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韦金日共和国,是北半球纬度最高的国家,独占濒临北海的整座小岛,首都约维尔初春冰雪消弭,温煦的阳光照在雪渍未退的绒绒草甸上,风格秀丽的低矮北国民居鳞次栉比簇集于阿韦约山脚,更往中心,附带天然温泉的众多旅馆环绕着尚未建成的约国最高建筑——埃索大教堂。
从枝江到约维尔,只需飞上半天。对于经济能力过得去的枝江人而言,约国从来都是春季的旅游胜地,但若不是年假宝贵且无所事事,我宁愿住在被窝里。
前往机场的地铁上,人群零落,只在枝江大学站三两上来一些脸颊冻得通红的学生,免去了我让座的烦恼。枝江湾中的残冰尚未入海,早晨的春风梳骨寒冷,乐于在此种时节出行的,恐怕只有对生活怀着饱满希望的年轻人们。念头至此,我从手机里抬起头望向窗外,萧瑟破落的地铁站台上仍贴满了她们的海报,我找到她那一张,海报上布满了灰尘同蛛网,四角也已卷起,只是她的脸,还和遥远的记忆中一样年轻。
只一愣神,我便失却了她的踪迹,视野里一片黑暗。
我不曾料想到,在各类台历上看过无数次的约国,竟如此人烟稀疏,比之繁华无伦的枝江市,这里简直就是未经开发的荒野,从机场乘小巴出来,极目所见只有无限向前延展的草地和远处修筑整饬的河堤,车子缓缓翻过几座小丘,约维尔亮橙色的屋顶才于灌木杂草间显出影子。
接近目的地的最后一段路途中,我的向导一直在滔滔不绝地为我介绍约维尔的风土人情,可惜我只能半猜着理解他的意思,他的英文发音标准且雅致,是我太高估自己的听力水平了,我实在该请个翻译的。
天色向晚,小巴终于摸到约维尔的边际,各类店铺的招牌渐次映入车窗,黄昏是如此浓烈,落日像是要拼命燃尽最后一丝气力,在夜幕降临前,把绚丽的火焰烧向每个角落,我忍不住扫视街边,看看是否有牛仔正在准备决斗。
向导还在跟我数着他近来接待了哪些国家的游客:
“Japan……South korea……China……”
他似乎在猜测我到底是哪国人,我想。
恍神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旁,某根音色已然失真的琴弦被拨动了,一阵隐约的歌声,穿过人声鼎沸的枝江大街、穿过七千公里的云层、穿过回转木马似的徒劳岁月,不由分说地挤占了我的心。
“Tanks for your service,later then……”
我抛下还搞不清状况的向导,飞速地跑下车,然而在接近她时步伐又无力地慢下来。
“嗨,是贝拉吗?”
我远远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