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杀面杀吧 关注:2,469贴子:25,269
  • 49回复贴,共1

《孔乙己》鏖战版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新版的国战的格局,是和旧版不同的:都是每人抽几张武将卡,选择两个同势力的,可以随时亮将。打牌的人,存活到了残局,每每吃一个桃子,回复体力,——这是几个月前的事,现在有了鏖战规则,——残局桃变为杀闪,不能回复体力;倘若选到强命系武将,便可以慢慢蓄爆,坚持到残局,强杀别人了,如果自己又是满血神装,那就能劝对手投降了,但这些玩家,多是魏国狗,大抵不看好强命。只有拿着贯石斧的,才在使用杀被闪避后,甩下两张牌,跟强命叫板。
  我从四月起,便在路边的一家桌游吧里当指导员,店长说,水平太差,怕指导不了高级玩家,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初级玩家,虽然容易指导,但糊里糊涂搞不清规则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大国开团被打崩,看鏖战模式有触发没有,又亲看最后一名对手阵亡,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开小差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店长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人事经理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做饮料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店长是一副凶脸孔,顾客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胃炎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胃炎是鏖战下限降低而自以为提高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红红脸色,眼睛时常瞪着;一部乱蓬蓬的乌黑的头发。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我会怕你吗,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魏,别人便从药盒子上的“吗丁啉专治胃炎”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胃炎。胃炎一到店,所有打牌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胃炎,你又吸不到血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冰两杯草莓汁,要一根吸管。”便排出九枚硬币。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被人家用桃闪避了!”胃炎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鏖战打白板,翻了车。”胃炎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鏖战不能算命中率降低……桃变杀闪!……杀闪同时增多的事,能算命中率降低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只有我能回血”,什么“这可是微挨批特权”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胃炎非鏖战也凑合,但能力不被重视,玩家又高估桃的价值;于是遭人嫌弃,弄到将要天牢了。幸而有个技能叫狂骨,便找机会攻击别人,换一滴血吸。而且他又有一样爱好,便是偷桃。坐不到几回合,便给缺少防御牌的人造成伤害,狂骨吸到血。如是几次,别人摸到的桃都给他回血了。胃炎没有别的技能,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桃的事。但他在鏖战里,能力却比别人都差,就是很难杀中;虽然间或杀中一次,暂时吸回一滴血,但不出两回合,定然掉更多的血,从根本上抵消了狂骨的收益。
  胃炎喝过半杯草莓汁,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胃炎,你当真能吸血吗?”胃炎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白板也杀不中呢?”胃炎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鏖战狂骨很厉害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店长是决不责备的。而且店长见了胃炎,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胃炎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学过收益论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学过收益论,……我便考你一考。鏖战发动一次狂骨,有几点收益?”我想,白板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胃炎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算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收益应该记着。将来做店长的时候,计算收益要用。”我暗想我和店长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店长也从不将鏖战狂骨的频率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令自己回复一点体力么?”胃炎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鏖战的狂骨有四点收益,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胃炎刚用指甲蘸了草莓汁,想在柜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居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胃炎。他便对他们使用杀,一人一张。孩子用桃闪避杀,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体力值。胃炎着了慌,伸开五指将体力牌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造成伤害的机会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牌,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胃炎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儿童节前的两三天,店长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胃炎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块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打牌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残了血了。”店长说,“哦!”“他总仍旧是自大。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把满手桃的庞德留到单挑了。鏖战的庞德,打得过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被酒杀鞬出打残血,后来是轮到他行动,杀和锦囊都被防住了,再没吸到血。”“后来呢?”“后来吸不到血了。”“吸不到血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店长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儿童节之后,太阳是一天热比一天,看看将近夏至;我整天的靠着空调,也须穿上短袖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冰一杯西瓜汁。”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胃炎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身受多处重伤,已经不成样子;举一面破白旗,跪在地上,手里拿一份投降书,上面写着”谁敢杀我”;见了我,又说道,“冰一杯西瓜汁。”店长也伸出头去,一面说,“胃炎么?你还欠十九块钱呢!”胃炎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果汁要好。”店长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胃炎,你又吸不到血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鏖战,怎么会被打残血?”胃炎低声说道,“闪避,闪,闪……”他的眼色,很像恳求店长,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店长都笑了。我冰了西瓜汁,端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枚硬币,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喝完西瓜汁,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胃炎。到了夏至,店长取下粉板说,“胃炎还欠十九块钱呢!”到小暑,又说“胃炎还欠十九块钱呢!”到大暑可是没有说,再到立秋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胃炎的确死了。
  二〇一九年八月。


IP属地:山东1楼2021-08-28 18:18回复
    @eplxr


    IP属地:山东2楼2021-08-28 18:19
    回复
      E杀魏延的原画是喝红酒,感觉是故意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08-28 21:12
      收起回复
        我发现改编的有一个错误。孔乙己是打断腿,胃炎是打残血,所以不应该照搬原文。第11段的“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应改为“见他不停地翻弄牌堆,原来他在寻找唯一的贯石斧”。下一句“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应改为“举着破白旗慢慢走去了”。
        不然文章前后不一致,前面说胃炎被打残血,举白旗投降,后面却是孔乙己被打断腿的内容。
        @eplxr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1-08-30 23:49
        收起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09-09 02:42
          收起回复
            @eplxr
            帮你吃师长的时候就叫军长,被司令吃的时候就叫亲爹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09-11 09:31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