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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落了雨，是迟了足足一旬春雨。夜半时淅淅沥沥地敲着屋檐瓦砾，宣告着冲破桎梏的胜利。后半夜渐急——有春闷雷，是刚开刃的锋刀，要更狂猛些才能惹人注目，雨又大些，其势如破竹，全然无润物细无声的模样，似要吐露被冬吞噬的苦难。】
【困理潘院案牍，又理明日之章，腹稿一番至二更天才就寝，又因响雷不绝硬是无踏实觉可言，当是榻眠歇息，稍打了些精神。】
【寅时不到入宫去，并不忘支伞。前垂天贶乃就学地，即使开牙立府，也避不开考学，踏着雨湿走得不急，生怕污了鲜整。青檐红墙印着湿气，草色翠然。放眼望去，周遭除这一伞下，俱湿答答地，又敛目瞧见沾泥的皂靴，败兴起来、面色沉凝，半点寻不到逢春雨的喜悦。遣了福为去承乾取额涅处备着的干净鞋靴。】
【入内去发觉座位潮湿，身子兀地梆直，是夜里漏雨后位遭了殃，掌事公公直发怵，连调了后位的哥几个往前座去，本就是身长八尺的郎儿，和人挤着颇不自在，要是平日听学挤挤便是，今日是提笔考学的，更是不便。向先生请愿去人少的东房去，得了先生允肯入东房，才发觉此处有好些兄弟，一问便知是新学子弟。不由腹诽：先生明知这里是新学怎还遣我至此？眼下不单无清静，还要在书字时听一耳朵规戒了。】
【真是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迟来又遇打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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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天公定的命数，自要迎上。各位弟弟见了便挨个儿问起安来，一直从二十弟不必多礼念叨道三十弟安，直后位落座后，刚要铺纸，大伙儿都兀地起身行礼，一一照做，抬首望去，不由瞠目结舌，这不正是张先生么？一人二份工，西房督考学，东房讲学，不愧是庶几。】
【外头侍从瞧着里头的阵势更是垂拱谦姿，惧恐一个不注意便祸连外头的小兵，在后头看着不觉发笑，殊不知先生是雷声大雨点小，一无恐吓二无惩戒的，是个重拿轻放的主儿，实在不必惶恐，但奈何新学子弟不知所以然，似是全被唬了去，待等各自行走各部时，便会没了这般拘谨，作为过来人对此深有感悟，像是昨日自己也是新学，须臾间已开牙，不由叹息：白驹过隙真是不饶人。】
【训学继续，抵耳不闻，全身心地屈臂弯指，笔锋竞迸，缓缓成章，将所感所悟均呈纸上。歇笔时，才发觉已下学。待拐过前堂将卷递予派来的公公，踏步逢面】“泰一！”
“方才可没被先生吓着？”【其余人一溜烟儿跑了，就单留他一人去和先生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又凑近些比了个子】“身个比上回见你长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