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茶馆】

“看到了吗孩子们！这就是黑格尔构造出的宏图哲学世界！包含了他满满的个人情感和思维方针，就像在天空绽放的烟花那样美丽！”慷慨激昂的讲课声音从三年级一班传出来，那是我的班级，讲课的当然是我。
“看~到~了。”孩子们稀稀拉拉的声音回答道，他们已经上三年级了，是时候了解一下世界伟大的哲学大师，还有各种先辈们毕生求学得出的至宝了。
“林老师！我们听不懂您在讲什么，您能不能像隔壁孙老师那样，给我们讲个故事啊？”坐在前排的一个小胖墩举手道，他是牛大宝，村里养鸡场老板的儿子。
“故事！你们想听故事？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个…名为人类信仰与信念永远存在的故事——泰坦尼克号！”我当然也想听到学生们的想法，这可把我激动坏了。
“塔塔泥刻？是什么，村头大叔烧的泥罐吗？”“我也不知道啊，光是听起来就很没劲…”孩子们议论纷纷，我当然都听到了，不着急，孩子们对于这些事件接受的慢，只要我日复一日…
“叮铃铃”下课铃清脆地响了起来，孩子们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背上书包就往门外跑。今天是星期五了，最后一节课后，孩子们会去村子里跑着玩，放放风筝什么的。就是简单的孩童娱乐项目。
敲门声响起，我看向门口。是年轻的校长，她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假装高级知识分子，其实谁都知道能当上校长还不是因为她嫁给了个有钱的商户。
“林泉老师，咳咳，最近有很多家长向我反映您讲的课与现实不符。许多孩子天天叨叨着什么…什么存在即合理？您要知道这里是小学，您从一流高中毕业的肯在我们这里教书是我们的荣幸，但是能不能请您脚踏实地一点？”校长缓缓开口，这话听在耳朵里很是刺耳，我很想冷笑，可是我不能。
“没必要。”我说道，“校长，我在做的不过是给孩子们丰富精神世界罢了，就算我获得了文凭，但我每天想着的还是怎么赚钱怎么吃喝玩乐，我就是个社会的**！作为他们的老师，我有义务让他们远离这条弯路。”
“他们才十岁不到，您给他们讲苏…什么拉了一地的东西，这玩意我听起来都觉得繁琐，更何况孩子们？”我越来越鄙视这个校长了，在鄙视的同时非常可怜那个把她娶回家的商人，真是没有眼力见。
“是苏格拉底。如果您不尊重我的教学方针，我可以立刻离开。侮辱我的人可以，谁敢侮辱我的教学，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和那人同归于尽！”我咬牙切齿地说，那校长明显是怕了，一只手握在门框上，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
“好，林泉，真有你的。”她又推了眼镜，看起来就是不戴眼镜的人，这个动作十分僵硬。看到这里我又很是不屑，非要装，装什么装，可笑之极。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要给下周备课。”我也不管她还挡在门口，拿上课本大步流星走开，我不用回头都能想想那张脸上的扭曲和羞愤表情。
……
林泉不知道的事，他其实是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之所以持才放犷是因为他真的学到了很多。即使只是高中文凭，但也比大多数大学生看的多想的多了。
正因为如此，他被注意到了。毕竟出身穷乡僻壤，他不知道的是，外面的世界早已高度分化，人类的科技达到了顶峰，却被锁死在星际航行那一关，无法走出这个即将枯竭的母球。
摄像机和监控之后的人们抱着胸观察着林泉的一举一动。他现在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一边泡方便面一边读着书。书是约翰·华生的著作《行为心理学》，看来他在这方面还有涉猎。
“不错，又是个主内的先驱者。”戴眼镜的男人开口道。
“编号0315，即将配对编号0400…”机械化的女声响起，男人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紧绷的额头，如释重负般跌到了椅子上。
……
``
“用孩童和婴儿做实验！这简直是我的前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可以在这帮孩子身上做个行为心理学的实验…”看书看嗨了，好好的一碗卤香牛肉面都坨的不成样子了。但我胃口全无，书真的是好东西，当深陷其中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有魔鬼在拉着我进入。
怎么这么困，是因为看书的缘故吗？不对啊，白天刚喝完一杯苦咖啡，现在说什么也不会困的。
有蹊跷，我的身体有些不对…
无边无际的困意席卷而来，爬满了霉斑的墙壁此刻成了睡眠最好的襁褓。那张并不舒服的铁板床此刻看起来缱绻柔软，最适合扑上去睡大觉了。
抵挡不住，意识要逐渐消失了……
……

精神世界在缓缓回暖，头疼欲裂感减少了。眼皮的血管在眼前不安地晃动着，说明我现在是清醒状态。晃动着睁开眼睛，面前的景象倒是令我挺震惊的，以我看过那么多的书此刻竟然没什么形容词汇。
富丽堂皇的大厅宽敞舒适，第一刻我还没有熟悉那光亮，还以为是太阳在我眼前升起。仔细看去是那种中世纪欧洲古堡才会悬挂的偌大吊灯，每一颗吊坠看起来都是水晶雕刻的，简直晶莹剔透。四下无人，我决定再看看周围究竟有什么，这里又是哪。
这床居然是一整张木板雕刻出的！一看那刀功就是名工巧匠，床垫也非常柔软，地板上还铺着踩起来很舒服的软地毯，看质地应该是羊毛的！床正对面就是一个还燃着火的壁炉，壁炉旁边是好多崭新未开封的电子设备什么，我都根本叫不上名来的先进玩意儿，就是城里柜台中放的那些！
卧槽，我是不是来到了什么异世界啊？
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了，本来只是穿着单薄的素衣和长裤，毕竟村子里现在正值酷暑，现在身上居然穿着不知道是什么名牌的西装礼服，而且款式新颖，也很宽松，简直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像极了那些书中奢靡的欧洲皇室贵族的住宅需求，这是我这辈子，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把我放在这我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下了，对吧，人之常情。
我打算去四处逛逛，感觉屋子很大，窗户外面还有花园的模样。推开房门是一个更加宽敞的大厅，像是那种宴会厅一样，楼梯直接通向二楼。我本来打算上去看看，但不知道什么声音从后花园传来，***引住了，于是打算先去花园看看。
此刻我想的是，难道还有什么奇珍异兽？我的梦想大多藏匿于书中，今天如果能够一并实现了，我的人生就彻底圆满了。
推开后花园的门，新鲜的氧气近乎让我昏厥，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好闻的花香气息，蝴蝶在空中悠悠飞着，甚至还有几只鸟飞在林间。这一切本可以美好的多，如果没有那把距离我脖颈主动脉只有不到一厘米的厨刀了。
一瞬间发生，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机能也不好使了，只知道下意识把手举在空中。想大喊点什么，可一想起来我的喉结便在那刀锋一侧，我就吓得不敢出声，只能吞咽了一口口水。
“你是谁？”是英语，看来这里真的是某个皇室贵族的后院。声音稚嫩有弹性，听起来像花季女孩的嗓子，喔，当然了，花季女孩正在用刀卡着我的脖子。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窘迫，女孩微微松手，刀锋给了我足够的讲话距离。
“你听我说，我不是闯入者！”我大声说着，即使看不到女孩的脸，也能感受她眼睛里冷冷的神光，“我在我自己家里晕厥，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地方，还穿着你们的衣服！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要杀我！”
“我不相信你。但是你手无缚鸡之力，暂时安全。”女孩依旧自顾自地用着英文说话，看来我说的话她听懂了，真不愧是贵族家的小姐，连中文这么难的语言都学会了！
杀气一泄，我如释重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此刻还不忘看一看那女孩的脸，说起来我也才高中毕业没多久，应该和她年纪差不多才是。
女孩好漂亮！很难找到形容词，像是王冠上的明珠那样耀眼，小麦色的肌肤，颇有棱角的脸颊，最令人挪不开眼神的还是那深切的蓝色瞳孔与披散到腰间的金色长发了。此刻的她穿着漂亮的群青色晚礼服，踢掉了高跟鞋，赤脚踏在草坪上，手里握着餐刀的姿势活脱脱像个东瀛忍者。
“你好漂亮！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我情不自禁地说道，突然觉得有点冒犯，赶忙捂住嘴。
“朱恩。把你的衣服脱掉，只剩下内衣。”她说道，没有明显情绪。
“朱恩...June是吗？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啊，在我们中国话里，朱恩这个名字是六月的意思！那我以后就称呼你为六月小姐吧！”可能是有点狂热，我接着说道，彼时没有去观察女孩脸上的表情。再次抬起头来，看到女孩正站在台阶上看着我，眼神空荡荡的。
“把你的衣服脱掉，只剩下内衣。”她加强了语气，眼露凶光。
喔，可能贵族家的小姐就是有这种癖好吧。我开始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衣服，直到只剩下白色打底衬和内裤。而从始至终六月的眼神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体，搞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衬衫脱了。”她又一次命令道，居高临下的口气真像个小女王。
说实话，我有点点怕死的。我怕我不服从命令站在台阶上的小女王就会一刀抹了我的脖子，不知从何而来的相信，即使那刀是厨刀，她也能将其作为锋利的武器使用。
当我几乎赤条条的时候，门铃响了。我和她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些许疑惑。显然这是一次匿名来访，连房子的主人都不知道是谁来了。
我很想自告奋勇去开门，虽然大门离后花园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我基本一丝不挂，但是六月却先我一步打算开门离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转头看向我。
“抓住我的手。”她说道，我顿时又有些窘。那可是贵族小姐啊，我这么一个穷书生怎么能以下犯上呢？不过仔细想想，命令就是命令，于是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用自己的手拉住了那团温软的小手。每根手指都能感受到，不过不是细嫩柔软，而是有些粗糙，几块肌肉还覆盖着茧子。
看来我没错，这姑娘一定是练过搏击的，不知道她知不知道Chinese Kung-Fu？
很快来到了大门处，这大门也是够清奇，没有猫眼没有门把手，只有一个旋转的圆形转盘。看起来倒像是书里面讲的那种核设施里面的大门一样。

她旋转开来把手，手法并不熟练。
门口那人推着个车正要进入，就被一把刀卡在了喉咙。看起来那狠辣程度真不是盖的，这家的大小姐还真是警惕啊。
“用餐时间到了，请二位享用午餐。”那人看起来像是厨师，穿着干净的白色长袍和厨师帽，餐车上是两份看起来就很香的大肉，估计是牛扒吧，我还真没见识过呢。
“你是厨师？放下你的车，离开。”六月看起来丝毫不给面子，说出的话依然冷酷逼人。那厨师没有多说什么，一直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微微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六月依旧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把着刀还推着餐车，我们又一次回到了后花园。
天气热起来了，太阳照在正空，当然了我很凉快，毕竟我只穿了条裤衩。
六月停下了车，另一只手松开了我。她举起餐刀，就像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一样，而那块肉就是她目标里的敌人。只是快速几刀，那块硕大的牛扒就已经被分割成了小块。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刀尖插起一块塞到了我嘴里。
嗯！咸鲜可口，柔软多汁的牛肉还带有不知名香料的味道。真是美味极了！书里说的果然不错，这些老外吃的东西还真挺有品味哈。
我嚼了一分多钟才把那包含的汁水完全品味完毕。而再看六月，已经再次耍了一次刀法，将另外一块肉也分割开来，插起一块自顾自地吃起来。我看到一旁有叉子，想要拿起来叉肉吃，却被六月用锋锐的目光瞪回去了。
哦对，危险，危险物品。但是因为还很烫，我又不好下手。正当我思考的时候，六月从我的盘子里挑起一块肉，塞进了我的嘴里。
唔嗯，果然还是一样美味。
现在想来其实挺奇怪的。两个刚相遇的人，前几秒还在剑拔弩张，现在竟然还算平和的吃起了东西，还用的是同一把餐具。大小姐肯定不信任我，才不愿意让我用尖利物品的。虽然这样我有点屈辱，不过也好理解，我这双臂双腿肯定比她的要粗，怎么看怎么是我占优势吧。
一个是来自欧洲贵族的大小姐，一个是我，穷乡僻壤的小孩。身份差了好远啊，我们怎么会此刻在这呢？
吃完了，我和六月并肩坐在台阶上，看着树上的鸟。她那把刀还是一直指着我，没有任何动摇，坚定地认为我就是个恐怖分子。
“我们聊聊天吧，六月小姐。”我耐不住寂寞开口道，我实在是很想了解这姑娘事情，毕竟那是我向往已久的田园生活，“这里是你的出生地吧，这里是哪？”
“我来自以色列。”六月开口道，依旧不带什么情绪。
“以色列？那不是中东地区吗，常年打仗啊。”我很是不解，“难道这里是以色列？”
“我不是大小姐，我叫朱恩。”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自说自话。
“知道啦，六月。”我摇摇头，“真的很好听哎，在我们的语言中。”
“随你。”她也摇了摇头。
一段沉默，小鸟啼鸣了很久。
“这里不是家，我不知道这里是哪。”没想到，接下来打破沉默的居然是六月。她之前也好，现在也好都一直没有看我，倒是那把刀一直指着我的方向，几乎搭在我的肩头。
“这里不是你的家？你不是这城堡的主人吗？”我又不解了，虽然举止有些不妥当，但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练过搏击，肯定是什么贵族子弟啊。
我也没想过这姑娘其实很健谈，她开始阐述一些东西，一些我，这辈子为止都没有考虑过的东西。

【六月的阐述·林泉的随身日记】
六月来自那里，以色列的沙丘。
世界上贫富差距很大的，两极分化很严重。有些人极度富有，有些人极度贫穷。很不幸，六月就属于那类清贫到极点的人。父母根本无法承担起养育她的责任，早早把她丢在孤儿院，然后就离开了。不知是撒手人寰还是远走高飞。
那孤儿院据说还是几百年前建立的呢，几十年来都没有更新设施，就是个腐烂恶臭的奴隶所，这么说的原因是，那个院长居然还私底下将那些孩子卖出去当作奴隶，去伺候那些有钱的贵族。
以下是六月自己的阐述，我尽量还原全过程。
……
“以前我管那里叫‘家’，因为除了那里我无处可去。小时候还是有些好回忆的，孤儿院里的老嬷嬷总是会把午餐没吃完的甜饼悄悄给我。加了一点点粗糖，但很甜。”
“每天早上要点名，会有几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一个个摸我们的脸，说是检查什么精神状态。我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后来才知道，是希望卖出去的奴隶有最好的体力。”
“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了那个对我很好的老嬷嬷暗中议论我，她说：朱恩这个小女孩长得真漂亮，将来要是能养的健康一点，没准还能卖到哪个不错的家庭当个女佣。要知道，在所有的奴隶类型里女佣是最贵的，她应该能得到不错的分红吧。”
“原来对我好都只是为了让我卖出个好价钱，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但是在那之后，我不打算再相信任何人了。一切恶意与好意都没有意义，人太善变了。”
“浑浑噩噩的日子持续了好久，直到我被买走喽。没什么好说的，之后的事情就是继续当奴隶，在有钱人家当个扫院子的。”
“有点幸运，那家人有个不错的健身器材，是那种中国风的练武木制柱，打一下还会转的那种。平常打扫完之后闲暇下来后，我就会去玩一玩，一开始老被打，但慢慢就习惯了一些，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然后改变的那一次就是，他们家被入侵，被其他的有钱人雇佣的军队突破进去了。那时候我还很小，他们没有在意我。但是毕竟还是给我吃饭的人家，我用自己练习的一点打架技巧，先是骗过了那些轻敌的人，被我击倒后我夺了他们的枪打爆了车辆的油箱，彻底慌了阵脚，于是就败下阵来了。”
“从那以后那家人觉得我可以利用，于是就给我找了个所谓的老师，教我一些武术，从那时候我才开始正经学点格斗技巧。”
“然后…依然是日复一日，直到我听到他们再商量着让我当炮灰去开路什么的，我就把他们全杀了，然后离开了那里。没带什么钱，在外面的世界随便闲逛。饿了就吃点自己准备好的饼做干粮，渴了喝点那些给人分发水的小摊子里的温水。直到来到这个未知的古堡，就这样。”
……
咳咳，首先啊，我并不怎么信。说实话一开始我甚至怀疑这个姑娘能不能说话，但这段阐述是很长的，所以她骨子里那种野孩子的性格我是感觉出来的了。‘
可是她说她杀人，哈哈，杀人？
我说我杀人我都信，她杀人我一点都不信。看起来白白净净乖乖的女孩，除了打架很厉害以外，难道真的取走人的性命？

【六月的梦境】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我还在那个小时候的地方，一把大火烧了过来，整座孤儿院都好恐慌好恐慌。
那个老嬷嬷惊慌失措地找到了我，跟着的还有穿着白衣服的男人，他们看起来很害怕，但看到我还活着就如释重负了一样。
抱起我就跑，跑过火焰和灾难的倾袭。那火真漂亮啊，像是升天的瘴气遇到了须臾之间的火星，爆发出的巨大能量席卷了整个世界。
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啊，大家都会喜欢我，和我玩，亲切的叫我的名字，给我吃好吃的。
欸，大火里怎么有人？那是卡玛吗？你好卡玛！自从你偷拿我的玩具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了。你过得怎么样？
那边是莫纳！嗨，嗨！你还好吗？虽然你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但我一点事儿都没有，放心吧！
好多好朋友啊，他们都在大火里，尽情的沐浴这刺眼的光辉和热量。
前面是一道吊桥，奇怪，孤儿院里什么时候有了吊桥？吊桥下面是好黑好深的峡谷，我有点害怕。
嬷嬷没有说话，带着我继续逃离。白衣服男人们却用双手紧紧撑住吊桥两端，那绳子可是快要断了。
我从来没见过嬷嬷跑这么快，很快就到达了峡谷对岸，而那些白衣人却被大火吞噬了。他们真是好人啊，谢谢他们。
峡谷另一边大火也在肆虐，嬷嬷的脸扭曲，她想在努力说些什么，但是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嬷嬷嬷嬷别着急，不要害怕火焰，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好不好？
话虽如此，嬷嬷依旧自顾自的惊慌失措。我有些烦躁，大声叫喊着让她停下，可她不停。
停下，停下，快停下！
一阵哭号传来，我抬眼望去，嬷嬷置身于火焰之中，很快便焚烧殆尽。
只剩下我了嘛？
啊啦，不对...卡玛，莫纳，白衣服男人，还有嬷嬷...
我想起来啦！
我开心的原地蹦跳起来，大火烧断了横梁砸在我的身上，可是我却像一个灵魂一样穿了过去，并未伤害到我分毫。
这场火，是我放的呀。

吃完了饭，六月不打算让我进她的房间，但很明显很不放心。怕我暴起作乱做点什么坏事。带着这纠结，她让我回屋里睡，她在花园搞了个折叠床。
不是，我就寻思，她一身好武艺的，为什么会害怕我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呢？
从窗户向外面看去，花园里简直像一幅画一样。只用绷带束胸的女孩下身穿着练武用的白色速干长裤，手里握着那把，嗯，餐刀。
还别说，虽然是餐刀，还真让她舞出了点武士刀的样子。一刀一刀挥舞斩杀，空气都似乎被搅动的惶恐不安起来。
好漂亮，但也只是漂亮罢了。还是很难想象啊，女孩子竟然舞刀弄枪如此的熟练，可能这就是逼不得已吧。
被此间心情影响，我打算下笔写点什么，如果长时间不碰笔杆子的话，生疏只是早晚的事儿啊。
“未知的年月日，未知的城堡，未知的她，还有已知的我，林泉。”
“倒也不是希望这东西会被谁看到，并且想要尝试读懂，只是我的梦呓化作了文字铺散在这纸张上罢了，没必要刻意解读。”
“朱恩，或者说，六月。她一定和我一样，是失意的未亡人，各自活着自己倦怠甚至厌恶的生活，但又不想结束这惨淡的生命。”
“或许我应该尝试着开朗一点。这里有酒有肉，有舒服的大床和沙发，还有一个女孩，虽然比一般男人还彪悍，好歹也是个女孩。”
“总而言之现在我身处的世界里，一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我和六月被一同穿梭到这个未知的地方，我们两个之间是否也有什么关系呢？”
“不会吧，她一点都不信任我。此刻我坐在床边，看着天色渐暗，累倦了的女孩在夕阳余晖之中叼着烟卷。火星一亮一亮，于那夕阳相得益彰。”
“她嘴角上扬，是在哭吗，还是在笑。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的不能再陈述的陈述句。若你跟我说，六月根本没有情绪，我一丁点儿都不会惊讶。”
“今天只是我们接触的第一天，再看吧。累了，就先写到这。”
......

啊哎...呵呵呵，睡醒了。
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在村里还要照顾那帮孩子，睡到自然醒从回村以来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嘿，这床真是得劲，赖在上面根本不想起床，像个温暖的怀抱一样。
哎呀，都白天了，六月怎么样了？这里的晚上看起来就很冷，她不会还在外面没有进屋吧？
我望向窗外。好家伙，姑娘站在那一动不动，折叠床是立起来的，合着不是躺着睡觉，是站着休息用的。
我走到花园，推开了门。果不其然，和第一天的剧本一样，我被刀给指着喉咙。
“是我是我，不是别人，六月你放心。”僵持了一小会，六月把厨刀放下，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满满是食物，看得出来有芝士，火腿，香肠...好西式啊。
“早上吃的。”六月说道，还递过来一个东西，我看明白了，是牙签。
“不怕我用牙签刺杀你啊？”话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嘴呢。
果然六月瞳孔猛然缩小，像只猫咪一眼，一看就是进入了战斗状态。我安慰道歉白话了半天，她才勉强不计较，跑到一边练武去了。
武术家啊，真是刻苦。食物味道是真不错，肉美味多汁，还有不少蔬菜保证吃起来不腻。
哈哈说来好笑，几天前我还在吃四块钱一盒的泡面呢，今天就享受这待遇，有点不好意思啊。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是能吃上一碗老家的炸酱面，那就再好不过喽...
我发现，我在六月身边呆的越久，我就对这个莫名散发出一股神秘气息的女孩有兴趣。不是那种兴趣，是想做人体解剖的兴趣。
啊，解剖肯定没戏...我还没动手就被反杀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和她说说哲学？或许她会和我再多说点什么。
“六月，你对哲学有研究吗？”我问道，六月听到我的话，停止舞动手中的刀。
“有。”她冷酷地回答道。
“那，方便告诉我你的人生哲学吗？”我尽我所能在耐心了，我有深深的预感，和这个女孩说话不亚于给那些小孩子讲课，甚至有过之。
“不相信任何事。”她点了点头，又一次挥舞起了刀锋。而我很明显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一时语塞。
“是不是太极端了？哈哈。”我盘腿坐下，拈了一朵小白花儿，“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人，坏人只占小部分。觉得生活不公平，只是因为生不逢时而已。”
“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六月又一次用她那清脆但毫无生气的声音说着，“好人，只存在于乌托邦。”
“乌托邦？你还懂这个啊。”我有点惊讶。
“现在，我们在乌托邦里。只有你和我，还有一个花园。”六月说。说实话这话别的女孩说出来是暧昧，她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教导主任。
“哦？那我是好人喽？”说完这话我就又后悔了，因为小姑娘像只被惊到的猫一样，又进入了战斗状态。
“好好好，我不是好人。”我只能黯然承认，“那六月，你是好人吗？”
“我不是。”六月说道，“我是坏人，我杀了很多的人。”
杀人者一定会产生反省吗？至少我在六月身上看到的不是悔悟，而是片刻的沉思。
我们有默契（至少我是这么觉得）地沉默了一会，六月看起来有些累了，停下了手中的挥舞。
“休息一会吧，我们去玩玩游戏，这里可是什么都有啊。”我说道，的确，我屋子里有一台崭新的PS20，那东西在城市里售价好几万呢。不过，城里一盒方便面也卖十好几块钱，还是村里好。
“游戏？”六月有点疑惑，“那是什么？”
“就是让人放松的...来试试再说吧！”我说完便走向屋内，余光看到六月踌躇了一会但还是跟了过来。果然，这姑娘好奇心还是强的，那把厨刀可是从未离手啊。
“看，游戏机！我昨天看了一下推荐榜单，有一个叫《核流世界》的VR游戏据说很热门，要不要试试？”

新科技真让人不可思议！全套VR装置，能让六月穿上可真不容易。小姑娘奇怪的很，非要和我在不同的屋子里，才过来自己穿上器具。
六月真的傻乎乎的，怎么着也比我算城里人吧，搞了半天连不上网，可又被游戏新奇的画面吸引。急得直跳脚，但又不找我帮忙。
闹腾了半天总算是可以开始游戏了。游戏的主人公便是一男一女，我们两个人扮演的话就可以直接看完整的剧情。
剧情说白了有点老套，世界进入了停滞期，科技什么的不再发展，人类为了争夺最后的资源和自由不得不与其他人反目成仇，直到战斗结束，地球的繁茂盛世也不会再出现了。
我小说读太多了，看起来真的就觉得有点做作。六月倒是很兴奋，我都能感觉到她的旺盛好奇心和求知欲，不得不说，这样的她还挺讨喜的。
我还有点沾沾自喜，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很明显我比六月清楚的多得多。游戏形式像是大逃杀，两人双双为伍，淘汰全部对手便是最终的胜利者，美其名曰“求生快乐”。
进入了游戏，就不是我占主导地位了。现在的VR可高级了，据说是直接连接脑电波的，角色的动作会和操纵者的下意识挂钩。
什么意思呢？如果玩的时候就已经有点练武基础的话，这位玩家的能力会被大幅提升，因为他很强。
而六月，好家伙，在那次近乎十六个人的混战中，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因为我没子弹了所以我在后面蹲着绝对不是因为我害怕被淘汰。）将敌人尽数消灭，那次我们也取得了好成绩。
只能使用冷兵器和手枪，倒是挺有意思的。不会很破坏平衡，比如走的好好的被一枪爆头。这里还有痛感模拟的，如果被爆头了，头会剧烈疼痛两分钟左右，那可不是什么美妙的滋味。
我玩的头昏眼花，六月看起来倒是一点儿事都没有。我顿时觉得自己老了，老的不行不行的了。
“好玩。“望着夕阳，六月用厨刀插起一块肉排丢到我嘴里。今天的晚餐是橘子汁烩鸡胸和香煎猪排。
“嗯？什么好玩？”我没反应过来。
“游...游戏。”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到六月盯着我的眸子顿时警戒，我才意识到。
“好玩，是挺好玩的！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每天都玩。”我急忙说道，现在夕阳已经斜下，我们居然沉浸游戏里一整天？
“这是哪？”六月没来由的冒出一句，击中了我。我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这里究竟是哪？
我没有答案。
“嘛，如果没有这个地方，你我不会认识对方，不会一起吃饭，也不会一起玩游戏不是吗？至少身边的生命是鲜活的，别的别太在意啦。”我好奇心迸发，伸出手胡噜了六月的脑袋。
金色的长发手感很好，暖融融的。不过报应随即而来，六月暴起，又一次把刀横在了我的脖子。
不过她很快就收起来了。唉嘿，揩油（？）算是成功了吧。她又一次坐下，呆呆地望着那落日余晖。
“嘛，至少这夕阳是真的...你我也是真实的，这就挺好不是吗？”讲道理，我并不会对这个女孩有什么生理上的感觉，只不过是住在一起的，呃，狱友而已。
“睡。”她蹦了个单词出来，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天已经几乎全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发呆发呆，就荒废很多时间。
时间大把，我倒无所谓的。

【寂寥的人最后的寂寥】
他们两个是结伴来的，女孩握着一柄早就打光了子弹的冲锋枪，男孩则已经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面部灰暗，血管清晰可见。
他们来到大门前的时候我很惊讶，在这里做研究的人很多，倒也收集了不少志愿者，这种自己找上门来的倒是头一次见。
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他们进入，这场所谓瘟疫并不会通过人与人的接触而传播。女孩从始至终紧紧握住男孩的手，男孩无力地笑了笑，很快便在无声无息中撒手人寰。
泪珠从女孩好看的眼眸里滴落，不愿意接受现实，女孩趴在男孩身上痛哭。嘴里小声倒数着，每次都是三个数字，每个数字都尽力拖长，那听起来绝对不是一秒一秒计算。
“三，二，一，醒来。”幼稚的话语却击中了我，他们看起来也都刚成年而已，或许是青梅竹马？我没时间去探寻了，即使我的窥探欲已经达到了高潮。
女孩身体状况也堪忧，病症严重侵蚀了她的身体，她骨质健康，肌肉线条分明，倒像是学过武术。
我们只能用最近的研究产物了。正好还有那么多志愿者，我们进行一次选拔好了。
经过数千年的研究，我们总算在脑科学界有了一些进展，趁着男孩心脏停止跳动还不算很久，处于完全能够救的回来的状态下，我们迅速进入实验，这样才能保证样品的鲜活。
“三，二，一，快点来陪着我啊，你个大笨蛋。”女孩已经哭的不行，她看起来难过极了，精神像是被炸毁的大坝，分崩离析过后奔涌而出。
“相信我们，他会有希望的。”我小声安抚着女孩，给她也戴上了实验器材，“倒数计时三，只需要倒数计时三而已喔。”
女孩没有说话，泪眼朦胧的看着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三，”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次试验对于我们来说意义可有可无，但是某种神秘力量催动着我，此生必须要完成这样的一件事。
“二，”人格不会觉醒，实验中所有的人，思考，都来自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即使是死在了某处，死亡的是灵魂，不会有任何未知来源的痛苦。
“一...”
实验开始。

感觉好不真实。
真的，我跟你们说你们根本不会理解。我，林泉，住在大豪宅里，每天锦衣玉食，还有个漂亮到不行的姑娘陪着我。
这他妈是我的人生？根本就是某个耍大牌的综艺节目的剧本啊。
此刻我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庭院里的六月用水果叉认真的吃着一盘菠萝。看起来侧面还是很很耐看的，晨光映照下的长长睫毛扑闪扑闪，金色的长发此刻也尽是光芒。
这样的姑娘，让人不敢直视，让人思绪不宁。而她却真的既不是什么小公主也不是大小姐，反而是一个孤高的战士，独自一人承担着来自世界的艰深。
真了不起啊，六月。
这两天没什么事可做，从来送饭的人那里抢劫（迫真）下饭后，我和六月就开始打游戏。我一开始怀疑这个地方是不是贵族为了做乐而拍摄的真人秀的场地，不过我觉得就算是也无所谓，楚门的世界而已，存在过就存在过好了。
倒是有很多款游戏，什么《英雄部落》，《守望斥候》，还有什么《超级奶糖人》。类似的游戏大大小小少说有几百款，六月却最喜欢那款《核流世界》。
陪大小姐玩呗。我希望在玩游戏的过程中她能够信任我多一点，可依旧没有任何，是任何，进展。只要我们在一起，六月总是蓄势待发，只要我有小动作就一个虎扑上来扭断我的脖子那种。
我走到庭院，拿起了餐台上的吐司吃。吃腻了，有点东西蘸着吃也可以啊，老千妈？
想多了吧我，哈哈。
“六月啊，你最喜欢吃什么？”太无聊了，我随口问道。正在发呆的六月悠悠醒转，也不转头。
“甜饼。”回答一如既往简洁有力，像是在战场上的将军在给士兵下命令一样。
“什么样的甜饼？”我又问。
“很甜的，饼。”六月回答。
沉默了一时半刻。
我承认啊，我的确有意在刺激六月，想让她多说点话，有关自己的过去也好，有关什么别的也好。她如果好奇我的过去我也会告诉她的，倒不如说，我盼望着她主动来问我我的过去。
哈哈...我的过去其实挺不堪的，教条和信仰让我和学校里的人完全不符。他们获取了高中学历打算去城市发展，而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心钻研。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如此不符合大众的价值观念呢？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是什么导致了这情况？恶魔降临？
唯物主义者的我不允许我这么想。
根据奥卡姆剃刀原理，若一件事情可以从各种方面理解，最简单的便是正确答案。虽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觉得也适用。在意社会的影响，人潮的裹挟，家族的教诲都没有用，根本就是我自己的问题。
该死，我怎么不早点明白？
透彻了很多，我突然玩心大发。六月坐在一旁吃菠萝，我提出了一个问题。
“六月，如果谈恋爱的话，你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说完我便完全安静，看看眼前女孩的反应。澄蓝的眸子放大了一瞬，她依然在吃着菠萝，好像被酸到了一样捂住了嘴。
听到了吧喂！
“六月？”我试探道。
“我要吃菠萝，快去切。”六月命令道，我下意识地点了头，上了发条似的走去餐台切菠萝。
手起刀落，菠萝泡在盐水里，等一会就可以吃了。
等一下...我刚才是不是碰到刀了？
我转头看向六月，六月没有看向我。她只是在静静等待菠萝，我切的菠萝。
她是否信任我了？还是只是在我的盲目乱语下起了涟漪而已？事实证明，这个女孩并不是心如磐石吧，而是保护的外衣太过强大，迫使着她背离自己的想法。
我原谅你，六月。
毕竟我也是这样的烂人啊。

【沉默的纸人】
第一，脑神经会受到不可挽回的损伤，会导致人精神错乱，失去常理判断。此类影响并不会通过隔离或者治疗好转，就像那种高度上瘾的毒品一样，只不过没有快感只有痛苦。
第二，肌肉组织溃烂，并且会导致骨骼钙质流失开始大批量出现，很快疾病携带者将会失去行动力。这对于那些需要依靠身体来工作的底层人民来说是十分致命的。
第三，会产生幻觉，被迫害妄想将会被无限放大，身边的人都会在他们眼中成为怀疑的对象。
......
第一个感染者叫Kiri，她来自斯堪的纳维亚。一开始的症状便是血管硬化，某些地方却出现了破裂。这是病症第一次袭来，我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在牺牲了很多实验人员之后我们才意识到，不会通过空气传播，但是会通过血液。
Kiri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很坚强，为了给孩子挣口饭吃，每天负责清扫富人区的垃圾。这样的穷人很常见，但是得了病以后还在坚持干活的我倒是第一次见。
......
随着大动脉破裂，Kiri死了。
她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往后，我知道了应该往哪方面有发展。开发了这个设施，我希望能够拯救更多的人。
说来好笑，我也是有钱人。我可能就是那种将他们逼上绝路的人。毕竟疾病的产生便是...穷人暴起作乱，富人却早就有了大杀伤的武器，导致人类受到了伤根本的损伤。
真***造孽。
他们都很沉默，所有的人都很沉默。两伙人都很沉默，一边在沉默中消逝，另外的却在沉默中继续沉默。
真***晦气。
我不敢称呼我自己为一股清流，我只愿意说，自己会尽力做该做的一切。地球还有救，人类还有救，我不希望放弃希望。
真***天真，哈哈。
我应不应该继续往下做？我开始质疑自己，想要狂奔到无人之境，可我做不到了。
在不知不觉间，我这里貌似成为了人类最后的福地。这是一种寂寥，也是我的悲哀。
我当了大半辈子救世主了，我厌倦了。我想逃开，我想给这个腐烂的世界重重一拳，可是我做不到。
也许这次试验可以有好结局吧。我不想再做无用功了，我也是人，我有思考和顾虑，我承受不住了。
这个垃圾世界，简直是令人作呕。

玩得我头晕眼花，现在是此处时间三点半，凌晨。我悄悄的摘下VR设施喝了口水，并不是每个我被淘汰了，而是我实在是顶不住了。
每每看到我不行了的时候，六月总是会为了获取资源而立刻把我干掉，捡起补给接着冲锋。有的时候我只是暂时休息，回来却已经死翘翘了。
我有点恼，问她为啥这么做。六月一如既往的回答干脆直接：“减少负担，增加补给。”
“我说姐姐，你想要补给我就给你，干嘛非得把我搞死啊？这要是在现实里呢？我累的不行，你就一枪收尾？”我气愤地回应道，我那时候怎么那么有胆呢。
“我会这么做。”六月的眼光骤然锋锐，“你不是我的同伴，一起战斗只是相互利用。”
“好，女王大人，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奉陪了。”我气愤起身，把设备摔在地毯上。六月自然不会阻拦我，我离开了房间。
想打开大门出去，但就很很多次的尝试一样，根本行不通。我倒在地上，很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自己这样。
奇怪，我是怎么了？说好的不在乎不在乎那个姑娘，为啥自己会生气成这个样子？再说了，那番话完全和意料之中的她会说的话一模一样啊？她冷酷，她无情，她不需要伙同，我为什么会觉得说不过去？
我是不是得病了啊，在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又出不去，也联系不上所谓的主办方，那个送饭的也是个哑巴？这么奇怪的情况我应该怀疑啊，我应该尝试逃跑啊，我在做什么啊？
我，我已经五天没有看过书了！
生活周期完全破坏，看书这个习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这都是六月的错，是她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我又重回了刚才的房间。姑且算是游戏室的地方有一个单面玻璃，我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情形，当时我还好奇过意义何在。
六月小脸耷拉着，长长的眼睫毛垂着，安静的坐在地上。她没有做任何事情，VR设施也同样丢在了地毯上。她和平时的气质不符，依旧锋锐，但是此刻倒是像一个落寞的骑兵。
该死，她这是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我问过详细，六月虽然记不太清，但她肯定是比我小的。妹妹，好奇怪，且不敢这么叫她。
实在是于心不忍，我推开了门。六月的坐姿背对着门，她居然罕见的没有设防，倒是在小声嘟囔着些什么。
“三，二，一，回来。”仔细听听就是类似的话语，总是在倒数三下以后她说出一个单字。不知是习惯还是什么，六月经常这么做。
我拍拍她的肩膀，六月立刻回头，果不其然的餐刀又一次架到了我的脖子上。她怎么在哪都能摸出刀具来啊，也挺离谱。
“你究竟在倒数什么啊？”我疑惑。
“倒数计时三，就可以实现愿望。”这么天真的类似梦呓的话我从来没期待从六月的嘴里说出来，此刻听到了我果然还是有点不淡定。
“你的愿望实现了吗？”没等我问完，她已经把我的那套VR丢给了我，我下意识的穿戴好。
“玩游戏。”随着核爆降临，又是一场崭新的大逃杀开始了。我打算暂时不猜忌六月，但我相信她。
她一定会在逃杀路上为了减轻负担杀掉我的，我看开了，这个女孩的内心大门紧锁着，我只是刚刚摸到了门，甚至还没找到锁孔。敲一敲，或许是我的极限了吧。
真不知道，未来哪个男人会打开这把锁，进入这扇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