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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皇城南|公主府]---镇国固伦荣昭公主(爱新觉罗慕英)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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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岁的冬似乎比往年来的更早些,阁内沉香缭绕,袅袅飘忽眼前。我很久未曾有像今日这般神思清明的时候,往往是阖眸昏睡,再睁眼已将事忘了个囫囵。跫声倏起,秋娘朗声禀着靖王已至,这才惊醒元我早就递了帖子唤他过来,可缘由究竟为何,一时倒也记不起了。】
【看向骨瘦如柴的臂膀,唤奚女将自己扶起,强撑着几分精神坐了起来。上回与阿叡相见已是许久之前,他有自己的筹谋与大业,我深知其困,也不欲多加叨扰...只如今,是了,今日叫他来是有些事要交代。怕是再不说,下回就不知还能否有机缘可道出。天命早在暗中忖度出人一生的长短,我这一生多抱病,幸得托生宫阙,以稀世良药养之,然延岁有数,终有竟时。】
:“外头风雪催人,快些进来暖暖。秋娘!去给靖王呈上热茶!”


17楼2021-07-24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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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冬霜霰遍覆京畿衢径,霜雪逼岁,寒飚猛烈地倾袭着坚若囹圄的皇都,催折了满径的枯柏青竹。霎时纵观寰宇唯有无垠的惨白,连红梅都悭吝着不愿发花赠幽,身披大氅立于阆下时,眼观风雪狼藉,暗无天日,我暗想此冬难捱,更有所虑。】
    “德川,备上药材与我往公主府去。长白的山参大抵明日便到,明日唤乌尔衮来,让他下了值便带回去。”
    【一盅冷酒饮罢,五脏六腑翻涌着凉薄的气血,却在极凉的酒里反作炽热。待得大雪暂歇,我阔步出苑,苍微蓄势待发地横越城东,马蹄声破开了一径荒凉。公主府的阶前满是雪渍,小厮引我前行,三折阆苑时我闻得的尽是混杂甘草久烹的涩气,令我攒足了眉川。珍稀药材一日不歇地在炉火中烹调,可长姊的膂骨仍是每况愈下。膺壑停滞半瞬,是见着她的形容枯槁,与强颜欢笑。】
    “阿姊尚有闲心来管我冷热,想来今日精神是大好了?”【自欺欺人,却须得陪她将一出戏做完。疾步至于榻前,抚过那枯瘦的皓腕,一壁又勉作插科打诨,令其暂且释然】
    “不饮热茶了,秋娘,给我上一壶酒来,冷酒便好,不必去热了。这凛寒的腊月里,没什么比酒更好的了。可惜啊,阿姊你如今是没有这口福了,便让弟弟代劳罢——”


    18楼2021-07-24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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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浮三沉的生海中,阿叡同小靖就如一叶扁舟,将我在险些溺亡的险境中不断援起、抽离。我看向他强逞笑意的面庞,从未如此认真的端详,心间却不断涌起酸意,临别时,方觉此生陪他的时间终是太短太短,饶是萱堂逝后,我又是否真的倾尽全力做到长姊的责任呢?歉疚牵连着不舍迸发,鸦睫一瞬染上水意,几欲落泪,又亟亟止住。惺忪平常的小事在此间也弥足珍贵,多年来的默契流转,不约而同地道出一句句谎言】
      :你又不是不知我,身子一向如此,倒是你,冷酒伤身,以后切莫多饮!
      【又是一句叨词,耳边恍若浮现额涅临终前的那句嘱托,元不知不觉,我业已铭记在心。】
      :阿叡,你长大了,璞玉元琢,可见你经历了多少世间予你尖刀般的琢磨【覆上他英面,终是忍不住低低啜泣】这叫我如何舍得!阿叡,姐姐还再想看你五年、十年、看你斩将擎旗,建千秋威业,可是再也不能了...
      【无力地瘫靠在床背上,我觑见夕曛的金光透过窗牗,留下斑驳的影,亦有一道道打在他身上,但莫名的显得他格外沧薄。我亲手划破了二人秘而不宣的谎言与片刻温情。这一声声似杜鹃啼血般的哭诉好似耗尽了我全部的气力,因是怕看见他悲凉的面,再心生不忍,索性阖眸,宣告些许尚要后人付诸的辞言。】
      【这对他何其残忍,于我又何尝不是。】
      :姐姐从未求过你什么事,此生独一件:在我走后,切记要照顾好我膝下儿女,他们尚年青,恐无萱堂在侧,不知如何度日。再者吾爱乌尔衮,他同你相识数年,余生就托你护他无虞,如此,我便无憾了。
      【故事的最初是如何?降生於睿府的长女,双亲眷属疼惜陪伴,知己在侧,於蒙眇后,又识情味,逢一生良人。英在此生中,由天真娇憨的荣宪郡主,转为娴有仪表的荣昭公主,沉浮人生,大梦一场。】
      【只是,这紫禁城中的第一只琼花,也终将在弘兴末尾的玄序悄然凋谢。或许随霜雪而去,也是别种圆满。】


      19楼2021-07-24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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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呼啸,奔飚肆虐着京师旷野,枯竹灰齑卷折而起,被迫归于混沌的天阙。大雪满弓刀,檐上尽是明晃晃的冰棱,时而猝然跌破阶前,令因久缠旧疾而人心惶惶的公主府更生萧索幽邃。行于榻前,眼见是满目憔悴,日薄西山。伸出的一掌凝滞,恍然间竟是记起额娘去前那模糊的、同样苍白的影子,而今正在牗窗透落的微弱天光中同她的重叠在一块儿,教人膺下一沉。一晃十数年,我仍要眼观生离死别而无所作为,孤寡无助、举步维艰,莫非是我违抗天命,誓作玉器的报应?右拳紧攥,险些生出血痕时方将神色维稳,不至在她跟前悲悲戚戚。】
        “好,好,长姊如母,都听你的。”
        【酸涩在喉头,如今是理智在勉力镇压。鵷墀之上我作过数久的伪饰,任是如何诓骗诡辩皆可不动如山,可在她跟前却尽数原形毕露。秋娘呈了冷酒来,一壁是酽茶于侧,我要教她宽心,是故茧掌只将盅盏捧在掌中,扬喉便是泰半茶香,却顾不得右臂战栗,茗汤里倒映的鹰目尽是怅然若失,茶盅搁下后,已掩不住双眦升腾的殷红】
        “阿姐!”
        【几近是要惊呼着断了她后话,沉声沙哑却又不容置喙,像极了林间离群、虎视眈眈于猎人的孤狼。骨血歇斯底里地涌涨,末了却也无可奈何的偃旗息鼓,只好紧紧攥着她的枯腕,唯恐下一刻便了无生气地垂落,在她不可见之处,另一掌将锦被攥得皴皱不堪,膺下一股气总不顺畅,令人起伏着吞咽下支离破碎的宽慰。双颊颤动不已,哑声是挤出来的,更有七分的央求,在目下的血红里怅惘着,要化在她逐渐虚无的双瞳里】
        “好阿姐,你得看着我啊,你答应过我的,你会一直陪我,会一直陪我的。”
        【可这终是虚妄,玄青的綦衫里淌过滚烫的泪,胸膺起伏数久,终是馀下极长的一气。紧攥锦衾的一掌松开,我离她愈近,愈知天命难违,而她的嘱托不该如这漫天无倚的霜雪,而该被我护如珍宝,便也不算辜负一世姐弟情分。至于而今,我仍慨死生有命,如何可叹哪——】
        “阿姐,乌尔衮与我出生入死数年,我自会护他周全。”【声色已趋于徂往,战栗被竭力压制,强颜欢笑间,偶有初作帝嗣、敕爵靖王的郑重】”至于你与他膝下的孩子,我也定然保他们百岁无虞。你要宽心,你要好好的看着这盛世河山,看着我一掌寰宇。阿姐,你不能像额娘一样,你得留下来,好好的看着我。”
        【事与愿违,那双干瘦的、唯有半分温度的掌心仍然无力地滑落,纵使我如何紧攥如何挽留,她仍然在这风雪中消香玉陨。咔——是青竹不胜风雪,断折廊下】
        “来人。”【我将那凉薄的春纤妥帖地放在锦被中,徐徐撑起的膂骨显得孤寂又单薄。望向她溘然长逝的模样,目下也黯淡无光。沉寂半晌,旋踵赓对窗牗,横眉冷对,鹰目阖下之际,仍有炽热顺势而下】“去宫里报一声罢,再去花厅,唤乌尔衮回来。”


        20楼2021-07-24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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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檐上的雪不觉又积了一层,乾坤一片皓白仿若镶银嵌玉,而这样的冬日,我在四九城看了三十余年了……】
          【隔间的窗半掩着,纷纷扬扬的雪气势愈发猖狂,漫天旋转交错,蔼蔼浮浮,把目力所及之处,皆化作缟素。那些杂乱的雪子漂泊进窗棂,在木窗上落下斑驳水痕,无根无蒂的话一瞬息便没屋中热浪吞没,如蜉蝣于天地,沧海间一粟,而苏子所叹须臾,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山河岁月,屡变星霜,我想起二十年前的依然是这样的一个冬日,我背着她走完香山寺到山脚的路,那段石板路并不短,曲曲折折,千岩俱白,对我而言却不够长。她身上的女儿香像天地间缥缈的雾气,捉摸不透却依然环绕,那一刻我只盼能走得更慢一些,一直和阿楚珲就这么走一辈子。】
          【月洞隔断外的咳嗽声,将我思绪牵回,不知道她拉着元琢有什么事情交代,但依然到了花厅,开始煎熬的等待。】
          【总算——见到元琢沉着面色走来,心中不安的情绪又无限放开,低沉着颔首。】我这就去看看阿楚珲。
          【一半话音留在了身后,再掀开帐子,她的面色比之前还要憔悴,如刀刃割在心口的痛楚蔓延四体,即使太医的告诫一次又一次在耳边提起,依然不愿面对这样的现实。】
          阿楚珲……【五内仿佛窒息一般,狠狠揪在一起,即使在病中她依然那么美,像我尚亲时红章下掀开喜帕的娇颜,是所有的千红万紫都无法比拟。双眼已经模糊,我握紧她的手,埋首贴在她冰凉的脸庞,像无数次耳鬓私语,像她依然还可以对着我笑……】
          你之前经常抱怨,说我总是军营里两头跑,遇上战乱匪寇,还要随元琢他们南征北战,几个月见不着影子。你看现在圣上封了我领侍卫的衔,最多去紫禁城转个圈,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之前咱们还去古北水镇小住了一段时间,你说要在那里买一些宅子,以后老了可以去京郊养养花……如今房契还没拿到手呢……
          【喉咙哽咽,说不出再多的字句,文殷不知何时来了,站在旁边抽抽搭搭的哭泣,却分不出再多的心神来安慰她。洵美还在宫里走不开身,彦卿眉宇间已有兄长模样,照顾着文殷伫在榻旁。】
          【肺腑涌动的哀恸无法挥抒,坐起身缓了又缓,才沙哑着交代。】你放心,洵美在宫里一切都好,又有姑母照拂,彦卿和谦王的三女儿定的亲事,等明年就可以着手办了,至于文殷我也会照顾好,让她有一个好的归宿。
          【我本桀骜少年臣,遇见你才知,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IP属地:安徽21楼2021-07-24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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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兴二十年的冬序,终究在小文殷的记忆中留下了最浓重的一笔。这一笔,该是椎心泣血的红,又是灵幡之下满目缟素的白)
            (文殷生有一双与荣昭主的很是肖似的眸子。在漫长的时光里,那双漆目或盛笑意,或溢狡黠,独不见惶恐和悲戚。只因在双亲的庇护下,这个降生于春始的小女孩从不知岁月忧愁,就似青阳迎来了生机盎然的时序,属于寒冬的凛冽与颓败永远不会降临。然而……)
            (然而,此刻在公主府的正院,祗从鱼贯而入。他们的瞳仁里,无不映着小格格仓皇的神色。那一双骤失了神采的眸噙满泪珠,又在许久之后,变得干涸枯槁)
            (畴昔参不透书卷中的生死,以为二字所隔不过寸余之隙。一笔十余画,其中道不尽的凄与苦,却也不足丈量生死之间的“天堑无涯”。这些,都实非尚在稚龄的幼女能承载。彼时我只清楚地知道,公主府的庭前廊下,再难寻到母亲的身影。而那句“冬夜寒凉,尽早归府”的殷切嘱托——原是她留给我的,最后的慈悯)
            (我随兄长站在阶下,望着那株由她亲手所植的梅树,忽然在心底珍而重之地问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不论是梦中,或是很多年以后。片息,回应自己的是簌簌风动,花蕊徐缓躺进我的掌心,就好像,母亲对我的允诺)


            IP属地:四川22楼2021-07-25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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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镇国固伦靖阳荣昭公主爱新觉罗慕英 之墓 】
              荣昭主唤慕英,帝长女,孝纯皇后关氏所出,胞弟穆叡封靖王,胞妹慕灵敕封荣昌。女幼时体虚,多以药养,至十龄生辰日,有一跛足道人至,疯癫落脱,麻屣鹑衣,吟哦赠八字,命其篆于长命锁上,未有半载,体渐安康,府中皆称奇。英性倨傲,喜形于色,不好外物得失,行偏僻之理,览奇闻轶事。独行章法,母尝矫枉,未果。又效叔夜,俊爽而俶傥,藻耀善书,逸气卓绝,伏采可鸣凤,笔趣昭而事博。及长,不和其光,无同其尘,与道法有缘,亦慕老庄之说。
              咸庆十七年,作诗《白马金羁过戎关》,题以贺清军得胜,献於圣,龙颜大悦,敕赐封“荣宪”,宠禄光大曰荣,万邦为宪,是为荣宪郡主。逾年,晋和硕。后因父有功,荣其女,遂再添宣国,称宣国荣宪郡主。岁及长,病体稍愈,又晋为宣国和硕荣宪郡主。
              弘兴元年,睿亲王驭临黼座,遂服后,敕潜邸长女荣宪郡主为公主,易封荣昭,以彰其宠。然母逝,主大悸,一时又复归病榻,帝悯其孤,躬亲教导於侧,居乾清宫体顺堂。六合改元,万象启新,册兴国荣昭公主。二年八月,主荣昭察养心殿内监私传消息,帝嘉其敏才,三年春,添固伦,是为兴国固伦荣昭公主。五年白藏,擢镇国,为镇国荣昭公主。八年玄英,厘降满洲正蓝旗,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武穆侯岳佳评旌。经年,诞女二:洵美、文殷,子一:彦卿。弘兴十六年五月,称镇国固伦荣昭公主。事总有终,值二十年玄序,闻荣昌、宣诚主倏亡,气血攻心,再复沉疴,寻治未成,每况愈下后,终病逝于公主府。
              新帝念系其亲,追封为镇国固伦靖阳荣昭公主,赐珍珠、如意、象牙雕像若干,以为陪葬。


              23楼2021-07-25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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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逝============


                IP属地:江苏24楼2021-07-26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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