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丨内朝丨绫绮殿】平就楼 登高望远！

往日我必定是躲着绫绮殿走的，无他，住在这儿的可都是不熟悉的娘子。永延一议已叫我生出来些对娘子们的敬畏。可今日九月九，登高日，我让银耳寻了茱萸来，也算思乡。
毕竟不能插茱萸，还能吃。
只是爬到高处时，已气喘吁吁。往日在家还好些，如今在宫里，又没有多走动，自然体力有些跟不上。好一会儿才再度迈开脚步，走近栏杆，凭栏眺望。

【自花洲叙话辞去，仍未尽兴，重阳总要登高的，恰好绫绮平就楼乃高处观景胜地，自然不必舍近求远跑去别处了。秋日的风凉爽，灌鼓长袖，我记起春日里齐根铰断的风筝，确是如拂冬所言，将晦气与惹人生厌的东西都一并带去了。神清气爽，芙蓉花面上也含了三分春色，远远唤她】
“宋宝林雅兴，登高望远，可是思念家中兄长了？”

“娘子见笑，妾是思乡了。”
可宋屿洲，大可不必。乍一听到问话时还未察觉是谁，随口答了，可一转头。唉呀，我还未忘记她送我的那道又麻又辣的菜肴。可不敢变了脸色，唯恐她因思乡之情为由再来一次，只以柔柔一笑掩饰方才受到的惊吓。
“不过今年舍妹入了宫…也算是一种团聚了。”
为防她想起来，转口谈到小妹石墨，神色都亮了亮。都是有姊妹在宫中的人，我与乔六又走得近些，方才的防备也散了些许。

【她算不得恭顺，即便我害她在永延有失体面，也容不得她这样目无尊卑。只是恰逢我今日心情舒畅，便难得没有与她计较。倒是顺着她的话头去想，该是再送她一些贡椒才是】
“思乡？思乡之情难耐，自然该多食家乡之味了。上回的贡椒我便遣人给宝林送去，食多食少宝林自个儿瞧着便是。”
【她合该对昭容的恩赐俯首称谢的，便是不服，也无半点反驳的余地。明宫的礼制在此，压人一头，便要她谨言慎行，不容她行差踏错半分。当然这点小小的威慑，并非是着意给她颜色，于是很快地顺着她的意思续到】
“噢，前几日在尚食局与你妹妹见过，我很喜欢她。”

“…既如此，那就多谢娘子割爱了。”
我是未预料她还是想起来了的。但这于情于理也算赏，不敢不应，总之，实在不行，我还能与乔六分食。她姐姐的赏赐很应该同她分享。至于石墨，拣些不怎么刺激脾胃的分给她倒是可以。
提起点精神，苦中作乐地将贡椒分配好，不曾想她竟已与石墨见过。这回是真切地惊讶了起来。不过以我这个做姊姊的眼光看，石墨是全大唐最可爱最好的小娘子，昭娘子有此一言，不算太奇怪。
“得娘子青眼是石墨的福气，”虽是笑得八分柔和两分得意，但腹诽仍是，得石墨好言是你乔昭的福气，“听妾说了以后，她也惦记着上回娘子送的贡椒呢。”
才怪，我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这不算什么，能解你相思之情，才是功德一件。”
【佯作不懂她语中的迟疑，乔氏于明宫的地位举重若轻，她不过居宝林之位，饶是玉雪可人，又是乔二友人之妹，也万万没有我去照拂她的心情的道理。自家头疼的一个乔六，尚还分不出多少心力】
“你不必与我说这些虚言，我喜欢她，是合眼缘的事情，与她的福气无关。”
【走至她身侧，眺远方景色，开阔辽远，言笑晏晏】
“她若喜欢，你也别小器，多分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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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氏女一脉相承地不听人话，我已经习惯了。乔昭不过是加强版乔六，得她个软钉子，我也往下咽就是。叫我欣慰又不安的反倒是她对石墨的另眼相看，凭我的经验，绝不是甚么好事。
按捺将要飘上表面的情绪，莞尔道。
“自家姊妹怎么会小器？——是了，宫中还有位敏娘子也是巴蜀来的，娘子可见过？”
我忆起上回永延堂她递予我的眼神，想是个好脾性的人。说话自有一派可爱，挤兑人都叫人哑口无言的好顽。可惜时至今日不曾与她详谈，未必这把得赏的贡椒不能做投石，敲开她的大门。

【永延的旧事如一团乱麻，而不重要的人与事也随着那场大火与蓬莱旧殿付之一炬。那日有什么值得记住的事情么？众人只会记得二乔于永延之会后双双得擢的圣旨而已。她所言及的敏娘子，那日不过居于末流，若非着意去瞧，是万万记不得这个人在明宫的名姓的。】
“没见过。”
【我无心与她攀扯无名之辈，我已于平就楼远眺，自然要看清风明月，飞鸟流云，何必低头去看路边的野花呢？】

“我是想问问娘子，这捧贡椒平均分分能分不少，不如也由妾送敏娘子一些，了慰思乡。”
好道貌岸然的话，眼里却透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狡黠。
“若娘子不愿，也就罢了。”
她兴致缺缺，似乎神佛无意垂眼去看敏才人，却有心玩//弄我的玩笑，唉，乔昭真是个别扭的娘子，好在以我的聪明，总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无意去领略她的言下之意，金乌有西沉之势，檐下铜铃叮当作响，微风吹拂起纱衣，如仙人飘飘然，欲乘风去也。拂冬为人系上赤金缠枝披风，细长的绦于领间作小小的结。瞧着眼前人的辩解，并未仔细去听，只是微微一笑】
“既是送与你了，便是赏你的心意。何必挂心敏娘子，她也自有一份厚礼，不叫旁人说我偏心绥才人。”
“秋风送爽，娘子可别贪凉了，仔细伤着脾胃。”
【不待她回应，携拂冬出平就楼去】

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