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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重庆1楼2022-01-24 20:49回复
    ( 东瀛臣的酒量薄得只剩一个杯底,筵席一开,酒到半巡,便醺醺然有了醉意,如不是旁边人拦着,看上去,倒很有些想要手舞足蹈的架势。可按得住手脚,却按不住那双滴溜溜不安分的眼珠子,宗亲命妇大多坐在偏静的东南隅,那醉猴的眼睛,隔三差五就朝这边一趟巡回。冷眼看他闹了会丑态,才将目光抽出来,朝不远处王爷那里逡了一圈,他视线亦在别处。瞧他没有回头的意思,这才悄然起身,并没带什么人,独自沿边上出了殿,到外面透口气。)


    IP属地:重庆2楼2022-01-24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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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政殿开宴,群夷近玉墀拜天阙,也有了几分万国来朝的意味。
      我不将皇室的宴席当作宴席,反将此处看成一场群英荟萃的剧目将登台,妃嫱龙胤、王公大臣乃至外邦使臣,纷纭现身,人人面上尽欢颜,眼里藏着的才是真戏本,但缺一副响锣鼓,权拿殿中丝竹充数罢。
      元和福晋的离席也是其中一折,我兴起而随,同她一道走向夜色里。
      “姐姐。”琵琶幽音正至切弦,急泄如落雨滚珠般,愈显得劝谏声徐徐。“殿外风大,倒不如去偏阁歇一歇。”


      3楼2022-01-24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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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楼2022-01-24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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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殿外也不全然寂静,风声夹在隔窗隐约的丝竹声里,像是临场谱就的一首并不谐和的乐曲。一转脸,瞧见身后袅袅步来的人影,灯影促就,倒像是在她身侧披了一层薄雾,晕散开一层朦胧的逸美。)
          ( 当日科尔沁草原上,王爷说是叫我代持府里内务,可人不能白生一双眼睛,总要做个心眼通透的明白人,正如今日殿上,邦国来觐,看似四海一家,可里外之别泾渭分明得很。满蒙说是和睦如亲,可再亲的兄弟也有明算的时候,说到底,较于正经满八旗出身的格格们,我仍算个异族外乡人。)
          ( 自知之明当头,便很少在内务上置喙,管事来回禀,也大多说好。另一面,也与府里另两位福晋处得和洽,同一屋檐下,为求一个舒心,谁愿平白无故替自己招风引蝶树大旗呢?)
          ( 唇畔展出一丝微笑,携了她的手。)妹妹来得将好,我多吃了两杯酒,正觉得闷,咱们一同去坐,也叫人拿一壶茶来醒一醒。


          IP属地:重庆5楼2022-01-25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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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如我所说,我不将皇家宴席当作宴席,也不将这出身异族的元和福晋看作所谓姐姐,或是荣亲王府的女主人。
            荣王府内拢共三分,那位汉家的相里氏素来无多交际,只管闭门待院里,而这位科尔沁来的蒙古郡主,饶有尊贵如斯的身份,竟也占不得一个嫡位,代持暂辖,说来动听,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再多操劳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我愈加好奇,荣亲王真正的女主人,究竟是什麽样的人物品貌才担得。但这并不影响刻下我对元和福晋应有的态度,譬如新科进士拜座师,在那位神仙人物来临之前,我们依旧亲密无暇。
            “早觉得闷了,只是见大家都顾着应酬,一时胆怯,不敢贸然起身,还要多谢姐姐解围,才教我得了机会溜出来。”


            8楼2022-01-25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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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偏阁亦升了暖,叫宫人先进去点上亮,这才与她款款进去,各分东西坐了。窗叶一合拢,喧嚣便似退朝的水,顷刻间便离远了,刻下只剩一点安详的宁静,我很受用这种人后的静谧。茶刚上来,注八分烫的水,一时间暂还不能入口,便晾在小几上任它在夜气里消温。单手取了铜签子,轻轻拨了拨炉火,待炭堆里红苗旺了些,才将手笼在上面慢慢烤。)
              妹妹今日瞧见那位——( 语气里有稍刻的停顿,又接下去。)顺义翁主了么?


              IP属地:重庆9楼2022-01-26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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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朝鲜的翁主?”卸了避风的披氅,偏阁里炭火熏得面颊上渐渐浮起浅红,恰似摘下枝头紧闭的玉兰花苞,剥去最外头一瓣,颜色正鲜嫩。
                “瞧见了,就坐在角落里,木讷讷的,想是言语不甚通,左右没个能搭话的,倒也是个可怜人。”宫婢们预备下了茶点,嫌点心絮嘴,拣几枚半生不熟的栗子,丢进炭炉边烤。“姐姐可是听说了什麽风闻?”


                10楼2022-01-26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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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2-01-26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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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了小小开口的栗子在炭火里被烧裂外壳,那道裂缝便延着外壳逐渐续长,到了一定时机,便不能容它接着燎烤了,要取长柄的火钳来拾,再撂进帕里。
                    “姐姐不说,我是勿论如何也猜不到的,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缘分,大抵朝鲜百余年间受上国教化,也学会了——龙凤呈祥这个词。”
                    薄鲛绡裁作手帕,轻软一团云似,沾着炭灰也不顾惜,笑声轻快。
                    “我倒听说了翁主本是要去东瀛的,兜兜转转耽搁这一年,不想碰上这桩巧事。”


                    13楼2022-01-26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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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楼2022-01-26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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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巧,说到底,人与人间,都讲究一番因缘际遇,也难怪我见这位翁主,瞧了王爷好几次。
                        ( 茶只轻轻抿过一口,细弱的热流从喉间缓缓淌过,连留香也是淡薄一缕,正仿佛是这不经意的一句顽笑话,讲过了,便如雁过云水,剪去无痕。可当真云水无痕吗?我总爱在各种场合里静悄悄地观察旁人,即便是不经意扫过,今日只我瞧见的,她在那沉默的角落中,已向王爷递去了三道目光,心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女人若是不由自主地关注一个男人,这其中的意味,也就不言而喻了。)
                        ( 这话不必我说出来,她是聪明人,想来也明白。将一杯热茶用完了,才启唇道。)不好离席太久,歇一阵,咱们也该回去了。


                        IP属地:重庆15楼2022-01-26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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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王爷又看了翁主几眼呢?
                          这才是整件事情的要害,却也是不需再问的。女儿家的心思好猜度,无非是好奇或是在意,可女儿家再多裁夺盘算,也妨碍不到车轱辘究竟要向哪条路上推进。至于荣亲王,这位与我同床共枕愈一整载的夫婿,我仍在试图探寻他的想法,不想做车轿中随众颠簸的坐客,那就只能将缰绳牢握在掌间。
                          一盏茶未饮,烤半焦的几颗栗子丢在案上,我好心留下软帕作它们的侣伴。


                          16楼2022-01-26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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