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博尔济吉特·阿嘎如
太后说话的功夫,贵妃就注视着那鼎香炉——那是太后经年惯用的旧物。每回贵妃与太后在西厢里谈话,它总在那处寂然地、静静地吐出香雾,贵妃看得出神,半晌才被风帘上南海珍珠的响动摇回神思,微微一笑道:老祖宗,阿嘎如十四岁嫁给皇上,迄今十年了,一直以来都是仰承您的教导。我如今,都是您指点的成果啊……皇上如今做事用人都不比在盛京时了,有时违逆您的心思,也不是出于本意。毕竟哪家的儿女,会有意与生身额涅过不去呢?您只管把心放宽些,礼礼佛、带带孙儿、赏赏花儿草儿,舒心着过!皇上如今富有四海,您那些心就少操一些罢,就怕适得其反,伤了您与皇上的母子情分啊……您说呢?贵妃面色微微肃穆了一些,说道:至少皇上亲汉,您不能一回驳二回驳地让他难堪,今个儿他不就放着济尔哈朗家的格格,头一个点了佟氏?当初的珍妃,不也是您越斥责、他越爱重么?老祖宗,儿大了,多数不由母了……放手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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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
瞧着贵妃翕动张抿的嘴唇,一席话正中博尔济吉特太后的心,一向以祖宗基业为重,后嗣循根为上,是自满清得天下以来——博尔济吉特一族鼎力携助爱新觉罗氏稳固根基,攘内除外,布木布泰从庄妃位及如今的太后,固不肯撇祖宗之本,又思及皇帝抵对偏与自己施逆,眼下也教贵妃的话给给激起涟漪,拉着贵妃的力道也柔了下来,缓缓方才启唇说:哀家记得你们是天启二十一年入府的,一晃…都十多年了,好孩子,今日你是开解心意,哀家如今才算是打根根儿上恍悟,以往确是哀家太过激进、逼皇帝太甚,才叫他与哀家生罅。臂掌放在膝上,叹一口浑气出来,博尔济吉特太后脸上生了一抹心事释然的笑来:哀家老了,忧了半辈子,该寻享个清乐、儿孙绕膝之福了。往后,适当放开手便是了。这番难困晦涩解开,博尔济吉特太后果然舒心很多,叙话时刻已久,身力有乏意,又轻抚拍贵妃手背:皇帝子嗣稀薄,哀家净盼好孙儿们来找哀家顽乐,添份热闹。你伴在皇帝身侧数年也要为自己着想,不止旁人,哀家也还等着听你的好消息——这最后一句,是为了贵妃常年无所出而点拨鼓励的,显露疲意:好了好了,退下吧,你手头还有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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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博尔济吉特·阿嘎如
十数年无出,贵妃实际早已淡然,但面对太后的殷切,还是笑盈盈地:咱们皇上膝下确实单薄了些…便说太宗文皇帝,即便独宠敏慧恭和元妃,也有子女二十五人呢。那几个资质出众的丫头,我得空时点拨一二,想必很快您就能抱上孙儿,您不必着急。贵妃顿一顿,回握住太后保养得宜的、白净的手掌,宽慰道:但皇上再您面前终究是小辈,咱们都还需要您呢。啊?告离时,贵妃尚还记得客气地吩咐着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嬷嬷,老祖宗一向苦夏,但时下她老人家年岁大了,切不能让她贪了凉、害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