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宝格达连绵的群山,沿着翡翠湖绕出鹤江平原,燕国使团一行人开始了漫长的旅途。从王都一路向南,奥敦温都苏见到了赤峰下争先抢后的群鱼回溯、柒盖淖如浪荡开的经幡,经过无数先代靺鞨族人英灵的玛尼堆时,温都苏停下王驾,执以王族最高的礼节,俯首向这片墓葬群示意。
百年前,先祖从玛尼要塞挥兵南下,最终又溃败退回这座边陲小城,这是埋葬靺鞨人野心的地方,也是靺鞨人迸生野心的源头。
顺鹤源江南下,草木轮转,气候妍暖。河西商队驼铃悠悠,官道下饥瘦的饿殍,林野间纵情嬉戏的士子,道馆前辟谷昏迷的百姓……短短几月间的见闻,令奥敦温都苏大开眼界,最后,使团来到京师郊外休整,洛京城墙矗立已有千年,温都苏并不着眼这座城池如何饱浸金粉,胭脂香透,而格外关注盘石之固的城防,用一双鹰隼的锐目丈量后,他席地而坐,以琴江水随意濯足,哼过一曲短短的燕歌:“商人的琴江,是鹤源江的支流吧,做儿子的,总有一天要回到长生天母亲的怀抱啊。”
奥敦温都苏站起身来,看向洛京这座触手可及的幻梦,他的心中热望正炽,嫩青的芦苇如浪如潮,神情没在垂暮时似火昏红的夕阳里,看不分明。
红日正迸射最后的余晖,铺开满穹丹血,亘古冷硬的岗岩沉默无声,奥敦温都苏静静的想:是日将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