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爱新觉罗穆叡
【爱新觉罗穆叡加红徽剧本第五幕 弘兴十四年十月】
【阮岭着实老奸巨猾,他将前路为我尽数斩断,令这富良江变作个空悬无倚的‘世外桃源’,方能守着他靠蝇营狗苟得来的安南国都。前曾乌尔衮授命寻船,而赶尽杀绝之下,唯有二三农家小舟,全然不堪大用。他欲再次深入,踌躇半晌后仍摆首为拒】
“乌尔衮,阮岭已深知我等软肋,定然守株待兔,如今深入寻舟无疑是自投罗网。你且率兵修整,渡江之事,我自有考量。”
【亲自送他出帐,踱步再入大营时目光如炬,直指案上所悬舆图。腰间佩摩挲再三,又乜目唤来德川】“你去请岳佳士安来,同他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儿,将他务必尽快来见我。”
2.岳佳褚膺
【靖王派人来请时,我正欲褪去软甲松乏片刻,只德川夺帐而入,话中言及靖王之急,亦未想太多,快步出帐。眼下的局势僵持,二哥与元琢的几次会谈,皆绕不开阮岭态势如何,我亦算的上东南北走多年,眼下竟也一时摸不清状况】
【待跨步进帐,眉眼尚且带着几分急切,只叠拳在前略略行礼】王爷。
【随后瞧他面色尚属平稳,这些年的历练,早已将当年时的热血毛躁的青年淬炼成不动声色的上位者。而他,狭目一瞥他乌黑且深邃的瞳眸,在此中道上,算得上是天赋极佳的】
您如此急切唤士安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3.爱新觉罗穆叡
【安南实属乱局,搅得广西也天翻地覆。三江的水在连日烽火的倾轧下已变得浑浊不堪,焦头烂额的将领不可胜数。皇父秉承着好心肠,嘱我率三军前来清君侧,好襄助黎敬诚匡扶这岌岌可危的国邦。而眼下阮岭作乱,我亦身受刀毒,虽是举步维艰,却仍不能懈怠半分。是而,岳佳士安便在这浓得像墨的夜里披着霜霰匆匆而来。】
“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多礼了。”【负手长立案前,不曾直视来人,直将目色锁在舆图所列的三江线上。德川奉过两盅酽茶后便退至帐外。我令他近前来,一齐看看这混乱不堪的局势】
“如今这样僵持不是办法,在这儿耽搁一天,黎城就空悬一天。若是真教阮岭得逞,我这一趟来便要作个笑话了。”
4.岳佳褚膺
“这几日殚精竭虑,元琢,切记要注意伤势啊。”
【甫自京师随三军共赴粤西之际,我未料安南之况竟是覆水难收。内忧远胜外患,黎城分崩离析的两厢对峙为这番清君侧的襄助平添不少阻碍。恰是而今,那位素来处变不惊的觉罗帝嗣也愁眉不展。我望过他紧蹙的眉川一叹,遂而疾步匆匆地趋往案前,眼观那错综的舆图,良久方有问询】
“你寻我来,想来是心下已有计策,既是如此,我洗耳恭听。”
5.爱新觉罗穆叡
【岳佳士安与我乃旧时故友,是故鵷墀之漫漫长路我不必龃龉独行。畴昔靖王堂内一番荒谬的对峙,令我对他暂且放下戒心,然今他与吉勒占渐行渐远,偶闻的相与也不过寥寥,便也不曾放在心上。是而我今日毫无保留地将战局与思虑开诚布公地说予他听,未料是引狼入室——数时我便该后悔眼下的坦诚】
“然今我军乃是虽敌而动,而阮岭是铁了心要将我等阻隔在这富良江之外,大军一日不过江,黎城便一日岌岌可危。兵贵神速,决不能坐以待毙。”
【我唤他近前来,屈指一叩,叩的是江心,随即又划出一道线,直指的便是国都】“我欲效关云长‘单船’赴会,趁夜深入江心,夺了他的战舰,扰了他的军心。”
6.岳佳褚膺
“阮岭狡诈,乌尔衮去寻了几回也未曾寻到合适的船只,而稷世还不曾回来,不如等一等土司部族的消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决意深入虎穴的言辞一出我便胆战心惊,忧心忡忡的眉目在晃目刺眼的烛火下显得更为焦躁。他坚毅如初,极好地维系着主将的泰然处之的风范,可骨子里的孤勇是极难消磨的,他要身先士卒,我又如何送君远行?是而我只摆首,将他叩在舆图上的手挪开,又奉来一盅新沏的酽茶】
“元琢,你所思所虑我尽皆明了,可是你单独率精兵前去未免太过冒险,你是一军主将,决不能贸然行事。元琢,三思啊——”
7.爱新觉罗穆叡
【我本在挥斥方遒,却被他一语驳回,不怪他泼来的一捧冷水,只因那孤身伐城的计策委实太次,辩驳声一片,也绝不阙他三两句的反驳。掌中忽多了一盅温热的茶,我掀开茶盖饮过,却是茶不知味。缄默半刻,忽而是极重的沉声震夜,恰是白瓷盏落在案上的,刺耳的环佩声】
“等?士安,我已经等了这么些时日了,再等下去谁知道阮岭又会做什么惊人之举?若是黎城当真落入他手,国主遇难,那你我,与这三军将士千里迢迢走一趟又意欲何为?”
【踱步行于帐前,高抬的右臂直至连天的烽火与巡夜的守将。我睇目眄他,沉声近乎是自喉中挤出来的愤恨】“大敌当前,成大事者阖该不拘小节啊。”
8.岳佳褚膺
【随侍皆被那极重的落盏声所惊,这便是帝嗣之怒,阖该换来垂首的顿足。我深谙他的脾性,也知他壮若鸿鹄之志,更知此些年他在鵷墀所面临的龃龉腌臜,他需要一战功成来昭彰他的伟业,可是军医之言仍回荡难散,我抚上他肩臂,直面他犀锐的目色】
“元琢,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可是你眼下近况如何,你自个儿不清楚吗?”【话说得隐晦,那是他着意要瞒下的伤情。寻常刀剑伤不了他,可是刀毒伤人元气,他殚精竭虑数个日夜,然今又如何能奋勇杀敌。我心忧太甚,便不管不顾地直触逆鳞】
“元琢,切勿冒险,万事从长计议,我这就寻诸将军来,如何?”
9.爱新觉罗穆叡
“好了士安,此事切勿再提。”
【他只道寥寥数字,我便急于将他未尽之言扼杀在喉肠中。市球江一役后我甚觉乏力,是安南的刀毒在作怪,它自肌理处渗透至膂骨,所幸军医相救及时,才不至让四肢百骸都流窜着致命的毒液。此事我不曾宣扬于众,知者唯四五人而已。他的话葬在风里,我背过身去,又踱步回了那光焰刺目的大帐之中】
“先不必寻诸将,此事我再作考量。士安,你寻几个心腹探一探前路,去看看稷世是否归来。若是回来,立即将他带到我跟前来。”
10.岳佳褚膺
“元琢,虽说是大局为重,可你自个儿的身子也得保重。我知你不爱听那些繁琐的话,我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了。”
【好在这番仍算是劝住他的单枪匹马,心下却也知战事紧急,不可循序渐进的道理。我随他回了帐中,俯身捞起那案上已有些凉了的茗汤,茶凉后涩意更重,便更像是灌顶的醍醐,教人在夤夜里都清醒了不少。茶盅方落,这便闻得吩咐,又忙不迭地颔首去应】
“好,我这就去办。药别忘了饮,军医一日要催七八回,你让他少费些口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