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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独步天下 李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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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吻居然会有这样令人窒息的美妙,我在心里长叹口气,终于认命地想,自己这回真的是喜欢上他了。
     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好多的小鬼!
     但愿上天不要指责我老牛吃嫩草——其实它也没权力来指责我,本来就是它开我玩笑,把我丢到这里来的。
     迷迷糊糊的,我脑子里像在煮粥。
     代善忽然松开我,将我打横抱起,轻轻放到了一旁歇息的软榻上。
     “可以吗?”他哑着声问我,琉璃色的眼眸里充斥着强忍的欲望,“可以吗?东哥……可以……”
     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继续吻他。
     我想我是疯了!
     一定是这么多年的老姑婆生活造成我内分泌失调,心理严重失衡,所以……我真的失去自控能力了!
     薄薄的夏袍轻易地就被脱下,滚烫的肌肤触到凉凉的空气,我情不自禁地逸出一声呻吟。
     代善冰凉的唇沿着我的锁骨一路往下,我只觉得灵魂出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用手把着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身躯。
     他的身子滚烫!
     我偷偷眯开一道缝,顿时大窘,不知什么时候,不仅我上身的衣服全被脱光光了,就连代善也打起了赤膊。
     我脸红得发涨,但是他胸前那道刺眼的疤痕却将我的目光牢牢锁住,我伸出手,轻轻抚上那道疤。
     代善的身子一颤。
     我连忙缩手,“还疼吗?”
     他声音极其沙哑:“傻丫头,快两年了,怎么还可能会疼?”他抓住我的手,低下头将我的每根手指一一吻遍,我酥(和谐)痒难忍,忍不住咯咯笑起。
     “我比你大……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喊我丫头……嗯——”天哪,他的手在我胸口摸什么?
     手指的力道犹如天鹅绒毛般轻轻刷过我的肌肤,在他熟练的爱抚下,我身上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一个念头飞快地闪入我的脑海,我突然想到,他虽然年纪比我小,可是经验却绝对比我这个半吊子要多得多……



IP属地:福建94楼2010-05-18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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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伤情(5)
         那名小厮就像头待宰的牛羊般号叫着被拖走,我心里一颤,本能地便要站起来,可是肩上一股大力压了下来。
         努尔哈赤站在我身后,他的手仍搭在我肩上,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
         “你……”我肩膀一动,他俯下身子,漫不经心地在我耳边低声吐出两个字:“求我!”
         我一怔。他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那狗奴才死……想我饶他,你便求我!”他的眼中闪动着残忍的笑意。
         眼看小厮已被拖出门槛,正歇斯底里地用双手扒着门框做垂死挣扎,侍卫们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他脸色惨白,表情惊恐凄厉。
         “好!”我想也不想,立马答应。
         如果我的自尊能换回一条人命,我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和顾惜,毕竟,那是一条真真实实的性命,无关贵贱等级。
         努尔哈赤嗤地一笑,大声说:“慢着!”
         侍卫们停下动作,那小厮瘫软在地上,惊魂不定,“主子饶命!主子……”
         “今儿个是我建州与乌拉再定姻亲之好的日子,不能叫这狗奴才搅了喜气。罢了,先拖下去杖责四十,拘起来容后发落!”
         “是!”一干侍卫应了,将哭得已然脱力的小厮拖出门去。
         我脸色稍缓,转眼看阿巴亥,那张绝丽的小脸上竟透出一层怨气,见我望来,随即收起,仍是嘤嘤地拿帕子不住地拭着眼角。
         真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子似她这般工于心计的!她与莽古济同龄,可是幼稚的莽古济跟她一比,简直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公主。
         不由自主地,我回过头来搜寻到皇太极的身影,远远地隔着人群望着他。我模糊地记起,以前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也曾感受到低龄儿童的可怕和不简单。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
         皇太极似乎觉察出我正在注视他,忽然仰起头,从座位上缓缓起身,离开阿哥们的席面径直向我走来。
         他先给父亲行了礼,没等努尔哈赤开口问他,他竟已带着一脸疑惑地看向我,“表姐,你喊我过来做什么?”
         我一愣,这是什么话?我几时喊他过来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磨蹭着在我身边坐下,天真又孩子气地说:“表姐,你是想让我陪你一块儿用膳是不是?不如你去我那一桌好了,兄长和弟弟他们也很想和你一块儿玩呢。”
         “既是如此……皇太极,你便留下陪东哥说话吧!”努尔哈赤显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他一定以为我经过方才那件事后心情郁闷,所以喊皇太极过来解闷。
         我却清楚地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皇太极的小脑袋瓜里不知道又在搞什么花样了。
         一时捉摸不透,不过一场风波就此告一段落,之后宾主重新落座,我这才惊讶地察觉原来自己坐了努尔哈赤的主位——这个位置是他强按着我坐的,不关我事,如今他倒是在我右边重新坐了,神情自若,没有半分不悦。
         而皇太极……他坐在我左首边,这个位置原先是阿巴亥坐的!此刻站在身后的丫鬟正是阿巴亥的婢女!他心里也清楚得很,偏一个劲地使唤那丫鬟不停地给我布菜。
         看皇太极的样子,只是在恪尽一个表弟的职责,非常的细心温柔,就连布占泰见了也连连夸赞八阿哥如何如何,听得努尔哈赤满面红光,得意非凡。
    


    IP属地:福建98楼2010-05-18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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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却在看到阿巴亥眼中隐隐的恨意中隐约猜到了什么!皇太极这小子……真是太可爱了!
           我脸上藏不住欢喜,心里高兴,脸上自然也就笑了起来,阿巴亥的脸色愈发难看。
           又过了片刻,皇太极猛地推了我一把,站起大声说道:“表姐,今天是阿玛和阿巴亥安布定亲的日子,咱们做小辈的,理应敬上一杯的!”他说得如此认真,就连表情也是一丝不苟,满脸挚诚。
           我一口汤没来得及咽下,呛在喉咙里,只觉得又痒又痛,差点没笑趴在桌上!
           满语称阿姨、姨母为“安布”,皇太极向来的习惯是直呼我东哥之名,这次却故意喊我表姐,称呼阿巴亥为安布,用意真是相当刻薄。可既然话已说到这份上,我自然得配合他把戏做足了,于是笑吟吟地站起身,端起酒盅对着努尔哈赤举了举,又对阿巴亥举了举,“东哥祝两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我实在不敢再看阿巴亥那张臭到家的扭曲脸孔,怕自己会忍不住笑爆,忙举杯就唇。正欲一口饮尽,忽然手上一空,耳畔努尔哈赤喑哑着声说:“你不会喝酒!”
           那盅酒被他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他脸色不佳,似乎隐含怒气。
           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他了,难道和皇太极一起戏弄他未来的小妻子,被他识破,所以不高兴了?
           我耸耸肩,“那好吧,我以茶代酒也是一样!”
           “喝茶就不必了……”他讥诮地望着我,“喝茶不显得太没诚意了么?”
           我眉头一竖,喝酒不许,喝茶又不行!那他想干什么?怎么所有话都由他一人说去了?
           “姐姐!”娇柔的声音响起,是阿巴亥。
           才回头,就见自己面前轻轻搁下两只深口海碗,接着一只白如皓玉的纤纤玉手提着酒壶,徐徐地斟满酒水。
           “多谢东哥姐姐吉言!阿巴亥先干为敬!”端起其中一只,毫不含糊地仰头喝下。
           我惊愕地望着她高高抬起的下巴,那一道柔美中透着坚毅的弧线实在好看得叫人叹息。
           “好酒量!”不知何时,努尔哈赤的那群儿子竟然全部围拢过来,方才那声喝彩正是由阿拜嘴里喊出。
      


      IP属地:福建99楼2010-05-18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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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一笑,伸手端起海碗的刹那,忽然从三个方向同时伸出三只手,一起阻止了我——皇太极的手虚悬在上空,努尔哈赤抓住了我的手腕,布占泰按在了碗沿上。
             “怎么了?”我笑问。
             皇太极最先缩手,接着布占泰深深瞅了我一眼,也将手撤回。只有努尔哈赤,满脸怒意地瞪着我,“你不会喝酒!”
             “可是……”我瞟了眼阿巴亥,“阿巴亥格格的美意怎能拒绝?”
             努尔哈赤腾出另一只手,端起海碗,仰头喝尽。
             我不禁有些动容,其实我并不如他所想,当真滴酒不沾,只是我的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喝多了会变得很啰唆多话。有宏曾嘲笑我是一瓶疯,意思是说我喝一瓶啤酒下去,就会疯言疯语,形如痴癫。
             今天我倒真是想让自己喝点酒,然后借酒壮胆,大闹一番,可惜竟不能如愿。
             努尔哈赤喝完酒后竟然面不改色,这次连布占泰也喝了声彩。
             “阿玛!”阿拜和汤古代等阿哥一齐上前,“儿子们也恭祝阿玛大喜……”
             轮番祝酒,努尔哈赤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趁着人多混乱,我推了推皇太极,小声说:“我想要那阿巴亥腕上的那条手串!”
             皇太极猛地瞪大了眼,见鬼似的看了我老半天,“你魔怔了!”
             我撅嘴:“又不是真的稀罕,只是气不过……”
             “所以今儿个故意跑来找茬儿?”他冷冷一笑,“你也未免太过幼稚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得噎死。
             许是见我脸色难看,他稍稍缓和了些,“喜欢那种东西,以后我买给你……”
             “我不是……”
             “今儿个已经逾越了。”他打断我的话,轻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碰上你准没好事,阿玛保不准已对我起疑……”他目光放柔,“算了吧,能忍则忍,今日你的声势已经全然压在她之上了。自打听到你的名字起,阿玛的整个心思便只扑在你一人身上了。”
             我的脸颊微微一烫。
             “难道……你想让阿玛再度关注你,回到以前的状态中去?”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今晚之举,的确是太过冲动鲁莽!
             用力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嫉妒心果然会让人失去理智——诸般凌(和谐)辱我都能咽下,唯独她对代善做的那件事让我忍无可忍……
             看来我真是魔怔了。
             “呵——”皇太极突然冷冽一笑,笑声古怪,“今儿可真热闹,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了……”
             我困惑地顺着他的目光转向门口,只见门前有奴才打起了帘子,一抹石青色的影子轻轻一晃,一道挺拔的身形随之闪了进来。
             门口的奴才们躬身打千,他摆摆手,神情有点不耐。平时飞扬桀骜的脸孔此刻却显得过于苍白,人也清瘦了许多。没走两步,便闷闷地咳了好几声,面颊上逼出一层异样的绯红。
             我正纳闷,皇太极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死死地攥紧了。
             “喂,很痛啊。”我连连甩手。
             “他过来了……”
             废话!不用他提醒,我也看得到褚英正往这边走。
             “阿玛!”褚英哑着嗓子,躬身给努尔哈赤请安。
             “罢了。你有病不好生歇养,怎么又擅自起来了呢?”
             “才发了汗,已经觉着好些了……”褚英顿了顿,偏过头咳了两声,“今儿个是阿玛的好日子,儿子该来道贺才是。”
             “嗯。”努尔哈赤点点头,露出一抹赞许之色,随手递了杯酒给他,“你是大哥,该当给兄弟做个表率,很好!”
             褚英恭顺地接过酒盅,仰头喝尽,随即又连咳数声,那声音嘶哑得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了,叫人听了心里怪难受的。
             明明病了却还逞强喝酒!真是不知死活!
             “来人!给大阿哥置张椅子,就坐这边……皇太极,替你大哥照应着,若有人敬酒,你替他领了。”
             “是。”
             没多会儿,努尔哈赤便被布占泰拖着满场劝酒去了,偌大的席面上只剩下阿巴亥、褚英、皇太极和我四个人。
             我已吃了八成饱,咂吧着嘴环顾四周,觉得无聊又无趣。
             “阿巴亥敬洪巴图鲁一杯!”
             清脆的嗓音柔柔地响起,我一凛,整个人自动进入戒备状态。
             这丫头,又想搞什么鬼?
             褚英目光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阿巴亥伸直了胳膊,脸上挂着亲切自然的微笑。褚英别开眼,未置可否,阿巴亥顿时陷入尴尬和难堪的境地。
             足足过了一分钟,褚英才沙哑地喊了声:“老八!”
             皇太极低低地应了,起身接酒。
             我霍地站了起来,“不可以!”
             褚英漠然地掀起眼睑看我。
             “皇太极这么小,怎么能喝酒?”
             “小?咳咳……”褚英往皇太极身上扫了一眼,“原来他还小……”话音一转,冷冷地道,“这是阿玛的意思,可不是我让他代酒的!”
             “少动不动就抬你阿玛出来压人!”我火冒三丈,憋了一晚上的怒气全撒在他身上,“你阿玛让你去吃屎,你去不去?”
        


        IP属地:福建100楼2010-05-18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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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任性呢?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无可奈何地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在得到我的回答后,他竟然像个孩子般满足地笑了。苍白消瘦的脸上棱角分明,可那温柔的笑容却让我一阵恍惚……
               果然是同母的兄弟,其实褚英温柔的笑容与代善十分相似,只是褚英的笑容犹如海市蜃楼般给人以不真切感,永远不及代善那般真实温暖,触手可及。
               廊下站了一溜的奴才丫鬟,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讪讪地说:“你歇着吧,我先回……”
               他站在门里,不由分说地将我拉进屋,帘子哗地垂下,撞在门框上发出吧嗒一声响。我的脸撞在他胸口上,虽然隔着一层衣衫,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
               “回去?回哪儿去?”他嘶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了分讥诮,带了分自嘲,“回我阿玛的木栅,还是回老二那里?”
               嗡,耳朵里一阵乱鸣,我心跳不由得加快,慌乱地抬头看他。
               我和代善的事,为什么他会知道?
               “今儿个他为何没陪你赴宴?”他的目光烁烁,并没有因为发烧而有半分的浑浊恍惚,“是因为怕见到你和阿玛在一起,心里不舒服?哼,他不是最会装蒜的吗?”
               他怎么能够如此不堪地说自己的弟弟?今天代善之所以称病不去,其实是为了避开阿巴亥。
               我心里不爽,将他用力往床榻边推,斥道:“睡你的觉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褚英却反手拉住我,“为什么是他?”他的声音低得仿若自言自语,好像长久深埋在心里的秘密突然间被我窥探到了一般。
               我心烦难耐,摔开他手,“不关你的事!”
               他无语地望着我,脸上那种绝望凄凉的神情再度出现,我突然不敢再看,慌慌张张地说:“你累了,还是传大夫过来瞧瞧吧!”
               “如果时光能够倒转该多好……”他慢慢坐倒在床沿上,呼吸粗重压抑,双手抱头支在膝盖上,“早知道你会因此而选择他,我就算拼了命也会跑去……”他抬起头,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水的东西,紫红色的嘴唇在黑夜里微微发颤,“阿玛让我留守建州,我没想到会因此失去赢得你的最佳机会……你在哈达一定吃了很多苦,所以,那个时候出现在你身边的人自然也就……我怎么就那么笨呢,连老八那小子都不顾一切地背弓挎刀冲到哈达去救你了,我却还傻傻地留在这里……你一定很恨我吧,所以回来后,总也躲着不见我,我不可能到栅内去找你,只能每天想着如何找机会见你,想跟你解释……可总也见不着你……东哥……你一定很恨我吧……”
               他喃喃地低声诉说,揽臂抱住我,我身子一颤,本能地想往后缩。
               他却不依不饶地抱紧我,将头埋在我怀里,“别动!别动……一会儿就好……只一会儿……这样抱着你,才让我有了一种真实感。我不是在做梦!我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你就在这里……不是被代善拥在怀里,是在这里……”
               他越说越低,我感到他的体温滚烫得犹如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快要将我也给烧着了。
               “褚英……你病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好躺着,等把病养好了……”
               “我不是在说胡话!我很清醒!”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眸烁烁,虽然脸颊、耳根甚至脖子上的皮肤都透出一层不正常的绯红色,他却很有力地抱着我,告诉我,“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爱你,东哥,世上再没人比我更爱你!”
          


          IP属地:福建102楼2010-05-18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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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伤情(7)
                 不想和他说话,我索性闭上眼睛装睡。可是显而易见的,我这只菜鸟算漏了男人可怕而强盛的欲望。我不寒而栗,惊恐地叫道:“你又想做什么?”
                 “对不起,昨晚弄疼了你……我真的不曾想过你还会是处子……”他濡湿的唇在我脊背上舔舐,“不过……我很高兴……”
                 这种事情也亏得他高兴!
                 他的确是高兴了,发泄了他所有的兽(和谐)欲,我却不知道我的不高兴要跟谁讨去!
                 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我再也难以忍受下去,慌慌张张地坐了起来,从他身上压过去,扒着床沿,朝床下痛苦地呕吐起来。
                 胃里其实是空的,再吐也吐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有的只是呛喉咙的酸水。
                 “不舒服?”褚英轻轻拍着我的背,“难道是我的风寒传染给你了?啊……我真该死!”
                 他坐了起来,看那架势似乎要喊人,我急忙跳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怒道:“你想做什么?你要是敢叫人进来,我死给你看!”
                 他眼睛弯弯地带着宠溺的笑意,在我手心亲了一下,我一颤,连忙缩手,恶心得想把整个胃给彻底吐出来。
                 “东哥!我好高兴,因为我知道,这辈子你再也不会忘记我了!”
                 我心神剧震。
                 “你心里终于有我了……无论将来如何,你都不可能像以前那般无视我了!”他笑容灿烂得一如得到糖果的孩子,俊朗的面容洋溢着渴求与期冀,“我们有个很好的开始……以后会更好!我会让你得到最大的幸福……”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他亲昵的吻中。
                 冰冷的唇上感受到他的温度,我猛然惊醒过来,一仰头避开他,“你恶不恶心啊?”我拼命拿手背擦嘴,“我才吐过好不好?”
                 他愣了半天,猛地爆出一声大笑,我恨恨地瞪他,却被他强行拥进怀里,“东哥……东哥!还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鼓足勇气亲你吗?当时你厌恶的眼神多伤我的心啊!今儿个我才算明白了,你并非是讨厌我亲你,你……”
                 看来当真是没办法沟通了,基本上到目前为止,他都一直沉醉在自我意淫的幻想中。
                 想到昨晚他对我的侮辱,再看看他现在的满面欢喜,我气得脸都快绿了,随手抄起床角的靠枕痛砸他可恶的笑脸,“清醒点吧你!不过就是破处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缺胳膊少腿活不下去了!我只当是被疯狗咬了,谁他妈的还非得要老惦记着这条疯狗是怎么个死法啊!”
                 靠枕掉落在地,褚英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转而是暴风来袭前的阴暗。我不理他,自顾自地拣了床上零散的衣物一一穿上,忽然肩膀上一痛,竟是被他掀翻在床上。
                 “什么叫被疯狗咬?”他阴森森地瞪着我。
                 我撇开头,淡漠地说:“你最好放我回去,失踪一晚已是极限……”
                 “怕什么?是怕我阿玛知道,还是担心代善会知道?”愤怒的声音在我头顶咆哮,“我就如此令你讨厌吗?为什么你宁可对代善百般温存,却不肯对我笑一下?”
                 “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是我先看到你的……是我先喜欢你的……”他当真如疯狗一般开始啃咬我的肌肤,“是我先爱上你的……你不能不爱我……”
                 可恨,却又可怜可悲的褚英!
                 我瞪大眼顶着床帷微微摇晃,麻木地任由他在我身上发泄蹂躏。身体的痛怎可能比得上我内心的痛?!
            


            IP属地:福建104楼2010-05-18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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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规定爱我的人,我就非得爱他?谁规定我不爱他,就得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谁规定的?
                   是谁?
                   羞愤和痛恨随着他再次进入的那一刻充斥全身,我咬牙吸气:
                   “我——不要你的爱!”
                   “格格,您多少吃点吧……”小丫鬟怯生生地站在我床头,手里捧着一碗燕窝粥。
                   我只淡淡扫了一眼,便觉胃口全无,虽然全身无力,自己也很想尽量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可是胃里一阵阵的发闷发胀,只要一看到吃食,便有想吐的感觉。
                   于是我摇摇头。
                   小丫鬟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了,“您不吃东西,爷回来可不得扒了奴婢的皮……格格您只当可怜可怜奴婢吧……”
                   我空洞地望着她,不过才七八岁的小女孩,苍白的圆脸上挂着楚楚的泪水,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我实在吃不下……一会儿他回来,我跟他说,你不用怕。”
                   “格格!”
                   “你们爷出去了?”我琢磨着若能趁这个机会逃出去,倒也不错。
                   这个念头才在脑子里转过,那丫鬟却朝我扑通跪下,哭道:“格格可别想不开……爷疼惜格格,格格若是有半点差池,不只是奴婢,怕是满府上下的奴才都难逃一死!格格……求求格格……”
                   我最受不住别人对我三跪九叩,忙说:“你们爷呢,叫他来。”
                   “爷这会子在前厅,正和人发脾气呢……”这话才说了一半,小丫鬟面色大变,忙捂住了嘴,低头,“奴婢该死!”
                   我冷冷一笑,褚英可真够精神啊!昨儿个还发烧咳嗽病得像是快翘辫子了,今天不仅烧完全退了,居然还有力气跟人发脾气了,很不错啊,只不知这倒霉的对象是谁。
                   一会儿小丫鬟又苦苦哀求我用膳,我只是不理,连话也懒得多说。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忽听屋外一阵喧闹,府里的丫鬟纷纷惊恐呼叫。
                   我不禁诧异起来,有谁敢在大阿哥府里放肆喧哗?
                   “哎唷!”把门的奴才惨叫一声,臃肿的身子扯着门上的竹帘子一块儿狼狈地滚了进来。
                   我定了定神,等到看清门外走进的身影后,心里狠狠一悸,眼泪止不住地淌下。
                   “东哥!”满脸紧张的代善疾步向我奔来。
                   “不要过来!”我滚到床内侧,用丝被裹住头,尖叫。
                   我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如何见他?如何能见他?
                   “东哥!”随着一声大喊,我赖以遮羞的被子被腾空卷走。我只能低着头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IP属地:福建105楼2010-05-18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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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哥……”声音转为低柔的叹息,一股熟悉的,犹如淡淡薄荷的清凉气味将我紧紧包围住。代善抖着我,轻声安抚,“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
                     “呜……”我心里刺痛,哪里还能忍得住,转身扑进他怀里,哭得就像个迷途的孩子。
                     “别哭,没事了……”
                     “呜……”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手指不停地替我抹眼泪,见我只是哭得伤心欲绝,凄然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心痛和自责,“咱们回家好不好?”
                     我边哭边点头,手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他将我拦腰横抱起来。边上的小丫鬟见状,惶恐万分地拦住我们,“二爷!您不能带走格格……”
                     “滚开!”一向温文尔雅的代善突然厉声怒喝,一脚将那小丫鬟踢翻个跟斗。
                     我从没见代善发过火,打从认识他那天起,他都是那么的和善温润,从来没有半分脾气似的。我隐约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痛,因为伤害我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哥哥!
                     心中犹如被一根尖锐的刺扎穿!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褚英对我的伤害,在代善心里留下的烙印,远比我更甚!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可以做到忘怀,可是代善呢?
                     褚英,毕竟是他的亲哥哥啊!这种血浓于水的血缘亲情,是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跨过门槛时,有道厚重的阴影挡住了我们,我只瞥了一眼,便慌张地把脸转了过来,羞愤、委屈、伤心、难过……百感交集。
                     “让开!”代善冷冷地说。
                     褚英杵在门口没说话,隔了好半晌,才咳了两声,哑声:“真的不行吗……”
                     我身子微微一颤,知道他这是在问我,可我不想再看到他的脸,也不愿再跟他说话,特别是在代善的面前,面对他,只会让我备感羞辱。
                     “别再伤害她了……”代善侧过身,小心翼翼地抱我出门。
                     “代善——”沙哑的嗓音爆出一声怒吼,“你凭什么跟我争?你凭什么——”
                     代善停住脚步,我紧张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你凭什么得到她的心?你保护得了她吗?你除了信奉明哲保身那一套虚伪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作为?”
                     隔着单薄的衣衫,我能听到代善的心跳声在不断地加快。虽然他自始至终面对褚英咄咄逼人的质问,没有一句反驳之语,可是我仍然觉着害怕。
                     “代善!你不要老是那副滥好人的表情!你有什么?论战功声望,你不及我,论在阿玛面前得宠,你还抵不过一个老五,甚至就连三叔家的阿敏都比你强!你凭什么能拥有东哥!咳咳……咳咳咳……”
                     代善!代善!代善!
                     心里一遍遍地念着他的名字!温润如玉的代善!与世无争的代善!善解人意的代善……这样的代善正是我所喜爱的,我不要因为我的缘故,把他逼到一条不适合他的路上去。
                     “大哥……”终于,代善胸部轻微地震动着,一如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我死死地抓紧他的衣襟,惧怕地仰头,看到他长出青色须楂的下颌淤了一大块,嘴角破了,血丝凝在伤口上。
                     我惶然回头,发现褚英右眼角同样肿起老高。
                     虽是急匆匆的一瞥,但到底让褚英抓到了我的视线,他扑了过来,“东哥——”
                     我吓得尖叫。
                     代善一个错身,安然避开褚英。
                     “今后……东哥由我来保护!”轻松的口吻,坚定的语气。
                     我心乱如麻!
                     “代善——你小子好大的口气!”
                     “我绝对会做得比你更好!”
                     从褚英家回来,我倒头就睡,也不知过了几时,只闻得耳旁嘤嘤地有人抽泣,极是悲伤。我只想再睡,可那细细的哭泣声就像困在我脑子里扰人的蚊蝇声,挥之不去。
                     终于,我涩涩地抬起眼皮,眼前的景象模糊地重叠在一起,我看了好半天才看清面前站了位少女,是她在哭。
                     喉咙里咕的一声,我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酸痛难当。
                     “格格!格格你醒了?!”葛戴浓重的鼻音中透出兴奋和欢喜,她将我扶了起来。
                     我指指桌上的水壶,她随即明白,在我身后垫好靠枕,急急忙忙转身替我倒茶。
                     茶盏递到我嘴边时,我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盏中的水晃得厉害,我只够喝到半盏,另有一半竟全被她泼在了我的衣襟上。
                     “格格……格格……”她眼泪又下来了,边哭边拿手慌乱地替我抹襟上的水渍。
                     “代善呢?”环顾四周,静悄悄的,并未见着代善的身影,我心里没来由地一空。
                     “格格,已经巳时初刻了,二爷不便留在栅内,早回了……他让格格放宽心,好好休息,明儿一准来看你!”
                


                IP属地:福建106楼2010-05-18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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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要麻烦人帮我洗澡,不由得脸上一红,特别不好意思。
                       葛戴未吭声,从桶沿上拿了澡巾,轻柔地将我披泻在身后的长发掠到一旁,然后我听到一声细微的抽气声。
                       “已经跟你说过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我心里酸痛,面上却强笑着安慰她。
                       澡巾触到我的背,手劲很轻,轻得几乎感觉不出什么力道。我又是一笑,这丫头在跟我之前一定也从没伺候过别人洗澡。
                       “葛戴——”我身子缓缓动了动,一股酸痛感从骨子里渗了出来,我闷哼一声,险些滑入桶底。
                       一双手从我身后探出,插入我腋下,把我从水里拖起扶正。
                       那双手,虽然不大,可是指节粗阔,掌心结满茧子——这绝对不可能是葛戴的手!
                       我惊愕地猛然回头,却看见一张凛然冰冷的俊秀脸孔,眉心紧蹙,双唇紧闭,见我回头看他,他只是略略抬起眼眸飞快地瞥了我一眼,便立即垂下眼睑。
                       虽只是匆匆一瞥,可我分明从他眼底看到一股触目惊心的寒气。
                       “皇……皇太极……”刚才那是什么眼神?一个九岁的孩子,为何会有那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他想做什么?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有第二次!不会再有第二次……”冰冷的声音从唇齿间一字字僵硬地迸出,像是在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皇太极……”
                       他不再说话,脸上带着股倔强和狠劲,手上却仍是毫不着力地替我继续擦背。
                       我不由得脸上一烫,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是毕竟是个男孩子,如此赤身相对于他,我仍不免感到紧张和害羞。
                       可他却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一般,擦完后背擦胳膊,擦完胳膊擦前胸……
                       我抗议地低呼,他只是冷漠地瞪了我一眼,那个眼神看得我心寒,我竟然不敢再吭声拂逆他,乖乖地任他伺候着。
                       这个……就是日后的大清太宗皇帝将有的威慑力吗?
                       我不禁瞠目结舌,好厉害!就算面对努尔哈赤,我也没如此的窝囊!
                       我将半张脸埋在水里,只留出鼻孔来透气,默默地想,一定是我潜移默化中,对日后的清太宗存了太多的遐想。
                       “皇太极……”我浮出水面,闷闷地开口。
                       他不吭声。
                  


                  IP属地:福建108楼2010-05-18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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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续问:“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最终会改变很多事情?”
                         “……例如呢?”
                         “例如……褚英和代善……”低声说完这句,我又沉了下去。
                         空气里死寂,屋外啾啾虫鸣。
                         水流声哗地重新响起,皇太极沉默地将手探下水,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也许吧。大哥是长子,按着长子嫡出继承爵位的既定规则,他从小便有些目中无人,这原也不奇怪……按顺位第二有继承权的二哥,又是他同母兄弟,自小相亲,加上二哥又是个禀性温纯的主儿,从无争胜之心。接下来的三哥、四哥皆是庶福晋所出,不值一提。剩下一个正出的五哥,偏又性子莽撞鲁钝……”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哥继承建州,似乎已是必然趋势,但前提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我在水里瑟瑟发抖,“你……什么意思?”
                         他轻轻叹了口气,“变端出在二哥身上……现在连我都无法预测到他将会做些什么……”
                         兄弟争权吗?!
                         我倏地仰起头来,盯着这张年轻的、略带稚嫩青涩的脸孔——难道皇太极不是顺顺利利地成为清太宗的吗?
                         难道历史有错?难道……难道……
                         历史?!我所了解的历史知识里有什么?努尔哈赤的儿子们,除了一个皇太极,我还知道将来应该会有个摄政王多尔衮……除了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或许……因为我的介入,这段史实将被彻底改变!
                         “他俩……可是亲兄弟……”我颤声,胸口郁闷得难以呼吸,“这是我的错吗?对!是我的错!我原本不属于这里,如果我没有,没有……”
                         如果我没有喜欢代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未必!”皇太极叹了口气,“谁让他们是阿玛的儿子!是阿玛的儿子……就注定逃不过这一劫,有权势的地方就有纷争!你这个傻瓜是不是又想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
                         “水冷了……”我突然感觉很疲惫。
                         “还用换水吗?”
                         “不了。”
                         于是他扶我起来,我冻得全身发抖,他用一块大毛毯将我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可是我仍然觉得冷气逼人。
                         “要不要唤葛戴进来伺候?”
                         “不用,我想躺会儿……”
                         他把我扶上床,替我盖好被子,拿着那块毛毯细细地替我搓揉湿漉漉的长发。
                         “皇太极!”
                         “嗯,我在。”
                         “你……将来也会这样吗?”
                         “什么?”
                         “你将来也会为了争夺这份权势,而不惜兄弟相争吗?”
                         他沉默。
                         “不必瞒我,我知道你不甘屈于人下……我想听真话。告诉我,你会吗?”
                         他叹了口气,终于回答了一个字:“会。”
                         “为什么?权势很重要吗?”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有时候……那东西的确很重要。”
                         我别过头去,虽然明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和答案,但是这样的皇太极太让我感觉陌生,仿佛我自幼看着长大的孩子,又将离我远去。这让我的心好痛,痛得眼泪潸然而下,却无法出声。
                         我本不该介入他们!
                         他们有自己命运运行的特定轨道!每个人都是……
                         褚英、代善、皇太极……不管是谁,我都不应该介入他们命运的轨道!
                         代善……以后,我该拿你怎么办?
                         黯然伤心中,皇太极从脚踏上缓缓站起,小声地喊着我的名字。我闭上眼调匀呼吸装睡,窸窸窣窣声中感觉他俯下身,轻手轻脚地替我腋好被子。
                         房间里寂静了好久,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离开时,却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呼吸声,然后额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濡湿的吻。
                         “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只是不小心爱错了人!”
                         脚步声渐渐离去。
                         我咬着被角无声地流泪。
                         爱吗?不!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从来不信世上会有一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的感情,令我爱得痴迷沉醉,盲目得失去理智。
                         我不信那样的爱情!
                         但我喜欢代善!
                         喜欢他的笑容,喜欢他的温柔,喜欢和他在一起……
                         睁开眼,瞪着漆黑一片的虚空,我终于逼迫自己做出了一个决定!
                         睡至中夜,忽然从骨子里透出一阵阵的寒意,身体冷得不行。我蜷缩起身子,裹紧被褥,头脑昏沉沉的,只觉得四周静得可怕。
                         之后迷迷糊糊地又听到很多的嘈闹声,我想命令他们闭嘴,让我安静一会儿,可是嘴巴根本出不了声。好容易撑了一会儿,又似有什么东西撬开了我的嘴,把苦涩难吃的茶水倒灌进我嘴里。我下意识地抗拒,可结果那些水却呛进了气管,害我边咳边喷,苦不堪言。
                         再一恍惚,眼皮微微睁开一线,却发觉四周仍是黑漆漆的,不禁思忖,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头脑里凌乱的梦境而已。
                    


                    IP属地:福建109楼2010-05-18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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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竟不知道,我一直忽略掉的这个老二,武功谋略,竟是无所不能。常人马上开弓,能射几何?他却能三箭齐发,百发百中。啧啧……我真是看走了眼。”他连连摇头,“建州正是创业之期,我求才若渴,为何放着大好的可用臂膀而弃之不用?可那孩子死心眼,打从哈达回来后,又在人前装出一副懦懦无为的蠢样来!我知道,要让他真心实意地站出来,再次燃起斗志,需得给他下一剂猛药!”
                           我牙齿咯咯打战。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猜想的那样!这个世界,不会如此阴暗残酷!绝对,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而你……就是那剂猛药!”
                           轰的一声,我的头脑一阵天旋地转!
                           原来当真是这样!当真是……
                           “你以为你和代善每日里偷偷摸摸的行径我会一无所知?这建州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在我的土地上发生的哪一件事又是我所不知道的?”他倏地捏住我的下巴,冷笑着凑近我,那双冰冷的眼眸闪着可怕得令人望而生畏的光芒,“东哥!你自负聪明,其实还是很天真……你再如何折腾,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我说过的,这个世上,除了我没人能要得起你!”
                           我涩哑地开口,声音抖得不像是自己的:“你要……如何对付代善?他……可是你的儿子……”
                           “怕了?当真喜欢上那小子了?”寒意更浓,“你放心,如你所说,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以后还要重用他呢。而且我会如他所愿,等我百年之后,将我所有的妻妾全部交由他来收养……但是,这并不包括你在内!”他咬牙切齿地望着我,“这辈子我若是得不到你,即便是死,我也要拉你陪葬!”
                           我两眼一阵发黑,一股腥甜的气息从喉咙口直冲而上,咯的一声,我咳出一口痰来,还没等视力恢复,便觉努尔哈赤已慌乱地抓住我的胳膊,怒吼:“来人——”
                           金星乱舞,我模糊地看着他的脸,蔑然冷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你敢!你敢死!你若敢死我立即杀了代善!”他抱紧我,我能感觉出颤抖的不只是他的声音,还有他的身体。
                           他在害怕什么?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努尔哈赤吗?
                           努尔哈赤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意识逐渐消沉,灵魂却像是被某种东西禁锢住,我使劲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
                           我宁愿去死,也不要再看见你!
                           既然已经无法选择生的方式,我至少还有选择死的权力!
                           我要死!
                           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IP属地:福建111楼2010-05-18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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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谁曾想,方过三日,便听说努尔哈赤竟撇下百般恩宠的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带着贡品到北京去了。
                             这是建州向明廷第五次纳贡,原本已定好由舒尔哈齐带人赴京,可没想到最后成行的竟是努尔哈赤自己。
                             明万历三十年。
                             “我”二十岁生辰当日,送礼的奴才便络绎不绝地登门而至。
                             葛戴每次捧礼盒子进门,便会说,这是某某送的,先站在一旁观我的脸色,再做处理。我对这些没多少兴趣,便随手打赏了屋里的丫鬟奴仆,把她们高兴得跟自己过生日一般。
                             少时,葛戴一脸谨慎地走了进来,我见她手上捧了三只颜色样式不同的匣子,不觉一怔。
                             “这又是谁送的?”仅看这些外包装的匣子便已可感觉出里头装的东西价值不菲。
                             葛戴小心翼翼地将一只金镶匣递给我,“这是大……大阿哥……”
                             未等她嗫嚅着把话说完,我一把夺过那只金镶匣子,高高举起毫不留情地掼下,啪的一声,匣盒砸得个粉碎。
                             一屋子的下人被吓了一跳,她们大概从没见我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葛戴倒是略为镇定,重新拿起一锦盒,“这是叶赫布扬古贝勒送的,底下的是那林布禄贝勒送的……”她眼眉扬起,听我示下。
                             我略略点点头,“先搁着吧。”
                             叶赫于我,何曾有亲情可言?我冷冷一笑,继续从桌上的一堆礼物里挑东西送人。
                             一会儿乏了,便回屋去躺了会儿,等再出来,桌子上的东西竟然多了三倍不止,这回倒是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虽然往年过生日也有礼物收,却从不曾有如此丰厚过。
                             “这些都是谁送的?”
                             “回格格的话,奴婢不知。”一个小丫鬟怯生生站在角落回答,头压得很低。
                             “葛戴呢?”
                             “回格格的话,葛戴姐姐在门口和人说话。”
                             目光穿过窗格,我淡淡一掠,却见院门口葛戴身上那件背心独有的淡墨色,在半敞的门扉间轻微晃动,门隙里我分明还看到另一抹熟悉的月白色身影,心头一慌,忙低下头,假装未见,可捧着茶盏的手却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葛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我仰起头,目光与她对触。她没料到我已经起身,些微一愣,脸上大窘,悄悄将手往袖子里拢。
                             “拿出来吧!”我幽幽叹息。
                             “格格……”葛戴跨步走到我面前,收拢的拳头缓缓展开,一枚剔透盈绿的翡翠戒指静静地躺在她白皙的掌心。
                             我眼神一黯,心口像是挨了一记重锤。
                             好半天,我才伸手将那枚翡翠戒指拿起,缓缓套入自己左手食指,大小合适得令人叹息。
                             满人喜爱佩戴戒指,也盛行将戒指送人,但是会将戒指量指定做成这般大小的人,唯有他……
                             “格格,要不要出去见见二爷?他……还在门外呢。”
                             我涩然一笑,将戒指从指间取下,放在桌面上,猛然抄起旁边一块缅玉镇纸。
                             “格格——”
                             “啪!”镇纸击在戒指上,犹如砸在我的食指上,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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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成长(2)
                               “哦?”
                               “我……有些事想不通,想来请教你。”
                               我眉梢一挑,“请教我?”忍不住虚假地掩唇轻笑,“我有什么能耐能替侧福晋解惑?侧福晋怕是找错人了吧?”
                               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再抬起时,脸上已换了一种轻松的笑容,“东哥,你很防备我。”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疑问和婉转。
                               这回,我也笑了,直接回答道:“大家彼此彼此,心照不宣。”
                               阿巴亥的笑容愈加灿烂,这时恰逢葛戴重新捧了茶盏进来,阿巴亥瞥眼瞧见,却突然把笑容收了,端端正正地从她手里接过茶来。
                               她喝茶时的气度雍容,分明就是一副贵妇人的架子,再也找不出一丝一毫小女孩的气息。我有些吃惊,又有些替她心痛惋惜。她再如何受宠,如何能耐,也不过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若搁在现代,恐怕也就才上初中,正该是和一大帮同学嘻嘻哈哈玩闹的纯美花季。我转眼又瞄了瞄一旁躬身垂立的葛戴,不禁一阵恍惚,这丫头也是一样啊。
                               “你先下去吧。”搁下茶,阿巴亥冷冷地对葛戴说。
                               葛戴抬起头来,固执地将脸转向我,我冲她略一颔首,她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了下去。
                               “东哥!”阿巴亥放松下来,脸上再次露出困惑般的神情。
                               我不吱声,很有耐心地等她开口继续问我,她支起头,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很小声地问:“你为什么不肯嫁给爷?”
                               我冷冷一笑,原来是当说客来的。
                               “不喜欢。”
                               她怔住,两眼发直。
                               “我不愿意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婚姻是建立在两情相悦之上的,没有感情的婚姻对我来说,只是一场悲剧。”
                               “两……情……相悦?”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忽然醒悟,在她的观念里,这种思想前卫得几近叛逆。可以预见到她接下来肯定会以为我在发疯说疯话,可谁知,一转眼,她竟呆呆地望着我笑了起来。
                               笑容先是淡淡的,软软的,但慢慢地她脸上的颜色变了,她双肩微颤,嘴角垮下,眼睛里渐渐笑出了泪水,最后,那眼泪就顺着脸颊滚了下来,越落越多。
                               “阿巴亥……”
                               “值得吗?东哥,难道你一点也不曾后悔吗?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你瞧瞧你现在都弄成这么样子了?”她激动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手指着我,边说边哭,“什么女真第一美女?你已经蹉跎掉了女人最宝贵的光阴,现在的布喜娅玛拉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嫁不出去的叶赫老女!”
                               啪的一声,她将桌上的茶盏一股脑地扫到地上,然后趴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
                               葛戴听到动静,早紧张地跑到门口东张西望,我悄悄向她打个眼色,仍是让她走开。
                               阿巴亥哭了一阵,忽然用袖子把脸上的眼泪抹了个干净,然后她转过身看着我。眼睛红红的,脸上敷的胭脂水粉也被哭花,但她仍像是只骄傲的雀鸟般高昂着头颅,“我嫉妒你!我打小就嫉妒你!从我三岁懂事起,阿玛就告诉我,我有个额其克被建州的淑勒贝勒抓去了,他是为了你而被抓的。可是阿玛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讨厌你,他甚至还不止一次地用充满感性的言语来赞美你,说你是如何惊人的美丽,叫人一见之下连性命都可以为你轻易舍弃……我打心底里不服气,这种愚蠢的话也只有我的阿玛才会编得出来。可就是这个从来没真正关心过我,只会对我说这些蠢话的阿玛,却在我七岁那年被我的族人杀死了,叔祖父兴尼牙要夺位,不仅杀了我阿玛,还杀了我的哥哥……我额娘被他们抢了去,我因为才七岁,渺小又不起眼,因而得以侥幸逃过一劫,可终日惶惶不安,度日如年,直到额其克布占泰返回乌拉……他和我阿玛一样,不,甚至比我阿玛更痴狂,他虽然已经有很多妻子了,可是他每日里念念不忘的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你——布喜娅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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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哥……”
                                 “嗯?”
                                 “你知不知道,爷昨儿个在殿上已当众宣布,等他归老之后,要将所有的妻妾儿女都归二阿哥所有。”
                                 啪的一声,飞翔的鸟儿不知何故,竟一头撞在窗棂上,摔落在地。
                                 我倏地转身,愣愣地望定她。
                                 阿巴亥的脸色苍白间透出一层淡淡的,透明的嫣红,眼眸闪亮。
                                 眩晕感随之袭来。
                                 女真人婚配盛行“转房”之俗,即所谓的父死则妻其母,兄死则妻其嫂,叔伯死则径亦如之。所以,努尔哈赤指明今后百年身故,由代善接收妻妾本无可厚非,这也原已在我意料之中,可是……为何阿巴亥会有如此柔和的眼神?
                                 这种眼神让我心惊肉跳!
                                 “你……你……”我喃喃地吐出两个音,竟觉如鲠在喉,艰涩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少顷,她脸上神色收起,又恢复成雍容华贵的侧福晋,冲我含蓄一笑,“我回去了。爷交代的事,我也做完了……”她顿了顿,又加了句,“你放心,他问起时,该说的我便说,不该说的绝不会多嘴。”
                                 我嗤地一笑,“侧福晋也请放宽心,东哥亦是如此。”
                                 她含笑点点头,转身走了。
                                 等她走后,葛戴灵巧地蹭进屋来。我看看她,又抬头看看窗外的天,忽叹:“恐怕要变天了……”
                                 “不会啊。”她困惑地说,“今天天气很好啊,不可能会下雨的。”
                                 “只怕现在无妨,却难免今后……”
                                 “格格在说什么呀?奴婢都听不懂了。”
                                 “听不懂才是有福之人……你傻愣着干吗,我要的点心呢?”
                                 她空着两只手,呆了呆,才叫:“呀!我给忘在厨房了……”
                                 明万历三十一年,正月初一。
                                 昨日除夕夜的晚宴,我照例推辞不去,可是没想到天方蒙蒙亮,竟被人吵醒。一道身披绛红色的羽缎斗篷的影子,掀了厚厚的棉帘子直闯了进来,在我跟前一晃,“还窝在炕上做什么?快起来跟了我去。”
                                 我懒懒地只是不动,连眼也懒得睁,“别处玩去吧,我再睡会儿……”
                                 “呵。”他笑,“敢情是把我当成老八那小子了么?快起来看看我是谁?”
                                 “管你是谁。”一股冰凉冰凉的寒气往我捂紧的被角里直钻,来人嗖地抓住了我的一只脚,我嘶地抽气,拼命蹬腿,尖叫,“搞什么……”
                                 双眼睁开,话却只喊出了一半,炕头上坐着眼眉带笑、英姿飒爽的男人竟然是努尔哈赤。
                                 我缩回脚,磨蹭着坐起身,仍是用棉被将身子裹得紧紧的。
                                 “爷怎么来了?”
                                 “快些起来,带你去瞧好东西。”
                                 “狩猎么?没意思,我不想去。”
                                 他今天兴致颇高,竟不在意,扭头对一旁的葛戴吩咐:“去!伺候你主子穿衣。”
                                 葛戴不敢不从,磨磨蹭蹭地过来替我穿衣,我边打哈欠边推被子,瞥眼见他仍是大马金刀地坐在房内,不禁来气,“麻烦爷先回避!”
                                 “架子越发大了!”他站了起来,却没出门,反近身凑了过来,“要不爷替你穿吧。”
                                 这下子倒让我警觉起来,今儿个努尔哈赤实在是太反常了。
                                 一会儿穿戴妥当,我自让葛戴替我梳头,他站在我身后,手里抚着我领子上的一团火红色的裘皮,问:“这火狐狸皮子倒是件稀罕物。老大送的还是老二送的?嗯,老大送的你不会穿身上,多半是老二……”
                                 我使劲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这是八阿哥孝敬我的。”打从皇太极五岁起送了我第一张火狐皮毛,以后每年他都会送一张来。都说火狐狸难找,要活捉而不损及皮毛更是难得,于是我格外珍惜,藏了这些年,凑了五张整皮子,去年冬见葛戴会裁衣,便让她给我制了件短皮上衣,但衣样子却按着我的意思做得极具现代感,竟有些类似于男人穿的马褂子。幸而是在家穿,外人想瞧也瞧不着,也免去不少麻烦。
                                 “皇太极这小子也算是真有孝心了。”努尔哈赤站在我身后,惊羡地打量着我,随口道,“这几日孟古病了,他日夜守在榻前,不眠不休,端茶奉水……我的儿子里,也就数他最有孝心。”
                                 “姑姑病了么?”我诧异地回头。
                                 “不是什么大病,女人家动不动就爱头疼腰酸的,她身子又弱,往年一到冬天总也容易得病。”他没在意地随口回答,一把将我从凳子上拖起,“走!走!带你出去透透气!”
                                 我百般不愿,“我要去瞧姑姑。”
                                 “一会儿去,一会儿回来后再去……”不由分说,将我生拉硬拽地拖出门。
                                 只带了正黄旗下的十余名小兵跟随,努尔哈赤便带着我离开费阿拉城,纵马驰骋。我因骑术不佳,平时就很少独骑,现如今更是只能坐在努尔哈赤身前,抓着马鬃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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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万历三十一年正月末,建州两万余户人丁由费阿拉城迁入赫图阿拉。
                                   自此,我结束了在费阿拉近十年的生活,由一座枯燥乏味的牢笼搬到了另外一座更大、更奢侈,却也更重楼深锁的豪华大监狱。
                                   孟古姐姐的病并没有像努尔哈赤说得那般轻描淡写。开春过后,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减轻半分,反而加重了许多。大夫们开出的方子上无非也就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应付着,来去总是什么心情郁结、痼疾沉疴……最后总结来总结去,说是因为年初搬动了住处,环境不适所致,需加倍安心调养。
                                   这可真是可怜了皇太极。他作为阿哥,原有自己单独的住处,但为了就近照顾母亲,便将睡铺草草地搬到了孟古姐姐住处的西下屋。
                                   可西下屋原是配给下人住的,家居简陋粗糙,冬天没暖炕,仅靠屋子里熏炉子取暖。转眼春去夏至,屋子里又热得跟蒸笼一样,闭不透气。原以为孟古姐姐的病总会慢慢好起来,可谁知偏一无起色,于是他在那西下屋一住便是四五个月。
                                   搬来赫图阿拉的时候,努尔哈赤给我安置了间别殿,仅是仆妇丫鬟就塞了二十几人,可是我觉得这屋子奢侈得简直不像是给人住的。偏巧孟古姐姐住处边上有间院落空着,我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葛戴一干打从费阿拉就跟着我的嬷嬷丫鬟搬了过去。
                                   与孟古姐姐毗邻而居,倒是彼此间多了许多照应。
                                   这一日,一贯晚起的我竟早早醒了,在床上翻覆良久,再难续梦,索性起了个大早。用罢早饭后觉得无聊,我便自然而然地带着葛戴去瞧孟古姐姐。
                                   因为太早,值房的嬷嬷告诉我,侧福晋和小主子都还没起——孟古姐姐难得能入眠安睡,我不便去吵她,凝想片刻,便打算去闹皇太极。
                                   西下屋黑咕隆咚的,守夜的丫鬟睡意蒙眬地回我话,说昨晚上主子熬夜读书直到三更才睡下。
                                   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怜惜之情,真是难为他了,白天照常要习武练功,半点不得马虎懈怠,一有空暇便又要在慈母跟前尽孝,他就跟个玩命转的陀螺一样,没有半分停歇喘息的工夫。
                                   “嘘——你也下去歇着吧。”打发走守夜的小丫鬟,原先想捉弄皇太极的心思早丢到爪洼国去了。
                                   我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床边,屋内光线昏暗不明,因为天热,皇太极赤裸着上身,脸朝里背朝外躺着,凉被搭在他肚子上,下身穿了条月牙白的真丝长裤。
                                   我在他床前只略略一坐,便觉得胸闷气短,这屋子实在太不通风了,采光也不行。于是心念一动,伸手在他背上一触,果然沾手冰凉,指尖满是汗水,不禁又是感到一阵心疼,忙拾起床头搁着的一柄蒲扇,拿在手上轻轻替他扇风,
                                   扇了十来分钟,我右手换到左手,左手又换到右手,也不知换了几回,只觉得两条胳膊酸得都快举不起来了。忽听咯的一声,皇太极的背脊突然像虾米一般弓起,而后弹跳起来。
                                   “怎么了?!”我被他跳了一大跳。
                                   他拥着凉被,怔怔地坐在床上,两眼瞪得老大,视线却木然发直,毫无焦距。我心里发憷,吓得不轻,抓着他肩膀摇了两摇,“喂!你别吓我!怎么了?做噩梦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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