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姬轻轻地推开门，向房里张望了一下，然后闪身进来，摆出和平常一样好看的微笑，好似夏日阳光般暖人：“那个，零，很高兴能再见你一面。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你们走了之后，打算去哪里，过什么样的生活？”零心不在焉雕刻着一个玩偶，角落里有些粗糙了，看来必须得好好修一修才行。
“这个，当然听枢学长的。啊不，应该是，枢哥哥……”优姬果然还是不太适应“枢哥哥”这个称呼，叫起来还是有种莫名的别扭。
“既然是这样，应该已经准备好做他的新娘了吧。”零还是没有抬头，一直背对着优姬，头埋得深深的。其实早就已经连阳光都被垂下的刘海遮住了，根本看不清玩偶的细微部位，只是右手还一刀、一刀地雕刻着，一刀、一刀、一刀……
优姬心里搅得有些疼痛，实在不忍心看着零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只能勉强挤出笑颜，一歪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深栗色的长发甩了一下弯成可爱的弧度：“呐，零，你会祝福我的吧？我走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爸爸呀。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哟。”
“知道了。”零的声音闷闷的。
“要是少了一根头发的话，我就把你的头发拔光哟。”优姬勉力笑着，又忽然恍然大悟地说道，“啊呀，我忘记了，爸爸每天都对着梳子大叫‘我美丽的头发又少了一撮’呢，看来我以后要把几百个零的头发都拔光才可以呀。”
“你再不走的话，你的枢哥哥要担心了。”零把玩偶搁在桌上，那个声音仿佛是无意的敲击，折射出的是谁的心痛。
“嗨嗨。”优姬向后退了几步，把手放在门把上，想要走了却还是加了一句，“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零，你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以前的人类优姬是这样，现在的吸血鬼优姬也是这样。永远……不会变。”
零手里的刀停下了。随着门“吱呀”一声合上，沉默再次笼罩了整个房间。
就算是，爱上了那个高傲的君王，也必须要接受你们的所谓婚礼么。
这样，真可笑……
婚礼照常举行。零收到请柬已经是一个月后。
步入会场，看见的是大多数的吸血鬼贵族举杯相庆。没有灯红酒绿的奢华，只有安安静静的祝福。吸血鬼的世界，永远让人看不透。
最终零还是决定独自到阳台上去吹吹风。果然还是不一样的情愫在滋生么，当自己看着枢挽着优姬的手一步步走出来，那场景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梦。
虽然自己一直不愿承认，但终究还是爱着的吧。爱着，就折磨着，到此刻，永生永世。
一边是喜庆的却仍旧冷静的幸福。另一边是努力压抑着的悲凉。一种戚戚，一种闲愁。
不一会儿，那种安静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蔓延。婚礼这种事情，莫非只是一场闹剧而已。闹剧过后，却要你无条件遵从它，守着那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跳他所指定的舞。
“果然是在这里，锥生君。”玖兰枢的声音显得很慵懒，“今晚的风很好。”
“你是来嘲笑我的？”零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这样容易地被发现了行踪，“请便吧，我要走了。”
“难道就这么受不起我的问候？”枢有些轻蔑地看着零，还是一成不变的那种眼神，带着温柔，眸光如水，但是仔细品品还是能尝出其中的别样滋味来。
“在你的眼中我恐怕还是低贱的level E 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没有这个必要。”
枢默不作声。零还是这样看着他，然后一步一步后退。他必须得走了。这样的情感必须被禁止。
转身，然后迈开脚步。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优姬结婚。”枢突然发话，或许是因为太久的压抑，嗓音很干涩沙哑，甚至带着轻微的颤抖，“我必须实践我作为玖兰家主的责任，我要为整个族群负责。优姬，只有优姬才能保持我的血统。这样的纯血种才算是真正的王者。我不能因为你而……总之，请不要忘记这些话。请幸福地生活下去。这是我作为玖兰枢所能给你的最后祝福。”
零握紧了双拳。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无奈。
人生，无非就是短短几日。唱一首歌哭一场，明天延续着昨天的尾巴。
“那么，你也给我记住了。”零猛然抓住了枢的手臂，“我爱你！”
枢深红色的瞳孔猛然间放大了。白发的少年深深吻住了他，用一种绝望的姿态，抱着绝对不打扰的心理出现在他的面前向他表达爱，纵身跳入痛苦思念的心湖。
就是这一次，让我放纵。
如果可以，希望永远不要说什么，再见。
枢的双手微颤着环住了零的腰间。这一刻，只需要静静享受就好。无论明天是不是一个难以忘却难以收拾的残局。
明天。明天在何方。明天一幕幕，在今天说再见。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