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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非现实】时间一隅 文/初晨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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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菜洛雨!
这是一篇有感而发的,来源于梦里的文。
我整理了这段时间压抑的梦境,写成一篇文章。
不会太长,希望……正常完结。
镇楼图源于lofter。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3-28 16:19回复
    二楼献给吧友们。
    虽然大家都……基本上离开了,我也一样。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03-28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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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天色非常暗,仿佛重重雾霭云层上不是渺远的大气层,而是一座大山,压得整个天空都低得令人窒息。
        在下着雨,浑浊不堪的雨滴落在地上,积起一汪死水,甚至无法倒映出晦暗的云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秽物侵蚀着大地,一眼望去,尽是满目疮痍,甚至看不见一丝绿色。
        看样子是过不了多久,这里就要被“它”吞没了。褚笠尘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没由来地想。
        谁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晴天慢慢变少了,植物也渐渐消失了,而污浊得让人难以置信的空气逐渐遍布了整个城市,经过漫长的时间以后,就变成了褚笠尘眼前这个样子。
        总有人说,这是“它”的到来,啃食着整个大地的命脉,才让城市枯竭成了眼前的样子。褚笠尘觉得那些人找借口够有一套的,毕竟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人类自作自受的结果罢了。
        “笠尘,该走了。”背后一个略微显得轻快的女声打断了褚笠尘的思绪。她略微垂了垂眸,便随手扔掉了方才拿着的一根铁杆,站起来,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灯光非常晦暗,四周的墙壁上都被刻满了字符,字与符间渗出血迹,斑驳了整面墙。光是站在屋中间,便叫人呼吸一滞。
        然而祝斟芥只是在屋子里检查着行李,褚笠尘进屋也没有让她移开目光。她只是口中道:“你去给墨逍说一声,这一路,还要靠他探路。”
        褚笠尘捏了捏眉心,转身,从重重字符墙中穿过。字符在墙上流动起来,那些血液滴落在她头上,如同滚落在荷叶上的水珠,倏地划落下去,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不以为意,通过血色字符,进了一个房间,提高了声音道:“墨逍,准备一下,走了。”
        “就来!”墨逍答得倒是痛快,脸上带着那抹褪不掉的笑意,从地上拎起自己的背包,倒是显得格外轻松,“走走走,我早盼着走了。”
        “你还真是对这个地方没有点什么留念。”褚笠尘只是道。两人穿过血字走回到了屋子里,墨逍探手在墙上抹了一把,哼声道:“这可没啥留念的,糟透了。”
        “是啊,糟透了,”祝斟芥附和道,她爸背包递给褚笠尘两个,自己也背一个提一个,然后把剩的两个给了墨逍,“这酸雨下得寸草不生的,吃的也少,还住这么诡异的屋子……糟透了。”
        她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带着轻松愉快的笑,甚至吹了个口哨。墨逍接过包,稳稳当当地提到手上,便抽身向门外走去:“以后也不用管这个扭曲的怨屋了,也不会回来了。”
        是的,他们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
        褚笠尘一言不发地跟着二人走到门外。雨没有要停的架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自从城市里最后一个钟表被剧烈的震动摧毁后,也就再也没有了时间的概念。白昼和黑夜交替着,白昼时长时短,不再稳定,长此以往,便没有人再管时辰。
        侧门停着的面包车已经破败不堪,甚至看不出它本来的模样,不过就算这样一辆车,竟然还是勉强发动了。
        顾岁安垂着眸,坐在驾驶座上,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着。见到几人的到来,他便也下车出手帮忙装好了行李。
        “其他人呢?”顾岁安帮几人收完东西,便启动了车,载着三人,驶出了狭窄的巷子。
        “你问桐沫那边的话,她带着陆未希他们出发好些时候了。”墨逍哼了个不成曲的调调,他坐在前座上,坐出了一种微妙的自在感,“估计在这场雨下完,我们才追得上他们了。”
        “也好……”顾岁安轻叹了一口气,应道。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03-28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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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墨逍贴近前窗已经有不少裂纹的玻璃,看着一路泥泞,忍不住撇了撇嘴,啧啧道:“尸横遍野,还真是尸横遍野。”说着,手里拿出了一块石块。
          那石块上布满了渗着血的字符,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字符也在流动着。
          这竟然是他们住的怨屋中的一块墙角的石块。
          “不是,墨逍?你疯了吗?”褚笠尘被他手里的石块惊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墨逍的行为属实令人费解。
          “哎哟,我说笠尘啊,”墨逍挑了挑眉,“你以为我怎么探路?”
          “这就是你说的方法?”祝斟芥也挑了一下眉头,“我以为你前些日子搞到的那玩意儿是个导航仪。”
          墨逍才不管后座两位的意见。他手里拿着一把短匕首,用力刺进了石块中,道:“导航仪?那才不是导航仪,那是个游……咳,一个用于陶冶情操的……”
          “游戏机。”顾岁安面不改色地补了一句,目光却没有从面前的道路上移开。
          “我去你的!墨逍!你这几天就在搞这个?”褚笠尘为之绝倒,默了好半晌,才是唉声叹气地仰在座位上,朝窗外望去。
          今日的白昼让人感觉格外的长——也许不只是感觉,今日的白昼确实非常长,但是污浊的雨幕带着厚重的雾霾,遮天蔽日,暗得几乎要看不见光了。
          不过也只是“几乎”而已。褚笠尘透过车窗,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路边堆积的尸体,和偶尔路过一两个人影。
          褚笠尘没有在城里看到过一个老人,甚至中年人都没有见过。她所见过的,全是年轻人。
          老人无法在这样的城市里活下来,残酷的城市毫不犹豫杀死所有弱势群体,把所有的人逼至绝路。
          前座传来“嘎吱”的一声,打断了褚笠尘的思绪。她回过头来,便看到墨逍手里的匕首竟然被石块吞进去了几尺。
          “哎呀,小问题。”墨逍嘴上这么说着,还是用力扯了几下,却丝毫无法撼动匕首。
          “***的!”祝斟芥禁不住道了一声。她探着头去看墨逍,后者挪了挪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顾岁安只是略微低了低视线,便道:“就这样吧,感觉也没有什么问题……咳咳……”他突然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墨逍把石块放下,凑近了顾岁安:“没事吧?大家最近的情况都差不多,你可别先撑不住了。”
          “撑不住……个鬼。”顾岁安毫不客气地道,手指紧按在方向盘上,“你看看前路。”
          几人闻言,便都向前面望去。
          路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浑浊的雨水在裂口中积了起来,却是漆黑如墨。透过厚重的雨幕看过去,甚至看不到涟漪。
          祝斟芥默了半许:“换路呗,这大概是所谓的……‘它’啃出来的洞吧。”
          褚笠尘非常轻的哼笑了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离远些吧,毕竟这是‘不祥之兆’。”
          顾岁安没有说什么,当即掉调了头,往另一条路方向走去。
          褚笠尘非常清楚的看见,整个地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黑色之间却溢出一丝一缕的光线,与雨水交融,仿佛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雨幕。
          “这是什么?‘罅缝’吗?”墨逍啧啧称奇,“这么一些时间没出远门了,这街区是真的越来越糟糕了。”
          “你干你的活吧!”祝斟芥道。她顺手取了一本书,翻了两页,书上的字开始流动,避开了她触在书上的手指,颇有要流出来的感觉。
          祝斟芥当然不是要看书——这书上流动的字自然不是能让人看明白的。她把书页撕了两页下来,从车窗扔了出去。
          纸页飘出窗外,在雨中落了地。在沾到地的一瞬间,纸页上的字争先恐后的溢出纸面,冲着漆黑的地面扩散开来。很快,大大小小的字符便爬满了他们经过的地方。
          字符化成河流,在他们背后肆意散开,混入漆黑,散入浊雨,淹没丝缕的光线,最终吞没了整个街道。
          “这是……”褚笠尘喃喃道,她凑近窗户,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但是容不得她靠近窗户,整个车剧烈地颠簸了起来,一声冲天的巨响在空中炸开,整片雨幕被夺目的白光冲开了来。
          褚笠尘来不及反应,她试图去抓住什么,身体却已经离地漂浮了起来——
          整条街完全坍塌,墨色的字符在地上汹涌着,与扎眼的白光形成强烈的对比,扭曲着,流动着,血色从字符中溢出,在白色的背景里晕开,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雨声渺远了。钟表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突兀而刺耳。
          “一隅众生,苟活于世。”
          褚笠尘脑子里只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眼前便是一片黑白交错。
          虽然她方才愣了一会儿,此时才渐渐反应过来,但是这不影响她判断眼前的情况。
          他们走过的这条街道,“罅缝”,被所谓的“它”吞噬了。
        (【一】完)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1-03-28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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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03-28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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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 蹦 乱 跳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03-28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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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身上剧烈的疼痛与刺骨的寒冷打碎了褚笠尘的思绪。
                周围的白色瞬间褪去,她重重地跌在满是字符的地面上,浑浊的雨水几乎立刻淋湿了她的全身。
                钟表声消失了,雨声清晰了起来。
                褚笠尘打了个寒战,当即支撑着自己要站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不住的颤抖着。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肺部如同被火燎过一般的疼痛,眼前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她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我就快要死了。褚笠尘想。
                她也不敢用手去揉眼睛,只是狠狠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屏住呼吸,拼了命地站起来。她踉跄了几步,眼前才稍微清晰了些。
                但是当眼前清晰的一瞬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呼吸在刹那间都停止了。
                洪水从远处侵袭而来,几丈高的水墙像是要触到天际去一般。
                褚笠尘咬着牙,看清了脚下的路,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坑边上,雨水向坑里源源不断地流去,甚至在水面上掀不起一丝涟漪。
                她费力地转身扫视了一周,这才看到了离她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然而那个人却并不是方才车里的任何一个。
                褚笠尘跌跌撞撞地往那个人走去。
                是位女子,褚笠尘靠近了她,看到她身上并没有被字符爬上身,才确定她还活着。
                褚笠尘抬眼望了望洪水滔天的方向,很近了,怕是过不了一分钟就会到眼前来,看来是跑不掉了。
                “醒醒!咳咳……”褚笠尘嘶着声音叫了一声,便禁不住咳嗽起来。她手指颤动着,几乎什么都无法握住,却是按住女子的手臂,晃动了几下,声音提高了:“快醒醒!”
                褚笠尘剧烈地咳嗽起来,嘴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忍不住伸手擦了一擦,便看到了满手的血迹。
                她的血……他们的血,不知什么时候起,都逐渐变成黑色了,浑浊的血液混在浑浊的雨水中,竟然再也分辨不出了。
                这时女子才是猛然颤动着,从地上坐起,比褚笠尘好不了多少。她剧烈地颤动着,看着褚笠尘半许,才道:“笠尘?”
                褚笠尘费力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她也过了半晌,才认出来:“花谕?”
                不……不对……
                花谕应该跟着桐沫,早就往东边去了啊……
                “笠尘……你不该在这里……”花谕脸色泛白,脸上挂着一个带着忧伤,又无奈的笑容。
                “你应该……应该走下去的。”
                走下去?
                去哪儿?
                来不及多想,滔天的洪水已经穿过层层房屋,到了两人面前。
                褚笠尘被水淹没的瞬间,混乱的思绪也同时被淹没了。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肺中剧烈的疼痛让她险些失去知觉。
                城市之外……真的比城里好吗?
                褚笠尘没由来地想起了一些东西。
                从她记事起,她就在这个城市里了。阴郁的天空,不规律的昼夜,会爬上死人身体的字符,传说在吞噬城市的“它”……这些都成为了她生活里的一部分。
                她跟祝斟芥他们住在那间扭曲的怨屋里,墙上渗着血的字符甚至在保护他们。每天吃着城市里所剩不多的存粮,每天看着有人死去,每天看着城市里不祥的裂缝大洞增加着,带着暗光的罅缝扩展到了每个街道……
                死亡离他们非常近。
                是穆潸领着他们在怨屋里生存着,给他们吃的,带着大家生活。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03-29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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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直到有一天,穆潸失踪了。
                  他连带着安故,唯一一个医生,一起失踪了。
                  他们刚失踪时,所有人在怨屋周围找他们,每天都在找,锲而不舍。
                  后来有一天,陆未希喝了点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酒,不慎摔了一跤,大家发现了他的血带着黑色。
                  再后来……便是大家的血都渐渐变成了黑色。
                  这个城市不能再待下去了。
                  侵蚀着环境的污秽同时在侵蚀着每个人的身体,让每个人逐渐走向死亡。
                  没有钟表,不知时日,便以雨停雨落为信号,大家互相照应着,看着诡异的天色,终于决定离开……
                  但是罅缝吞噬着街道,“它”吞噬着罅缝和整个城市。
                  它。
                  “它”真的存在吗?
                  或者……真的不存在吗?
                  褚笠尘思绪一片混乱,倏地接触到了空气,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然后后背便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这一撞便是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剧烈地疼痛起来,褚笠尘咧着嘴,咬着牙,抓住了什么东西。
                  当她眼前能看清时,她便看到自己抓在了房沿的横杆上。
                  她手指剧烈地颤抖着,全身都因为疼痛而战栗,眼前有些昏花。污浊的黑色血液晕在水里,很快便消失了痕迹。
                  一时间,褚笠尘有些恍惚。她隐隐约约听到钟表走动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犹如叩击着她的心灵,她不受控制般地向空中望去。
                  恍惚间,有一个巨大的钟表在走动。
                  但是当她眼前清晰了,她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阴云。
                  褚笠尘咬着牙,拼尽全力似的借着力,爬上房顶时,已然精疲力竭。
                  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
                  褚笠尘在房顶上仰了一会儿,然后再度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的血液溅在她自己身上,被划出的伤口也渗出了血来。黑色的血液在她身上晕开,被雨水冲散。
                  车里的其他人……去了哪里?
                  褚笠尘强行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每次呼吸都带来剧烈的疼痛。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是这样的近。
                  头痛欲裂。
                  应该不用担心他们……祝斟芥手里怨屋的书页会庇护她,墨逍也拿着怨屋里的土块……
                  顾岁安……花谕……
                  不,不要想了。褚笠尘狠命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勉强清醒了过来。冷冽的雨水冲得她全身发凉,她攥紧拳头,慢慢站了起来。
                  如果“它”是存在的……那么就找到“它”。
                  褚笠尘一瘸一拐地走到避雨的地方,稍微缓了两口气之后,开始整理起自己身上的东西来。
                  衣衫被她的血浸润过,混着浑浊的雨水,再也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褚笠尘沉默着,随后猛然发觉,自己站着的地面在下沉。
                  她的眼睛倏然睁大,此时却无法在挪动半分——
                  就好像有什么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褚笠尘看到,地上的黑色逐渐凸显出了诡异的字符。它们争先恐后地向着自己靠近,往自己身上爬。
                  她向下坠落。
                  她看到一层又一层的房间,黑色吞噬着周遭,惨烈的白色从其中溢出,铺满尘埃的空气映照着那光线。
                  空气有非常浓郁的铁锈味和灰尘味,但是她再也无法接触到任何一滴的雨水。
                  那些字符在她身上爬动,从下往上,要占满她的整个身体。
                  褚笠尘呼吸都停滞了。她无尽地向下跌落着,钟声在她耳边响起,渺远而不真实,她感受到周遭的一片空旷。
                  她眼前变得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她仿然看到了许多——
                  她看到墨逍脸上带着那种轻松的笑容,手里握着匕首,黑色的血液顺着他自己的手腕流下,滴在土块上。蜿蜒的黑色字符渗着血色,在地上蔓延开来。
                  她看到祝斟芥手指紧紧地攥着被揉皱的书页,那些字符混在她指尖流出的血迹里,跌落在一片白色之中,触目惊心。
                  她看到顾岁安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黑色的血迹蔓延开来。他身下是一片无尽的漆黑,没有一点水滴能掀起涟漪,无法倒映出任何一隅的天空。
                  但是她什么也没看见。
                  刺痛让褚笠尘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涣散的瞳孔费了好大的力才重新聚集。
                  她看到一根铁杆从自己腹部穿过,贯穿过她的躯体。
                  她看到自己居于深渊之底,只能看到晦暗天空的一隅。
                  她听到——
                  钟表在有条不紊地走动,渺远的钟声在她耳边环绕。
                  她眼前的黑色蔓延开来。
                (【二】完)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03-2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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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内味儿了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1-03-30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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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违的来催更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03-31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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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褚笠尘突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眼前的黑色散去,她渐渐能看清眼前的景致了。她感觉不到疼痛,伴随着呼吸的疼痛倏然消失,反而有种久违的宁静。
                        待她眼前清晰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她身边坐着的人。
                        桐沫端着一碗面,坐在她旁边,吸溜吸溜地吃得津津有味。
                        褚笠尘愣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醒啦。”桐沫端着碗转过来对着她,擦了擦嘴,将碗放在一边,把她扶着坐起来。
                        褚笠尘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腹部。然后她便能看见,自己手臂上被那诡异的字符爬了一半。此时它们凝滞在皮肤上,呈现出毫无生气的死灰色。
                        她摸到自己腹部,没有摸到粘稠污浊的血迹,却触到了伤口。
                        褚笠尘手指略微颤抖着,她惊疑不定地看向桐沫。后者只是把扶起来坐好,便又坐下来,波澜不惊地把面端起来,继续吸溜吸溜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这玩意儿真够难吃的。”末了,她还不忘点评一句。
                        “桐沫……咳咳……”褚笠尘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此时她便注意到,桐沫的手上与她一样,死灰色的字符凝固在皮肤上,显得有些诡异。
                        桐沫把碗放在旁边,给褚笠尘借了个力,扶着她站起来,道:“不疼吧?我感觉你这情况可真够严重的。”
                        褚笠尘站稳了脚,皱着眉打量了自己的全身。她看到自己的身上零零散散地有些灰色的字符,跟死人身上的如出一辙。
                        “别问,问就是吊着半条命在,”桐沫在一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我那天带着他们往东去,结果路途也太不顺畅了。车没了,人走散了,我差点死了,昏过去醒来就到这里来了。”
                        她顿了顿,看了看自己身上与褚笠尘相似的灰色字符,道:“这就是吊着半条命吧。你伤的比我轻,我估计你还能走。”
                        褚笠尘默了半晌,不咸不淡地道:“吊着命……吃碗面吗?”
                        “难得有吃的不是吗?”桐沫环视了一周,“还别说,这里吃的还挺多。嗯……今天这面估计是最难吃的一顿了。”
                        她略微想了想,补充道:“又酸又苦,又涩又辣,不好吃。”
                        褚笠尘滞在原地,半许,终是回了她一个字:“草。”
                        桐沫毫不在意地哼笑一声,原地坐了下来,对着她摆了摆手:“你走呗,我就在这儿坐着了。”
                        走?
                        去哪儿……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桐沫的手探在地上,褚笠尘这才发觉,两人置身于一片深灰之上。而随着桐沫的动作,深灰的地面产生了一圈圈的涟漪,灰色的字符在地面上流动着,伴随着渗着血液的字符出现的——
                        竟然一盘热气腾腾的食物。
                        一盘她只在古书残片中看到过的小龙虾,火红的辣椒与小葱衬在四周,就仿佛……
                        这个城市真的还能吃到这种东西一样。
                        褚笠尘当即又怔在原地,桐沫把盘子端在手上,背着她,一个人吃了起来。
                        两人站得很近,但是褚笠尘却觉得,她再也接触不到桐沫了。
                        宛如生死相隔一般,咫尺天涯。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1-04-01 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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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褚笠尘在原地伫了半许,最终,转过身,向着远处隐隐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她感觉脚下越来越轻飘飘的,最后甚至轻轻踏一步,便飘了起来。
                          她从死灰的地面向上浮去,周遭慢慢亮了起来。光芒穿透她周遭的黑暗,光辉撒到满地死灰,似乎唤起了那么一丝生气。
                          然而也只是一丝而已,转瞬即逝。
                          褚笠尘在水面上探出头。但是她知道,下面并不是水。她清晰地听到了钟声叩响,回荡在整个空间,在她耳边回震。
                          褚笠尘挣扎着爬上了岸——实际上那不是岸,而且房顶。“洪水”已经淹没了大半个城市,无情地吞噬着所有的生命。
                          她站在房顶上,往汹涌的洪水中看去,浑浊,混沌,一眼看不到底。
                          褚笠尘发现自己手上死灰的字符变得非常淡,不细看会以为只是污渍。她再次摸到自己的腹部——
                          不出所料,那里有个非常明显的伤口,摸不到血迹,也摸不到结痂。那就是个凝结的伤口,她的血液不再流动,她的时间在她死去的那一瞬间停止了。
                          洪水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褚笠尘觉得过去了一年。她就坐在房顶,慢慢地发觉自己整个人在褪色。
                          从头至脚,她的肤色变得苍白,她整个人都似乎在要在这阴郁潮湿的天地中消失。
                          是消失,而不是死去。
                          洪水退到房子一半时,褚笠尘便下了地,向着西边,他们出来的方向而去。
                          她要回到怨屋。
                          扭曲的怨屋能予以他们庇护,但是当他们开始有离开这座城的念头时,怨屋扭曲的便不只是屋里的空间了。
                          褚笠尘很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甚至怀疑自己稍不留意,自己随时都会消失。
                          不过在此之前……
                          她步履加快,比她之前吊着一身伤的时候行进速度快了不少。
                          回光返照。褚笠尘苦笑着想。
                          大雨难得停歇了一会儿。整个天空却仿佛压得比先前更低了,似乎随时都会塌下来。
                          而当她赶到怨屋时,却看到门口坐着一个人。
                          陆未希靠在怨屋的大门上,手上按着一个酒瓶,然而酒瓶中却在汩汩地向外冒着污浊的黑水,把陆未希周遭全都染得一片漆黑。
                          褚笠尘清晰地看到,陆未希身上被黑色的字符爬满了。那些字符渗着诡异的血色,在他皮肤上流动。
                          但是陆未希并没有死去。他抬眼看到褚笠尘,竟然还笑了。
                          “我一直在想……谁会回来……”陆未希说话有些断断续续,一口气都很难提上来,“我以为是……也应当是顾岁安。没想到啊……”
                          褚笠尘没有靠他靠得很近。她就在门前的阶梯上停下了,望着陆未希。
                          “也算是机缘……你的时间被停止了吧?咳咳……”陆未希剧烈地咳嗽着,按着酒瓶的手臂上露出青筋,仿佛想要将手里的酒瓶捏碎一般,“不过也算好……你时间比我多一点,拿好这个……”
                          他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东西。
                          那竟然是一块犹然在走动的怀表。
                          “时间……”褚笠尘忍不住道。
                          整个城市的钟表早已经被破坏,那么这一块表是怎么完好无损地留存到如今的?
                          褚笠尘拿起了怀表,看到了上面现在的时间,不禁一怔。
                          9点11分57秒。正好与最后一块表停止的时间一模一样。
                          钟表继续行进着,刚才那一瞬间的重合也只是一瞬间的重合而已,并没有别的反应。
                          “你走吧……走吧。”陆未希深吸着气。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靠在门上,眼睛飘向更远的地方而去。
                          走。
                          每个人都告诉她,要走。
                          但是她该去哪儿?
                          褚笠尘在原地伫立了半晌,最后紧握着怀表一步踏入了怨屋。
                          她在怨屋里走了几步。墙上的字符已经停止了流动,它们黯淡地滞在墙上,连渗出得血迹都变少了。
                          褚笠尘的脚步顿了顿,不自觉地回头看去,猛然发现,门口的陆未希不见了。
                          而这时,一声又一声的钟声突然在褚笠尘耳边炸响。
                          她下意识地看向手里的怀表,却惊诧地看见——
                          怀表上的指针飞快地顺转着。
                          钟声在她耳边震震地叩响,整个怨屋随着怀表的转动而扭曲。墙上的字符掉落下来,如水珠滚落在地上,倏地四散开来。
                          褚笠尘捂住头,咬紧牙关。
                          她看到周遭变为一片深邃的黑色,更加漆黑的字符描着血色的边,在深黑之中跳动。
                          她看到一个巨大的钟表突然出现在头顶,一分一秒地走着。
                          然而手上的怀表依旧不受控制地飞转,她眼前恍惚了起来——
                          就好似一切都将灰飞烟灭般。
                        (【三】完)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04-01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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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 醉 露 宿 街 头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1-04-01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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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风来这儿转一圈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21-04-09 08:03
                            收起回复
                              大 醉 露 宿 街 头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1-04-11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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