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为姐姐

：我待踏霄奴便如庄姜待桓公，也算得上事无巨细，奈何天公不怜我...
抱瘵在床，便同团儿混倚在矮榻上说些糊涂话，中间横放了一张板几，并两三软鸭毛的垫儿；她倒难得清明，说我这样那般的不妥：怎么自命不凡？旁人也不是戴妫、庄公。
：那因何陛下不肯毛儿...
我因说嘴，自罚了一杯酪子。却仍旧抵不住病惛，絮絮地绾着执念。还是团儿遽尔起身，这才睹见静女如许，在药性峻猛的慅云后。
：褚娘子？什么时候来的？
强撑一笑。

刚进来。
【踏霄奴午睡怕是我一天里难得清闲的时候。记起圣人前两日提及金姐儿抱病，于是便来瞧她。道是午睡时，连曦轮跟着懒散，并不热烈。挨着她坐下，一并送去身上带的融融暖意。】本想着就来看看，悄悄地来，听着屋内有声音就多看了一眼，还是把你扰醒了。
【左右仔细瞧她面色，单看她唇色有些淡淡发白，紧跟着就蹙了眉头，拿出哄人的口吻】踏霄奴一到午觉就赖着不放人，我趁他睡了来的。怎么还不见好呢？药可有吃？

：乏疼得厉害，本就睡不下，你来正好同我解闷。
微躬着瘦瘁的肌骨，命团儿将中午稍能克化动的一道鲊肉拿去小厨炉温了温。
团抱一个金线蟒的红枕，给她腾出个洁净儿的座儿来。
：病去如抽丝，可见要再磨些日子呢，何况薄粥一盅，我已多少春秋了，身心渐渐尪顿，也是意料中的事。

【眉头一拧，嘴唇相碰，嗔怨着】说什么话呢？
【确实是不好听的话，我为我心中的金姐儿驳斥道。】我阿娘说，人吃五谷杂粮，怎么没有个生病的时候。【她该是与我赌莲子时的样子，夕阳晚霞都化在她的眼里，她的笑里。连钗上金箔有的光都比不上她抿嘴笑时眼里的光。她那样温柔，她似乎天生就是一位合格的母亲。】春秋之后还有春秋，踏霄奴还说要位弟弟呢。

抚过她鸦雏丝上的霁光和翕赩的珠冠，眼皮沉慵，竟有些鲜为人知的粗喘。
：树有重嫩时，人无再少年，我早年伤了根本，嗣缘了尽。
终究是夏炉冬扇，强乐还无味。
：幸而你在正好的年纪嫁给了合宜的人，这才能生下一对儿康直的儿女。我时常看着，倒同自己生得没什么差同。
风云开阖，自玉户穿堂，团儿折上了小窗，花影便又失意起来，我似乎出不去了。

那些医士【一顿，我梗着脖子，将头扭过朝窗外去看，正入眼的是花枝灿烂。我说金姐儿会是合格的母亲，她就是这样，连我在她面前都要闹小孩子脾气。不把她的话放心上，只顾端出自己的一派道理。】只知道说着“根本”、“筋骨”吓人。可知人非草木，怎么就那样脆弱了？不还有打了骨头连着筋的说法吗？
【综上所述】都是唬人。天下医士，怎么就不会出个给你滋补、使人有孕的药方？一定有的。
【窗叫合住，我偏头去看她】你与圣人又哪里不合宜呢，那份曾在蜀地的情谊，我看着都羡慕的。若是圣人知道你会有与他的孩子，一定是百般、万般的欢喜！

天倪经营意懒，索性将闹花并翠陌揉碎，一并泼向人间，好没个道理。
：我也想开了，这把的年纪便真是老蚌生珠，叫人笑话不说，自己也吃不消。
团儿撂下叉杆，半卷水晶帘动，接过外屋递的鲊肉。在围桌上一摆，两指捏耳，一壁同褚娘子笑我说嘴。
——前些日子小宴，还有娘子进宫给婕妤指了个方子，我看婕妤一时，眼睛都亮了！”

【鼻尖朝盘前凑，还没靠近就闻到股肉香。眉眼间喜意滋盛，带着这汪欢喜睇去。】既然晓得了方子，怎么不试试？
【觉得她还要再支吾下去，于是转头去跟那位宫仆说话】可记下来了？拿来我瞧瞧——【噢，我是个凑热闹的】拿去给医士看过了吗？那方子既然敢传出来，自然是有用的。都是旁观者明，人家看得是真真儿的，眼睛还能瞒得住人吗？

——“极简少的一句，当归、芍药慢火服三个月，将信子调好，再冲狗头散，未时吃下。”
我呵得徐缓了些，也是有意托借她的口把话讲透；偌大帷闼，我只信褚娘子的参谋。
：看过了，医士自然不信这偏药，却说吃了也无妨，索性当养身子也是一样的。
搛了一筷子肉酱抵在她唇角，好掩去眼前人咂嘴弄舌，清光微撒的呆像。

【我张嘴就这她的筷子将肉酱抿住，却不懂适时地闭住口，仍吱喳地张罗着。方才宫人把窗外的景色阖起来，却忘了早把我这只家雀儿放了进来。】医士既然那么说了，不妨当养身子的药喝下？坏处没有，若真应了不就是件大好事嘛！
【夹了一筷子肉送入口，其实不必等到金姐儿给我确切的回答，先前她看踏霄奴的眼神就已经卖了她的心。只想来年春天，她那份期待有花开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