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长夜里有人陪你吧 关注:10贴子: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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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薛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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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1-10-18 18:52回复
    前日卜卦,结果并不好。
    次日御花园侍驾,故意换了一身清雅非常的衣裳,这使得雪颈上戴着的项链格外显眼,它以一只玲珑可爱的翡翠木马为链坠,因为童趣得很,故而格格不入,免不得引得官家问。
    “妾同女儿比诗,输了,只好与她换项链带。”
    如是,以此做切入口,自然提及孕期一二趣事,而后,茶歇时让童中官采些鲜花分几处送去,这才顺势同官家提出薛娘子如今有孕在身,园中百花开得如此好,想送些花去予她。得准了。
    ——我实在是一座极合宜的小桥,如果,他并没有真心要与她生死不见的话。因我实在不与任何派系关联,又向来无欲无求的模样。
    扶玉殿外,将花篮递给宫娥,“请帮我问娘子一句:送春使如此辛劳,可请茶吃?”


    2楼2021-10-18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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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春信覆窗、沿藤蔓攀缘,太医请脉会愁眉叩罪的时分,我变得颇为嗜睡,常是廊下燃起炉膛,半倚金翠阑干、怀拥鹤氅,在“哔哔啵啵”的银碳爆开声中小憩,到羲和跌落、昳晡降临才醒)
      (可就在这似砂砾晒过、“荒唐”“消怠”的时日里,能料想到般,让我体悟到被加身的“罚”这个字。檐间有越冬的燕来筑新巢,叽喳啁啾的鸣啼,代替了昔时女郎们跫跫珠履声、疏密错落的燕谈笑语,无琐事凝结在笔端,倒愈发闲适。偶也被燕织稳妥地搀着,去檐际逗鸟,心里发笑地想:祸兮福所倚,赵暨,我该不该感谢你?)
      (是日午后,燕风正奏筝。稍显寂寥的照壁外传来询声,我半阖眸,认出是岳氏)
      自然有。(在绣榻间迟缓地回过神,未见来人,楹唇抿着一盏笑,却娓娓先与她答,一壁要燕山将她引来。被燕风从廊下扶起,我撑着腰,慢慢逡过长廊、慢慢踱向她,当起一位生疏的、不知如何应对四肢百骸都生钝的“准母亲”,谑是)来扶玉做客,总是一样的茶,我还恐送春使尝腻。
      (母体有损,我也确凿撑到今日)
      我其实有些意外,岳娘子,对于你的道来。(我们似乎默契、坦然地,将该有的礼仪一概抛却。我信手与她指了坐,雪青一袭蛟纱缎子裁得有些长,绰绰然包裹掌心,从其间探出素净的几支嫩兰蕊,将一盏清茶推向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算合乎情理的事。


      4楼2021-10-19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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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叮咚咚的曲声里,鸦睫抬起,明瞳映出她从朗润的春光中由远及近而来的身形。
        母亲这一身份,令她白皙的面庞上焕发出一种难言的皎洁与温柔。
        共她对视一笑,生出些心照不宣的意思来。
        晴空万里,春风和和,实在适宜对坐闲谈。
        和她同在廊下,偎着美人靠落座。层层叠叠的玉色纱裙拢拥着春风,仿佛是微凉柔软的一朵碧花或流云,同她的雪青交叠着,俱是落在宣纸上的极轻的两笔。
        应她的谑,偏雪颐,
        “无妨的,送春使不曾学过川剧,也总是顶着同样的一张脸来。”
        顺手将那一篮子鲜花转递给她,
        “希望里面有娘子,或小殿下喜欢的花,这才不枉费我这一趟。”
        眼波落在她隆起的腹宫上,
        “辛苦吗?会不会闹你?” 含笑口吻,一如往昔见她。
        其他毋需多言,她自然晓得当下能来见她,自然是有所凭仗的。我希望这里透露出的信息多少能予她一些安慰。
        拈盏时,听得她末了那番话,青黛弯长,
        “娘子不要将我看作是宋宫里的敏充媛,要看作是同你赏过花、看过星的岳小星,这样,就无一不是自然了。“


        5楼2021-10-19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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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心了。(在这簇盎然的生机中低腕,挽袖接过。做惯了“昭仪”,无人相窥的境地下,我仍是端直的颈、施赞的口吻)
          (羲和倾洒下,也藉此看清她挽笑的一枚楹唇。这已是永泰五年的二月春,芳菲竞盛,莺飞草长,翠色丰茂蓬勃地绵延阶前,我变得不太爱回忆、惦念永泰这倥偬几载的诸多事端,而回溯得更早、青杏更小的,作为赵氏附庸的肇始。轻轻捏着一枝春桃,耳廓似盈满潺潺流水,哪年春歇,父亲曾携我远游山寺……)
          闹啊……闹得很。(是聆谛她询,适才缓缓止住追忆,越过澄澈茶汤去应她的眼)头胎未能足月,还不晓得将临盆时会这样累。(腰脊有些累,便又斜往褥垫靠着)据太医讲,应是对双生子呢。燕织她们总要愁,可我觉得很好。
          (影落履边,瞧来嶙峋又突兀)
          好,小星。(其实何止宫阙中绑缚的遵仪、礼教,我畴昔,是对所有嫔御媵嫱作壁上观,却观来一个置身事外的她。便听得后句,也一概笑应下了,捉前句话尾来续)我觉得有姊妹很好,不必事事躬亲。有想不通的、难以处置的窠臼束缚,尚有个人能陪着一起,哪怕不能解决,(我替自己一双女儿问,也问她与小岳氏)只是陪伴,就足够,对吗?


          7楼2021-10-20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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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她说闹,微微一笑。
            “不做母亲,是很难理解这一份甘之如饴的。”
            譬如,我以前并不明白,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在找岳小星,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小螺吗?
            “有人相伴,自然是更好的。”
            细长食指对拈着手中空了的茶盏,想了想,如是回答她。
            我无法向她说,纵是没有姐妹,我以前一个人时也过得还行,只是寂寞一些罢了——但寂寞是什么,却也是因为他离开后,才懂得的。
            小螺也好,小舟、伏寿也好,甚至薛娘子也好,我总是觉得是自己在坠崖的途中,或遇见一朵花,或遇见一只蝶,它们真美啊,但是,阻止不了我往下坠落。
            “便是些琐碎无谓的小事,比如,暮春时飞来的那只鸟,是白色的还是灰色的,盛夏时一起躺过的席是不是还有竹子的清香,某一日,两个人一块回想,也还是很有意思的。”
            平静地同她说着话。我说的是我和岳见崖,那时,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其实,近来,我回忆起我们之间事情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道家修行是苦而清寂的,我想,我不过是在渐渐回归它而已。
            我看着背颈挺直的薛娘子,轻徐地说,
            “也许是有她们一起冥思苦想也不能解决的事情,但她们还有你。”
            她曾是宋宫枝头开得最绚烂的花,却一朝跌在尘土里。我很想问她,会后悔吗?那样聪慧的女子,又伴君久矣,什么样的话会触怒他,想来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但她还是做了。一定是什么让她伤心或愤怒到失去了分寸。
            “娘子还记得在升平楼上,同我说的话吗?”
            她说官家仁善。
            “你看,”你看,我能出现在这里,“确实是的。”


            8楼2021-10-20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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