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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新独爱】郭小峰探案系列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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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峰探案系列01
作者:范青


1楼2021-05-20 11:25回复
      他想了一下,又点点头。
      ‘以前争执的激烈程度和这次相仿吗?’
      他停了好久才又点点头。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疑点吗?’,
      他摇摇头。”
      “我沉了一口气告诉他:‘好了,小史已经告诉我了,那盘肉应该是摆在地上,回家你却发现是在桌上,你怀疑王姨挟嫌报复你妈妈,故意放在了桌上,对不对?’他似乎对我这么明白的表达不习惯,半天,有些难堪地点点头,似乎为自己含蓄指证一个老保姆而羞愧。他这样复杂内敛的表达方式我很不习惯,但看来很打动小胡那颗老姑娘的心,她一劲儿的让他喝水,好象这样能安慰他,他则感激地推让,你来我往的,要不是想到他已经结了婚,我就走开,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虽然我一贯喜欢循序渐进的表达一件事,不过考虑到他话少的厉害,临时改进方式,敲敲桌子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认为你的怀疑依据不足,刚才你说了,她在你家十几年了,她和你妈妈以前也常为这种小事争执,这次也不额外的激烈,怎么可能突然产生这么大的仇恨?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认为妈妈死的很冤枉,大部分人都有这种习惯,为冤死的人找个罪魁,——但有时候确实是阴差阳错!如果已经确定是意外的话,没有比较确定的疑点,我劝你就不要多想了。’说完,我点点头,准备离开。因为我很怕和过于寡言的人打交道,因为交流起来太浪费时间。比如就我们这点对白,用掉了快两个小时。”
      “但这次他的行动反应很快,立刻说了一段相对于他算是长长的话,他说:‘郭队长,我知道我的想法可能毫无道理,也没有证据,王姨照顾了我十几年,她是个很好的人,但妈妈死的——,我心里不舒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当时也没有说,而是托小史找到了你,因为他说你是最有经验的刑警,我希望你能以个人身份到我们家看看,和她谈谈,其实,其实——我很希望——她无辜。’
      我看了看他,还是不想管,一是我本来就有很多工作,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这是死无对证的事,既然动机不充分,哪怕是蓄意的,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改动了牛肉的位置。何况就目前的情况听起来,蓄意的可能性也不大。正犹豫怎么解释时,他又补充了一句:‘死的——,是我妈妈。’他的声音很特别,我认为算是相当有感染力,因为当时我不由自主改了主意,决定去看看。”
      第一部棋子第02章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一定要耐心的决心去了刘小刚家,因为前一天他刚走,我的手下小胡就象恢复本性的母老虎,咆哮着责备我没有同情心,要人家费那么大劲儿才肯去,还被教育道:从他单亲成长的经历,根据心理学,可以断定他有‘恋母情结’,而且和母亲感情很深,这次打击这么大,所以对他一定要耐心些。
      刘小刚的家,是一个平房小院,外环境很不好,不远处是一个饭店的厨房,又脏又臭,但小院子里面收拾的很整齐,种一些花花草草,房间里布置的很古旧,体现在桌椅板凳都是硬的,墙上挂着白雪红梅、小桥流水之类的国画,我一下子想到了刘小刚给我的感觉,就有些这样的架势。
      我看了看死者的照片,是个志得意满的胖老太太,很有主见的样子。这时候王姨过来了,这个刘小刚心目中的谋杀犯五六十岁,个子不高,却很壮实,脸皮皱巴巴的,牙床很高顶的嘴合不拢,看起来话仿佛能自动从嘴里溜出来。”
      “她一见我,不等我开口,就立刻又气愤又伤心地说起来,首先声明:自己决没有老糊涂,把毒牛肉放错了位置。自己的脑子好得很,连三十年前的每次年夜饭吃得什么菜现在还能说出来,难道能记不住几天前的事吗?她郑重表示记得很清楚,那天吃完晚饭,刘小刚两口子就出去了,当时老太太还唠唠叨叨不高兴,觉得儿子这次没有听从自己的愿望,而是听媳妇的,自己还劝了两句,说要是他能听娘安排一万次,只有一次听媳妇的,就算孝顺儿子了。而老太太还是气哼哼的,她坚持认为正因为老太太心里有气才会稀里糊涂乱吃一气。
      “因为晚上要去看孙子,她心里很高兴,快快的收拾利索了,找个盘子拨出一些吃剩的牛肉,拌上鼠药放在了地上,然后就走了,绝对不可能搞错,王姨再次申明,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口气坚定,但眼神儿却多少躲了一下。至于回来盘子在桌子上,她认为那是别人放的。我问,会是谁呢?她想了想,感觉推不到别人身上,因为家里没外人,刘小刚夫妇又先走了,就只好认定是老太太自己拿上来的,因为她小气的要命,不能看到有剩饭,也许是看到地上有牛肉心痛,顺手拿到桌子上,转脸又忘了牛肉已经下了药了。
      为了说明自己想法的正确,她举例说明了老太太的小气,比如,明明很有钱吧,却每天跟穷的要过不下去似的,什么都买便宜货,还整天教育全家人要懂得节俭,别看他们全家外面穿的光鲜,里面的内衣都是穿了好多年了,看起来污糟糟的洗不干净了,连她都觉得该换了。还有,每个月对帐她都要难为自己一翻,认为自己从中揩油,唠叨不止,直到她宣布不干才能终了。王姨得意地说,老太太当然不舍得让自己走,哪找自己这样又勤快又便宜又忠心的人?”
      “可我觉得王姨的说法说不过去,”郭爱梅忍不住插嘴:“刘老太太再小气也不至于这样,除非她有健忘证。”
      “我也这么看,但我没有打断她,我希望她痛快的说,死无对证的事最好听当事人讲述,说着说着就能听出问题,事实证明,她很快就说出了前后矛盾的话。”郭小峰慢慢喝了口水:“然后,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无辜,她又说这个意外的责任其实应该在,哦——,我姑且给刘小刚的爱人叫小丽吧,在小丽身上。”


    4楼2021-05-20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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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爱梅咬紧下唇抑制着想冲口而出对“俗不可耐名字”的批评话。
        “其一,王姨说本来她说用馒头药耗子,但小丽说这耗子准是从前面饭店跑来的,是个吃惯油水的老鼠,所以要用好吃的引诱,最后用了红烧牛肉,结论是——如果是用馒头,就算是放在桌子上,老太太也不会吃;——其二,大约十几天前家里进了老鼠,她是建议索性抱个猫来,但小丽说现在谁家的猫也不抓耗子,只抓沙发,而且养起来麻烦,费钱,用药省事。结论是——如果是抱猫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其三,耗子药是让她托人从乡下拿了毒性最强的那一种,如果是在街上随便买的鼠药,很可能是假货,什么也药不死,怎么会毒死人?所以,从这三点看,责任在小丽身上。
        还有,刘小刚也有责任,因为那天吃完饭,小刚提醒她别忘了拌完药再走,还说她总忘事。本来她满心急着见孙子,把毒耗子的事给忘了,——这说明,要不是小刚提醒,她不会拌药,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意外了。——她最后的话对我来说,充分说明她并非如自己所言——记忆力惊人!以前一定有忘事的历史。我正想就这个问题问一下,她倒不给我机会,按自己的逻辑总结起来。”
        “所以——她板着脸总结说:无论从那一个角度看,自己都是最清白无辜的,这个意外的罪魁是小丽或者小刚,而现在,刘小刚居然怀疑她老糊涂,把盘子放错了位置酿成悲剧,还把警察找来?!她转而悲愤,痛斥刘小刚没良心,自己从他十几岁就看着他长大,辛勤操劳到现在,居然这样对待她,然后就老泪纵横了。我暗想,如果她知道刘小刚对她的怀疑是谋杀而不是过失,不知她会怎样啦。——看着她哭的闷儿啦闷儿啦的,我只好提醒她,她照顾他时间再长也长不过他妈妈。王姨从善如流,立刻想通了,眼泪也收住了。”
        “没等我开始问,又自顾说她也能理解,母子连心嘛,还说,刘小刚从小就很听话,自己喜欢他超过自己的儿子。她盛赞他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么多年,几乎就没有和妈妈顶过嘴,好象只在上高一的时候为参加什么航模小组和妈妈生过一回气,当然,经过老太太掰开揉碎的讲道理,最后还是听妈妈的话专心学习了,她说到这里还得意地眨眨眼,提醒我这说明她记忆力是多么的好,又一次强调自己决不会把牛肉位置放错的。看到我模棱两可地点头,才又接着夸奖刘小刚的依顺。
        比如说:就是谈恋爱,女朋友也是刘老太太先相了相;结婚后,也是主要听妈妈的话,而不是大部分人那样‘娶了媳妇忘了娘’,例如,老太太喜欢刘小刚穿中山装或者西装一类的衣服,显得有修养。而小丽喜欢刘小刚穿的怪里怪气,还说这样酷,非得让刘小刚穿她买的衣服,但老太太看不顺眼,小刚穿了两天就脱了,以后任小丽怎么嘀咕也不穿了;还有,老太太爱听古筝和京剧,但小丽一来,却爱听吵的吓死人的歌,耳朵都要聋了,老太太忍了两天熬不住了,心里后悔当初走了眼,看着挺本分的女孩儿,怎么喜欢这么野的歌?给刘小刚抱怨了几句,立刻就不放了,一直到现在。
        我听了觉得很好奇,问:刘小刚和妻子是不是感情不深?
        但王姨也否定了我的观点,她赞美这才是好孩子,不枉当娘的白辛苦一场,老的能活几年呢?等一伸腿还不由他们痛快过?而小刚也挺听老婆的,当然是在不妨碍妈妈的前提下,比如,他过去房间里一直挂的画儿是外国女人,还有长翅膀的小孩儿,皮光肉滑的挺好看,也有风景,好不好吧,总是树是树,草是草。而小丽呢,不光耳朵怪,眼光更怪,喜欢画里人是头不头,脚不脚的那种,她建议我可以去他们房间看看,现在屋子里全挂着这类怪画儿,人头恨不得直接长屁股上,漫画里的人也比这些更有个人样子,电影里牛头马面也比这更像人,可小丽还说这是世界名画复制品,只有傻瓜才看不懂,要培养小刚的审美能力。
        她最后愤愤地总结:真是笑话!这要是世界名画,那小孩子在厕所乱画的就是宇宙名画了。还说,小刚从小爱静,她和老太太都认为这挺好,但小丽认为他太瘦弱了,每天都让他做运动,她知道小刚根本不想动,因为她好多次都看见他皱着眉头,但还是每天举举哑铃来让老婆满意……”
        “她确实不辜负她的大嘴,滔滔不绝,话头又转到自己儿子身上,她自哀命苦,说自己的儿子完全不听话,脾气挺暴躁,现在进城里打工,日子也不容易,当然有理由脾气更粗暴,更可恶的是——媳妇比娘重要!所以每次去见面多少都要生些气,如果不是为了看孙子,她才懒得去……现在一个月一次,一般都是月初的礼拜六等等等等,然后又说她媳妇怎么不懂事,孙子怎么调皮,就这么唠叨着,一上午快过去了。
        我终于决定打断她的话头,问她,我听她说话感觉她的脑子应该挺好,为什么小刚要提醒她,说她爱忘事呢?她立刻表示这是污蔑。我说,那你多少都应该有过忘事的情况,否则他没有必要提醒。
        王姨犹豫一下——我猜她是考虑到我还会和刘小刚和邻居对质,一味的否认并非上策——只好吞吐地承认,她是稍微忘过一些事,比如,把衣服泡盆里忘洗了;有几次急着看孙子,忘把剩菜放冰箱里,结果第二天菜坏了。但是,她又解释这不能怪她,她一天到晚忙不停当然会忘一些事,神仙也不行;她一个月才能看一次孙子,当然急着去,而这些人一点儿不体谅她,老是让她干这干那,很晚才能走,心急难免忘事。”
        “当时我自以为已经明白了,事实和我开始预想的一样。我挥了挥手,阻止她为自己辩解下去,责问她: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她曾经有过几次忘记的历史,这说明这次她也完全可能因为急着走,而匆匆忙忙把盘子遗忘到桌子上没有觉察以至酿成大错。我脸一板,又是警察,她开始害怕了,虽然嘴里坚决否认,但眼睛开始不敢看我了,又开始流老泪,我可以感觉到,其实她自己也拿不准盘子是否确实放在地上,出于自卫的缘故必须坚决否定自己记不清了,我见得人多了,真正感觉自己清白无辜的人表现是不同的。”


      5楼2021-05-20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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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根本没有把她以过失杀人罪法办的意思,没证据是关键的,而且,我也不能断定她的确把盘子忘到了桌子上肇成大祸,再说我心里也不忍心,——因为我可以确定她决不会有意谋杀,既然如此,意外处理是最好的结局,何必一定找个垫背的呢?
          我告诉她,我不会拿她怎么样,但劝她最好离开这个家,发生这样的事,主人对她有了些想法,继续在这里已经不合适了。——她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怔之下,意识到饭碗没了,又哭起来,嘴里还絮叨着。看她哭的那么难受,当时我有点儿内疚,但又一想如果刘小刚对她已经有了疙瘩,她也干不下去了,并不是我的原因让她丢的饭碗,也就不那么难受了。她能说也能哭,短时间似乎没停的意思,按说到我这把年纪,一般是体谅老年人的,因为我也快是老人了,不过事实上,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人有时候心软的厉害,有时候又麻木不仁,那儿会就是麻木不仁,她哭的我很烦,我站起来就出去了,心里自认为弄清了问题,很高兴可以给刘小刚一个交代,也算交了差。”
          第一部棋子第03章
          “你到现在还没发现这是谋杀?”郭爱梅好奇地问。
          “是的,”郭小峰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继续讲述:“我来到刘小刚的房间,他和他爱人都在,那个小丽是个相貌成熟的女性,不难看而已,——也许正因为不好看才被刘老太太相中吧?——而且如果老太太希望儿媳是个会照顾丈夫的人,那倒没挑错,——她看起来就是那样!我还没进去就听见她苦苦地劝刘小刚吃东西,声音充满了爱怜,不知道她压根就是这类所谓母性强的人呢?还是刘小刚有激发女性母性的能力?我看是后者,因为小胡那个‘母老虎’对刘小刚也是一副爱怜相,莫名其妙。”
          “我进去后首先偷眼打量一下房间的画儿,果然是一些怪异的画面,但我比王姨见识多点儿,知道完全看不懂的东西最好表示肃然起敬,所以绝对不敢公然批评这些作品,虽然我心里观点和王姨相同。——看到我进来,刘小刚挣脱了妻子的呵护,问我怎么样。我简单告诉他经过,说明王姨有可能记忆不清,但应该不会谋杀,认为打发王姨走是合适的,但要追究什么刑事责任恐怕不可能,因为没有任何证据体现她有罪。
          小丽立刻同意了我的观点,认为意外虽然悲伤,但人必须接受现实,并且表示丈夫受了太深的刺激,应该出门旅行一下,她已经想好了,去海南。——刘小刚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在静寂中我提出了告辞,他却不肯,——请求我陪他去妈妈屋里坐两分钟,共同和他母亲告告别。”
          “他这个人怎么这样。”郭爱梅皱皱眉头:“对人好象太不体谅,怎么让你去死人屋里!你和他妈也不认识,有什么别可告。”
          “是不合常理。”郭小峰莫测地一笑:“我是刑警,常见死人,倒也没什么忌讳。进了房间,寡言的他话突然多起来,他指着一张照片——那上面是个气宇宣昂的胖老太太。
          ‘这张照片是我给妈妈一起照的,小时侯是妈妈给我照,年年都照。’
          ‘是吗?很幸福!’我附和着。
          ‘这个挂钟是五年前买的,我刚工作的时候,第一次发工资,妈妈很开心——因为是她指定要的,后来一直都用它。’
          ‘看来质量不赖。’
          他又指着一些小东西讲了讲来历,总之,每样小东西含有特殊意义。然后,他悠悠地叹口气说:‘如果没有这次意外,我妈一定会长命百岁,因为她很善于保养自己,每天晚饭后都喝两勺蜂蜜。’
          ‘蜂蜜是很养人的。’我看着他慢慢说。
          ‘好了,小刚。’小丽插了进来:‘警察同志还有事,别说这些废话了。’
          刘小刚淡淡地扫她一眼,带着歉意对我说:‘对不起,我觉得很难过,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声音里含着难以言诉的凄楚。
          ‘确实离奇。’
          ‘小刚——’小丽又插进来说。
          ‘对了,’刘小刚突然象发现什么似的问妻子:‘那个蜂蜜瓶子呢?’
          ‘哦——,我扔了,都空了。’
          ‘谁让你扔的?’刘小刚突然暴怒了:‘我说过,妈妈最后留下的东西都不许动,留做纪念,你为什么要扔,而且今天早上还在,为什么刚才去扔了,纯粹是气我吗?’
          ‘好,好,我错了,你安静一下。’
          ‘我要你现在找回来!’
          ‘好,好,我一会儿去找,你冷静一下,别孩子似的,让人笑话。’小丽一边哄他,一边对我说:‘不好意思,他太激动了。’
          我没有说话,看着刘小刚,他似乎很疲惫,一下子坐在了床上,一只手捂住眼睛,嘴里不住地喃喃说:‘你刚才为什么要扔?你刚才为什么要扔?你刚才为什么要扔?……’
          小丽冲我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我先送你。’
          我看着刘小刚,他保持着刚才的状态,一只手依然捂住眼睛,嘴里重复着:‘你刚才为什么要扔?你刚才为什么要扔?你刚才为什么要扔?……’
          两分钟后,我叹了口气对小丽说:‘陪我把瓶子找出来。’
          ‘你说什么呀!’小丽仿佛不明白似的,但眼睛里的惊慌更明显了,第一次的惊慌是刘小刚对瓶子的提及。
          ‘如果你不方便,没关系,我找我的同事来搜。’
          小丽看着我,慢慢地,瘫到在地上……
          我回头去看刘小刚,他停止了嘟囔,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一部棋子第04章
          爱梅迷惑地看着爸爸。
          “怎么,还没猜到吗?好好想想!”
          “别卖关子了,爸爸。”
          “好吧,瓶子小丽交了出来,残存的蜂蜜经检测证明含有大量鼠药,小丽精神崩溃——承认自己投毒。”


        6楼2021-05-20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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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为什么?老生常谈了。”郭小峰苦笑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作案动机不是老生常谈,人哪——,有时就是一代代重复的活,犯相同的错。——她交代的理由也是千万人都说过的,婆婆太独裁,家里有钱,却象最穷的人一样活着,除了舍得吃,其他一切都不舍得,连个好音响都舍不得买;而且寡妇守子,心理变态,惟恐儿子听媳妇的,两人出去一趟她都不快等等。另外,丈夫太可怜,每天要忍受古筝和京剧,穿老气保守的衣服,吃所谓老式的营养餐,像个奴隶,太隔绝于现代了。
            她很怀念他们恋爱和蜜月旅行的时光,她领着丈夫看现代艺术展,去酒吧听摇滚乐……,她认为在婆婆的管理下,丈夫对这些现代艺术、现代生活完全不能领略,象受罪一样陪着她,实在太可怜了,不象个年轻人。她越想越认为必须把丈夫解放出来,从心理到生活,她坚信自己可以恢复丈夫的活力,和她有一样的热爱,不是有人说好女人是一所学校吗?只要没有婆婆,她这个学校就可以开张了,可等婆婆自然死亡恐怕太慢了,看婆婆身体健康和热爱生命的劲头,再活三五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经过反复思索,她自认为想到了一个帮助婆婆死去的妙计。先有意识放一只老鼠进来,这很容易,挨着小饭店的厨房,一百只耗子也有,然后顺理成章的需要毒耗子,掐准时间,在每个人都不在家的情况下,制造婆婆误食牛肉死亡的假象,当然真正毒死她的是蜂蜜。
            计划很顺利,当时她觉得简直有如神助,比如在婆婆的蜂蜜快喝完的时候,王姨正好有同乡来城里给捎来了鼠药,这样,事后她可以顺理成章的处理掉空瓶子。——而且时间又正好是月初,王姨正好不在家一夜,这说明当月就可以实施计划,否则为等王姨不在家就需要再等一个月。——那一天,她以同学要见丈夫为名要一同出去,当时婆婆按惯例摆出一幅‘被抛弃的样子’闹别扭,幸而一向驯良的丈夫这次违拗了母亲的意愿,任凭她罗嗦,还是陪她出去了。——回来一切也很顺利,她故意先进门,抢先把地上的盘子放到桌子上,偷出几块牛肉,造成婆婆误食毒牛肉的假象。而丈夫只顾看母亲,什么都没注意。
            应该说这个计划很巧妙,因为鼠药中毒有一点反应时间,老太太不会死在蜂蜜旁边,也不会引起旁人对蜂蜜的注意,同时,晚饭吃的也是牛肉,解剖反而会帮助证明她抛出的烟幕弹——牛肉中毒!——再加上他们家表面看来和睦有序,自然而然就当意外处理了。
            唯一致命的破绽是蜂蜜瓶子,因为蜂蜜粘,老太太不可能弄的很干净,如果发现残余蜂蜜有毒,那就不可能逃脱了。
            不过,只要没人怀疑这是谋杀,进行全面的搜索和检查的话,只要找个机会把蜂蜜瓶子扔掉就行了。她开始处理的也很镇定,丈夫不准动婆婆房里的东西,她就不冒险,留在了那里。可她毕竟不够镇定,那天早上我来,她又得知我是刑警,就按捺不住惊慌藏起了瓶子,而且后来变得失态,暴露了她。——最后她口头上悔罪了,但我知道,她真正敬畏地是上苍,深感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叨咕的时候总说,老天爷真厉害。”
            “听起来这个案子能破确实不是你的功劳——”郭爱梅有些迷惑地看着爸爸:“当然,你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太对了,我的女儿,”郭小峰冷笑起来:“我就起到了一颗棋子的作用,就象小丽和王姨那样。现在你应该听明白了,刘小刚利用了我们所有的人。他在房间里的表演充分说明了他早就知道小丽如何杀害他妈妈,现在需要借我的手抓走他老婆——就是他未来学校的校长兼唯一指导老师,就象老话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他为什么不早说,我是说刚中毒送医院后给警察说?”
            “他怎么说呢?他又不能把蜂蜜瓶子直接交给警察,那样警察在抓他老婆的同时还会问他,——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毒的?这可不是容易回答的问题,从法律角度上,不作为也是犯罪,受害人又是他含辛茹苦——我相信报纸会这么写的——母亲,何况还不仅是不作为,他甚至可以说是主动配合了老婆的谋杀计划,提醒王姨拨牛肉,陪老婆出去。他这样苦心积虑为的是一种叫自由的东西而不是被抓起来然后被万人唾骂。——所以,他开始必须象婴儿一样无知,必须使瓶子出现的更自然巧妙一些。”
            “他最没想到的是,这件谋杀没有任何人怀疑,居然当意外处理了!——眼看案子要结案,那就必须有所行动了。王姨是引我过去而抛出的假象,——然后自然的把瓶子抛出来。其实已经不够自然了,从他坚持让我和他去他妈妈房间里,我就隐隐觉得问题不那么简单了——我是老刑警了——他歇斯底里地喊叫,非要当我的面找到瓶子就更夸张了,显而易见,这瓶子决不会是一个纪念物那么简单,那一刻我彻底看穿了他的用意,但我又不能装聋作哑,坐视一个行动的凶手逍遥法外。——毕竟,从策划到实施的凶手确实是小丽。——哼!是不是?我就是一颗被他用的恰倒好处的棋子,就象他老婆那样。当时我最遗憾的是小丽惊慌失措,如果她不藏瓶子,刘小刚必须暴露更多才能达成心愿,因为看穿他的伎俩,我当时恼得很。”
            “我想你并没有就此罢手,是吗?爸爸!”郭爱梅满怀气愤,期望地问,但转念又失望了:“可他好象还活的好好的,你说你今天还遇见他。”
            “我当时确实没有就此罢手,结案后,我又去了刘小刚家,他象换了个人,表情轻松,穿了一件浅灰的宽松毛衣,一条牛仔裤,还是整洁异常,但却是,怎么说呢?叫‘洋派的儒雅’吧,屋子里还放着慢悠悠挺好听的外国歌,一样的小院,气氛却完全变了。我没寒暄,径直走了进去,他也失去了轻松,恢复了自闭症的模样,一言不发地跟了进来。房间里的变化令人吃惊,墙上那些现代艺术画儿不见了,改成了一些我能看懂的画儿,窗户前多了一幅望远镜,地上居然是一套正在运行的玩具电动火车。”


          7楼2021-05-20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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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满怀愤怒,看他又摆出一幅‘闭嘴河蚌’架势,就直截了当地说:‘你现在很自在啊,可真够阴险的,看着你老婆害***,又把她卖了。’说完瞪着他,但他不为所动,保持毫无表情,一言不发。
              为表明我不是他想的那么傻,我一一说出他的伎俩,其实这个举动本身就有些傻,当时他听完只是看看我,还是不说话。后来我想他没有用天真无辜的眼神看我就不错了,至少他间接的承认我说对了。
              无奈之下,我又开始微言大义地教育他,说一些诸如你妈妈如何含辛茹苦、你妻子怎样爱你等等,还恫吓他,告诉他,他这一生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女人,就算法律暂时对他无可奈何,他没有良心不会痛苦,但老天爷早晚也会惩罚他的。但他还是不说话,他的想法我完全看不出来,只有一点我知道,他绝对没有受触动后的内疚或者痛苦,我们僵持了很长时间,最后,我叹了口气,再次环顾他的房间,——这个已经变成刘小刚风格的房间,转身走了。”
              “你就这样放过了他?”郭爱梅吃惊地说。
              “我没有办法,没有证据可以指控他。”
              郭爱梅呆呆地看着爸爸,好一会儿才摇着头说:“不是这样的,我知道,爸爸,你一定是有些同情他才放过他的,因为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你要真想惩治一下他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是不是因为你觉得他们家的学校太多了?所以——”
              郭小峰沉默了好久,点点头:“也许这是最根本的原因,我年轻的时候一直当‘螺丝钉’和‘一块砖’,被拧来拧去,搬来搬去头都晕了,虽然和他‘宠物’一样的生存状态表面不同,但——本质,有——相同的地方,所以——。”
              郭小峰又沉默了一会儿。
              “但当时我对自己的解释却不同,尽管想到自己居然是别人的一步棋就特别不痛快,可冷静下来之后,我还是认为他不是真正的坏人,也认为他不是真正的凶手,他也许潜意识早有心愿,但应该没有策划实施的勇气,如果有,他妈妈也许早就‘意外’身亡了。凶手说到底还是小丽,因为整个过程都是小丽独自策划完成的,没有人授意,至于是否正中他人下怀是另外一回事,谋杀犯——,一定是敢想并敢做的人。”
              “可我觉得刘小刚还是应该受一些惩罚,”爱梅依然不平着:“不是说其他,因为他居然不内疚,而悲剧根源都是因为她们太爱他才会这样——”
              “我不这么想——”郭小峰打断了女儿:“他近三十年被控制的生活就是惩罚。至于悲剧根源,我想——两个女人的憎恨和自私才造就了这一切!”
              第二部偶然和必然第01章
              “爸爸,我认为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教导我的机会。”郭爱梅大大咧咧地对父亲郭小峰说:“尽管我认为你的观念陈腐不堪,说教老套,而且你本人的人生轨迹也不足于作我的楷模,你看你,哪里像一个传说中的英武警察,高大威猛,雷厉风行;你呢?长的又胖,干活也慢,外型不行吧,破案也没劲儿,就是反复看材料,没有一次见你深入虎穴,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被威胁、被委屈、被冤枉、最后终于真相大白,于是人们感动、赞美、讴歌你。”郭爱梅得意地看着爸爸逐渐集中起精神的脸,大声宣告:
              “但是——,尽管你如此平庸,我还是认为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教导我的机会,因为——,过完这个暑假我就要到北京上大学了,我独立了!”
              “到我这把年纪,根本不算胖。”郭小峰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愤愤不平地一一反击:“我干活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说我慢那是你没看见我快的时候;至于我破案不象福尔摩斯,你见过比福尔摩斯还神的警察吗?我是说真人;还有,我不象苏武那么悲壮是你的福气,否则你没妈再没爹,还上大学?要饭去吧!”郭小峰继续刺激女儿道:“我不知你得意什么,现在大学扩招,上大学容易多了,你还说独立了,现在就不用我供你了吗?”
              “你太没劲儿了。”郭爱梅的脸即刻变长出一半:“大学扩招上好大学也不容易,别忘了我上的是重点大学,能上重点大学就意味着你供我能供出头了,而且我孝敬你的几率也比较大,也会比较早,对不对?”
              “上重点大学这么重要吗?”郭小峰似乎是对女儿说,又似乎是自语。
              “爸,你没有提前老年痴呆吧——”郭爱梅嗤笑一声。


            8楼2021-05-20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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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生虽然现在过剩了,属于‘多收了三五斗’,找工作也是难上加难。但看看招聘广告,象样不象样的都要求大本以上学历,最次也得大专,没有学历你能干什么?象民工一样去工厂?工资那么低,活得毫无尊严也不一定能省下几个钱孝敬你,就这样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要么洗盘子?你以为我们是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除了生活费还能攒下学费来?告诉你,自己都养不活;当然,也有异数,小学毕业也能挣大钱,可有几个呢?要是没有什么特殊才能和运气,当螺丝钉最好拧在大机器上,多转两年,所以呢——,选择人生路要讲概率,读大学,读重点大学,是通往天堂最宽的路,而且还不是路的尽头。”
                郭爱梅洋洋地宣讲着自己的观点,斜睨一眼不动声色地父亲:“你是不是很寒心,小小年纪这么世故?”象许多年轻人一样,她喜欢发表惊人之语,再被别人批驳,然后成竹在胸地刺穿对方的伪善。
                “没有,如果你愿意这么想,也不能说错,对很多人来说,也许觉得这是最对的想法。”
                “你什么意思,爸爸?”爱梅斜起眼睛。
                “没什么,”郭小峰略微怅然地说:“也许你能现实我很放心,我是刑警,最怕看到一个生活在‘人间’的人偏偏像——傻子——当然那些人的自我评价是‘天使’——,一样单纯,倒了霉都觉得有些活该,你能看到就业的严峻就说明你不会在大学里疯痴傻玩儿,荒废时光。”
                “当然不会,我要好好努力,然后读硕、读博,将来争取成为大人物。”郭爱梅豪情万丈地说:“决不会像你一样默默无闻地活着,这样吧,你希望我成大人物后做什么善事?也许将来我会对记者说这是父亲当年的教诲。”
                “但愿有这么一天。”郭小峰咕哝了一句,和很多人一样,自己一生出言小心谨慎,却偏偏希望儿女壮志豪情,并且把这些豪言象真的一样听。他低头想了一下,抬起头对女儿说:“我的陈词滥调你大概都听烦了,今天换方式,你知道我是刑警,见过很多悲惨的事,现在我给你讲一个真事,你猜猜爸爸希望你将来能做什么,我是说如果你真能成大人物。”
                “OK”
                “你还记得我几年前去平原市破一个案子吗?”郭小峰沉思着讲了起来。
                第二部偶然和必然第02章
                “平原市是个小地级市,人口不少,但经济不发达,人比较穷,你当时还很奇怪我为什么去那里破案,其实是因为当时那里发生一个惊人的谋杀案,平原市的胡副市长,工行王行长,公安局刘副局长在凌晨一点多钟被人用刀杀死在‘红山茶’大酒店——当地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夜总会——的KTV包房里,凶手手段残忍,每人身上都挨了五六刀,鲜血横流。这个案件之所以惊人除了死亡人数众多,死者的身份也起到省里不得不重视的作用。现在因为权利斗争而买凶杀人的事已经不少,而且这次手段极其残忍、恶劣,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省里决定派我去破案,倒不是我水平特别高,某种意义上讲是起到监督的作用,避免糊涂了事。尽管在你心里你爸爸我干活和蜗牛差不多,事实上我是连毛巾都没有带,接到指示立刻连夜赶到了平原市,一到那里我就开始了解案情。”
                “现在我把案情的一些基本情况告诉你。当时包房里有10个人,除了三名死者,还有一个叫戴立业的,是当地化肥厂的厂长,他大腿被扎了一刀,但没有生命危险;另一个叫顾正文,老家是平原的,但对平原已经很陌生了,他大学毕业留在了首都,已经生活了二十几年了,通过戴立业的游说,这次回来是给化肥厂投资的,当地化肥厂已经因效益不好关门了。他没有受任何伤害,但当他醒来看到满屋死人时吓的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
                “他醒来?他被打昏了吗?”郭爱梅立刻敏感地插嘴。
                “很有敏感度嘛!”郭小峰满意地看女儿一眼。
                “不是打昏了,是喝了带安眠药的饮料。房间里其他五个人是三陪小姐,她们也因同样的原因昏睡过去了,经过化验,在所有剩余的酒和饮料中都发现了安眠药,但他们没有受到进一步的伤害。第一个报警的是戴立业,就是腿上有伤的那个,据他反映,他正在昏睡中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然后张嘴喊叫,可发现整个头都被蒙住堵上了,手也在背后被捆住,但他的醒来可能吓住了凶手,然后他似乎感觉凶手开门跑掉了,奋力挣扎一翻之后,好不容易把手挣开了,然后解开蒙头堵嘴的东西,他自己说前后可能用去了六七分钟,挣脱束缚之后发现腿上还扎了那把尖刀,房间里到处是血,于是赶紧开门大声呼救,接着服务生就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立刻报了警。”
                “然后我们立刻作了严密的查访,据服务生说,案发前两个小时都没有人上下三楼,KTV包房都在三楼,案发后除了一阵小的混乱之后也没有人进出。”
                “那就是说凶手应该是三楼的某个人。”郭爱梅立刻说:“因为之前没有人上楼。只要查明案发后三楼少谁就可以了。”
                “啊!真是聪明,你真该上公安大学。”郭小峰夸张地咂着嘴说,仿佛女儿做出了非同寻常的推理,然后遗憾摊摊手:“不过经过排查,案发后三楼也没有人下,其他的包房都不是一个人,也不可能是一个人对吧,他们彼此之间互相作证,一时之间很难打开缺口。”
                “那更容易了,既然没有人离开,凶手的凶器呢?还有凶手蒙头、捆手的东西,这么多这么多辅助作案的工具只要仔细搜,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9楼2021-05-20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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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正确。”郭小峰爱怜的看了一眼女儿:“我想你如果听完案情的全部介绍就会得出正确结论了。”
                  “妙就在这里,凶手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蒙戴立业头的衣服是他自己脱下的夹克衫,上面血迹斑斑,经化验上面分别有三位死者的大量血迹,可以断言凶手是穿着它行凶的。据戴立业自己说,夹克并非随意蒙头上,而是将夹克紧紧裹着后面并用一根绳子系住了。”
                  “当然,那根绳子其实是一个叫‘丽丽’小姐的内裤,不过我认为它确实更象一根绳子;捆戴立业双手的东西我本来以为是蚊帐的一块,但实际是一个叫‘妮娜’小姐的睡衣;堵戴立业嘴的是另一个叫‘海伦’小姐的睡衣,咋一看我当成了黑纱巾呢,后来检测,上面有每一个被害人的唾液,看来凶手用它来阻止每一个被害人发出叫声。”
                  “最后说最关键的凶器,凶器是一把锋利的刀,刀上还带放血的漕,绝对不是普通家用的东西。刀的主人是当时在场一个叫阿红的小姐的,这个叫阿红的就是平原市人,她妈妈是个瘫痪病人,原来是药厂的,但药厂早倒闭了,所以医药费是不可能报销了;她爸爸是化肥厂的,已经在家待岗几年了,如果化肥厂能救活,也许就可以上班了,但现在唯一的工作就是酗酒骂娘——”
                  “我想你能听出来,她的家庭条件非常差,欠了很多债,又加上妈妈的不中用,父亲的自暴自弃,可以说到了没人敢借钱给他们的地步,所以她也放弃了考大学,尽管她读书时成绩非常好,就是在全国录取分数线那样不平等,平原分数要求几乎是全国最高的情况下,她也完全有希望上重点。但你知道,现在寻求救助的人太多了,人们都麻木了,在那种‘家家有本难念经’的地方,只有最出色的穷人才可能被救助,她倒谈不上,所以——最后,考虑到高昂的学费生活费和求助无门,家里需要人照顾,她放弃了。”郭小峰感慨地说:“其实她也是年龄小、意气,不肯跪着去求人,如果找到报社、电视台之类的地方也许能筹出一些应急的钱,当然,也许是求人求怕了。反正,为了挣大钱,她一赌气当了坐台小姐,毁了自己。”
                  “她挣了大钱,但内心却痛苦万分,渴望过平静清白的生活?”郭爱梅眨着眼睛问。
                  “估计她当初也和你的想法一样,以为作了三陪的唯一痛苦就是虽然挣了大把的钱却失去了清白生活。”郭小峰冷笑着说:“告诉你,现在希望靠这个挣大钱的女人太多了,所以想挣大钱也不那么容易了。她身材的瘦小干瘪,相貌不说丑,也是平常乏味,根本见不到有钱挑剔的主儿,除了毁了名声,也没挣住大钱,并且因为是在家门口干这个,更是被人笑骂,连父母都用骂她来掩饰自己的无能,尽管她没出去混是因为要照顾妈妈。”
                  郭爱梅一阵失望,一个想象中香艳哀婉的故事因为女主角的平庸而开展不下去了。
                  第二部偶然和必然第03章
                  “阿红矢口否认了自己作案,至于为什么带刀她说是为了防身,谁都知道,已经带了四五个月了。我们从旁一了解发现她说的是实话,还发现了在她身上一个老生常谈的悲剧故事,一个流氓玩弄了她,拿走了她可怜的一点钱,最后还暴打了她一顿,她当时气疯了,买了这把刀一定要杀了那个流氓报仇。”
                  “我知道了,三个死者有一个是那个流氓!”郭爱梅恍然大悟地喊。
                  “你想的太有戏剧性了。”郭小峰挥挥手:“那个流氓就是街上的痞子,有名有姓。事实上,阿红当时虽然很冲动,据反映她的性格相当冲动,但生活中没几个人跟伍子婿似的,她也就是冲动几天就泄了劲儿,所以当时的仇人现在还好好活着呢。”
                  “是这样——”郭爱梅遗憾地咂咂嘴,
                  “别忘了,我刚才已经说明了,她条件不好,平时只能和一些行为野蛮的粗汉有交往,而这三个人在平原市可是非同凡响的。在这次交往之前,可以明白的告诉你,除了在当地的电视新闻,阿红从未有机会见到这几位平原市的头面人物。”
                  爱梅立刻发现了这个疑点。
                  “那她这次怎么能有机会和几个头面人物坐在一起呢?”
                  “这是托刚才我所说的一个叫‘海伦’小姐的福。这个叫‘海伦’的小姐是在平原市很吃得开的人物,老家在外地,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很多舞女通过在床上躺了躺就成法院院长和组织部长事迹的激励,她似乎对生意人不是特别结交,很刻意结交领导干部,左右逢源,能——”
                  “是不是即使是两个暗自竞争的领导之间她也能兜得转?”郭爱梅眼睛闪着光,迫不及待地打断爸爸的叙述。
                  郭小峰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郭爱梅满意地眨眨眼,示意爸爸继续讲述。
                  “她和那位胡副市长似乎有很好的——友谊,或者说,三位领导和那位厂长似乎都有几个在色情行业服务的相对固定的红颜知己,不需要临时找。”郭小峰莫名的一笑。
                  “阿红是海伦临时派给那个叫顾正文的。她一来,几个领导就很不满意,因为她除了先天条件不好吧,现在嘴角还挂着伤,眼泡还红肿着,浓妆也掩不住,认为海伦就象爱欺负外地人的奸商那样,想着既然是一锤子买卖,就以次充好。”
                  “但海伦则认为自己好比扶弱济贫的大侠。后来我们审问她,她说之所以找阿红来,纯粹是好心因为之前阿红才被另一个街痞欺负了,挨了打,一点儿钱还被抢走了,回家又被爸妈骂,邻居嘲笑,心灰意冷,一气之下服药自杀了,当然被小姐妹发现救活过来,但情绪特别绝望,自己想帮帮她,有事做也可以散散心。”


                10楼2021-05-20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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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过午餐的觥酬交错之后,阿红被找了个借口打发回家了,几个领导的意思再找个好看的,但最后却没有换,理由是海伦坚持,而顾正文也不反对。”
                    “为什么海伦要坚持?”郭爱梅一叠声地追问:“海伦知道阿红有刀吗?顾正文为什么不反对?顾正文和海伦以前认识吗?”
                    “海伦交代说坚持是因为阿红求她,一是这几个人文明;二是想赚几个钱。自己想好人做到底。海伦知道阿红有刀,但在场的四个小姐都早知道这点。”郭小峰解释。
                    “顾正文解释自己不反对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很怕这种场合,但是和某些荷尔蒙分泌过于旺盛的政府官员交往却又不得不参与——这是他的原话,那个阿红看着比较自卑,不缠人,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纠缠,事实上,他说,如他所愿,整个晚上阿红一直照顾着其他人的斟茶倒酒,忙的自己连口水都喝不上。至于顾正文和海伦,他们以前绝对不认识。”郭小峰看一眼似乎心中有数的女儿问:“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儿感觉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郭爱梅胸有成竹地说:“凶手是——海伦。”
                    “嘘——”郭小峰意味深长地看女儿一眼:“别急,最关键的,还在后面——”
                    第二部偶然和必然第04章
                    “在午餐期间,闯进来一个喝的半醉家伙,这个人和戴立业很熟,他在平原市群艺馆工作,我就叫他小胡子吧,这是一个没有艺术才能却充满艺术家狷狂脾气的家伙,他大大咧咧地和戴立业打招呼,并自顾坐下来喝了一会儿酒,当时大家正盛赞戴立业是个高人,原来他请顾正文来投资并非真的要搞活化肥厂,而是利用他的几百万投资,然后制造假象来贷款,这样一来,可以到手几千万,贷款到手之后,投资立刻还给顾正文,而顾正文还能保有投资人身份,然后再把化肥厂搞垮,这样就可以拿一块地低债,剩的地还可以再贷款,又是几千万到手,或者包装包装发行股票,总之,横竖这些人都吃不了亏,这次午餐就是让顾正文放心,行长、副市长、公安局副局长都是他们的同道,有这些人保底,什么花样都兜得转。”
                    “当然,这些内容小胡子并不知道,他进来时他们就停止交谈了,小胡子进来主要是嘲笑戴立业的,说他还好意思找人投资,先弄垮药厂,再完蛋化肥厂,现在还想骗谁。戴立业哈哈大笑,说自己高就高在懂得如何搞垮一个企业,搞好了既费力又不一定能得到什么,搞垮了倒是稳赚钱。并告诫小胡子不要在这里喝酸醋了,有这工夫想办法挣些钱,别整天厚着脸皮让妮娜白献身给他,成吃软饭的男人,把他羞的坐不住了,离开了。”
                    “妮娜是谁?”郭爱梅感到人物有些多,脑子开始乱了。
                    “我想你现在可以理解我为什么反复看证词了吧?”郭小峰还怀恨女儿对自己的不恭的评价。
                    “妮娜也是一个外地到此讨生活的小姐,睡衣象蚊帐的就是她。她不懂艺术却热爱艺术,常常为平原市的‘艺术家代表’小胡子献身,由于有些艺术追求,所以喜欢把自己的外表弄的跟林黛玉似的长吁短叹。但她毕竟懂得金钱的重要性,所以除了献身主要还是卖身,现在和戴立业关系很近,因为戴立业很有钱。”
                    “好了,基本情况我已经介绍完了,你来猜猜谁是凶手,动机是什么。”郭小峰拿起一杯茶,边喝边看着女儿。
                    “本来我脑子很清楚,现在你说的越多我到不能确定了。”郭爱梅嘟囔地托起了腮,她偏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本来很确定,你又说后面的很重要,恩——,那我猜是两种动机之一,为权利或为失去的尊严!对不对?”
                    郭小峰不动声色:“你不能给我这样一个如此模糊的答案。”
                    “那么晚上小胡子在不在三楼?”
                    郭小峰诡异地一笑,点点头。
                    “是权利斗争的原因。”看着他的笑容,郭爱梅立刻有了决断:“你在放烟幕弹,最后的插曲是为了搅乱我的思路,你一向如此。。”
                    “没有的事,不过你可以详细说说。”郭小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凶手是海伦,或者三楼有一个她的同伙儿。你看,一、凶手用的所有凶器都是那些小姐随身带的,如果没有内奸,凶手怎么知道有那么多合手的东西呢?二,每人都喝安眠药昏睡过去了,如果没有内应,外人怎么投?”
                    “暂停!”郭小峰举起一只手:“一直为客人服务的是阿红。”
                    “但她一样可以设法投药,那样的环境,谁会注意?”
                    “倒也是。”郭小峰承认。
                    “当然——,”郭爱梅权衡了片刻。
                    “可能阿红就是帮凶,海伦精明强干,控制了她。因为前面说了,她以前和这些人根本没有交往,这次能参与纯属意外,她为什么要杀这些人,这些人并没有特别的羞辱她,相比之下,她应该认为他们还是些君子,比起她平时交往的那些无赖、粗汉。真正的可能是海伦可能和某个领导有勾结,为了权利的目的,心狠手黑,嚓!干掉了这些人。”
                    郭爱梅做了个砍人的手势,尽管她也知道人是被捅死的,然后从容总结:“否则如何解释海伦坚持要阿红来?偏偏那天关照她?只有一个解释,借——刀——杀——人!”
                    第二部偶然和必然第05章
                    “我应该说你前面的分析都是对的,但结果却不对。”郭小峰微笑摇头:“凶手并不是海伦,这个血案也不是权利斗争的缘故,我给你的信息都是有用的。”
                    “你说是妮娜和小胡子联手作案?”郭爱梅吃惊极了:“小胡子为失去妮娜和自己男性的尊严,妮娜为了爱情?天哪!听起来象小说的情节,我想我是太不浪漫了。”
                    郭小峰默默地望着女儿,轻轻摇摇头:“我最后的插曲的重点并不仅是为描述小胡子,你没听到戴立业的发财手段吗?”


                  11楼2021-05-20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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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怎样?虽然做的很坏,可并不直接伤害谁呀?”
                      “伤害了阿红呀?别忘了我最初介绍的,她妈妈是药厂的,爸爸是化肥厂的,他们全家都因为两个厂子的倒闭而陷入绝境。”
                      “难道你说凶手是她?”爱梅张大了嘴巴:“但,但这都不是针对她,她的问题还可以想想其他的解决之道。”
                      “当然可以,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把苦难变成财富的能力的,大部分人都适合本分朴素的生活,不用太费心机和头脑,爱梅,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象她对我说的,生活从父母下岗就开始变惨了,尤其是母亲瘫痪之后,父亲又没有本事,借钱借的没什么亲戚朋友了,自己一气做了小姐,邻居更看不起她家,爸妈一边用她‘不干净’的钱,还一边骂她,名声还毁了;而且整天和流氓、地痞甚至是逃犯交往,很危险,自己长的又不好看,在这一行也混不开,也赚不到什么钱,根本看不到前途。所以才会有心灰意冷之下的自杀之举。”
                      “被救之后,她还是心灰意冷,想不出活着有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落到这种局面该怨谁,想来想去,就觉得后来如果不是因为父母失业、或者下岗吧,家里穷透了,欠了一屁股债,自己本来可以读大学——因为自己曾是个多好的学生呀!然后有个好工作的,然后……,总之,未来就算不辉煌也不会这样凄惨。但现在却是这么一个绝望的局面,她想不出以后怎样做才能改变命运,所以情绪一直绝望,觉得生不如死。”
                      爱梅的眼圈红了。“可是——,”片刻之后,郭爱梅还是不可思议:“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呢?如果要追究责任,相关的人应该还有很多。”
                      “你在说什么呀,她是激奋之下的行为,又不是法院,要公平的量刑。”
                      郭爱梅回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最初我也不敢信,”郭小峰同意。
                      “看完笔录,我只是认定她有问题。原因倒不是刀,而是一、她投药最方便,二、根据顾正文的回忆,她忙的水都喝不上一口,那就应该是最后昏过去,看到满屋子人纷纷昏睡过去,为什么不找人来?”
                      “结果一审,没想到结果那么简单,她是个急性子,简单、粗暴,开始希望嫁祸戴立业,一看不行,就泄气交代了。”
                      “其实我当时的反应和你一样,恐怕那几个死鬼一时也不会相信。”郭小峰说:“但是通过交谈,想想她短短一生的性格特征,也就相信了,你看,一气之下不读书了,一气之下做‘小姐’了,一气之下要拿刀报仇,一气之下又自杀了,应该说她确实是个不太聪明,脾气又暴烈的女孩儿,天真的以为可以通过某些简单的行为改变命运,当然,——结果证明是越来越糟。”
                      郭小峰寓意不明的摇摇头:
                      “那天本来好好的,当然都不待见她也让阿红更心灰意冷,但到中午在吃饭的时候,听到那些人的高谈阔论,才明白原来自己爸爸妈妈的厂子就是这样被故意弄垮的,为了他们自己的腰包,几千人就这样没了饭碗,而且这种倒霉还延续下来,比如她,就由一个幸福的独生女儿,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阿红给我说到这里时,又变得激动起来,她说看着他们吃的满脸油光,得意快活的脸,想到躺在床上的妈妈,整天酗酒的爸爸、债务缠身的家,摸着脸上的伤,又想到自己没有的未来,本来怨命的她突然意识到他们就是她不幸的根源。非常激愤,越看越觉得他们都该死,为了自己的奢侈就毁了多少人只求简朴的生活,越想越激动,我前面说了,本身她就不想活了,又是个很冲动的人,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又加剧了她的愤怒,突然决心杀掉这些人,为自己,也为那些因为这些人而倒霉的人报仇。所以她中午回去拿了妈妈的安眠药,又求海伦安排晚上也陪他们,然后就行动了,至于故意不杀戴立业是为了想嫁祸给他,让他倒霉。”
                      “这样说——”爱梅眉毛快挑到了头发上,圆圆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这是个偶然事件,如果那些人不在中午的饭局上说出自己的生财之道,就不会有这些事?或者说如果在场的人没有阿红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也可以这么说。”
                      “这真是我听到的最不可思议的杀人动机,”爱梅依然那副表情,只是又摇起头来。“没有直接冲突,一时兴起就做下这样的血案。”
                      “最不可思议?”郭小峰不以为然地看看女儿:“其实也不少见。”
                      “也许吧,但我不能跟你比,爸,你是刑警,什么古怪类型的杀人犯都见过听过。”
                      “可你总学过历史吧,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哼!”爱梅自嘲地一笑:“我这几年历史课就记住了各个朝代的开始和结束,还有各个农民起义的历史意义。”


                    12楼2021-05-20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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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就算中国历史你全忘了,那也总听说过杨贵妃怎么死的吧?电影电视总不断的拍,甭管怎么戏说到发神经的程度,也都有马嵬坡这一段,不说她最后死没死的,士兵逼着杀她总还是各个导演的共识。”郭小峰注视着女儿:“那些一定要杀她的卫兵不也是和她毫无私怨?和阿红一样,不过是跟着倒霉的小人物罢了。”
                        郭爱梅望着爸爸,张大了嘴巴,片刻之后“噢——,”她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你是说,表面看来很偶然的动机,其实也是必然的。”
                        “啊,我可不想拿我的头代替你的头,你怎么想都行。”郭小峰动了动,松乏一下僵硬的身体:“回到我们开始的话题,你不是想知道你如果成大人物我希望你做什么吗?”
                        “什么?”
                        “我记得很清楚,”郭小峰把头仰在滕椅背上,看着天花板说:“在她被痛斥为丧心病狂,开始两眼发呆的悔过之前,她一边擦嘴边的紫痕,那是红肿过后的痕迹,一边委屈地说:‘本来,我也可以当一个体面人的。’”
                        第三部问题的关键第01章
                        “这个文件早就该出来了!”刑警胡晓云在一片寂静中突然拍着一摞文件声色俱厉地喝道,引得同坐屋里看报郭小峰和小秦吓了一跳,这是一个难得无事的午后,他们本来正享受百无聊赖的乐趣。
                        “你又发什么神经。”哆嗦之后的小秦小声嘟囔:“我感觉自己死了好多细胞。”
                        小秦是个有着狭长眼睛,四方脸,五官平常,但合起来看却相当精神的小伙子,虎背熊腰的他平时也相当厉害,但在办公室里却常常被同事小胡突如其来的断喝吓得精神紧张。
                        “什么文件?”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管理条例》。”小胡洋洋念道:“现在已经明确要求‘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经营单位不得接纳未成年人’。早该这样了,出了多少事!要搁我看,甚至应该禁止青少年上网。”
                        “有点夸张吧。”郭小峰一边用纸擦拭办公桌上刚才受惊之后泼出来的茶水,一边慢条斯理的发表自己观点。
                        “夸张?”小胡立刻哗啦啦地抖动起手里的文件:“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现在网络真害人,上次来报女儿失踪的那家人又来销案了,一问怎么回事,原来女儿一声不响去会网友了,钱花光人就回来了,算是虚惊一场。”
                        “那这结果算是不错了,毫发无损。”小秦也来了兴趣说:“几年前开封的那个大案不更吓人?居然利用网络杀了十几个中学生。”
                        “光中学生儿吗?”小胡用带着痛心的口吻反问,忽然猛地又一拍桌子,把郭小峰和小秦又吓了一跳,然后改用不容质疑的口气结论:“可以说目前利用网络犯罪的案子不胜枚举。”
                        “照你这么说,应该把网络禁了?”小秦笑着反问。
                        “那当然不行,我们现在利用网络全国抓通缉犯多方便。”小胡立刻表明她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决定对自己行业的不便,
                        “所以——”她得意地说:“所以,国家还是很英明的,仅仅禁止青少年在公共场所上网,他们上网能干什么?我敢打赌绝大部分还不是玩游戏、聊天、谈恋爱?有什么用?你们听听这些新闻标题‘网上情人竟是街头混混,女大学生论为**二十天’;还有‘女教师“网恋”酿苦果,见面就做爱,偷拍又勒索’,这还不说明问题?”
                        “咳——”郭小峰清清嗓子,委婉地提醒道:“你这后两个例子好象不是青少年。”
                        “连成年人都成了牺牲品,青少年岂不是更危险?”小胡一脸振振有词,然后竖起一根手指举例:“以前发生在北京的网络纵火案不是因为两个少年沉迷于网吧?开封被害的孩子难道不是因为过于相信网友?现在报纸报道了多少孩子因为上网成瘾,学习成绩哗哗下降,零花钱嗖嗖上升的问题;还有刑事犯罪上升也不少,害我们也添了多少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学生没有自制力。”
                        “倒也有些道理。”小秦点点头,但随即又犹豫地说:“不过也有用电脑成材的,最著名的如比尔?盖茨不就是因为从小对电脑有兴趣,然后钻研,现在成世界首富的吗?还有那么多网络精英们,要是全禁了,不是也影响有些好孩子学习。”


                      13楼2021-05-20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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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这个政策的正确,全禁肯定不行,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应该监督着他们上网,想学习,随便;想看污七八糟的东西,没门!我们邻居吴老师早就呼吁过,他说,学生很单纯,哪儿知道社会的复杂?最后出了大事爹妈还不难受死。学生一旦被网上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迷住之后根本管不住了,无论是家庭还是学校,跟网吧争夺学生根本是力不从心,所以他说问题的关键是控制学生上网,掐灭放毒渠道,比如应该让我们公安局禁止青少年进网吧上网,孩子只能在学校或在家里上网,由老师和家长监督他们浏览什么内容,这样,既不影响好孩子学习,又控制了学生避免受不良信息的污染,两全其美!很多家长都赞同,说网上什么都有,小孩儿还专爱看不该看的,网恋成灾,孩子一早恋,全毁了,尤其是女孩儿。现在文件都出来了,可见是人们的共识了。”
                          “说的也是。”小秦这回毫不迟疑地频频点头了:“人太小,没有分辨能力,现在网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学坏容易学好难。”说罢,回头问一直微笑不语的郭小峰:“你说呢?郭队。”
                          “从传统的道德观来看,倒也没什么不对。”
                          小胡目光不满地横瞥过来。
                          “你这是什么话,又是皮里阳秋。”
                          郭小峰连忙避开她刀子般的目光,慢吞吞地解释:“我是说如果怕孩子被所谓的‘黄色信息’污染,这么做没什么不好。其实就象按古代的道德标准,把姑娘都关绣楼里也没什么不对。”
                          “看看,果然是话里有话,你总是这样,是非不分明。”小胡毫不客气地指责:“很显然,这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呢?”郭小峰反问:“只不过所谓‘学坏’的标准不一样罢了,我们现在觉得古代的道德标准苛刻,也许后来的人觉得我们现在的道德标准苛刻呢,谁知道呢?”
                          “我觉得也不全是‘学坏’的问题,”小秦插嘴说:“关键是学生自己也面临很多危险。刚才我们说的问题都不仅是早恋问题,最后都酿成了死亡的悲剧,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郭小峰习惯地来回摩挲着下巴呆坐了一会儿,脸上渐渐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啦?”已经颇为了解郭小峰的小秦,觑着他的脸色问。
                          “是,想起很多年前办过的一个案子,那都是二十年前事了,说准确些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事儿。”
                          “什么类型?”小胡有些怀疑地问,她已经开始发现自己的上司喜欢拐着弯儿的说话:“是不是想说明什么来批评我?”
                          “怎么会?”郭小峰笑着说:“很多事我自己也想不出所以然,怎么会批评你?我只是——”
                          “别分辨了,你怎么能说得过她?一个代表正确的人。”小秦打断郭小峰的申辩,兴致勃勃地问:“什么类型?”
                          “要是煽情的话,可以叫做‘花季少女失踪案’。”
                          第三部问题的关键第02章
                          郭小峰摸摸有些花白的头发,感慨万千:“我那时跟你们年龄差不多,进公安局没几年,不过连破了好几个大案,在同行里算是小有名气呢。”
                          “那是初夏一天的上午,有一对夫妇突然来报案,说他们正上初三的女儿失踪了。这个女孩儿——喔——就叫小霞吧。”郭小峰随随便便给女孩儿起了个名字,同时很高兴地发现下属比女儿恭顺得多,没人责备他起名的随便。
                          “我问什么时候,他们说是可能是昨晚,昨晚下晚自习就没回来,当时他们快急死了,去学校找了一圈,但学校早没人了,大门都锁了,只好回来,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是去同学家了,在家苦等了一夜,今天一早跑到学校,结果不在学校,问同班同学,昨天晚上也没有人和小霞在一起,这下他们吓坏了,赶紧来报案。”
                          “她晚自习上了吗?”我问。
                          “上了,”她妈妈哭着说,象祥林嫂一样,每回答一个问题都要自责:“我问了老师,晚自习在班上,是下了晚自习人不见的,都怪我,没去接她——。”;
                          “她平时下晚自习都是一个人回家吗?”


                        14楼2021-05-20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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