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月华洒落在高墙，倒映满地都是白月光，银辉漫地如星河，可是月亮只有一个——她在天上，独自发光。】
【但，兴许天上的月也想不到，文安府也有一个月亮。】
【那是独属于我和丹殊的月亮。想到这儿，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广袖揽满清风入怀，摇摇晃晃，推我一路向前。】
【临进门，从怀里掏出一只布做的小兔子，墩身将它放在地上，轻轻推到屏风后面。】

【玉雪般的小人走路尚且不稳，正是惹人怜爱的时候，张开双手，从她胳窝向上一捞，再将两只小手放在脖颈，就这么轻巧的把人抱了起来。】
小月亮自个儿在做什么呢。
【哄小孩的招数自己早已驾轻就熟，看她仔细盯着小兔子看，也一笑，来回在房中打着转走，续后文。】
回府的路上见有妇人在卖布偶，便给你们姊妹都买了一个，这只“玉兔”虽然小了一些，但却可爱，月亮喜欢吗？

“ 喜欢！”
亲亲昵昵地揽住阿耶的脖颈，毛茸茸的小脑袋直往他耳边钻，笑嘻嘻地蹭来蹭去。夜晚的月色正好呢，朦朦胧胧地映出一层细腻的薄纱，像仙女遗落的披帛，更像是话本里描摹的桃源仙境。
“ 可是，为什么叫玉兔呢？”
困惑地一歪脑袋，瞧着那只漂亮的小兔儿。
“ 也不是玉做的呀。”

【被她亲昵的蹭着，柔软的发丝犹如鸿毛、轻羽一般轻轻地在心尖上比划。和煦一笑，目光浮在小女脑后两尾发髻上，很是规矩地陈词。】
玉兔住在月宫里，天天陪着天上的月亮，这只虽然不是玉做的兔儿，但是它天天陪地上着这个“月亮”，可不是也叫玉兔了？
【透过夜色朦胧，月光虚虚虚实地照亮她的白皙脸颊，又渗一角在垂坠的帷幔之间。】
你说呢。

挨着长悠悠的音调慢吞吞地“噢”一声，圆圆的杏眼眨呀眨，忽然突发奇想。
“ 那，天天陪着阿耶阿娘的月亮叫什么呢？”
话音未落，一歪脑袋，自问自答地笑了。
“ 叫——李清越！”
这个大名除了在学宫念学时写起，倒是甚少排上它本该有的用处，凡是大大小小的地方，几乎都被一句“月亮”代过了，便奇迹般地镀上一层晶莹的光，显得愈发奇妙起来。

【清越，如玉如声。父母爱子，从名讳便能窥悉。对于小女儿甜软的笑容，与闪烁着古灵精怪光芒的眸子，只能以展露宠溺的笑意来回复。】
月亮愿意一直陪着我们吗？
【言罢，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泛上心间，时间过往，我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小姑娘，终有一日会长大离开这个地方。】
【眉山半垂，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要像天上的月亮一样，让阿耶阿娘时刻能看到你呀。

“ 月亮当然要一直陪着阿耶阿娘呀——”
这哪里是愿意或不愿意的事儿呀，好像仔细想想，竟也寻不出要远离阿耶阿娘的理由。文安府这样好，为什么偏要离家远去呢？要是这一辈子都呆在这里，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呀。
小小的脑袋腆着笑，亲昵地凑到阿耶的耳边，认认真真地做保证。
“ 月亮不走的，赶也赶不走的。”

【很是满意的点头。】对，这就对啦。
【月亮尚且懵懂，还不知这句话里的意味，是父母对于孩子成长的忧虑和不舍。总说做母亲的哪里舍得女儿，做父亲也照样如此。一时觉得想的远了，扯回思绪，将人抱到小榻上。】
阿耶该回去了。【指一指如墨天色。】明儿个再来看月亮。

“ 好！”
乖乖地应答一声，松开揽着阿耶的手，转而去抱着那只小小的兔儿。
顺着阿耶手指的方向一看，夜色如墨，将整片苍穹都染上浓重的颜色，星子稀稀疏疏，好在月光明亮。纵然知道会有小小的灯笼引路，也还是轻轻地缀上一句。
“ 阿耶路上不要怕黑，有月亮陪着你噢。”
当然，是天上的月亮。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