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隔世
时尽自杀了。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里。
温水浸泡让血流得更快,殷红的血水从浴缸溢出来蜿蜒了整个浴室……
宋天星看到时尽发来的消息已经是两天后,只有三条。
【姐姐,对不起】
【我不在了,要照顾好自己】
【再见】
她并不知道时尽说的再见是什么意思,也许他真的不会再纠缠自己了吧。只是他那样的人,会这么轻易就离开吗?毕竟,他像个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十年,赶都赶不走。
直觉告诉宋天星没有这么简单,却也没多想,因为她在和时尽吵架!
她亲眼看到时尽对苏南说了什么,甚至要动手打他,宋天星冲上去先扇了时尽一巴掌,把苏南扯到身后,大声吼道“时尽你有病吗!苏南惹到你了?”
她回身看向苏南,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把他抱进怀里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在呢,先回学校好不好,姐姐处理完这些事带你去吃饭。”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时尽。
苏南委屈地说:“姐姐,时尽他讨厌我,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我宋天星还轮不到他管!南南乖,先回去。”身后的人好像踉跄了几步。
苏南跑走了,宋天星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这是她喜欢的人,虽然比她小上几岁,却天真可爱(?),比起时尽每天面无表情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苏南爱笑,在阳光下仿佛小天使,也正是这笑,抓住了她的心。
直到看不见苏南的身影,宋天星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个时尽,回过身看向时尽,他脸色有些苍白,感觉到她回头,慌忙把头埋了下去。
这幅愿打愿挨的样子激怒了宋天星,她上前一步用了力推了时尽一下,没想到这一推时尽竟站不稳,单膝跪在了地上。她正在气头上,甚至连带着对他母亲的气也一并撒了出来,完全没管时尽怎么样,对他大喊“别去惹不该惹的人!你敢动我喜欢的人,我很难说不对你做出什么。”
“可他只......”喜欢你的钱。
“可什么可,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什么吗?别给我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死你就死远点!”宋天星表情越发厌恶。
“我死了......你会开心吗?”时尽颤声问到。
“求,之,不,得。”
“好。”仿佛有什么碎了。
没有意识到这句“好”代表着什么,正生气的宋天星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如果她回头了,哪怕一下,便能看到时尽眼里的落寞,和捂着胃落荒而逃的背影。
回到家的宋天星没有那么气了,想着自己对时尽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弟。算了,下次见他跟他道个歉吧,她好困,好想睡觉...
她没想到的是,这句对不起他却永远听不到了。
而另一头的时尽,此刻正蜷缩在床上,他好疼,除了胃里针扎般的刺痛,头也疼,心也疼,他不敢想宋天星离开时的表情,可眼泪却不受控制流了下来,在枕头上留下一滩水渍。
怎么办,姐姐不要他了,姐姐讨厌他,她想他死……
对!死了姐姐就会原谅他!
有时候时尽也觉得自己很讨厌,姐姐明明不喜欢他还要缠着姐姐,可他就是不想姐姐和别人离得近,于是他恶狠狠的赶走了她身边的人,看啊,多恶心,像母亲说的,他根本就不该来到世界上,不配活着。
时尽抑郁症发病了,可他自己不知道,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引导他,叫他去死,死了就能解脱了,可以去天堂。
可他这样的人,死了应该会下地狱吧。
自我意识终究没能战胜耳边的声音,他跑到浴室,打开了花洒,躺进浴缸中,拿起小刀慢慢划向手腕,血液氤氲进水中,开了一朵朵殷红的梅花,他仿佛看到少年时的宋天星,懊恼的说着“额头长了一颗痘!要是留疤了以后没人娶我怎么办啊!”,她身边的时尽暗暗想着“那我娶你好了”。
只是他终究没能实现。
意识涣散之前,他突然想到还没跟宋天星道别,也许她并不想要什么道别,可他还是挣扎着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三条消息
【姐姐,对不起】
他最后一次叫她姐姐,向他逼走苏南给宋天星道歉,苏南在宋天星面前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可他查到苏南接近宋天星只是为了钱,他给了苏南一笔钱,希望他不要再对姐姐图谋不轨,这些,宋天星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不在了,好好照顾自己】
他希望没有他的日子里,姐姐能照顾好自己,不要那么轻易相信他人了,要保护好自己啊,好像,在这世界上姐姐除了不相信他,谁都可以相信,苦涩溢满了心头。
【再见】
他真的跟她告别,万般不舍,但宋天星说他死了她会开心,死亡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只是感觉空落落的,没能,再见她一面啊。
一阵窒息感席卷了全身,按下发送键后手机掉到了地上,屏幕熄灭了,时尽的心跳也熄灭了,悄无声息,在一个雨夜。
宋天星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潦草吃了饭,公司那边急急忙忙给她发邮件说新款设计图能不能改一下,她又开始忙着画新款项链的设计稿,工作完天已经黑了,她也完全忘了时尽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