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了水，就成了一层淡濛濛的纱，笼住了今生来世，使人分不清身处哪个世纪。酒杯里晃着的是前朝风流，而钨丝拴进纸灯笼里，虽然够亮，却禁不起人的细看。）
（可这不是青岛，月即是月，水就是水，哪怕碰成了纱帛，也绝无新工厂的机器轰鸣，也正因此，反而很想将它揉碎，再恶狠狠地掷进水中。）
（将请贴一折，横着压进胸口的口袋里。今日是宋先生的新婚庆宴，他是旧学派里的新人物，嘴里民主科学，娶的却是十七岁娇娘。赴宴之前，父亲劝我：话不必都听，酒却可以多尝，顺便一睹美妾仪态云云。）
（他说这话时已有微醺的迹象，因此我未听全，便叫鲁叔备车，径直来这宋园。此时舞台上放噱，众人齐贺，哗啦啦响起一片掌声，是主人家自负的整齐。而我站在池廊里的最远处，袖肘抵着扶手，将杯里剩下的白酒饮尽，顺便渡给睡莲一点酒气。）
（我是这片整齐声里的叛道者。）
（比如所有人都鼓掌，而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