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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经年后的孙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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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路上,风尘滚滚,转眼间,八十六年过去了。我估摸着我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回首往事,真得很沉默,有很多的感受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不想说出来,更不想让别人知道。有更多的时候,一个人梳理往事,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上心头。
大家好,我是孙玉亭,路遥先生《平凡的世界》中的那个孙玉亭。也许是俺入戏太深,眼看着大家都散了,各自在自己的生活中忙碌,直到消然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是,我却留在了当初,走不了了。我深深地怀念那个贫穷且激情燃烧的岁月,怀念我的青春,怀念那个集体一起穷,一起劳动,一起希望,一起失望的日子。是的,我的执念太重了,它反而深深地伤害了我自己。人家都是努力地生活,却能把时间轻轻地放下,放过昨天,而我却是专心地活在了那个风云激荡的岁月里不能自拔。
今天我就给大家讲一下我的知心话,也许,属于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我只是双水村里党支部的一个委员,一个把自己的生活过得非常失败,非常糟糕,就连双水村的人都有点看不起的人,但是,我还是固执地认为,这天底下,孙玉亭只有一个,俺就是俺,我要把俺的知心话都讲出来,你嘲笑也罢,同情也罢,此正是:谈笑间往事灰飞烟灭,你玉亭叔可能就去世了呢!
我,孙玉亭,1935年出生,今年虚岁87岁了。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但是,我就是我,我还是孙玉亭:那个在农田基建大会战的民工大灶上偶尔与治功、高虎一起偷吃炒菜,喝烧酒,坦然接受炊事员的特殊照顾,更能在那个漂亮的寡妇王彩娥只轻轻地摸了一下我的手后,就晕乎乎地上了她的床的坏男人。我不是一个好人,我承认我的无能与懦弱,承认我的不负责任,而我的党性其实也是非常差的,只想着在当干部的过程享受那种被人仰脸看的快感,其实,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在我的内心深处真的没有。我蹉跎了岁月,辜负了我哥孙玉厚对我的养育,如今,在生命的尽头,白发与皱纹早已掩盖了那些羞于见人的往事,上帝也温和地打磨了我的心灵,让我在惭愧之余感受到了生活的温度,女儿卫红与女婿金强对我很好,虽然当年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没有让卫红感受到我的爱,感受到父亲的温暖与力量,但是,在她成家之后,还是大度地原谅了我。金强很会干活,头脑也不笨,和卫红正是良配,把那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说不惭愧是假的,我愧对我的几个孩子,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也愧对我的媳妇贺凤英。由于我没有主见,丧失了对事物正确价值取向判断的能力,在那个特定的年代里,虽然在精神上有着无限的愉悦,但是,却使全家的物质生活陷入了极度的贫困。事过境迁,回首我那段青春的岁月,远远的一地鸡毛,那简直就是一场梦。


1楼2021-03-30 17:18回复
    最长情的告白你已听不见
    前些年,贺凤英去世了。她没有去世时,我们搭伙过日子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但是,自从贺凤英去世之后,我突然发现,她对我真是太重要了。她就象我手中的拐杖,她原来是与我相依为命的,她相对于我的真相就是她与我相依为命,互为唇齿。正所谓唇亡齿寒呢!现在,就是喝一口水我也得费很大的力气,女儿与女婿虽然都好,但是,毕竟没有自己的媳妇贴心呢,更没有当初她在时方便。她在的时候,就是夜里我咳嗽一声她都会马上问下我怎么了。可是,我没有珍惜她啊,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认为那就是平常的日子,那就是流水的日子。她走了,我的精气神也没有了,我的日子也不远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活着的兄弟们,好好珍惜吧,把那平淡的生活过出青草的芬芳,过出日出日落间的天长地久,过成袅袅炊烟里的欢声笑语,过成相携走过双水村党支部门口时的回味悠长。
    其实,我还想告诉贺凤英,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愿意与她在一起,不是她有多好,不是她多会过时光,不是她多让我流恋忘返,只是,我担心,离开了我,下辈子她要是找一个还不如我的人会受更多的苦的。而我,如果有下辈子,一定不再对这狗屁政治或是当官管事情感兴趣,我会努力干活,想办法多挣点钱,让她过上好一点的日子。这也是我现在最朴素的一个念想。
    贺凤英,如果有下辈子,请你等我一下,再给我孙玉亭一个机会吧。相信我不是一个笨人,我能让你过了体面的生活,最其码,在咱们双水村没有人再敢瞧不起你。
    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前些日子我趁着天气很好,阳光充足,独自去了她的坟头,说了很多知心的体己话,说到动情处,禁不住泣不成声。我知道,以后很可能就不能再来看望她了,最后一次必是长久地陪伴。现在,除了风声、雨声,日出日落,没有人会再对我这个老头子感兴趣了。年青人的世界很精彩,很充忙,没有人会关心我这个快要退场的风霜老人。在我的感觉里,我是一个人生活在无边黑暗的一个孤独的世界里,周围水不流动鸟不鸣叫,连风声雨声也没有。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要好好地珍惜那个伴你荣辱与共的长期饭伴,没有了他,你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一旦失就再也没有了,留给你的只有生命里无尽的寂寞与无望,只有一个人独单赶路时面对黑暗的彷徨与失措。亲爱的人,你来的时候有父母与众多亲人的迎接与照顾,有众星捧月般的热闹,而你走的时候也许身边只有几个早已失去耐心的子女,有的只是寂寞与冷清。所以,在你的生活中,一定要全力与岁月打阻击,阻止岁月把与你相濡以沫的那个人从你身边夺走。你要明白中国的一个古语:唇亡齿寒。想办法让你的那口子与你同在吧,这是最低的成本,也是通往平淡幸福的捷径。


    2楼2021-03-30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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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一辈子啊
      那些年,我虽然没有当过大的干部,只是跟着田福堂当跟屁虫,但是,我没有吃过牛肉,却无数次听到过牛叫唤的声音。我想,我能推测出牛肉的味道。
      生活的热闹代表着属世的繁华与飘浮,会让你慢慢地偏离生活的初衷,而孤独也许会产生冷静与清澈,能让你在一种很深的寂静里通透地看明白世事,以致于在人生中那些热闹的故事散场之后你还能专心地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生活。而很多人的悲哀就是,热闹久了,就不会一个人面对生活了。他们会非常害怕孤单,这是生活的最大敌人。如果你只有在群体里才能找到安全感,你告诉我,对于事物的是非与价值,你还会拥有正确的判断吗?
      人这一辈子,不管有着怎样精彩的故事,不管在剧中你是如何重要的角色,曲终人散后的寂寞一定会更加刻骨铭心。人生的很多时候,你要学会一个人过,学会孤独地感受这个世界的喧嚣与变化,感受这个世界的温度与冷暖,如此,你才不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被大众的主流情绪与观点所裹挟,你才能深刻洞察生活的本质,从而在外界所形成的压力场里作出有利于自己的判断。
      所以,我的孩子,你要学会在心灵上孤独地生活,你才能在生活的风雨中安然地活下来。
      当看到恢复集体这种生活彻底无望后,我也开始思索人生,我也想起了田福堂对我讲过的话:我田福堂都下地干活了,你孙玉亭有什么放不下呢?再加上人家贺凤英为了家庭都早已开始下地干活了。我也被迫开始和贺凤英一起进山里劳动。真正劳动起来以后,我发现劳动并不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甚至劳动过后,还会有一种成就感,吃起东西是踏实的,喝起水来也是香甜的,是理直气状的。从此,我就开始转变了我的人生方向。农忙时,我和贺凤英带点干粮,带一罐水进山劳动,傍晚回来时再捡点干柴。再加上我哥孙玉厚也经常在农活上对我们进行技术指导,三年过来,我们家的粮食就吃不完了。农活不忙时,我们二口子就去我大侄子少安的砖厂帮工。我会认字,帮着少安写写算算,管理着他们砖厂的工人。而贺凤英却是去伙上帮灶。卫红和金强结婚后另过,二个小女儿上小学初中也花不了多少钱,这样几年下来,我们也攒了不少零花钱。后来,我寻思着一直在少安的砖厂上干活对我对少安都不方便,就趁着我腿脚还灵便,趁着我和少安一家的关系尚好,主动离开了少安的砖厂跑到外面倒腾做个小生意。在1990年的时候,我和贺凤英也有了一笔可观的积蓄,那一年我让贺凤英也离开了少安的砖厂,在村里开了一个小卖部,后来发展成了双水村日杂百货门市部,主要经营日杂百货,我负责去外面进货。在1992年左右,在外面做生意真是得风得水,那时候去南方带点东西,不管是衣裳还是小玩艺,或是小电器什么的,都是挣钱得紧。,眼看着这个小卖部发展越来越大,周围的村子都来我这里买东西,甚至有的小卖部还来我这里进货呢。1995年,石圪节公社的供销社改革,我就承包了二个门市部,把门市搬到了石圪节公社去了。
      田福堂,这个在双水村跺一跺脚,村里人都会惊慌好一阵子的老人,他的晚年生活还算不错。不管是不是转变了观念,他平静地接受了生活的安排,昔日的虎威早已荡然无存了。如果不了解,没有人知道他曾是一个时代里的风云人物。这一年的冬天,田福堂受了风寒,由于肺气肿医治无效去世了。往事淡泊如烟水,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他去世前我去看望了他。在我看来,淡了象个屁,都没有什么好说的。当看透了生活的本质之后,客套话都懒得说了。我临走时给他丢下了五百块钱,平静地进行了告别。那时候,五百块钱是一个基层公务员二个多月的公资呢,很是不少了。最后,田润生和郝红梅把我送出了家门口。自从我明白了生活之后,我就很少找他“汇报思想”了。而这次去看他也是淡定了很多,不用再仰视他,惧怕他了,反倒是他对我客气了很多。
      这世上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利益与敌人,有的只是曲终人散后各自的匆忙赶路。不管我们曾有过怎样难忘的交集或是岁月,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同的家庭出身,不同的人生轨迹,不同的人生境遇,会铸就不同的三观。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而渐老的岁月与渐远的三观逐渐使我们无话可说这是多少多情的人们无法且不能接受的事实。但是,我的孩子,这就是生活。我与田福堂大抵就是这种情况吧。有人说,看明白生活的本质之后依然选择了热爱生活的人是可贵的。现在,我很庆幸文革在1976年就结束了,我更庆幸在1983年的包产到户,否则,我的一生就真得扔到文革这乱世中了。如果真是那样,我的一生必定是跟随田福堂,为他鞍前马后,对他唯命是从,过一辈子又穷又苦的日子。现在想来,当初那摇曳而峥嵘的岁月虽然好象一个荒唐的笑话,但是,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怨不得别人,我只是感谢上天,让文革,让集体生活早点结束了,也让我这个又笨又傻的人也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在这生命的尽头,我要感谢生活对我的仁慈,对我的宽容以及爱。
      我不想说是时代害了我,那是不负责的。我只怨我自己。这人啊,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情况下,一旦发现自己,觉醒了,就要赶快回头是岸,来得及,都来得及。就算是犯了王法被投进大狱,出来后只要好好地生活,相信生活也会原谅你,给你一条路的,。
      虽然说我孙玉亭看上去傻不啦几的,但是,晚年的生活里,我对于我往昔的生活也进行了全方位的反思与梳理,得出了一些我虽然不能接受但是必须面对的东西:
      那些年,那些事,那些梦一样的过往,除了图添我的惆怅,留下的就是无尽的凄凉。如果说入了魔障,丧失了对事物正确取向的判断,那是因为我对于权力过太痴迷:在村子里当上一个支部委员,甚至有更大的想法都是跳不出双水村的范畴的。而天下事莫过于如此相似的悲哀:很多人也是一生痴迷于别人仰之鼻息的快感;被人前呼后拥,唯唯诺诺的得意;门前车水马龙,门庭如市的风光。先不说繁华过后成一梦的悲凉,而在自己全力向权力攀爬的过程中,你丧失的不仅有尊严,有个性,更有对家人的陪伴,对孩子养育的缺位。而这些表面可以弥补的东西,事实上,永远都无法弥补了。你的家人缺乏安全感与家的温馨,缺乏生活烟火中的爱,你的孩子缺乏信心与足够的勇气来面对生活中的起伏。就算你想努力地补回,而补回的也不是当初的那些真正被需要的东西了。对于这一点,相信中国台湾作家龙应台已经描述得非常准确,细腻。
      其实,不管对于任何事,都要在总体框架基本正确的前提下,自然向前推进。只要确认你的大方向正确,哪怕它山高路又深,哪怕沿途荒凉又寂寞,我们不需要掌声,我们不需要鲜花,我们风雨无阻,只为了赶路。如果时光可以重来,相信很多人都要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都要放弃那些暂时的绚丽与繁华而选择脚踏实地去生活,在烟火气息的缭绕中,在日出日出的平凡生活中陪伴家人度年如日,陪伴孩子一天天地成长,在四季交替中倾听花开的声音,在风雨中倾听自然界的欢畅跳跃,在舌尖上细细体会食物那淡淡的芬芳。毕竟,生活只有一辈子,而我们不管愿意不愿意,下一辈子都不会再相遇了。
      如今,我就要走了。可是,我敢拍着胸脯说:“我知道错了,我孙玉亭白活了那些年。我曾多么地努力地改过,可是,没人知道我的艰难,没人知道我的挣扎,更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想重新迎得大家的好评。
      曾如一个非常有名的人说的那样:成见就象一座山,深深地横亘在人的心里。它们挡住了我的光芒。不管我如何努力,我都是一只豹子,我永远都成不了大师兄,我永远讨不了师傅的喜欢。那俺孙玉亭就想试下,脱离师门到底能不能就是死路一条。不想再讨你们喜欢了,更不想再去大队部当干部了。后来的这些年,我努力折腾,不看别人的眼色,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就是我,我就是孙玉亭。我觉得,这些年的努力,我终于可以在双水村的地盘上体面地死去了。


      6楼2021-03-30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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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人与兄弟
        在我记忆中,我的父母早逝。我的哥哥孙玉厚把我养大,供我读书,让我去太原钢铁厂上班,后来又为了给我娶下媳妇借下了整个河滩的债。长兄如父啊!我还能说出什么呢?我只能说,我的哥哥孙玉厚是一个例外。他的牺牲精神,不仅养育了我,并且培育了他的三个孩子健康成长。而作为大队党支部委员,农田基建队队长,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委员会主任的我,见惯了双水村的兄弟纠纷,父子纠纷等家庭矛盾。我总结了一下,兄弟姐妹之情最不靠谱了。小时候,我们常常把“亲戚”看得多么美好和重要。一旦长大成人,开始独立生活,我们便很快知道,亲戚关系常常是庸俗的;互相设法沾光,沾不上光就翻白眼;甚至你生活中最大的困难也常常是亲戚们造成的;生活同样会告诉你,亲戚往往不如朋友对你真诚。其实,说到底,就是缺乏边界感,是心中的欲望的延伸触犯了别人的边界。做人,要有边界感,要明白别人的底线是什么,不触犯别人的底线,遵守规则,端正态度。相信,规则之下也许会有一个温情的世界,但是,不讲规则,只讲感情,会是一个一团糟的虚伪世界。世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自以为是,指责别人。那是因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对于同一个问题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世人拼命遮掩,但是,还是在那棵老树倒下的一瞬间,曲终人散了。正所谓: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这中间,道出了世人多少的迷茫与心酸,不甘与纠结!
        父母在时,那是一个韧性很强的纽带,拴着你我兄弟姐妹,但是,若不珍惜,即使近在咫尺,也会渐行渐远。此后经年,既便鸡犬相闻与耳,也无相会之期了。
        人这一辈子,没有永远的亲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在利益面前,友情与亲情那都是一个笑话。在差距面前,在表面的和风细雨之下隐藏的只是看不起的鄙视或是嫉妒,而这些情绪就象海水对轮船的腐蚀,岁月经年,再多的耐心与亲情都经不起这样的腐蚀,终究有一天,亲情与友情的轮船会歇菜,有一天,水面上连一朵水花都不会留下,只有呈载了无数记忆的那艘船静静地沉在岁月的海底,任凭细沙与琐碎深深地把它埋葬。
        孩子,咱们双水村的故事虽然不是整个世界,但是人性是相通的,对于这个那个,不必再怀疑。好好地努力生活吧,心怀谦卑,尽量靠自己才会走得更远,才不会心生怨恨,才不会半途而废。
        所以,最后我想强调的是,如果可能,讲礼貌,讲规矩,有边界感,活出自我,在自己的生命中热气腾腾地冒烟就好。
        太行樵夫2021/3/25晚再稿


        7楼2021-03-30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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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创作手记:
          有很多人问我,路遥《平凡的世界》的读者,数代人过来,有无以数计的人把孙少安、孙少平等作为自己的人生楷模,你为什么会对孙玉亭情有独钟?听了他们的话,我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事实上,多少人都努力去学习田福堂但是还不想承认,而又有多少人对于孙少安与孙少平的态度是叶公好龙却不自知。不管事实如何,大家都想把自己当作孙少安或是孙少平。可是,我却是对孙玉亭这个人物有点留恋忘返了。
          路遥,在我的心中,早已成了一个标杆式的人物。多少年来,他的小说中的精神,引领着我成长,正如金庸的小说伴随着我成长一样。对于他所描述的那个世界,隐隐约约地,我都有所记忆。包产到户的那一年是1983年。那一年我七岁,隐约记得我们村的人集中在我家门前的田里收割玉米,也记得有一户人家的主妇在大清早做好稀饭,烙好油饼后站在他们门口大声喊村干部到他们家吃饭的情景。我还记得我们生产队在一年冬天里在我家后面的打麦场上杀羊分羊肉的情景。总之,我对路遥笔下描述的那个世界并不是完全陌生的,相反,生于农家,长于农家的我倒是对路遥小说中描述的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在平凡的世界读者群里,选择孙玉亭作我的网名,我一点也没有犹豫,我压根就没在打算选择少安与少平作我的网名。如果说我稍稍地犹豫了一下,那还是在满银哥与玉亭叔之间徘徊。但是,很快地,我还是选择了孙玉亭。此时,我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哗众取宠这种事真不是樵夫所想的。我只是觉得孙玉亭更亲切,他的频率更符合樵夫身上的烟火气息。樵夫本不是什么有志向的人,而少安与少平不管是对生活还是对于爱情,那种虔诚而庄重的态度让樵夫自惭形秽啊!玉亭叔虽然不好,但是,他是实实在在的人间烟火,他不知不觉间就使满面尘灰烟火色的樵夫流泪了。他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心灵深处的脆弱与苍白,无知与迷茫。他温暖了我的心,安抚了我那常常处于不安中的灵魂。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着市井气,书生气的平凡人,和玉亭叔在一起,我能感觉到温暖,感受到被宽恕的力量,感觉到自我的努力成长。我是一个不争气的人,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是想努一把力,让自己好起来,就如同孙玉亭那一次在双水村的冬夜里,站在院子门口看哭咽河对面那朦胧的山坡,一个声音在心里升起:没有人看到我的努力,更没有人看到我的成长。
          有一个朋友多次痛心疾首地教育我:唉,我就没有法说你。你说你对谁感兴趣不好,偏偏对孙玉亭……,真是一把烂泥扶不上墙啊!你幸亏是在学校里教书啊,如果你要是在村里参加劳动,我不敢想象你到底能把光景过成如何的一烂包。我寻思着你还真不如孙玉亭呢!
          隔着时空,我想对孙玉亭说:玉亭叔,因为你不好,你懒,把你作为朋友,作为一个亲人还成了我的原罪了,我成了过街的老鼠。呵呵中,泪眼迷离:我知道孙玉亭很不好,但那分明就是芸芸众生啊,你敢保证你就不是孙玉亭?万一到老了,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突然觉悟,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孙玉亭呢?
          对于路遥的作品,我在上初中时第一次读了他的《平凡的世界》,上高中时读了他的中短篇小说集,参加工作后又读了他的《早晨从中午开始》。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他作品的认识也不断有了新变化。我先后写了二篇读后感,它们分别是《二十六年后重读“人生”》、《路遥的慈悲》,这是第三篇了。我想,这可能就是我为路遥的作品写的最后一篇读后感了。这篇文字在心中酝酿已经很久,只是,生活繁忙,写出来太难了。
          仅以此文勉励那些八十多岁还在努力生活的跨世纪老人们,仅以此文与人到中年的朋友们共勉之。岁月如流,风霜无情,但是,人间相互的关爱与温暖却可以让我们面对岁月的残摧,不惧风雨。
          这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懂过对方,我一直觉得我是在弹琴,而你总是觉得你的这个恶邻居在敲破锣。罢了,樵夫在岁月深处恭候您的大驾光临。我最盼望的一件事就是,有一天,一个远方的文友不约而至:隔篱问樵夫,能饮一杯无?
          太行樵夫 2021/3/26下午
          如果想直面交流,请加樵夫的微信:lch15736985300


          8楼2021-03-30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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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贴加精】
            此文的作者,选择了一个书中的配角孙玉亭,时间拉长到孙玉亭86岁。此时的孙玉亭同志,早已成熟,于是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坦露自己的内心。
            作者没有贬低,也没有吹捧,还原了一个真实的平凡人。对于政治,每个人在自己年轻的时候都无法百分之百的摆脱,我们个人在社会运动中何其轻微,你不得不身不由己顺着大流游走,过后多年你会发现当时怎么那样荒唐。孙玉亭也是如此,他紧跟那个时代,他没有错。但时代改变,孙玉亭成为弃儿。如果是你,你也会失意叹息,你也会有这些心里话。
            这就是热爱路遥老师的原著,下功夫挖掘,而不是像有的吧友,吹毛求疵,好像探讨,没有深度,没有内容轻飘飘。
            所以此贴加精。


            IP属地:山东9楼2021-03-31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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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辽宁10楼2021-04-04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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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吧,很好!


                11楼2021-04-08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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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如果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大家交流一下啊!


                  12楼2021-04-18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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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长文还没来得及看,确实,在读小说的时候,我们的目光基本全锁定在少平身上,为他的努力、拼搏、挣扎而起伏。而那一代人,孙玉婷似的人物并不在少数。标记一下慢慢看。


                    IP属地:湖北13楼2021-04-30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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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亭是个平凡人
                      寒门学子
                      玉厚拼命供出来的读书人
                      有了一个钢厂工人阶级的铁饭碗
                      又因自己目光短浅而放弃了钢厂的工作
                      千辛万苦讨来的老婆
                      却不会过光景
                      在村里因识文断字有见识被选为支委
                      又一心操持公家事
                      烂包了自己的光景
                      包产到户后仍沉迷于公社化
                      也未能及时醒悟改变自己和家庭
                      最终可怜了自己和孩子
                      还有长女和金强的结合
                      给玉亭家带来不少改变


                      IP属地:青海14楼2021-06-06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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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堂叔怎么样,他还好吗


                        IP属地:重庆15楼2021-08-13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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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楼主,让玉亭同志看到了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变化。
                          个人认为玉亭是《平》里面刻画得最活灵活现的一个人物了,尤其对那双烂鞋印象极深。如今生活好了,玉亭叔估计也有了一双合脚的鞋子,烟布袋也不会总是空瘪的了吧。
                          不知道彩娥还在不在世?她和玉亭的麻糊事件,还有没有留在双水村人们的记忆里?


                          IP属地:山西16楼2021-08-17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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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 电视剧中 孙玉亭这个小人物,演的活灵活现,精彩无比!!!


                            IP属地:内蒙古17楼2021-08-20 11:06
                            收起回复
                              孙玉亭这个角色牛犇老师演的好


                              IP属地:山西18楼2022-06-22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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