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分别了太多次了,但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日桃溪村突发瘟疫。赖伯伯当时不在三清山,而师兄医术精湛,也是侠骨仁心,他便向师父请命,下山到桃溪村去诊症了。那时,师兄整日待在村里临时设立的疫迁所,照顾着那些染病的患者,而我不通医术,则是与村里几位村民一道,每日为疫迁所购买药品与其他物资。我与他虽同在桃溪村,但,还是有好些时日没有见面了……但每到夜里,我再回自在门的途中,都会看见师兄为我留下的,分别以风花雪月四字为题,留下的机关,解了那些机关,发现都是他为我准备的惊喜,告诉我,他对我的思念……
后来,疫症终于得以缓解,师兄更是功不可没,知州大人想为他谋一官职,但师兄还是推脱了,他不愿在官场与人勾心斗角。春日来临了,我终于可以触碰到他了,在瀑布前看到他的身影,我再也忍不住,飞奔,扑进了师兄的怀里……
从回忆里出来,我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随后,我便感受到他轻轻的往我这边挪了挪,为了让我靠得更加舒服。看,他的温柔总是体现在这些小细节里,师兄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叫人安心的气息,也难怪,不论是桃溪村的孩子们,还是武安村曾受师兄照顾过的孩子们,都是最愿意亲近他的。
师兄身上的兰芷香很好闻,夏夜里的风吹来,扫走了我心中部分忐忑的情绪,轻轻闭上眼,便听到师兄他那温润儒雅的嗓音:“傻丫头……”
我没有睁眼,只是默默地听着,从他的声音中,我感受到了他的无奈。
“还记得,我当初同你说,师父为我取问舟一名的含义吗?”师兄问道。
“记得,”我愣了愣,还是回答了他,“问舟,问的是归途,还有前路。”
听了我的回答,师兄没有立即接话,只是抬起他另一只没被我枕住肩膀的手,搭在了我的头上,动作无比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发丝。最终,他叹了口气,开口道:“问舟,不仅是问的归途,他也是你的归途,问舟问的前路,也是有过你所留下足迹的前路……”
“所以啊,不管你去哪,若是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还有三清山,永远都欢迎你回来。”
“自在门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而我,也会在渡口前的那棵桃花树下,等待你的归来。”
“傻丫头,今后在外边若是累了,那便回家吧,大家都会等你回来的。”
……
师兄跟我说了很多的话,他没有问我为何离开,他只告诉我,三清山永远都是我的依靠,永远……都是我的家。
我从小就是个爱哭鼻子的人,每当我哭泣时,师兄都会在一旁笑着称我为小花猫,而我每每都会跟赌气似的,拉过师兄那宽长的衣袖,给自己擦拭眼泪。听着师兄这些温和的话语,实在忍不住,红了眼眶,我感受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强忍着不让它落下。今天是师兄的生辰,我不能哭。最后,我还是转身扑进了师兄的怀里,抑制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我说道——
“再见了,师兄……等我回来时,你可一定要与我在酒婆婆的摊儿上,再饮几坛桃花雪,听我讲我离开的那些日子,我都遇到了哪些有趣事儿……”
“等我回来……我要好好检查我的心愿清单上,师兄又为我实现了哪些心愿,等我回来,我还想再尝到师兄亲手做的莲花酥……”
“师兄,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