞克瑞特的前任缄默人这样告诉他。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刚刚入职的小伙子,最大的秘密是存放积蓄的盒子藏在哪块地板下面。赤胆忠心咒什么的,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书上的知识,以及考试中的题目。
        “为什么?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不是更安全吗?”
        “我知道,我知道,这就是矛盾之处。试过赤胆忠心咒吗?”
        “没有。”
        “这是已知的防护魔法中最强的一种。举个例子,你把藏起来的那笔钱——”
        你怎么知道,年轻的塞克瑞特差点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前辈真的只是在举例。
        “——放在某个抽屉里面,当然只有你知道,很安全,是吧?但是你如何保证你的父母、伴侣——对不起,我说的是,你的宠物蒲绒绒或者燕尾狗不会‘一不小心’翻开那个抽屉呢?不要扯什么上锁、隐身咒、狼牙钱包之类的鬼话。”
        前辈说到“一不小心”几个字的时候,弯曲了两下手指。
        “但是有了赤胆忠心咒的保护就不一样了。如果你的秘密宝藏受到咒语保护,那么,你的蒲绒绒就会发现,那只抽屉无论如何也拉不开,或者装钱的盒子对它来说是完全不可见的。除非,你,作为保密人,告诉它那只盒子的存在。这是别的咒语达不到的效果,懂了没?”
        塞克瑞特忙不迭地点头,称赞起创造这个咒语的巫师来。
        “赤胆忠心咒不是被巫师‘创造’的,小子。最早使用它的巫师充其量就是给它命名——倒是很贴切——以及创造可以念出来的咒语。确切的说,魔咒是自己出现的。
        “硬要说出源头的话……记住一句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说出去’。
        “这就是赤胆忠心咒的基本原理。”
        塞克瑞特用了很久去理解。


        IP属地:北京5楼2021-01-02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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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塞克瑞特是八月底。这是唐克斯第三次造访他的办公室。
          “塞克瑞特先生?我能进来吗?”
          “请进,唐克斯小姐。是想聊聊吗?”
          “是的。”
          很好。塞克瑞特心想。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没人来找他说自己的故事。人心惶惶的局势下,每个人都在试图隐藏,隐藏某个地点,隐藏某串数字,塞克瑞特办公室里的羊皮纸消失得飞快,更多的巫师要求学习赤胆忠心咒,次数频繁到让他几乎开始厌倦工作。这个古老又复杂的咒语在和平的年代几乎被人忘却了,如今又被唤醒。塞克瑞特并不想看到这一点。
          他给唐克斯斟满热茶,抽出魔杖。光束蜿蜒着缠上两人的手。
          “我觉得……上一次找你聊天,给了我一些勇气。于是我去找那个同事说了这件事情——当然没有直说。”唐克斯停下来,似乎在等塞克瑞特的回应。
          你上次说的我都忘了。塞克瑞特想。于是他简单地点点头:“有勇气是好事。”
          唐克斯说起那次夜间任务时发生的事情,小心地编造出一个“在傲罗指挥部午休时的聊天”的场景。小天狼星的离去她也无法提起,只能模糊地说成“毁掉了他最心爱的东西。”
          “他后来甚至……请了长假,我想他是不愿意见到我。”唐克斯告诉塞克瑞特。事实上情况更糟。前几天,莱姆斯主动要求离开伦敦,搬去狼人聚集的地方生活,以期拉拢他们。即使疯眼汉和金斯莱都认为,现在还为时尚早,他还是执意要求前去。得知这个消息后,唐克斯发现自己的守护神改变了形态,欢快蹦跳的野兔被一个庞然大物取而代之。
          “我原以为他对我有着同样的感觉,只是——只是不敢承认,他总说自己年龄太大,又没攒下什么钱,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唐克斯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暗示了一百万次,他一百万次都听不懂。”
          “唔……”塞克瑞特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闭上了嘴。
          “我不会再告诉他了,也不想知道他瞒住我的真实想法。”唐克斯最后说道。“就让这件事留在你这里吧,塞克瑞特先生,作为一个秘密。就这样。”
          塞克瑞特收起魔杖,缠绕住双手的光束消失了。唐克斯喝完杯中的茶,站起身准备离开。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唐克斯小姐。希望你不急着走。”塞克瑞特突然叫住她。
          “我有时间。”
          “按理讲,我只负责听,不该评论。”塞克瑞特皱起眉头。“但是最近……,咳,抛开缄默人的身份,我想以……以一个同事的角度告诉你,秘密要说给对的人听。”
          他示意唐克斯坐下谈。
          “你瞧,唐克斯小姐,你选择我做这个秘密的保密人,把整个故事告诉了我,我感谢你的信任。但是,我不该是唯一的知情者,我也不该是保密人。秘密要说给对的人听。”
          “我……我不太明白。”
          “你也许记得我说过,‘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说出去’这句话就是赤胆忠心咒的基本原理。”
          “是的。”
          “这句话的讲述者付出的是信任,倾听者付出的是忠诚。”塞克瑞特合上自己的双手,指尖对着掌心。赤胆忠心咒生效时的手势。“所以,尽管不是咒语,也不需要魔杖,甚至没有魔法能力的麻瓜和哑炮也能完成,但是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保护的效果便出现了。
          “这层保护与赤胆忠心咒略有不同,赤胆忠心咒以各种方式约束我们,它让我们看不见,听不着,让我们的舌头打结。而这句话用以约束我们的,是我们的良心。
          “但是很可惜,唐克斯小姐,仅凭良心是不够的。于是诞生了更强的魔法作为保护,也就是赤胆忠心咒。这个名字起得好。”
          “它不是被巫师创造的?”唐克斯听得入神。
          “不,巫师创造咒语,但有些魔法,古老而强大的魔法,它们是突然出现的。巫师能做的不过是为它命名,创造咒语,通过咒语和魔杖控制它的力量。赤胆忠心咒的源头是人们的信任与忠诚,这就是为什么说‘不为他人知的秘密并非秘密’。
          “秘密只有说给别人听了,才能受到魔法保护。
          “自相矛盾,是不是?”
          “是的……我一直相信,越少人知道,秘密就越安全。”唐克斯说。她想起疯眼汉告诉她的一些久远的故事,一个泄露秘密的保密人,和他导致的惨痛代价。
          “这并没错。保密人终究是可以说出秘密的角色,保密人越多,说出秘密的风险就越大。”塞克瑞特点头。“但是记住,赤胆忠心咒的效力源于信任和忠诚,付出的信任与忠诚越大,保护的效力就越大。于是第二个人必须存在,独自一人是无法完成赤胆忠心咒的,因为付出的信任很少。当然,这第二个人可以同样是秘密的一部分,不过最大的魔法保护还是来自秘密之外的第二人。”
          “就是说——保密人越多,保护效力就越大,泄密的风险也越大?”唐克斯眯起双眼。“这魔咒真是——”
          “它很狡猾,是不是?”塞克瑞特接过话头。“像个天平一样,逼着我们尽力寻找完美的平衡,也逼着我们只将秘密说给对的人听,才能接近完美地保证它的效力。我想,它是在捉弄我们——不,是嘲弄。”
          “嘲弄?”
          “是的。因为我们做不到仅凭自己的良心就保住秘密,所以它出现了,作为额外的约束施加在我们身上,却又提供任何防护咒都无法比拟的保护效果,但是又不能保证绝对安全。说句过分天真的话,我们应该希望赤胆忠心咒从未出现过,它的存在很悲哀。”
          塞克瑞特交叠着的双手突然握紧,十指紧紧相扣,握成了一个牢固的整体。
          “至少应该希望,没人需要我做保密人。这意味着,即使有赤胆忠心咒的保护,仍有很多人找不到帮自己保守秘密的人,或是可信赖的倾诉对象,这才求助于我这个陌生人。秘密要说给对的人听,而我,仅仅是‘没错’的那个。”
          他看出来唐克斯有些发窘,温和地笑笑。
          “找人倾诉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只是同样,要选对听的人,而且一定要让真正该听的人听到。不仅是保证赤胆忠心咒的效果,也是因为……有些事情不说清楚会留下遗憾的。你不妨这样劝劝那位同事,告诉他,有些事情不要保持秘密。”
          “我会的。”
          “好了,唐克斯小姐,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说了很多。其实我太久没有找到人倾诉了。我只想告诉你,好好选择你的‘保密人’,衷心希望你不再需要来找我。日安。”


          IP属地:北京7楼2021-01-02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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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克斯离开了。塞克瑞特不再去想她的故事。
            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异样的情绪,嘲讽地笑出了声,脸上的温和不见踪影。
            又在多管闲事。他心想。从一开始就是。
            数个世纪以来,人们依靠赤胆忠心咒这样古老又强力的咒语保护生命与财产,到他手里,保护的却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塞克瑞特甚至不记得那些故事了,他从头脑中移去了所有。
            这算不算滥用咒语?塞克瑞特向后倒去,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可他只是想做些好事,他不想有人像他一样,找不到听众。
            倒也不是没有私心的。他也希望借此实现他的一个幻想——至少表面上能让他感到,幻想已经成真。赤胆忠心咒的存在是件遗憾的事情,他始终相信这一点,并徒劳地希望它从未出现过,徒劳地幻想出一个不需要魔法、仅靠信任和忠诚就能守住秘密的世界。
            可咒语已经存在,所以他用它去保护那些琐事,用它的保护效力去鼓励那些犹豫着不敢倾诉的人敞开心扉,假装这就是它应有的用途。没有什么生死攸关的秘密,有的只是偷偷藏起来的宝藏,或是让人难以启齿却抑制不住倾诉欲望的故事。就像国王长了驴耳朵。
            他喜欢这个故事。喜欢它正经外衣下的幽默与滑稽。他当然同情倒霉的国王和理发师,可忍不住发笑。多好啊,他希望所有的秘密都是如此。
            可惜不是。
            他在战争之间的空隙中经营着这样一个假象。来到这里的秘密是温柔的,好笑的,琐碎的,爱或被爱着的,也会有些悲伤,或是愧疚,总归是无关生死,他才能温和从容地听着每个人的讲述。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多年,他已经习惯。而近来的事件让他不得不意识到,就要到头了。
            终于他等到了唐克斯,难得地带着故事而不是惶恐造访了他的办公室。塞克瑞特最终还是打破了只听不说的规矩——他喜欢这样的秘密,也想让这个故事有个更好的结局。
            虽然他永远不会知道。
            下班了。塞克瑞特站起身,走向办公室尽头的那扇小门,轻轻叩了两下门环,又轻声念出一段咒语。门开了。
            塞克瑞特走进去,选了一个地方,用魔杖抵住太阳穴,拔出一段黏稠的、银灰色的烟雾。那是唐克斯告诉他的秘密,按照规定,他听到的一切都将被埋葬。他将那段银灰色的记忆小心地从杖尖甩掉,看着它缓缓下沉,融入秘密厅中终年弥漫着的一片雾气中。他以这种方式来忘记。
            虽然想知道故事结局,但是……这是规矩。何况他也不希望见到她再来。
            塞克瑞特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秘密厅。留在身后的是一片虚无,只有那片雾气,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中飘动。风吹过的时候,雾气中响起交织在一起的无数窃窃私语。
            以及,芦苇叶片的沙沙声。


            IP属地:北京8楼2021-01-02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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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克瑞特先生?”
              “请进,唐克斯小姐。来杯茶吗?”
              “不了,塞克瑞特先生,我这就走,只是想来谢谢你,谢谢你上次给我的建议,我已经把秘密告诉应该知道的那个人了。他也接受了做我的‘保密人’。”
              塞克瑞特合上报纸,盖住了正在读的霍格沃茨校长的讣告,带着疑惑和歉意看向唐克斯。
              “非常抱歉,唐克斯小姐。你的故事我已经忘记了。缄默人的规矩。
              “不过无论如何,祝贺你。”
              “谢谢,塞克瑞特先生。日安。”
              这是唐克斯最后一次造访他的办公室。


              IP属地:北京9楼2021-01-02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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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麻瓜国王得罪了神。神惩罚他,拉扯着他的双耳,直到它们高高耸立在国王的头顶,仿佛驴的长耳朵。于是国王不得不终日带着高帽,藏起这一双驴耳,防止被他的臣民看见。
                可是终于有一天,国王的头发到了该修剪的时候。他无奈地召来理发师,警告他闭严嘴巴,否则会招来重罚。国王摘下高帽,一双驴耳出现在理发师眼前。可怜的理发师回到家中,很想将国王长了驴耳朵这一奇闻告诉别人,但是恐惧让他保持了沉默。他被倾诉的欲望打垮,一病不起。
                终于有一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来到城外无人的河边,在芦苇丛中挖了一个深坑,对着深坑大喊:
                “国王长了驴耳朵!国王长了驴耳朵!!国王长了驴耳朵!!!”
                没人听到他说出的秘密。而他却得到了发泄与满足,病痛也随之消失。故事到此皆大欢喜。
                只是后来,那个深坑里长出了新的芦苇。风吹过那片芦苇丛时,叶片摩擦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人的窃窃私语:
                “国王长了驴耳朵……”
                塞克瑞特就是故事里的芦苇丛。不同的是,风吹过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缄默。
                “很神奇吧?”塞克瑞特在故事的结尾问。“有时候,越是无法说出口的,就越想说。赤胆忠心咒是一道可靠的保险,所以,唐克斯小姐,你大可放心。不过,如果你说的事情涉及到傲罗指挥部的工作……”
                唐克斯一脸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那我就要给门再加一道闭耳塞听了。”塞克瑞特举起魔杖。
                “我想说的跟工作无关。都是小事,真的。”唐克斯说。“只是我……找不到人听。”
                塞克瑞特一脸了然,一挥魔杖锁上了门。
                “我先给你解释一下工作流程。来,把手伸出来。”他摊开左手,示意唐克斯把手放上去。两人的指尖对着彼此的掌心。
                “subrosa。”塞克瑞特用魔杖指着两人的手,清晰地念道。
                一道细细的光从他的杖尖涌出,缠绕住两个人的手。
                唐克斯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抽回了手。那道光依然缠绕在两只手上,即使它们已经不再交叠在一起。
                “是赤胆忠心咒。”塞克瑞特解释道,收起魔杖,那道光消失了。“我和你是保密人。在咒语生效期间,你跟我说的一切事情,一切信息,都将受到赤胆忠心咒的保护,对除我们二人以外的人不可感知、不可表达。咒语结束后,我们两个人可以向他人透露秘密——但是我不会说出去,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想想这么多年能有几个人知道神秘事物司的工作内容就行了。当然,如果确实有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金库密码之类的,你还可以写下来,然后销毁字条,咒语同样会生效。”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猜,你用不上羊皮纸。”
                唐克斯深深吸了口气,仍然有些犹豫:“塞克瑞特先生,我猜别人来这里都是说一些……重要的,值得花大力气保密的事情,我想说的可能……有点儿蠢,至少,没什么要紧的。我只是……”
                “想找个人聊聊。”塞克瑞特点点头。“我很理解,唐克斯小姐。请别担心,来我这里的人很多,说什么事情的都有。虽然我不能给你举例,但是你完全可以这么想:‘不管我的故事有多蠢,塞克瑞特先生听过的故事里总有更蠢的’。”
                他有心活跃气氛,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装腔作势,十分滑稽。唐克斯被逗笑了。她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塞克瑞特像所有尽职的主人那样,及时地为她添了热茶。
                “我想说的‘蠢事’可能——可能不是几句话能说完的,这个咒语有时间限制吗?”
                塞克瑞特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细缝,所以唐克斯没有看到,他眼中突然出现的一点热切神情。
                “没有,咒语没有时限。”他说着,再次伸出左手。“而且,就算下班时间到了,我还可以加个班。”


                IP属地:北京11楼2021-01-02 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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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克瑞特很喜欢这个麻瓜故事,它能说服每一位犹豫的访客——他们敲开塞克瑞特的门,却又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而这个故事总能让他们下定决心开口。
                  这也许就是榜样的作用吧,塞克瑞特发现这个故事的魔力之后这样想。当人们发现,自己不是唯一一个想要做某件事情的人之后,就能因“发现同伴”而积攒起足够的勇气,把想法付诸于行动。
                  不管这事有多蠢。
                  是塞克瑞特给神秘事务司这间大厅赋予了全新的功能。最初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储存一些秘密的信息,防止别人知道,也防止被已经知道的人泄露:古灵阁的金库密码,家里藏匿加隆的角落,不想被找到的地址。几代缄默人忠实地遵守着入职时立下的誓言,对听到的一切信息都守口如瓶,沉默着见证每一次赤胆忠心咒的生效。
                  不为他人所知的秘密并非秘密。
                  这是赤胆忠心咒的基本原理。
                  第二个人的存在是赤胆忠心咒生效的必要条件。神秘事务司用了很长时间进行实验和研究,最终证实了这一点。有些人或许很幸运,能够找到自己足够信任、愿意与之分享秘密的人。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运气。
                  根据神秘事务司口口流传下来的内部消息称,大约两个世纪前,某个缄默人神色紧张地冲进秘密厅,声称自己有一个“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希望秘密厅的缄默人能给他当保密人。
                  “当然——我当然没有说你不是人的意思。”那个缄默人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但是事关重大,我现在只相信我们入职时候的誓言。”
                  我将永远保持缄默。
                  缄默人都立下过这一牢不可破的誓言,不能说出工作中听到的任何事。于是这个内部传说里自然没有提到,两个世纪之前,那位缄默人想要保护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那之后,秘密厅的缄默人便发现了自己的隐藏功能。他觉得,研究既然已经基本结束,与其就此回家过无聊的退休生活,不如发展一项新的业务、将研究付诸于实践更有意义。在给部里提交了一份奇长无比的申请书之后,魔法部地下室的保险箱就此开张。那段时间部里到处都是广告传单,来自神秘事务司的纸飞机塞满了每个便签筐。秘密厅成了神秘事务司唯一有活人到访的地方,也是唯一工作内容——部分内容——被他人知晓的大厅。
                  塞克瑞特接手秘密厅的工作后,又发展了第二项业务。访客们留在这间大厅里的秘密不再限于金库密码,还有些他们无法宣之于口的故事。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只听不说、又被咒语限制守口如瓶的陌生人,成了他们最后的选择。有人迫切地找他倾诉,也有人犹豫着不愿开口,却又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就像眼下正紧张地小口抿着热茶的唐克斯。这种时候他就会讲起那个麻瓜的故事。
                  “像所有故事一样,这个故事开始于很久很久以前。”


                  IP属地:北京13楼2021-01-02 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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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唐克斯第二次造访他的办公室。
                    新年后的第一个星期。霍格沃茨已经开学,唐克斯的“业余”任务暂且告一段落,这让她稍微喘了口气,在一个不用值班的下午来到了地下九层。电梯口的两名傲罗神色古怪地瞪着她,唐克斯可以发誓,他们两个都在以为她又记错值班表了。
                    “塞克瑞特先生?”门敞着,她还是敲了敲门板。
                    “请进。”塞克瑞特把手上的书放在一旁,温和地招呼她。
                    他的表情仿佛是长在了脸上的。唐克斯记得很清楚,上一次那场不怎么愉快的谈话期间,塞克瑞特也一直保持着这样温和的表情,在电梯口遇见他时也是如此。但又不是刻意做出的、面具一般的样子——他连眼神里都是温和的情绪。就像她的父母和她在一起时那样。
                    唐克斯见过同样的眼神,不止是在家里。不过莱姆斯不像塞克瑞特,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温和神态。眼前这个中年男巫像是从来没有见过、或是听说过外面的局势,他眼中的温和从不会被忧郁和沉思打断。
                    “塞克瑞特先生,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有的,当然。”塞克瑞特抓起魔杖,一指柜子,两个茶杯和一把茶壶划出优雅的弧线落在了桌上。他又越过肩膀向后一指,烧水壶已经蓄满了水,自己跳到了刚刚点燃的炉子上。
                    “请坐,唐克斯小姐。来杯茶吧?饼干?坩埚蛋糕?”
                    “谢谢。”


                    IP属地:北京14楼2021-01-02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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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克瑞特的办公室更像是一间会客室。唐克斯在傲罗指挥部的小隔间里总是堆满了文件和便签,或是各种收缴来的违///禁物品。唯一的私人物品只是隔板上钉着的一张全家福——笑眯眯的泰德和安多米达牵着十一岁的唐克斯,背景里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正冒着蒸汽,女孩的头发在黑白照片上忽长忽短。茶壶、饼干盒、一切与悠闲惬意相关的事物,它们都不属于那个忙乱的地方。
                      但是塞克瑞特的办公室不一样。


                      IP属地:北京20楼2021-01-02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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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架上没有堆着羊皮纸卷和文件夹,而是与工作无关的各种书籍——唐克斯认识书脊上的几个名字,有诗人和小说家,还有几本,从书名上看是甜品食谱。茶叶和点心也是成盒的,点心还散发着新鲜的来自炉子的味道。加上温和的塞克瑞特,这间办公室虽然没有窗户,但却有着舒适而好客的气氛。这和唐克斯的猜想一样。
                        她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对折的彩色宣传单。


                        IP属地:北京21楼2021-01-02 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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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克瑞特的办公室更像是一间会客室。唐克斯在傲罗指挥部的小隔间里总是堆满了文件和便签,或是各种收缴来的物品。唯一的私人物品只是隔板上钉着的一张全家福——笑眯眯的泰德和安多米达牵着十一岁的唐克斯,


                          IP属地:北京22楼2021-01-02 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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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景里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正冒着蒸汽,女孩的头发在黑白照片上忽长忽短。


                            IP属地:北京23楼2021-01-02 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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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壶、饼干盒、一切与悠闲惬意相关的事物,它们都不属于那个忙乱的地方。
                              但是塞克瑞特的办公室不一样。


                              IP属地:北京24楼2021-01-02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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