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卓猷：哎呦，这不是恂王吗，刚刚在朝上说的不错啊
2.卓锡：下班我要回家——嗯嗯嗯？冷漠
3.卓猷：（diss）不过当初你在苗疆的就半途而废，这次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有结果
4.卓锡：（被戳中，二度冷漠）有没有到时候你康康就知道了，不过这次我去的是山西
5.卓猷：你心慈手软，我们觉罗家就没有这样的人！去哪儿都一样
6.卓锡：你心狠，还挥金如土，可你的钱从哪里来自己没数吗？
7.卓猷：我的钱与你无瓜，还是想想怎么把这个事办好吧
8.卓锡：怎么无瓜？你扎根山西这么多年，山西巡抚没少“孝敬”你吧？
9.卓猷：有没有，不是靠你的臆断评定
10.卓锡：行行行，我走。

1、
【囊日卓跞挥毫的乾宁次子，驻于杲乎流景中，沉默尤殊，侧耳闻知长胤经纶滔滔。便此窒碍消释、锣鼓稍歇时，素常争鸣未休的角逐交相盖过一壁锋芒，高跃上黄琉璃顶，颂祝嘉辞，便惹龙颜大悦，贺伯子英才。】
【似乎帝王目下，年岁愈显而怠忘畴昔所踏血骨与悲歌，醉卧群芳、自将荟萃群英使成天然，而长子渐骁的技艺全拜他恩赐的盛世。乾宁七年他尝给过这未成气候的伯兄一次搅动风雨之机，可惜他无功而返，当下猷此况缄默息语，胸襟到底蕴藉暗讽激流几何，还有对此番父慈子孝的不屑一顾。】
【绣纹染了成王挥之不去的嫌恶，或还有三分嫉妒，由此牵实住猷本不亟亟奔逃的脚步。直待到行出另一缕曦光里，北诬紫宸殿上瑞兽顾于四角的视线当中，猷所称的那声疏离，荡在紫薇星所指的高宅四面墙：】“恂王。”
【迪知忱恂于九德之行。】
【不甚高亢的指语绕回舌尖，勒出腥甜，竟徒增出不该如是的翻覆思量。我想，恂字极衬他，衬得让猷惊呼皇舆偏袒，藏匿于贝叶灵文后的虔诚，行至今日仍心系黎庶的慈悲，若何不点中诚，点中信。为父者对众胤的希冀本便各殊，他惟念这佛陀座下饋献出拳拳赤子心，而所望我却几近严苛去兵戈剑戟里扬名立万！】
“方才一番慷慨言辞，非同凡响。”【倏尔在阳春风里，那股腻意冲淡，转瞬即逝，我又不恨天君。我无法揣测出他所想，但我在无数次伯仲相称的交锋中，确凿出面前人对我的特殊。】
【阿难、索伦图，还是宗卷所写的长子锡、大清恂王。每一个名字都指向他，所以每一笔，都带着倒勾刺破我心，猷明朝暗讽、指桑骂槐，若被后世逐字句品读、串成语录，相生相克的命书将跌宕昭彰。】

3、
【宸极辽旷，鸟雀诸象遁离，霄汉下阎浮世界，最终缩于一厘，我与他存息之间。】
【我念起晋北观音殿下一角，猷尝兴至执笔，石绿、赭石、钴蓝，勾绘飞天唐壁。但无落拓胸襟，款尾不必提，就知无古风，全出于自恃狷狂的朔野族裔。倘若他那时不扬鞭弃我，他来画，想必无谓骨法天成，都比猷赋彩时传神。】“字字珠玑与惜字如金，恂王可也晓得权时制宜了。多少令本王心寒意冷。”
【索伦图的瞳仁总澄澈，宛若释迦牟尼前世鹿王的玻璃眸，透不出阴诡。我目睇他超然于世的疏离、冷漠，明晰他有所为、亦有所不为，所以裹藏于漠然里，极尽所能逃避冤冤相报。但而今少年心境是否仍遗留在神采，又可否将停留于久握判官笔的指尖？】
【然后，我呼出那隐忍良久的怀讽，唱戏他所求乃马角乌白。】“三载之前，恂王无功而返、前功尽弃，本王可为尔舔舐尽苗疆边隅对大清的喧呼戏笑，嘴角还残着一口腥丑，至今都在。不会须臾春秋后，反怪我这功成不居的谔谔之臣是越俎代庖、谏尸谤屠了吧？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归是哪样，恂王此行无非又为户部不齿、雪上加霜了罢。”
【成王不著以寡言，甚在沾沾自傲时，反有后时追悔莫及的滥言掷地。这番自省当不因旁人而横生，使得帷薄不修的仲子难得斟酌溯忆几幕，也惟与他相关。】
“本王劝恂王，知难而退，以免今朝天花乱坠，日后还须花心思、文过饰非。”

5、
【索伦图涣彰冷漠之语中，无疑错杂不甘与落寞，施诸于幼年己身的无奈失望（兴许泰半受猷牵导、甚至主使，以致于徒劳无功）。】
【其人疮疤受遵养晦时而剐出的表情，使得猷波澜未改的容貌下，翻涌近乎让人无法自抑的颤抖，足趼舌敝的辩论都不孚所望。当时猷在话隙将所闻之语的停顿当作即将败退臣服的预兆，忘乎所以地冲锋陷阵。】
“苗疆暖风拂煦尚折尔腰，又若何指望晋北山水冷冽、折胶堕指，肯轻易放你一马。再论畴日晋北时，兄多言佐饔者得尝焉，佐斗者伤焉这番纸上谈兵，本王当日未加催促官驿、广衢如何促见，金身佛像又待何时才能窥得慈壶笑颜。恂王仍错意因慈怀而豁免于责？呵，全凭本王凌厉手段，让你求仁得仁、全身而退罢。”
【每一刀都在磨砺这位立心向佛者的修为，戒、定、慧的耳濡目染，绝非易若彗泛画涂。】
“海晏河清、万国来朝之况，绝非你心慈手软，惟晓颂咏经书文章可及，前朝几多岁刀头舐血所换河山，才荣我觉罗光耀，囊收溥天。兄施舍惟机、低举成敬，实则开柙出虎、难固根本。在何处不是丢我觉罗颜面之存在？”
【乾宁岁初开凿佛窟的绘壁依旧栩栩如生，除却攀附于其上，让世道啧啧称奇的即地取材外，无疑凝固入天子城下良材心血。而成王与晋青葱相逢，就在珠箔金卷的翻覆中令企高楼，蔓蔓根植于晋，汲吸珍华，得以长成威风八面。】
【暮春之日渐值于中，庭下燕雀抟风厉鸣，当衔来鸢尾一枝，使飞甍峻宇纵无情，也染得袭人晚春情调。】

7、
【咄咄出几句仁义礼。】“制礼义分之， 以养人之欲——刍豢稻梁，五味调香，所以养口；椒兰芬苾，所以养鼻；雕琢刻镂，黼黻文章，所以养目；钟鼓管磬，琴瑟竽笙，所以养耳；疏房檖貌，越席床笫几筵，所以养体。”
【曦光并未将索伦图的面目流照分明，反因之错交而在其白玉色的温润里，雕琢出印痕。猷在闻说他趾高气昂地语指山西时，约莫猜出轮廓，但他所欲为何、所透几多，还须在斡旋中试探分晓。钟锣争斗，我应执茅，又不可忘盾：】“本王受汗父亲授冕服，权责相当，金簪玉衡皆有分说，恂郡王位不达此，何必越俎代庖？反教旁人笑，为兄长，贤德未显，惟爱多管闲事。”
【晋地乃冶铁重镇，凤台尤是。再兼数年商贾络绎，隐在熙攘下繁荣久矣，亦缘其不显于朝，使猷可据之为要、颠倒弄权。索伦图此番为功业而往，晋地定不与我愿背道而驰，教他一帆风顺地遂愿。】
“晋地山野缦缦险固，与其将心力聚于我成邸膏粱锦绣由何而来，不若多花心思，想好眼前事。所求太广，乱花迷人眼，到头来竹篮打水。恂王素爱援引经纶道义来教训人，总不可忘却这条啊。本王还是劝恂王，切莫游思妄想、干卿底事。”
【三子尝与猷说，猷眉中有荣科名星，所以早岁富贵。我当不会将此稚子漫话当十成真，然我与索伦图相视的当下，百无禁忌如猷，萌出玄命天意的斟酌：科名星、阴骘纹，在举棋若定的皇长子身上，都难以显现。最利的刀柄是岁月，不是人言。这也便是他大器晚成的因由。】

2.
【紫阙的五月韶景方泯灭殆尽，翦翦风驷与灼灼曜华径直奔向四九城中数座阆苑，撩开重重诡谲的烟波，为的索伦图遥寄一句轻狎的称呼。那番既发自肺腑，又不啻蛰伏于荣华名利的恳切陈表才从御门下消弭己身，诸臣与帝王的窃语和嘉赞还萦绕在身后，青舄已徘徊过重门深宫，匆忙的步履在内金水桥堪堪驻足。】
【在索伦图于流景经年的缄默之间，冷眼目睇羽翼渐丰的诸王于各地蛰伏，朝堂亦成一方龙盘虎踞关山险壑，教我驻足的便是这位傲立巉崖的成王。每谈及成王，难以避开曩昔与其曾有段不可多得的旧忆，那时索伦图尚自诩是冰壶秋月，是浊世中磊落风标，却能与这位桀骜不羁的更济佟阿相投契。可惜晋北是一座古冢，悲风与春草葬送了情谊的根骨，他的勃勃野心与偏私烧尽遍野，只余荒芜，寸草难生。而后七年间唯有在上朝时，才与这位玉勒朱履、风流京畿的成王有难得的、冷漠的对视。】
【驻足须臾，我有半刻晃神。忆中晋北已是寂寂的冷春，是未有消融之势的千嶂雪岭仍，再不复桃腮将破的融融春华，更不提更济佟阿其容貌与言语。至此听来，其语风竟是有如此清冷、陌生。同样，我亦早已忘却那时本是索伦图将亲昵的“更济佟阿”替换，以“卓猷”漠视之。爱恨纠葛，孰敢擅自免罪？至少刻下，这位成王以一贯的桀骜之姿攫夺了眼风，再难聆取只言片语的讥讽与讪语。】
【倘使眼前人昔时审时度势的聪颖尚在，抑或是依旧葆存着些现如今并派不上用场的察言观色，就该在狭路相逢时让步，而非企图我还有甚么耐心能和颜悦色地侃侃而谈。】

2.
【成王贯会在言语间藏尽机锋。无论是三年晋北的佛龛前、抑或是威仪的御座下，其巧言总能为己身博得几句赞语与嘉言。只可惜，除却只手可沽钓的名利，个中填补空壳的谎言早已将旧忆变作一滩泥泞腐朽的淤潭，每次针锋相对便似于其中横冲直撞，教索伦图进退维谷。】
【流金铄石的槐夏还未企图侵染京畿，索伦图已从来人眼中瞥见赤乌自青霄化为熊熊流火奔涌而来，层出的讥诮如蒸爝、似沸鼎，炙烤着他同气连枝的棠棣——如此不仁不义、自傲又狂妄。】
成王也尝过心寒意冷的滋味吗？这倒是叫本王惊诧。【我斜乜向这位平素恣意骄子，暌违多时，自鼻尖哼出一句哂笑，语风尽是讥诮。即便是数年前的分崩离析，或因和王之故短暂的交锋，这位成亲王总以其果决狠戾的手段接续提醒索伦图，昔日旧友、今时仇敌，他或许可敬可佩，唯独不可亲、可爱。】
【我见成王好似自恣酩酊的狂客，耽溺于自圆其说的幻境，泥足深陷。谈及苗疆，总难以按捺膺怀怒火，倘使那时非是其从中作梗，我又怎落得颜面尽失的狼狈下场？而今这位始作俑者依旧喋喋不休地道尽他的“不满”。我再度向淤潭中央迈进一步，海识中的恼恨教索伦图遽然轻喝：】成王——
三年前苗疆一事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你刻意作梗致使我前功尽弃，竟也有颜面与我论功劳？
【言之恨不得剜心啖血，嗤笑】难道还要本王亲自砌碑刻碣，好以歌颂你的功德？不论苗疆如何，至于日后是否文过饰非，需得我先赴晋北彻查此案才是。

认输，拆贴去了呜呜

【三子尝与猷说，猷眉中有荣科名星，所以早岁富贵。我当不会将此稚子漫话当十成真，然我与索伦图相视的当下，百无禁忌如猷，萌出玄命天意的斟酌：科名星、阴骘纹，在举棋若定的皇长子身上，都难以显现。最利的刀柄是岁月，不是人言。这也便是他大器晚成的因由。】
【气呼呼：】“走了。”

6.
【待燕雀擦过溥博云阙，杳虚间难觅羲驭行迹，云翳作掩时，口若悬河的成王才说至尽兴。这位面目可憎的罗刹用布遍利刺倒钩的匕首，佐以堂皇虚伪的说辞，企图扭曲我数载蛰伏、却功败垂成的事实。我愤恨他的冷血无端侵染晋北高洁的佛龛，教众民长吁短叹难以冁然，又难平苗疆羸马穷途、饱尝衾冷漏迟之意，彼时这位豪贵忘乎所以地金盏尽、玉山颓！】
几载光阴，成王念中戈矛如旧，两江差补一事只教尔习得“指鹿为马”四字？莫论曩昔年少，便是刻下于御座前，你可还敢应我当日之问？为善而欲自高胜人，施恩而欲要名结好，修业而欲惊世骇俗，皆为荒诞。豁免一语又从何而出？
【那柄匕首剜向我未结痂的疮疤，字字句句直抵伤痛淤血处，待钻心痛意教理智尽数化为灰烬时，不免对其咬牙切齿地恶语相向。】倘使成王旧忆犹存，便知上书房中谙达传道解惑，毋须你在此充作鸿儒陈陈相因，装模做样。
【滔天怒火不断舔舐着索伦图的理智，在权与利、情与义的迷津中，究竟谁才是卑陋可憎的修罗？】
【圆碧之中，灼日煎熬着寸晷光阴，是薄怒引得的烦躁不耐地打断他的妄言，这张年青的面庞后是如何莫测的诡谲之心？齿间逸出一句轻蔑的笑，眸中莫不充斥着对其不辨清浊的讥诮。】成王的好手段孰人不知？雕心雁爪、颐指气使——
莫说本王，便是阖朝上下、文武百官亦有所耳闻。何况成王锦衣玉食、豪奢无度，其中又会少有黔首的供奉与官吏的孝敬？你最清楚不过。

9.
【眸中讥诮神色因成王口中这篇礼论愈发明显，如他方才那般自喉中咽下一句太息：素来不屑仁义、沽名钓誉的成王竟也会拈来典故书文矫饰自己的狂妄，可惜终究唯拾人牙慧，惺惺作态尔。不免又生出些遗憾：元曩昔急景凋年间，唯有我一人固守那方晋北春冢，而他却早已抽身折返，永堕索伦图眼中的阿鼻地狱。】
【恨意似春时的汩汩流水在心间反复翻涌，早已卷席过索伦图的神思，偏生是在寻回一线清明，又作纳罕状反诘：】成王既称仁义，缘何不懂兄弟孔怀？如今这番盛气凌人的模样倒道尽你的真心。
【你若真心仍存，便当扪心自问，可曾有愧？可曾有憾？几句急促的吐息吞没最后的理智，教索伦图将膺怀间喷薄而出的愤懑如数道尽：】你于晋地扎根多年，官吏如何不会趋炎附势？而你素日糜掷无度，贪慾无艺，只恐搜刮来的钱财可筑金屋。
【是以稍顿，再添最末狠戾的一刀直取要害。】你的忠告，我也尽数奉还：所求太广，乱花迷人眼，到头来竹篮打水。

10.
【同往常的每次交锋一样，这“抵掌而谈”又以二人不欢而散告终。玉带般的内金水桥分出楚河汉界，昭彰着帝王君临天下，却难以维系伯仲二者间危如累卵的情谊。我见成王拂袖而去，心底蓦然腾生出些许快意，此次晋地之行我势在必得。】
【甫见高啄的檐牙将乌轮蚕食，余晖自碧瓦飞甍间流光溢彩，顷刻吞没成王亟亟而去的身影。我长久静默，仿若重回三年暮春扬长而去之时，独留其一人在荒芜的郊野，这一回先行者变作他，可会怀有当年的悲怆？】
【索伦图不愿去细想，提步归向未英，兄弟嫌隙尚存，这处的喧嚣却将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