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
怎么会这样？
幻境外，玉色铃铛纠结在一起，急促的响声之后，最终还是掉落了一只。
这次虽然如愿以偿地留住了嫦娥的命，但三圣母和新天条却没能幸存，这并非杨戬的本意：新天条的诞生是他和沉香以自身性命做赌换来的来之不易的成功，这一点，绝对不能有所改变。
自己还有四次机会，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想清楚这次为什么没有成功。
杨戬又回到了那个起点，云镜中，沉香正在渡劫。
他细细地想过上一次在华山密室里的场景，沉香和三妹听到他讲述女娲石和新天条时候的震惊，还有三妹隐隐表达出来的担心........
也许是自己不应该过早地以一个经历者的身份泄露天机。
杨戬看了一眼身边满面愁绪的嫦娥，暗暗笃定了信念。
“我一定要把你，把你们，都救回来。”
他转身消失在瑶池神台之后。
突破了千难万险，舅甥二人再次来到了华山水牢。
“娘，你别哭，我们之前都错怪舅舅了，”沉香连忙慰藉她：“舅舅，你快用口诀放我娘出来吧。”
杨戬虽然知道水牢结界的口诀已经被王母事先修改，但他此番不得预先将这一消息泄露给众人，于是他向沉香点了点头，振衣坐在地上开始运功。
只要自己受了重伤，嫦娥必然会付出性命相救，但自己又要向众人表明王母娘娘的阴谋所在，杨戬略做沉思，手中功法只倾注了从前的一半还少。反噬的法力打在血肉之躯上，他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向后急急退去，结结实实地撞向水牢的石壁。
“舅舅！！！”
沉香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他慌忙朝杨戬跑去，杨戬却已经自己挣扎着爬起身来：他发冠散落，甲胄缺了几块，手抚在自己胸前，看上去是按住剧痛的胸膛，实则是在默默给自己探伤。
还好，这次伤得不重，虽然堆叠了跟沉香交手受过的伤，但算是性命无虞。
他轻咳几声，嘴角滴出点点血色：“王母娘娘...”
“杨戬，你以为我一直很相信你？”王母每一个字都是胸有成竹的得意：“咒语我早就换了，今夜子时你们还不能把三圣母救出来，她就会从三界中消失！”
杨戬伸手揩掉嘴边淌出的血，神情中似有压抑不发的得意，却是冷哼一声：“卑鄙。”
“他一定要加这句吗？”幻境外奶娃娘娘脸上泛起愠色：“他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华山水牢外，树林中晦暗无光，山谷沟壑里走出来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惊扰了沉睡的虫鸟，它们四散飞走，摇晃的树枝散落下树叶，落在树下之人的肩头。
沉香找到一方平坦的地面，在那里安置好了杨戬：“舅舅，我先给你疗伤！”
“不必了，我没事，”杨戬推开他的手腕：“你留着法力去劈开华山，舅舅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的两肋被破碎的甲胄割伤，丝丝缕缕地渗着血，每呼吸一次，都是皮肉之苦，沉香看出来杨戬是在强装无事，就更不肯留他一人在这凄冷的树林里。
“快走，快走吧...”
但任由杨戬如何皱着眉催促，都赶不走这个泪光闪闪的孩子。
忽然间，二人后传来了清灵的女声：“沉香，听你舅舅的话。”
沉香泪眼朦胧间循声望去，忽觉方才暗不见光的密林已然沁润在月光里，嫦娥正从这光的源头缓缓走来。
她语气有点急切：“快去救你母亲，这里交给我。”
杨戬如释重负地暗叹一声，安心地将整个身子倚在树木上。嫦娥目送沉香离开自己的视线，她缓缓屈身跪坐在杨戬身前，却是一言不发，两个人就在微风轻拂的树林里两相对望，顾而无言。
杨戬直直地望着嫦娥，他被鲜血沾湿的衣衫冰冰凉凉地贴在肉上，还是阻拦不住他的倦意和创伤带来的虚弱：他上下眼皮有些要阖在一起的意思。
“别睡，”嫦娥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杨戬，看着我，凝神聚气，魂魄才不会散。”
杨戬这才发觉她的手指异常冰冷——她心里并不如表面一般平静，颤颤巍巍的，用了很大的力气在握着自己的手，好像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离开。
还好，这次自己绝对不会走了，这次谁都不会走了。
“我没事，”杨戬不知从何处又生出一股劲头，他用手撑起身子，彻彻底底坐直在她面前：“你看，我离魂飞魄散还差得远。”
“你...”
这个字一出，嫦娥意识到自己声音抖了又抖，她微微转头避开了杨戬的目光，直到平静下来才回头过去，却见杨戬还是那般低眉顺目地盯着她瞧。
她语气中带着一点点怨：“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你。”
“什么？”
杨戬的眸光似是黑暗中擦亮的花火：“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的话还没说完，华山上空霎那间闪耀起七彩斑斓的光辉，映亮了周遭的一切，还有二人的脸颊。
嫦娥望向华山之巅：“这是？”
“女娲的七彩石，”光辉在杨戬脸上流转，他有点苍白的脸都恢复了色彩：“新的天条，就在里面。”
“新天条...王母最不愿让世人见到的新天条，原来就藏在华山，”嫦娥激动到把杨戬的袖管都攥在手心，她自己却没知觉，把七彩天光全部看在眼中，又回头看杨戬：“三圣母，和她一样的人，都有救了！”
“嗯。”
杨戬笑着答应了一声，他没有和嫦娥一起看向远处的华山，而是看着她，她利落的颌线，她在风中微微摇动的绒毛发髻，还有她侧面的鼻峰与眉眼。
“真好看。”嫦娥对着七彩天光发出赞叹。
“嗯，”杨戬依然目不转睛：“真好看。”

虽然上次杨戬因重伤昏厥，未能目睹新天条诞生的过程，但事后他在脑海中大致地想象了当时的场景：根据哮天犬的描述，天条出世的瞬间可谓是金光大作，其明亮程度，刺得他们周围一干人都睁不开双眼。
而现在的场景，明显与他脑海中的场景不符，彩色的光辉已经慢慢消散在黑暗里，只剩下稀薄的雾气和白亮的月色，他一直期待着金光的出现，却未能如愿。
恐惧突然扼住了他的心脉，他牙关紧咬，竟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幸而方才嫦娥助他疗伤，才能有气力忍耐住身上的疼痛。
嫦娥忙搀住他摇晃的身体：“你去哪儿？”
他艰难地摇摇头：“不对劲，不对劲...”
嫦娥原本也察觉到了眼前场景之怪异，杨戬的神色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她没有再劝，而是攀紧了杨戬的手臂：“我来驾云。”
华山在开天神斧下几乎一分为二，断裂的山石嶙峋，挺立在黑森森的悬崖峭壁上，裸露着锐利的尖角。女娲彩石就在两道崖壁夹着的山涧里，光芒晦暗，几乎要消失殆尽。
在彩石旁，沉香垂着头，身子倚着神斧跪在地上，急匆匆赶来的杨戬看见沉香这般情状，心顿时就凉了一半，但他还是颤抖着试探着问了一句，
“沉香...你娘呢？”
沉香缓缓回过头，眼下挂着道道泪痕，眼神全然空洞，他盯着杨戬，茫然地摇了摇头，
“舅舅...为什么...”
“你娘在哪儿？！”
沉香一抬手，神斧便侧着倒落在石面上，瞬时间地动山摇，沉香却不顾，他指着那块即将失去光芒的女娲彩石：“我娘...在那里...不能出来了...王母说要用她的命...祭给新天条。”
祭给新天条...新天条...
两边的山石不断滚落，杨戬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为了新天条，为了新的三界秩序，母亲献祭了性命，爱人献祭了性命，现在又是三妹...杨戬原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这天条，这天道就是和他过不去，一次次夺走的却是他至亲的生命。
他再也无法忍耐。
新天条他整理修改了无数遍，早已烂熟于心，那么现在，还要留这女娲彩石有何用！难道还要它去索取三妹一条性命？！
就算是这新天条不能出世，他杨戬若是凭着记忆硬逼着天庭修法，难道谁还拦得住他？！
杨戬弯腰拾起了开天神斧。
“舅舅？”
沉香发出惊呼，杨戬却没理会，径直走向了女娲彩石。
沉香转而看向了嫦娥：“那斧子...”
“那原本就是他的东西。”
嫦娥的眼眸里映出杨戬的身影，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挥起神斧，向那仅剩的一点点光芒猛砸而去，她的眸色里全是飞溅的碎石和流光，染红了杨戬的眼睛，也染红了她的眼睛。
她还记得那个挣了命挥舞着神斧逐日的少年，他眼中的仇恨与绝望，让她现在想起来都有所触动；转眼间过了千年，少年已经变成凛凛天神，命数却兜兜转转，如同厄运一般附着在他身上：他依旧绝望。
而她这次却无能为力。
孙悟空众人早已赶赴华山水牢，当女娲彩石在杨戬斧下分崩离析时，一个白衣身影飘然而下，落在众人面前，孙悟空上前探了探鼻息：“快去告诉沉香，三圣母回来了。”
沉香随着敖春等人急匆匆地去见母亲，只留了杨戬嫦娥二人在原地，杨戬面色惨白，筋疲力竭地歪倒在一旁。他紧盯着守在他身边的嫦娥，握着神斧的手缓缓松开，手心的肌肤，竟是血肉模糊。
嫦娥轻抚着他激烈伏动的胸口，轻声宽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嫦娥。”
他忽然唤她的名字，她抬眸看向他，脸色渐渐变了，
“怎么了？告诉我。”
“我...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不记得...我不记得新天条了...”

楼主课业有点繁重语言表达有点简短凌乱，大家看个大概QAQ

这章糖末和泪点过于密集
“真好看”——脑补宝前小二哥看着襁褓里的狐妹女儿“你真好看”的原音
“这本就是他的东西”——宝前回忆杀 二哥二举劈山斧 娥子一直记得
“都过去了”——娥子心疼死了
“我不记得新天条了”—— 哇得一声T﹏T
“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你”“以后有的是时间”——flag
所以新天条一定要有祭品么

我来了

居然是篇车文，阔怕阔怕

楼主有时间看一下私信

成功的诀窍在于完全复刻之前的所有步骤，刚好和第一章里的“但他只是设想，并不后悔，也许他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故事就不会像今日这般灿烂圆卝满。 　　杨戬和嫦娥，差一点，都不是杨戬和嫦娥”呼应了

楼主还更不,,Ծ^Ծ,,

好看唉，楼主还更吗

还是最喜欢这篇的车车

写得真好

这车开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