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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称之为同人的同人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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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终末旅行是一直以来十分喜爱的作品,其原因其实在故事之外,我喜爱其中意识性的元素,这种元素在生活的不断推进中逐渐发酵,膨胀,以难以言表的方式全然进入了我的精神,犹如进入羊博士脑海里的那只带黑色星星条纹的羊。究竟何为存在,何为意义,在必然的寂静中个体意识应该以何等方式存在,都是这部作品带给我的无限思考。这种思考有时在作品中,有时又完全跳脱,所以我有了写我人生第一篇小说的念头,或许是希望有相同的元素,但是,又不希望以纯粹追随者的形态写下文字,而是希望在某种层面上成为某种主导。关于同人,我希望从意识出发,跳出具象的怪圈,在精神上谋求和漫画作者的某些共鸣,这便是我写下来这些拙劣文字的念头,放在下面,希望或许谁可以欣赏吧,仅此而已。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2-03-03 00:24回复
    黄昏时,风沙渐渐平息了。天空很久没这样露出来过,是一种久违的色彩,没有一丝云彩。
    日头从西边沙丘落下,高楼有一种虚幻的生机,好像住过人,我想,莫名的感觉。
    杰又邀请我去登塔,说是今天天气明朗。我打点了行李,同他去了。
    塔的电塔梯是许久以前就坏掉了.那也是后来人们在其外部新建成的,似乎高达百余米的脚手架。据说塔里原先也是被称作电梯的东西,但其就如这塔本身一样成为了某种遗迹,没人知晓先人是凭如何头脑才将其造就的.
    于是我们便配被称作楼梯的东西,通道很长,黑暗夹杂入口处最后一点光芒将我们吞噬。我们所处黑,并非漫无边际的黑,而是有棱有角。并不全是茫然,还要时时提防脚下。
    只觉得是永无止境的攀登.没有光.没有影子.除了我与杰再无活物.我想我们是在环塔而上,无奈其半径过于巨大,丝毫不觉这楼梯有弯转。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2-03-03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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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脚步与呼吸.所以杰大抵确实是还存在的。
      在长到使人忘却厌烦的时间后,我们到了塔顶。明朗的天空下,我左手腕上的机械表仍忠实地走着.彼时是四时二十五分,夜正黑的时候.
      我们坐下望天,除月亮外,还有那十七颗星,自然我也能叫出一些名字,半人马、英仙座、毕宿三、毕宿王……但也仅限于名字了。有些飞船发射时间过于久远.以致于现在我们将要称之为古代的产物。惟一有些印象的还是毕宿五,传闻其在轨道上发射后十几年内,其光芒都让黑夜散去,但那毕竟是近百年前的事情了,今人称之,不知又有多少是神话的成方,如今其也只不过一颗亮些的星罢了.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2-03-03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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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有敏感词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2-03-03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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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正因如此,我与杰有一种微妙的共生关系。
          我哈一口热气,蒸腾的白气很快化作液珠,消失在夜幕之中.离日出还有许久.杰匆忙地架起望远镜。那是他在天文台找到的仅存的一个完好的,因此杰对其似乎格外爱惜,并不让除他以外任何人触碰。
          “ 真想追上去?”我问
          “毕生追求了,总是要靠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己生活的。”
          “总是?”
          “总是,否则活不了呢。”
          “我”那“没有”本身呢?
          “倒是也算.能靠‘没有’活下来,未尝不是一种本领.”
          “可惧怕的不是单调,而是厌倦吗?”
          “什么话?”
          ”那个海边少年的故事,受昨天早上刚看完。“
          ”莫名其妙.“他叹口气.打断了这毫无意义的谈话。
          我们一直待到拂晓,.此时太阳从远处的沙丘下升起。对于这样一个毫无生气的世界,太阳也只是古老的、执行着某种固定程序的机关,无论有没有意义,他也只是忠实地像机械表一样轮转罢了。或者说,像是心脏。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2-03-03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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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都在脚下了,各式高楼也都浮出轮廓。
            在巨大的沙漠里,像是遥远的纪念碑,而纪念碑并不是为了纪念任何东西,它只是忠实地覆行站在那里充当纪念碑的使命。
            我们都是蝼蚁,寄居在神迹中.。我们与其创造者已不知相隔多久.那些人应该在飞船里.假如他们回望,应该还能看到他们的杰作,一群玩沙的孩子,在沙滩上建立了宏伟的沙土城邦,现在孩子们回家了,而海水正在上涨,一切又会归于沙地
            但我不怨恨那些玩沙的孩子们,对于他们离去的福分,我也丝毫不羡慕。因为完全没有必要,这任何一种感情也不能切实改变我的生活,就算可以,也是把一些庞杂的物质强行填入本应属于“无”的空间,这让我很疲惫。
            杰又去了工厂,偌大的工厂也只有他一个人。供电系统大抵尚在平稳运行,杰也可以操控那些只有他才知晓原理的机械。
            我则睡在侧室,那么空旷的厂房也只有他一个活物,屋顶高得吓人,使我难以想象那个时代的人如何会凭空割据出这样大的空间,而仅仅是存放空气而已,使之不像是人的活动场所,而是在进行一些神秘的古老仪式。
            各种轨道在半空中吊挂着,不明意义地吊着某些物体,其形状之奇怪,使我觉得吊着一条大马林鱼也毫不稀奇。
            而那是杰的主要活动场所,在于我看来已无法理喻的怪异构形中,他于那些古老的机器比起来,实在渺如草芥。按他的话讲,古人的智慧才是无以企及,他们的城市到今天也还在运转,供电也还是充足的,供水则断断续续。但在这样沙漠中有水已是奇迹了。而我只觉是天然的。我也未见过什么古人,也不了解什么机械,只是单知道龙头一开有时便会有水,有时清,有时浊。按下开关一片空间便充斥未能觉察的亮素,而且来源我则不得而知,总是让我可以看到了,有如神明。
            杰的火箭建了三年之久了。如今也颇见外形,东拼西凑的材料放在一起,形成一座稍有几何外形的雕塑。然有密密麻的焊痕,就这样。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2-03-03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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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塔的活计实在是让我劳累,下来回到居所时又已是临近日暮,但这种劳累并非是一无是处,它冥冥之中以奇异的方式填补了某些空缺.
              于是我开始洗澡,在浴缸里注上水,待蒸气升腾时再脱衣,赤脚缓缓跨入,水稍溢出来,溅在青石地板上。因为大抵是早已灭绝,这里少见古书上说的种种蚊虫,我倒也好奇那些黑色妖精是如何恼人,所以古人非要拍死才好,现在倒是一切都处于不可思忆议的洁净中。我、浴缸、水、墙壁,不知哪里发出的光,是禅境吧,大约。
              我凝视春墙,花纹也在凝视我。外面这里刮起沙尘暴.在厂房顶上轰鸣,但那屋顶太远,也未有光到那里,我只当是雷,但并不是。沙尘声被阻隔在外,反倒格外有种安全感,难以理喻的幸福感。
              沐浴之后,我例行于榻上阅读,而杰则在桌前绘制什么。他腰弯得极低,完全浸入什么似的,大抵是拨不出来。于是我也并不扰他。我只是看书,这在当时是大概被称为漫画的一类。因为只有图画,与对话,所以叫漫画。它讲了两人在城市废墟中旅行的故事,也是巨大的世界,无体止的程序。我未尝不觉得这与我们的世界相似。只不过,那里是雪,这里是沙。听说百年前也是有雪的,但雪化了就只剩下沙。沙与雪总是有什么相似之处,似乎提及雪就觉得有水而想到沙也不免觉得干燥,但放在一个大背导下,在万亿数量级的沙与雪中,谁是谁已不那么重要,沙或是雪,雪或是沙,小的冰晶与小的沙石我们大抵可以分得清,但在一个整齐如一的沙漠或雪原里,微小颗粒的界限就自然模糊了,以致于任何一者都微不足道了。沙漠总是与雪原一样,有种使人难以言表的荒凉。
              这样的问题我想了许久,或是醒,或是梦。但终于等我放弃与沙与雪搏斗后,四周已是漆黑,而我是卧着,显然我是在做梦。而终究身体麻木,也不知是否还在梦里,只顾再次恍惚,然后睡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风沙似乎也消停下去,外面是茫茫一片。杰一如既往起得较我早,空气中缓缓流淌着蓝色多瑙河的旋律。杰已绕着工厂中心跑了一圈,正用毛巾擦着汗。
              ”可吃过早饭?”我起身,问他。
              ”还没。吃鲷鱼烧如何?”
              ”也好。“
              于是我们坐在桌前,杰端上两份餐星盘,盛着鱼形的固体,他于我对面坐下,本分使用起刀叉。
              我于是问他“只是做成鱼形罢了.为何要叫铜鱼烧?“
              ”因为是鲷鱼形状的罢了.“
              但我从未见过鲷鱼,进一步说,我是连鱼也没有活生生地见过,但那台供给食物的机器说这是鲷鱼烧,那就是了。或许它称其为鳗鱼饭,我也并不在意,那些都只是名字而已了。假如有人要问询我“鲷鱼与鳗鱼有什么区别”,我也只好如实相告:”鲷鱼是鲷鱼烧的味道,而鳗鱼是鳗鱼饭的味道“了罢。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2-03-03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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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实这所谓的鲷鱼烧味道不差,我也颇感满足。
                杰吞咽下大口食物.摆动叉子。“因为必要,今夜我需再登一次塔,你可要同我一起去?”
                ”过于疲惫,免了。但确实有必要去一下城里,至少要光顾一下图书馆。“
                ”可以的.那也同路“
                于是我们收拾餐盘,整装出发。临行前我用饭盒又盛了些鲷鱼烧,口味卖在妙极。
                我出门时,杰已经开出了他的那辆车,俯在沙尘覆盖的公路上低吼。
                ”包就放在后座,.你与我坐前面。“他摇下窗,伸出一半的头来对我说。
                我利索地打开后门、将装着鲷鱼烧还有那本残破漫画书的包搁在椅上,然后安然坐在杰旁边。
                杰踩了踩油门、四周的环境于是开始后退。车顶上的吊饰,或者说车本身,都在咔吱作响。好在杰行车技术了得,只是一言不发地握着方向盘,脚下却在使劲,何时使油门、何时松开,他都有自己固定的一套,且动作之细微,使我即使坐在一旁也未能看出个所以然。我索性不再注意这些只有局内人才能理会的门道,而半眯眼看窗外。正是上午时分的沙漠,而沙丘流畅的状貌无时无刻不使我想到河流,那些有朝着一个方向流淌着的巨大数目的水,而彼时彼刻沙漠就给我以这种感觉,或许是河失去了水,就成了沙漠,但河还在,只是没有了水。
                不远的城市,遗骸一般地耸立着。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2-03-03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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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于市中心停了下来。”你是要去图书馆的,向西边走便是。“
                  ”晓得的,我大抵也只知晓这个方位。“
                  我拿上包,拉伸片刻,准备前行。
                  “适时我会来我你,只在图书馆不动便可。”
                  我点头,杰摇上车窗,向东边的塔去了。
                  在最后一些引擎声消失在公路尽,我突然意识到:只有我一个人来了。在片刻沉寂后,我适应了实如其来的孤独感,恰如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
                  城市与先前看到的无异,仍然是在沉默中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纵使我完全不知其中奥妙,但昨夜那样大的沙尘暴也未让这里黄沙成堆。只是薄薄地覆一层尘土罢了,
                  一切显示还存在着。在半空中映出远古的影像,那是怎样的世代呢?使我惊讶的倒不是千奇百怪的建筑、机器,倒是竟有这样一个时代,总有人可以兴致勃勃地存在着。
                  图书馆在拐角处,宏大的立方堆积在一起。以一种极其抽象的姿势展现其藏书的本质。像是无法形容的怪诞几何形状,惟一能跃入人脑海的便只有“书的博物馆“这一称呼。
                  我走入,一种巨大的空灵感袭面而来。一进门便是大厅,上百米高的穹顶,其中用名为空的液体填充,楼宇一般的书架辐射状地指向大厅中心。大理石地板,书架,穹顶,用钢缆悬吊着用于取书的机械臂,沉默的桌椅,一尘不染的前台,没有活物,没有噪音,没有时间。
                  犬型的机器人问我前来的缘由,于是我给他看那本破旧的漫画。
                  ”可有这书的来历? “
                  ”创作是干年前了,具体时间不详。毕宿三离开后被重新发现,在一段时间里又流传开来。“
                  ”不可思议的故事。“
                  ”很多人这样讲,但近几十年已无人这样问过了,图书馆冷清了不少,我们只是照常工作而已,你若有兴趣,可随我这边来。“
                  于是我跟上犬,他的步幅不大,按一种恰好让我可以赶上的节奏向前走。
                  我们逐渐进入图书馆深处,书架的分架愈发多起来,迷宫一样分着岔。光线是一点点稀少下去,书像整齐排列的墓碑,在我两侧伸展开来。长久不有人读,使我觉得也是一种浪费
                  犬停止了脚步,引我来到一狭小的空腔,从遥远的顶上垂下不可明状的几何体薄片,在我们通过之时微微地旋转起来
                  ”就是这里,在你四周,”曾经漫画作品是称不上正统文学的,但在后来的日子里,其作为一门重要的艺术快速发展,也许这其中有时代的影子,但终究脱不开这部作品。
                  我四下翻阅,便是我持有那本书的前引后续,还有各式插曲。有最初的作品,更多的是后来人的,但风格大体相同,以至不看作者其实难以分清。
                  我抽取几本,与犬言明借阅之意
                  ”借阅当然是可以,但借书卡是必要的,你可有借书卡?“
                  我摆摆头,先前杰来的时候,是用他的卡,但我自己是没有的,现如今应自行办一张才好。
                  犬又领我回大厅.来到奇怪的机器前。
                  ”将手放入槽内就好“。犬说。
                  我照做,机器没有响应。反复试了许久,还是死寂。看来确实是损坏了。
                  犬仍然要求我一遍又一遍尝试,在第十次,不多不少,犬告诉我可以办理临时借书卡,由他来打印,有如事先安排好的戏剧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2-03-03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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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给了我编号为00001的号签,注明了日期,我用笔签了字。算是大功告义成。
                    ”借阅时间根据借阅人数来定的,但近来顾客稀少.你只需470年内归还就好.”犬说。
                    “也许会早一些,但不会很早.”我讲着,在大厅的桌椅间坐下,翻看画作。
                    时间凝结,犬也默默回到了它原来的场所。
                    不久.杰就过了图书馆.挨我坐下。
                    “书看得可还尽兴?”
                    ”看了些漫画罢了,中途睡去了,倒是做了顶稀奇的梦。”
                    “莫不又是书中情节?”
                    “或许是,但又不太像,我素来不觉得那人竟会这样说话,但其时我却感到十分正常。“
                    “心理作用罢了。”
                    “火箭的事有什么进展?”
                    “没有太大的成果,许多事情还是一头露水,今目又去测量,数据上波动了一些,但总体还是老样子。“
                    ”你若飞上天去,之后的事情你可想过?“
                    ”未曾想,过远的思索会于扰当下要做的事,思索和思考是两码事,活在当下。“
                    ”过去的人大抵都与你很像。”我说着,把最后一口鲷鱼烧连同热水一同送进肚里。虽说我的看法往往与杰不同,但过去的时代也许就是靠这样的人扎扎实实地向前进的,城市也是,飞船也是。所幸我没生在那样一个时代,我倒有些同情杰。
                    之后我完全忘却杰是如何再开车回去的了,时空中裹着一种惋惜,仿佛复写纸错位,一如既往的笔迹中已有了难以挽回的偏差。
                    我只是看着路灯.昏暗半空中悬浮的光点,在沉寂之中一动不动,偏偏不像是在等待什么,而是无所谓地立在那里,毫无意义地消耗某种东西。
                    睡意再次袭来,杰一言不发,专心掌着方向盘。忘记关掉的唱片机,还在播着降E大调小夜曲。一切恍然如梦,以至我再度于夜间苏醒,在榻上,还在为一段若有若无的记忆茫然自失。
                    事情发生得太多,像是把一摞摞旧书塞入衣橱。我的头脑也被种种似真似做的纸张填满,而填满之后非但不是充实,反倒是要急匆匆把一切都扔掉的冲动。“还是什么都不要发生比较好”如是而己。
                    曾有老人于我讲,无论什么事、睡一觉便会过去。而我只是在为杂物找一个新的衣橱罢了,大概。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2-03-03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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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一连几天都以相同的程式推演着,早上起来,与杰共用早餐,绕着厂房走一周,照看东侧的一点植物,吃午饭,下午看书,傍晚时再去厂房找杰用晚饭,沐浴,之后休眠。毫无新意.但大抵也不觉乏味。如果说给凡事附上希望,那未免也要迎接相应而来的失望。长久的幸福本身就是个伪命题,我们需要的仅仅是宁静地与自己生活。
                      惟独让我记住时间在流淌的,不是钟表,倒是胡须。如一天天涂掉的日历,我一日剃两次胡须,一次在中午,一次在睡前。因为我素来不喜欢头发以外的任何毛发,总认为其以不正确的方式长在了不正确的地方,所以但凡有一点突起,必然马上遭致刮刀。于是有一种除理异己之物的快感。
                      再说我打理的植物好了。是何时找到的种子已经忘却,总之是生长得很快,两三日便开花结果,随后死掉。再得的种子播下去,长出的也多还是那个数目,不会有多,也不会有少,而我要做的只是操作一台机器。适时洗上水便是,其余都交给它们,原封不动地维持三十七颗的数目就好。
                      可以说,在培养田边一言不发地看这些植物,是为数不多可称作享受的事。有时我们发呆是为了自我疗愈,有时是为了消磨时间。有时为了自我疗愈反而成了消磨时间,有时恰好相反。过程多种多样,结果却大同小异。总之是在一个密闭而用于模拟良好自然条件诓骗植物生长的地方诓骗自己。
                      植物最好的一点就是它们不会说话,动物临死时尚有垂死挣扎,百般抗拒之后才一命呼呜呼。人则更麻烦,先是畏惧,再是无奈,听说还要颇费同折走马灯似的看自己一生……植物则不同,连根拔起,烧死,千死……也仅仅以枯萎宣告自己死亡,然后就化身肥料。含羞草之类多少有些应激反应,其余便自然而然地走过桥了。
                      我就这样看着这些绿色,或许说,它们比我聪明七倍。神奇机器工作不止,植物生长代代不己。幸而它们没有眼睛,没有意识,不存在希望、不存在绝望,是植物的智慧,否则换谁也无法于这样情境下活着。
                      然而我们多少与植物有些差别,每当我凝视它们,便感到它们以种冰冷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不合时宜地一言不发。我想应该要有蟋蟀叫一两声才好,但蟋蟀终究没有叫。沙漠里没有蟋蟀。如果说像草一样,未免有些鲁莽。人还是要冷静地活着,并不是说对凡事一清二楚,大抵也是活在迷茫中,正因不明所以,才并不想如此快结束,当然即便是这样快结束、也不过喟然叹息:“这样而已。”
                      植物看累了我便看天,三天日晴朗的天空中飞过三只鸟,一只是隼一类的东西,一只是脖子很长的怪家伙,第三只是黑色的乌鸦,在厂房顶上休息时成了隼的午餐。
                      杰总是在忙个不停,时不时听见的厂房中的巨响多半是他的杰作,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向来只有两本书,一本是J.K罗琳的《哈利·波特》,一本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你说,那群人为何要在一个小镇里忙活不停?”杰大嚼特嚼生鱼片,地道地吃下呛人耳鼻的芥末。
                      “因为孤独。”
                      “废话!”
                      “都是,”我说。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2-03-03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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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的夜很静.若是无少尘大抵可以望见城市的灯光一闪一闪。无形的幽闭感如潮水般袭来,可四周只有空旷,错觉?但愿。但十七颗星以无不耀眼的颜色昭示着空间的存在.
                        变化要从自来水管接连十五天没有一滴水讲起。十五天里,机器也没有再工作作,植物大抵还活着.但见到下一批已然成了遥远的妄想。于是一切因变化而井井有条起来,如整齐放入罐头的沙丁鱼,什么都在变少了。灯光也好,食物也好,一切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沙尘腾出空间,我开始细数我做过的事,十五天里看棹四十八本书,其中十七本散文集,九本传记,十本厚得如电话薄般的漫画,其余是小说。吃掉八十九个罐头,和杰一起吃的,.味道古怪。喝掉五十二瓶水,洗了两次澡。
                        所以,当第十六天的阳光伴随着沙尘袭来时,杰正用小刀敲开第九十个罐头。
                        “时间已然不多了。”杰用无不凄凉的口吻对我说。
                        “但不知道会如此之快,我们活不了多久.
                        “但火箭还是要发射”杰把黑糊糊的块状物连同存放两年至八个月的水一同倾倒入胃里。
                        “这本身就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我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何苦在那里挣扎不休?”
                        “人各有各的活法.”
                        “那倒是.”我离席,穿过风沙去看看植物怎么样,杰坐在原地,怅然若失。
                        现在还剩下二十六株,其余十一株将死或将死未死。但转念一想这种分类方法似乎不太对,必竟将死是始终存在的,再葆康健的机体也难逃将死的命运。如此一来我又茫然,宛如叫人用熨斗击中了脑袋,嗡嗡作响。我实在记不清这里种过多少茬植物,但始终记着三十七就好.否则,若问起地球上有多少人时,远古的智者恐怕也要为此挠光头发。
                        回来时、杰已牵出一台小些的机器.不停地向其中灌装着刺鼻的液体,大概不是水。
                        “姑且只能靠发电机撑一段时间了,油也没有多少了。”杰喃喃自语,语言横穿过我的耳膜,又从另一侧穿出,在生锈的铁柱上撞得粉碎。
                        “杰”.我试探着向他发问,
                        你疯了,对吧!”我抛下这样一句,因为我在空气中嗅到了某些不祥和的气息。
                        时间仿佛窒息,五个字在空气中以蜗虫一般的速度向杰钻去,气温顿时降了许多,杰手里的油桶还在。沽沽地涌出刺鼻的燃料。他怔怔地站了许久,才终于抬起头,展露出惨白的笑容.
                        “是啊,我是疯了。但理性之外的某些东西还在驱使我填补某些无洞,我早说过,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人,但是殊途同归,你我未来一样。”
                        “都要死了。”
                        “在死之前都得想办法活下去。”
                        我突然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一位作家写的关于自杀的散文,我记得他是这么写的:在從高樓上跳下之後,在摔落地面之前的瞬间里的那種後悔是最讓人害怕,所以我没辨法自殺。
                        。。。。。。
                        我知道有很多东西我没法再写下去,在空寂主宰一切的瞬间之后,言语必将失去其本身的意义。所以我务必要将冗余的事务交给空白。
                        。。。。。。
                        城市里的灯光已然是看不到了,昨天那场沙尘暴里,高耸的塔轰燃倒塌,其巨大的声响使周遭万物都开始剧烈震动。远古的机械停摆,粉碎。无端使我联想到不知何时不知何地看过的一部电影,在男孩与女孩手拉着手念出咒语时、天空之城拉普达开始土崩瓦解,昔日繁荣尽然落幕,精美的石雕也好,优雅的花园也好,威力无比的巨炮也好全都成碎石一片,坠入海中,惟余飘浮的树。
                        但我始终想不明白,“树”何故不一同销毁.这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十七颗星逼仄地聚在一起,在巨大震响下瑟瑟发抖。
                        “我要走了。”杰冲我一笑,如释重负地走入飞船。
                        “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厂房上方的穹顶缓缓打开,现出何等明朗的天空,杰的发电机喘出最后一口气,马达终于停止了转动。随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火焰笼罩了四方,火箭像是挣脱枷锁的普罗米修斯。
                        火箭化作一道光柱,向着夜暮的天空飞去,进而火焰将其吞噬,但仍保留着上升的姿态,之后在震耳欲聋的炸响声中,杰连同飞船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望着夜空中残余的火星,照亮着雨水般下落的各式组件,远远望去,宛如博物馆中轰然倒下的长颈龙骨架。
                        我在敞开的穹顶下弯腰蹲下,哭了两个小时,我不道我在为何而哭,但哭得这样猛烈生平还是第一次。哭完后,我站起身,不知道要去哪里,原本已让人熟悉的此时又现出陌生的面庞。
                        “有缘再见”杰说。
                        。。。。。。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2-03-03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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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天.我开着杰留下的车,进到城市中。在堆满灰尘的图书馆废墟前,我找到了犬,我把书还给了他。
                          “可真快,还远没到期限.”犬摇摇头,打印单据
                          “杰走了,且再不来了.”
                          “那可真可惜,原本就没什么顾客了。”
                          “我也要走了,还想借两本书,
                          “请便”犬说。
                          一本是《世界尽头与终冷酷仙境》,一本是《在流放地》,希望看得完。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2-03-03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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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作是有的,现在还停留在中性笔写就的八百字稿纸上,每天时间不多,希望这个学期末可以写完。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22-03-03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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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2-03-03 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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