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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丨自由大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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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演人员(吧内姓名):田怀均 谈从
剧场名称(十字以内):自由大路
剧场简介:大学教授x艺术家的餐后时间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7-18 20:40回复
    左手翻开学生的期末论文,右手按着电脑键盘,新纸,从信箱取出的时候在食指指甲下划伤,晚上洗菜时才发现。
    昨天家庭火锅剩下的娃娃菜和粉丝煮汤,主食肥牛饭,鱼丸和小土豆切丁一起炒香,放盐的时候打哈欠,盐放多了,在骗他说是咸菜和再加一道水煮西兰花中选择了后者,说谎不可取。
    餐后水果是哈密瓜和圣女果,我喜欢直接吃,照顾到他的口味,准备一碗碳烤酸奶。
    夏天吃过晚饭后天气正好,没开空调,把屋子里里外外的门窗都打开了,隔壁阿姨出门遛狗的时候还和我们打了声招呼,老旧小区的楼道里满是各种小广告和油漆,我们是顶楼,六楼半窗台上摆着的君子兰长得有些艰难,是楼下老人生前留下的,吃过晚饭后拜托谈从去浇水。
    我么,不想动,勉强打开电脑给学生们上成绩,中文系的学生好歹要读些经典,并不是说张恨水和张爱玲不好看,我承认自己这方面固执己见,但没人可以说张爱玲和张恨水可以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并列。总而言之,要忍耐寂寞。
    放在电脑旁的手机亮起,弹出最新的八卦新闻,下班时也听谈从和我说过的。他浇花回来在门口换鞋,敲出一个78分,手指从键盘上抬起来,推推眼镜。
    “真烦,刘老师去欧洲游学,今年云南的叙事学研讨会我替他去。”
    “哎,把鞋放鞋柜上,说多少遍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07-19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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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5楼2021-07-19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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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右下角邮箱图标闪了闪,窗户里飘进来烧烤味,小区楼根底下烤的,十块肉里糊八块。谈从一个人能走出来三个人的声,地毯也拦不住他进门那一阵乱响,余光见他用手抹嘴,再落到论文上面,这一份拿起来就知道不到五千字。
        他能及格不是他努力,是我努力,是学院明里暗里要求的及格率努力。心里盘算明年开始带研究生,怎么能让他们的论文过盲审?想起前几天的预开题顿时觉得前途困顿——该死的翟天临,该死的扩招,该死的职称。我只是想读书。
        手指猛地敲响键盘,再抬起来,把论文翻得哗啦响,夕阳略有些刺眼,在沙发上侧过身,避开。
        “你不麻烦。”
        搞艺术的都有些臭毛病,艺术搞得未必好,毛病一定得养起来,乱扔东西是最不起眼的,买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过些乱七八糟的节日,总之,生活一团糟,最好是不到三十岁就像六十岁一样沧桑,这才是为艺术“献身”。
        “鞋乱放东西乱放,就会找不到,上次去西班牙找不到护照,改签之后航班延误差点没看上展,展是你要去看的谈先生,我觉得你需要从这件事里吸取教训,把所有证件都放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
        纸被翻动的声音停了,抬起头看他——为什么第二颗扣子没有系?
        “哦,现在你的护照和证件都在哪里吗?”
        目光往下,看到他又把靠垫当成座垫,用目光明示他,皱眉。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07-19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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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话。”
          我经常这么起头,然后我们经常就这么顶嘴,田怀钧会与我掰扯对错到凌晨三点,这与我三点时仍睡不着,在工作间狂甩颜料的心情完全不同。颜料盒里的每一个颜色都是浑浊的,用之前要剜掉表层,田怀钧因此唠叨说我脏——他不懂,颜料盒干净的人体会不到灵感点燃时的欣喜若狂,干净是为了应付选拔性的艺术考试,但考试时讲究干净的人不会创造出艺术作品,他们被教授强调“继承”,然后只能创造出一个数字成绩,比如他刚打完的这个冷冰冰的“78分”。
          我见过太多像田怀钧这种性格的学院派了,操/蛋的教授,我在心里这么骂——连田怀钧一起骂,难怪你们教不出好苗子。写你/吗的抠字论文。
          “找不着补办就行了,”但我没骂出口,有些情绪我打算留到沙龙里再发泄,“我觉得你在针对我,一天天我这个不对哪个不对的,你要是真看不惯,那咱们就不处了,但是不处了之后,你预备给学院里请的那几个客座,我还是会帮你联系。”
          他看我,不知道在盘算着又要挑我什么毛病。
          “看啥啊你?你是真要分手?”我叉起手瞪回去,“那可以打个分手pao吗?”


          IP属地:上海7楼2021-07-19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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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实很关心他的心理健康,搞艺术的人那方面不太正常,不能刺激,他凡是激动起来——像现在,我就会更审慎措辞,让每个停顿都具有延续字词语义的逻辑,我们可以不处了,但谈从可不能疯。
            他好像患有两个世纪前的“歇斯底里症”,说起话来也十分混乱,找不到就补办的前提是在有补办的时间里就发现找不到,但护照这种东西,不到用的时候并不会找也就不会发现找不到,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又把靠垫当成座垫,谈先生,靠垫偶尔会用来枕,我不想枕头上有屁味。”
            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已经打好草稿,我并不想和谈从吵架,我很讨厌吵架。
            “你先坐下,我颈椎不好。”
            “我没有和你吵架,也没有针对你,我今天心情正常,但是为了能够融洽地在一起生活,有些事不能避而不谈,谈先生,为什么我让你把鞋放进鞋柜,检查一下护照所在的位置,以防万一丢失好能够预留出补办的时间,这两件事就让你想要分手呢。”
            把论文放好,电脑也挪开,给我们一人倒上一杯水,喝水聊天的时候不能看论文,可能会湿。
            “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别忘了医嘱。”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07-20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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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我恍然想起,认识田怀钧之前我是没有心理问题的。
              诚然,这些年为了赚钱做了许多商品化的东西,每天想东想西,时而担忧自己被时代风尚所抛弃是我出问题的主要原因。田怀钧记得医生处方上的药单,却不记得,任何病症在治疗过程中都要保持心情愉悦,我真的快烦死了,我是买不起新坐垫吗,还是鞋不放进鞋柜就会世界末日。
              “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不用告诉我,我只知道这两件事就会想让我分手。”
              我大步走过去,支开腿坐下,一把把田怀钧揽进怀里,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嘴巴,以阻止他再多说话——我希望他明白,突破容忍的阈值便只能剩下暴力,我现在真的很想给他一拳。他应该懂得见好就收。
              身后的天空在吞噬粉蓝与橙红的夕阳颜色,我表现出一副颓然的样子,不住叹气。
              “我过不下去了,怀钧,我以前一天要抽一包烟,家里有一面墙那么大的酒柜,”现在只有一面墙那么高的书柜了,“我还,”我还被要求节制,不能从xing生活里获得创作的灵光。搞艺术第一课就是解放天性,直到一边看裸模一边作画也硬不起来,得,这就勉强算是摸到缪斯的裙角了。——越活越倒退,照现在这样过下去,我会退化至连缪斯的鞋底都舔不到,成为另一层含义上的“被榨干”,但艺术家的灵气比艺术家的性尊严更可贵,这是更让我感到焦急的事情。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好半天又说,“算了,”把他的嘴巴放开,脚踩开桌旁的垃圾桶,侧身把口香糖吐出去,将过耳的头发往脑后拢,然后低下头,在他的嘴唇上舔了一下。
              “亲亲,”哼哼两声,“亲亲我。”


              IP属地:上海10楼2021-07-20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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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永远也不能明白谈从,世界打开给我的那扇窗里,爱和毁灭并存,凡所有炽烈终将灭亡,灵魂不应该属于上帝,也不应该属于奥林匹斯山上的神,也不能因“爱”而屈从于谈从。我得承认,我抗拒他。
                我恐惧他,火焰在烧干薪柴后就会离开,所以不能让它探明整个森林的路径。搞艺术的人,都迷恋秘密,我虽然拥有无数经久不衰的“一生”,但它们都不是我的,我的乏味,寡淡,又有点脏,像蹭了灰。
                “对不起。”
                谈从眼里有贝阿特丽切,有爱斯梅拉达,盘踞着伊甸园里的毒蛇,属于卡拉马佐夫的酒,沉沦的晚上,知识分子所有自以为是和不勇敢,他是我的症候。我还没准备好和谈从分开,即使我看起来时刻都像已经准备好了。
                摘下眼镜,眼睛腿磕在一起,放到电脑旁边,和论文一个朝向,舌头覆盖过他刚刚舔过的地方,把嘴唇舔湿。按照谈从的喜怒无常,可能真的会因为我不喜欢闻屁味分手,按照我的生活习惯,分手后绝对不会牵扯不清,所以每次接吻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风撩着门窗,客厅天蓝色的窗帘半拉着,能听见楼下的车声和老人们遛弯的声音,独居的老人们养的狗在叫,在交朋友,捧起谈从的脸,像小时候蹲在房檐下捧起西瓜,一样地甜。
                “一起去云南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1-07-20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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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田怀钧是一种人,他的生活畅游在他那些舞弄字词的书籍里,与没有具象的人物共情;我则需要用我的一生冷眼观察、思考这个世界,然后学会厌恶世界——因为真实永远是不完美的。
                  田怀钧说搞艺术的都有病,确实,搞艺术容易命运多舛,为了艺术创造力不被生活削减是有些抑郁在身上的。我不评价别人,我是说我自己精神状态不好,其实是因为我在生活里是个废/比,但我却不这么觉得,我反而觉得人类就这么活着,尽早活到失去意义就是最大的意义——田怀钧有多聪明呢,他为我的生活制定秩序,用一个靠垫就能大力扇醒我:谈从,你是个废/比——我听见了,鞋柜里的鞋,还有君子兰上的水珠也这么嘲笑我,它们和田怀钧的内心一起正在哈哈大笑。
                  “……云南好像去不了了,身份证又找不见了,”怀里的人马上开始动弹,就这要立刻起身就去找,被我立刻摁住,“下次,下次我一定放好。”
                  我还没有亲够,重新贴上去。
                  “你错哪儿了?”含着田怀钧的下唇,话语开始得寸进尺,“对不起就完了?”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07-21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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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1-07-21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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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错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1-07-21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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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时间的理念论者。
                        “唔……”想推眼镜,推个空,“你真不去?那我自己去,你别生气,现在时期特殊,议程很紧,没时间和你打电话。”
                        未来的谈从和过去的谈从,都不存在,只有现在的谈从存在。搂着他的腰,每天都有每天需要完成的事情,按部就班地活着最“安全”,在规定的界限内思考,在规定的时间里思考,谈从是我生活里最不“安全”的要素,通过规范他来规范自己。
                        窗外的云很薄,像融化的冰淇淋,我快要化成谈从的冰淇淋了。
                        “……我是太喜欢你了,太想和你在一起。”
                        不考验自己,尽量规避困难,算是精致利己主义者、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一般缺陷,这些我都有,竭力避免不可调和的冲突发生——我不确定自己会在这种冲突前选择谈从,去过他那种午夜霓虹色的生活。
                        茉莉就是这么烂死的。
                        “你说怎么办,只要你不生气,你想我怎么做都行。”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1-07-26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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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有非常具体的理想型:长裙、长发、苍白透明的皮肤和红唇,但我自以为我喜欢“真实”的人,而“真实”往往意味着粗浅和粗鲁。所以时至今日我仍然不能明白我为什么能看上田怀钧,我猜想可能是我缺乏的那些东西,只有田怀钧会无条件地任我索取,甚至有时候,他顺从到让我觉得自己该悔罪——这是典型的俄狄浦斯情结,至于这里头的道道儿,田怀钧比我懂,我看他和学生聊这些主义和术语,从来都是张口就来,不用备课。
                          我确实比较喜欢他打电话给我,因为聊微信时他说话方式很像我爸,那些用字严谨的书面语。他本人的气质和他名字的气质迥乎不同。一想到分离半个月只能和他发微信,我差点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
                          “那你给我找找,你总是什么都找得到的,”将怀里的人松开,趴过去反抱住田怀钧,下巴贴在他颈窝上,压着声音说话、轻蹭,看起来像在撒娇,“求你帮帮我,田老师。”
                          “怎么做都行”,像田怀钧这样,动嘴皮子之前在脑子里转十八个弯这样的人,已经这么明显地暗示我了,我再不表示表示我还是个男人吗!用鼻尖碰开衣领,抱在他腰后的手往衬衫里摸,“嘿嘿”笑两声。
                          “这可是你说的——你还不了解我吗?”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1-07-28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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