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启元年三月的选秀中，后宫里共有五座宫室铺宫，其中东六宫的永宁宫，西六宫的万安宫、长春宫分别迎进了自己的主人——她们是宣妃、成妃以及循嫔。这三座宫殿里，偶尔我们会戏称“长春宫”为各宫中最有“前途”的一座宫室。我想这不仅因为它在几座宫殿里实际容纳人数最多；也不仅是因为长春宫的配殿里住着一位昭容娘子——即使昭容是最为逼近皇嫔的位分；当然更不会是因为循嫔，她毕竟只是一位嫔啊。

本次晒戏将介绍这短短一个月来，以“长春宫”为主角(或为有牵连)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首先介绍一下长春宫的三位居民；
循嫔：年轻的主位，纸老虎。有走于谦后门的嫌疑。
汪昭容：祖父是三朝阁臣，家世最猛，超过宣妃的那种猛。最近科举事件热搜人物之三的妹妹。
韩选侍：和以上二位比起来就有些微不足道了，更何况还在第一天就被“弄”了?只好战战兢兢在二位手下讨生活。

其次介绍一下本次出场的其他主人公；
成妃：红事被白事耽误了整整三年，著作有《家里蹲之蹲王府到蹲皇宫》《看我轻松熬没顶头上司》《我与宣妃面和心不和的那些事》《选秀的秘密》等等，不计其数。
黄充华：早期女权思想者。推动昭容至充华位分获得银册的重要人员(存疑)。一个行动令人费解的女人。
崔贵人：哥哥中举究竟是喜是忧?
张选侍：近期热搜第一人，凭一己之力拉低了众人对科举事件的关注度。冲啊，进击的张贵妃！
曹源：兄终弟及的主角，被质疑捡漏和母壮少弱的一名憋屈男。心中常怀破腐破旧的创新意识。

(第一场)循嫔x汪昭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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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由杭州知府之女循嫔领衔，她手下的第一人，便是出身不俗的汪昭容。众所周知，这位昭容的祖父乃是赫赫有名的三朝阁臣汪健，汪老爷居官敢言，极善“断”，脾气火爆容易上火，可他进入晚年后便最为宝贝这个孙女，疼爱到了非常之地步。长春宫另一位居民——韩选侍，她的简历就真的只是“简”历了，只有一句话：韩氏，举人之女。这样的三个人组成了今日之长春宫。
而就在进入长春宫的第一天，这大喜的日子，便闹了个小小的不愉快……

3.1 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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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嫔·师蕙
一切归置妥当，天色便昏昏欲暗了。帘外，有个女声禀报：汪昭容在门下候着。这话说毕，室内又静了片刻，乃听珠帘劈里啪啦地响起来，一个梳着油光辫子的女孩儿露出她的半身，说：“娘娘说，汪妹妹不用那么急，先歇歇吧，明早再见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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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容·汪月影
汪昭容先道过了谢，笑回道：是，如今天色晚了，妾很不该在这时叨扰娘娘，便明儿个再来给娘娘请安。……第二日一早，后殿前又出现了汪昭容主仆几个的身影。只见昭容同昨儿一样，客气地请人通传道：娘娘现下起身了么？如有打扰到娘娘作息，妾在外面候着也是不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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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嫔·师蕙
那时候，循嫔正听两个宫女眉飞色舞地说着她们老家的故事，话间多有夸张攀比的成分，循嫔偶尔也会听着不对，倒也乐得不去揭穿，可时间一长，便兴致寥寥起来。是以当报门太监用尖细的嗓音说：汪昭容娘子在外候下了。心思早飞了出去，忙命道：“快快请！”直待这位汪昭容在面前行完了礼，室内略显得有些静了，自家才笑笑开口：“汪妹妹，你一个人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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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容·汪月影
这厢听了，一时心思未跟着转圜过来。不由几分惊诧地眨眨眼，在鸦睫的扇动下显得忽闪忽闪的：妾过来时顺道问过一嘴，似乎应天府的确实只有妾一人……见主位上的人唇角笑意逐渐加深，汪昭容方猛一下省过味来，轻轻“啊”了声，脸微微涨红的：妾是会错娘娘的意思了么？妾记挂着给主位娘娘请安为先，还不及与韩娘子见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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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嫔·师蕙
眼底倒映着碧莹莹的茶汤，一片茶叶浮在汤面上，和唇边重新扬起的笑意同样荡漾不已：“嗳，不着急，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
昭容·汪月影
娇笑道：是，妹妹记在心上啦。
自后殿辞别，汪昭容因有心观赏长春宫的景致，在金钏的陪同下拐到一条羊肠小道上。道两侧草木繁盛、绿荫隐蔽，昭容见到一棵参天槐树，枝头尚在吐绿抽芽，不由和金钏道：这个时节若是在我家附近，还见不得这样的景象呢。金钏听了笑回：主儿喜欢看，御花园还有很多这样的呢，奴婢见到有什么金钱松、巨杉、悬铃木的……汪昭容原说完那句，略略陷进了离乡的思潮，听过了又止不住地噗嗤一乐，鼻里哼哼着剜她一眼：真是的，你当人家是孤陋寡闻，连这些都没看过么？金钏忙合手在后卖乖讨饶，如此一来，自家反而没心思再酝酿甚么感伤之情了。平复好心绪，昭容回眸笑说：对了，回去还有件事让你将功补过。你去韩选侍那儿看看，怎么这个时候还没给循嫔请安呢？再问问她明个儿是否得空，黄充华的生辰喜事，咱们刚入宫也理应去道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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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韩选侍x循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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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得到了汪昭容善意提醒的韩选侍，赶忙放弃手里的针线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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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选侍
将金钏儿迎进门时，韩选侍尚笑吟吟地盘坐在炕上绣花，待问明来意，嘴角那点笑色很快便几乎于无了：“啊，我……自然是有空的……诶，姑娘慢走！能替我带一句话么？”见金钏停下脚步，才攥着手帕，羞臊至极地说：“就说，妾多谢娘子提点，这份恩情，妾五内感铭……”把人送走后，韩选侍赶紧对镜严妆一番，方到后殿门前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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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嫔·师蕙
韩氏进门、行礼，口内称颂了多少句吉利话，而自家眼角仅挂有一抹浅淡的笑：“韩娘子，你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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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选侍
眉心一跳，提着裙摆就要往下跪，语气微弱地：“恳请娘娘收回此语，妾拜见迟慢，已是失礼至极了，怎敢再当娘娘此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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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嫔·师蕙
银桃上前几步阻住了韩氏的动作。目光在她几名随从的身上扫过，继而靠着椅背，慢慢抚弄指甲：“快别这样，韩娘子当然是很好的了。那两人近前来，你们就是韩娘子的宫女么？”两个宫女伏地称是，循嫔便侧首吩咐：“她们侍奉有差，致使选侍娘子要在主位面前请罪，拉下去，赏二十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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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选侍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二人被刘瑾为首的太监带下去了，暗地里松开手指，在不得见人的掌心深处，悄悄显现一排发乌的指甲印。韩选侍懊丧地垂下眼帘，除却感恩的话，此刻还能说什么呢？于是强打起笑颜：“妾替她们谢娘娘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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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嫔·师蕙
唇线微微一抿：“你知道，那最好，我也不用去费这些口舌工夫了。”目光下视，膝盖处有一簇绽放的绣球花：“这事到此就算完，你也回去吧，在这里怪不自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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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选侍
神情不免微微发怔：“娘娘…”此后谢恩、出殿乃是常事，不必多提，唯在回到自己屋里坐下细细回忆时，韩选侍对着那扇窗，才有些茫然地想到：这不该是我第一次真正行礼吗？怎么会做得这样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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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的匾额有话说：
韩选侍迟慢主位，自然应当受到惩罚，可循嫔这些举动未免有点太着急了吧！汪昭容这些话又是否有拉踩韩选侍借以抬高自己的嫌疑呢？
其实作为主位的循嫔她看似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但实际上，有谁关注她的年龄呢?——这位娘娘才只有十五岁啊！大家请留意身边十五岁的少女，哪个又能面面俱到呢？其实循嫔作出这个选择的动机非常单纯：韩氏怠慢了我，让我没面子。而她也其实有更为官方的理由：管教下位，使之免于贻笑六宫。
我们汪昭容，我曾称之为“猛女”的人，她又几岁了？非常负责地告诉您，她要到今年八月十五才满十五岁！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她在被发问的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了：“还不及与韩娘子见面。”
只能说，一切都是美好的误会，但韩选侍的确是来的太迟了一点！！

(第三场)黄蕊x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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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上巳节，是咸阳宫黄充华的生日，当天皇//帝赐了赏。得到伴伴梁芳暗示的黄充华便在第二天亲自来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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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曹源
凭那厢作出几般变换，视线早不在她手下逗留，而是着眼于黄氏清秀的眉目。皇帝端着茶碗，悠闲笑道：“本朝以来，鲜闻哪里有点茶高手的，看来并非没有，而是出在你们女人闺阁里。”托着碗底轻旋，那朵白桃即随茶香四面晃荡，“手艺不错。不过既是谢恩，朕就不能再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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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华·黄蕊
抿了抿嘴，坦然道：一个女子自出生到老皆拘在闺阁，殊不知能身怀几艺呢？妾已然有幸露怯请爷品一品了，女子如花，妾已然向爷开蕊了，这何尝不是新一回赏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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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窗口停下一只麻雀，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皇帝才发问：“你这话是在为自己表白，还是在为天下女子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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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华·黄蕊
并不意外此番话一出落下皇帝这样的反应，不自觉将背脊挺直成板，略微思索还是说了实话，心中些许生惧：先有表白...又打不平。自昨日而分，妾以为满了十五，能怀天下了。悄悄抬眼，这才露出一张大红脸：妾太托大了，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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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又是久久不曾说话，直到黄氏被盯得面色由红入白，皇帝才低低闷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说：“去吧！”
黄充华自叩首离去。当天午后，皇帝一行先至仁寿宫请安，出来后，一反往常地问那门房：“喙鸾宫妃母近来可安?”而门房当然报说：妃俱安。再隔日，乃是两妃册礼，乾清宫循例颁赏之余，额外添：金银器大件各一、小件各三，以及首饰、绸缎、玩具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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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的窗户有话说：
黄充华为天下女子发声的事触动到了曹源。他不禁想到，当自己坐拥天下时，自己的生身之母骆太妃只能以太妃的身份屈居喙鸾宫，全无圣母至尊的体面。他又想到，这一年的光景以来，除了年、节，妃母从来不肯见自己，原因只是两个字——“避嫌”。
一瞬间勾起了曹源儿时的回忆。
好像打从自己有记忆起，孙皇后的嫡长子便已经被呼为太子了。当时的母亲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骆氏，仁宗皇帝对待不受宠的妃妾实在可以算得上无情，母亲跟了他几十年，到襄王继位前，还只是淑仪，而祖制皇嫔以上生育子女的才能免于殉葬……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每每想到这里，曹源还是会忍不住打上一个冷战。
他眺望着“仁寿宫”三个字的匾额，内心无比复杂。曹源知道，只要绕过了这座仁寿宫，后面就是骆太妃、就是天下的圣母、就是自己亲娘，他赶忙抬腿想要奔去——母亲却紧闭着她的门。
曹源望着这两扇红门，好像要靠眼神望透它——“妃母安?”
“妃俱安。”

(第四场)循嫔x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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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月初十循嫔的册封礼之后，大家都以为尘埃落定，却没想到，皇//帝轻飘飘地下发了一句口谕：“赐汪昭容及徐黄二充华银册。”
完整的册封礼包括册、印、冠服。可这三位只有一部册，这不免令大家不解：有册而无印无冠服，这算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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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嫔·师蕙
这天见罢礼，两个人就那么对面对地坐着说话，期间除却寒暄，也自然谈起最近那道悄无声息的旨意，循嫔略感无措地敛眉：“听傅奉仪说，因为时间短的缘故，三位连礼服都没有做，只有一部银册子。好比妾的册礼，有册、印、礼服，若要行赏那都是有例可循的，但现在这样就有些难办，厚了不像、薄了也不对……因而，妾也想讨讨王姐姐您的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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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王琬章
[在听循嫔说起种种有关赏赐的烦难后，眼角眉梢仿佛扬了一扬]哦……是这么回事。[肘部架在一旁的小几子上，慢悠悠道]这上册一事么，是本朝而起的，你们底下人为难自然应份。不过依照本宫看来也并非无现成的例子参照。从上头有贵妃起，妃位这里就低上一档，再到嫔位低上一档，这中间如何删减，不也是有迹可循么？汪氏比你再减一些，两位充华再次——却也别忘了隔去淑仪一列。依着这个例子交给嬷嬷们来做，她们便也好行事了。[说到此处，稍作一停，反问道]不过不知道，此事依着本宫的这个法子来，是否妥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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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嫔·师蕙
拿手绢挡起脸，随即忙忙离座站住：“姐姐如何做，妾就依样画葫芦、比着学，在您跟前，妾不过是个小妹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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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王琬章
[眯了眯眼]这话不老实啊，我们一同进御的么……[随着话头渐渐息止，反而笑了起来，拉着循嫔的手]本宫除了把你当妹子看，更添一层赞慕之情。如今样样儿都新，我这里不拿住了，岂非全乱了？真亏你有这个心力、胆识，恨不能含在心里夸一夸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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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嫔·师蕙
思绪忽然飞回长春宫，某天午时花开的那个时候，不由染红了双颊：“妾太稚嫩了，回回想到了一点什么就莽撞地去做，总要奉仪和嬷嬷替我善后。”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不会是妾做事糊里糊涂的，带累了西六宫的声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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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王琬章
你看看，谁如今有这个想头？[环视一圈四周，女官、内侍等皆识趣的笑起来]我反而对你一万个放心的。我宫里随住着一位方氏，只可惜我比她痴长几岁，不懂得你们小姑娘做什么取乐。既然你说把我当姐姐，那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闲来无事，咱们两宫可也要走动走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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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嫔·师蕙
自然无有不肯的，当即爽快答应下来，慢慢坐回去时，一朵青涩的笑花在眼角眉梢悄悄绽放：“方娘子妾知道，当初做秀女的时候，她的好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妾还听闻她是顺天当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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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王琬章
[在几息之间微微一怔，随即道]怪道人都说循娘子是很招人喜欢的。[长长的嗯了一声，笑道]我想，你干脆留下用个膳罢？——也不用你立规矩，有月娘（宫女）她们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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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嫔·师蕙
动作利落而轻快地矮了矮膝，娇妍一笑：“谨遵娘娘之意！”继而扭首对外唤道：“冰橘，听见皇妃娘娘的吩咐没有呢？快替我回宫里传话吧。”冰橘遂在一道珠帘外福了福，应声告退。转视这殿内，则又见循嫔高高兴兴地对成妃说道：“王姐姐贵府上是偏爱咸口、抑或是甜的呢？尝闻北方多爱咸，但妾私想，谁又把这做个定例了呢？姐姐若肯相告就再好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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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王琬章
[送走循嫔后，一人对着窗景出神，唯在嬷嬷来时一笑]嬷嬷见笑了。到底是我新新入主万安宫，瞧着循嫔，竟也是不屈居人下的伶俐。[嬷嬷自然好言安慰几句，途中便接道]好啦，她今儿来的既然是万安宫，我也无有什么可以矫情的去处。[音量仿佛自语一般，唯见手帕上两截弯弯的指甲痕]我想，这也并非是我一个人能作的主意……？若是有仁寿宫首肯，咱们行事，也更便宜些了么。[“您的事情，韩爷（太监）何曾不挂心呢？”嬷嬷一厢轻轻拉走成妃手里的帕子——自然惹来嗔怪的一眼——一厢用手敲打着她的后脊，“您也还是小姑娘呢。十七八岁的年纪，又是头一次做了妃子，见着皇爷。哪儿都那么容易呢……”而成妃听了这话，竟一头扎进嬷嬷怀里，就这么呆了半刻钟，除了耳畔悄悄跑出来的一绺碎发，到底没人能探看到娘娘面上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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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场)曹源x张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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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皇//帝和张选侍在某个雨天相逢。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注定了这场偶遇并不会如何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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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选侍·张蓉蓉
午后尚有微风，蓉蓉在屋子里面便坐不大住了，便换了一席清爽的水蓝色的宫裙带着小桃与宝珠往园子里放风筝，风筝刚趁着风力飘到了半空，不多时疾风而至，霎时乌云密布遮天蔽日，蓉蓉见风势不妙赶忙收下风筝，但才跑了几步路暴雨已至，蓉蓉以风筝做挡头儿，急忙躲进了附近八角亭中，正打理着挂了雨珠的发髻，便听见外头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待皇帝走进来时，蓉蓉还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愣了神，还是小桃眼疾手快，忙拉着蓉蓉行礼，蓉蓉生怕自己今日样貌失仪，将头埋低了些：妾选侍张氏问皇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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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踏开水洼背着手向亭内走去，经过人身侧时，瞥见她鬓角尚挂有的两溜晶莹雨丝，失笑道：“大雨天放风筝，也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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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侍·张蓉蓉
不…不是的…蓉蓉神色明显有些慌张，忙解释道：妾来时还没下雨呢，只有些微风，妾还说微风舒爽，就来园子里散…散散心。说话时挂在鬓角的雨珠缓缓滴落，蓉蓉下意识得拿帕子擦拭，却因下雨的缘故，帕子也湿了大半，止不住滚落的水珠，样子上颇有些狼狈，红着脸不敢看人，临了才蚊子式声儿说了句：妾失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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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没甚别样的语气道：“知道失仪了，就先下去整理一番再来回话。”话音落地，进来个小中人对张氏作出“请”的姿势，预备将她带往就近的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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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侍·张蓉蓉
是，妾去换身干净衣服…蓉蓉出来时雨势不减，由人领着到后头的藻花堂里更衣，挑了一身杏粉色绣了玉兰花的裙子，只因蓉蓉身量娇小，这里备下的衣物上身，总有些不合身的摇晃，手都能藏进袖口里。等再回来时蓉蓉见皇帝在亭中坐着赏雨，不敢出声惊扰，有些尴尬的杵在原地，只这一来一回的功夫，蓉蓉身上发冷，目光时不时的飘向案上的热茶，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寒噤，这才微微抬眸大着胆子道：陛下，茶…热茶能赏妾一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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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皇帝眯眼望着濛濛的雨雾出神，手里的茶杯擎了半晌，是时思绪被打断，方合上茶盖，随意将茶撇在一边：“这些早在更衣之时就该做好，现下向朕讨茶也未免太过刻意了吧。”才放眼打量一遭：“你家娘娘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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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侍·张蓉蓉
只那一瞬又很快垂下眸去，声音微弱的辩解道：妾换了衣服就过来了，没来得及用热汤水的，便斗胆向您讨盏茶吃…头上的樱桃状的绒花蔫了似的贴在头发上，蓉蓉显然被皇帝这样的诘问吓到了，声儿颤颤的：妾在延琪宫和赵贵人住…霎时意识到了什么，紧着跪了下去：妾头次面圣，心里头惴惴的，若有冲撞您的地方，求陛下恕罪…六神无主时正见着案上放了柑橘，忙补道：妾给您剥个橘子吃好不好，给您赔罪，求您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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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皇帝的注意力早已远走天涯，直至张氏一跪，那抹颓败之色于眼前展露无余。一掌拍在腿上，气闷笑道：“哈！一个二个都拿自己当什么?(叹气)罢了，你跪安，回去向宣妃赔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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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侍·张蓉蓉
蓉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吓得泪珠在眸里打转，不敢抬眸看人，只是慢慢的拜了下去：是，妾告退。再不分辩什么，站起身后转身便要离开，风势雨势并不见小，身边宫人不得圣令哪肯为她撑伞避雨，蓉蓉缓缓侧身满是祈求的目光看向皇帝，可不见皇帝神色有半分转圜，蓉蓉生怕言语再有冲撞，紧咬下唇，抓过小桃手里握着的风筝，双手举着过头顶，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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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然御驾之侧岂会无伞?汪直撑开一柄大油伞请皇帝上辇，一行队伍遂蜿蜒继续前行，等到达万安宫，也无人记得那位落魄的选侍究竟是姓张还是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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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场)曹源x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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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皇//帝来找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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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王琬章
[自听到雨声就已在外迎接，皇帝进内时还不忘用手帕妥帖的掸去御衣领口处的几滴水珠]春日里招了雨可怎么好呢。[几人忙把皇帝迎进来，做过更衣、问安、侍茶种种，正经才落座在皇帝下手，自觉皇帝今日兴致尚不算高，眼神往皇帝身侧一瞟，而大伴正朝这边努了努嘴儿，便笑道]妾若是想问您今日可否有什么烦心事，您会不会怪妾一个揣度上意之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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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因奇道：“怎么你们都看朕跟什么猛虎野兽一般，求着治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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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王琬章
[又开始为皇帝吹凉滚烫的热巾子：这东西搭在肩上，很是解乏]说句玩笑话哄您一笑罢了。若是打万安宫出去之后，您还这么闷闷不乐的，那会儿才真叫个万死不能辞呢。[眨了眨眼]您也看在寿星公的份儿上，赐一展笑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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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不解道：“今天是你的生日?”那一面成妃的嬷嬷答曰：四月初一日乃是娘娘生日。皇帝才笑着拱起拳朝她扬了扬：“哟！失敬、失敬！看来今日这趟是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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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王琬章
[此时倒不比先前哄皇帝的时候了，反从脸颊上透出一点绯红]只是早不曾知道您今儿会过来，没让他们准备下一碗长寿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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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摊开手掌心：“主人家招待得体，朕这个做客的却是空手散脚地来了。罢，明日正日子再安排吧。”而成妃娇妍笑着就要将晾温的巾子捧过来，皇帝不知所措，下意识侧过身要躲：“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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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王琬章
[仔细解释过如何活血解乏之后，再小心搭在龙袍外，另续一句前面的话头]您能来，那就是蓬荜生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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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便配合着她如何摆弄，随口笑道：“也不怪太后娘娘那么疼你，果然是个细心的。过来，朕有句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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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王琬章
[侍奉完毕后，索性跪坐在皇帝身旁（我感觉这个动作并不少见，说起话距离比较近）在他膝侧略略仰面]请万岁爷吩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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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成妃持着这样卑顺之态跪在脚边，倒叫生出许多怜惜，是以语气分外宽和：“那天给汪氏几个赐册，把你思虑的话在朕面前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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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王琬章
[猛一听心下隐隐一惊，面上只是再次微微垂首]是。虽因昭容、充华等是头一次上册，不好依例看赏，但并非无可凭证：自贵妃至皇妃，又至皇嫔，如何降次已有定例，若能遵照此理，再从皇嫔往下降来，并余出淑仪一档或是可行。[说到此处，不禁睁大双眼]但妾亦不好擅自作主，想着若是能请老娘娘一个恩典也好，陛下圣明，如何看破妾这点小小心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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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曹源
不禁哑然失笑，拉起她坐到身边：“娘娘说你聪慧，朕看也不尽然啊。”
话至兴起，竟丝毫未察天边已星罗密布。烛光悄没声亮起，称托得成妃的面孔益加柔和，不由多看了两眼，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嗓音柔柔地唤出一声“爷”。汪直耳朵尖心里明，瞅见这情形，忙暗暗领众人退下……翌日召宣妃侍墨，同样以此事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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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安宫的灯罩有话说：
张选侍面圣失利被成妃即将到来的生日所化解、冲淡，皇//帝当然不在意她了，可张选侍却成了后宫中人人议论的焦点，乃至于“走在长街上，总觉着有人盯着妾看”的地步，这是后话，且先不表。
当初还是襄王时，孙太后(当时孙皇后)便看中王氏，赞她“恭谨柔顺”，对面宣妃不讨太后喜欢的主要原因也是“柔顺之气不足”。
如此温柔和顺，最适宜消疲解乏，曹源却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一句口谕能让成妃如此上心，如此琢磨。
试问，有一个女人愿意费心琢磨你随口一说的话，甚至为此忧虑、为此深思，这样的女人岂能不可爱?曹源不是石头人，他也长了一颗心，很轻易地便被成妃所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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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是要送给成妃一句话：草灰蛇线，要随时防着“东窗事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