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画饼吧 关注:487贴子:28,512

【度度蜜月】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2-05-20 18:39回复
    【今夜佐宴的是绿醅酒,据说是新郑白的最爱。在酒盏中摇晃,浊得像掺了细碎的尘沙,我喝一口,连牙齿都发涩,但诸君皆一副尝不出难喝的模样,纷纷赞道:此酒有风骨!】
    【嚯,这风骨可真够硌牙的。】
    【宴还未尽,周大儒已然喝尽兴了,揽着我的肩问我:贤弟不回了,今夜歇在广春楼?我答一句:好,歇在广春楼。答后我不说话,安静往椅背上一躺,听身侧诸人扶桌哂及先贤,笑骂不绝。而后举盏陪饮一杯,五官只有眼睛在笑,掩在杯口后的唇角因冷峻而向下——如果他们不用金杯饮酒的话,兴许我不会吝啬笑脸;如果不是为了应雪声,我更不必缚手缚脚地杵在这儿,硬着头皮作陪受罪。】
    【这酒宴半点乐子都没有,这群人也不是郑六郎该喜欢的人。虽将美人膝握在掌中,我却忍不住走神琢磨:我究竟在干嘛?我真的有这么需要应雪声吗?】
    【文人并不难猜,也不难被讨好,因为他们有许多酸臭的癖好。我觉得他们有病;而拜别温香软玉,在宵禁前回来,摇摇晃晃地踩过别院的门槛——这个时候,我觉得我比他们更有病。】
    【醉意很虚,但月光很满。归府时的车轮声长流,将脑海中美人的哼唱搅散,我在院中的紫薇花影下坐了坐,侍从躬身上前,说小狐狸晚膳传了一桌子菜,一口没吃,几个时辰过去,将那一大桌子菜全熬成残羹,他还坐在那儿。我听得耳朵发痛,在石凳上伸伸腿,将将准备起身,朝游廊深处瞥一眼,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是雪声来了,是我的心肝儿来了——
    【在石案旁皱眉仰着脸,我哑着嗓,肉麻地唤应雪声,在夜风里东倒西歪地伸出一只手。】
    我正难受得紧,你快来扶一扶我,好不好?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2-05-20 22:29
    收起回复
      2025-08-17 01:56:21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2-05-20 22:31
      回复
        【傍晚,我忙着和一双眼睛对峙,死的。】
        【准确说是鲈鱼眼。经过了繁复蒸熏,趁热浇一道沸油,与我在案一前一后地响。它没有睫毛,无法避开,只好大眼瞪小眼,听我腹内咕噜噜。】
        【摸住郑邀的手时,我又想起那条鱼,它腹内很满,被厨娘福子灌了很多姜黄。郑六郎的腹一定也满,才把整片紫薇花都泡醉。他们全吃饱了,怎么我还饿着?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用力一拽——】
        【没拽动,反把自己卷进呛人熏香内。】
        广春楼新换了天竺货吗?好重的檀气。
        【半年前,应雪声还没摸过真正的檀。人不饿肚子后,就多了许多事情可想,写月亮在江里流淌,池鱼跳出绿萍,还要看女校书斟茶,听翰林院的旧客如何吹嘘——但今夜,我又饿着。借他教出的舌头评香时,竟未发现,恶狠狠的口吻泄露了情绪。】
        【他把我养刁了。】
        晚膳我一个人吃不完,六郎。
        【郑邀是个烂人,也是个殚精竭虑的好老师,虽所授并非学生,而是羽翼未丰的叛徒。少年的下巴较之前圆润,袍也更合身,脸埋在夜风里,像某种玉做的礼器,眼角磨得很尖,能杀人。】
        【既来了,干脆在他身上寻个舒服的姿势,胯骨压住他饱胀的腹。】
        今日谁为你弹月琴?


        6楼2022-05-21 21:36
        回复
          【奢浮的香气环绕在外袍上,成为难敲碎的枷锁。今夜的宴因虚度而使我倍感恶心。我在香气的浸泡中逐渐感到厌倦、烦躁,意欲迁怒,甚至于应雪声走近时,我都觉得落在他身上的月色太过刺眼。】
          【树影在他身上横行,白得乱糟糟的,伸手去捉,只得一片清凉的虚无,我仍乐此不疲地在他身上重复着,以温柔的抚摸,从腿上的影,再到腰与臀——但实际上,我更想撕碎它们。】
          【眯着眼看他,像是在闲侃,又像是在认真相询。】
          你一个人吃不了,那可以添一个人来吃。
          【夜色遮断了鸟啼,连风也睡去。我在落寞的安静里封住心绪,沉入与应雪声的触碰。但我瞻看着应雪声如常的神色,回想方才他握住我的手时,那并不符合他身份的力道,我便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垂下眼,用鼻尖碰一碰他的衣领,张开嘴轻咬。】
          弹月琴的是倩娘,你想要她也来这里,和你一起吃饭吗?
          【应雪声平日里性子温吞,无论问什么,都要答“好”,如此恶狠狠地一拽,几乎可以算作一桩叛逆的壮举了——原来今夜的应雪声,也在掩藏情绪。】
          【以相似的力度回抱应雪声,把人钳在怀里,笑声闷闷地,但长久未停。】
          若是一个不够,那就两个,三个……
          【应雪声不说,但我猜,他是不高兴了,由是忽而起了恶劣的心思:想要看应雪声更加不高兴的样子。将鼻息埋入应雪声的前襟,熏香清淡但猖獗,勾人心神——我的酒快醒了,想用唇拨开应雪声的衣袍,再亲吻他香气浅薄的颈。】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2-05-21 23:08
          收起回复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郑邀是个烂人。平康的弦乐喂不饱他,重披衣袍,又坐在这方院落里览风月。我还没答应,满墙紫薇已在风中和起来,窸窸窣窣地为他歌...这间院子全是他养的,各个识时务。】
            【明明可以用吻拒绝他,可我不想。两颗头颅慢慢拉开距离,少年外袍松松垮垮,嘴角却绷得紧,似乎那个惯用的“好”字正含在内里,如不用舌头压实,它马上会跳出来献媚——】
            【真古怪,我竟成了夜色里唯一饿着肚子,还不识时务的人。】
            我不想。
            【月照得脸色青白,唯眉下一双眼漆黑。】
            一个个来多麻烦?不如由我搬进平康里。
            【再后退,被他的臂抵住了,才察觉半个腰已空在外面,马上要摔出去。】
            六郎!
            【如梦初醒似的,松开了齿关,伸手贴住郑邀衣襟,像贴一颗心。】
            我只是想要你,陪我用晚膳。
            【人们说书生做起狗来,比恶犬更可恶。我想,这话不对。文人爱狎妓,懂得以女人姿态写闺怨,常把怀志比作好情郎。】
            【明明更擅长做妓子,讨好眼前的客人。】


            8楼2022-05-22 16:42
            回复
              【我觉得疲累,只安静地拥着应雪声,将呼吸停憩在他的鬓发表面,似我拥他入睡前必要做的事,沉默了许久,忽而对他轻道。】
              我不要你去平康。
              【咬住“平康”两个字,便忆起方才饮下的酒、金杯、你吹我捧虚伪的脸,反胃的感觉再度翻涌上来,压得人胸膛变沉。我只好松开他,以右手撑起额,虎口压住蹙起的眉头,嘴角却在笑。】
              和我在一起,你再也不用去平康了。
              【效仿我所厌恶之人,做我所厌恶的表情,这些犹使我难捱,遑论眼前这只只知舞文弄墨的小狐狸——没办法,这都是郑六郎自己招惹的情孽,只好亲自捧着小狐狸的诗集,替他多喝几盏酒。撤开手臂,而后扶着应雪声削瘦的脊站正,看他在月亮下瞪着一对好似松墨涂画的黑眼睛,好像在同我讨债——啊,他还没吃晚膳。】
              【欠下身,一把将应雪声扛在肩上,不由侍从们分说,摇摇晃晃地往膳厅走去,一边走一边大笑,应雪声被迫在紫薇花影下与我一起颠簸。】
              吃饭去!
              【自狂蜂浪蝶间发迹的长安诗人不少,有时我会想,若没有我,应雪声也该走这条路子吗?——这诚然无解的、无聊的幻想,毕竟应雪声现在已经是我圈养的狐狸,我对他无所要求,漂亮就好。】
              什么这个娘那个娘的,你六郎我只是喝酒,连外袍都没脱……不信你把衣结全摸一遍,看看还是不是你系的样式?
              【拍拍撅在肩上的狐狸屁股,这身衣服把他裹得软乎乎的。我见过他低眉顺眼的样子,果然还是现在这样好看些。】
              不生气了,我也只想和你吃饭——安安静静的,就咱们两个人吃饭。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2-05-22 20:24
              收起回复
                代应雪声
                【郑邀迈过碎在地上的月亮们,像迈过一个个浅水坑,把那丛紫薇抛在脑后。他走得快,没给我留任何开口的时间——我本也无需说话,只要在颠簸里抓紧,再抓紧,别让自己成为一把摔烂在地的月琴。】
                【腹胃顶入他肩中,被他一拍,被迫顶得更深、更空瘪。喉咙变成细颈壶,声音是闷在里头来回晃的酒。】
                我没生气...郑邀,我要吐了。
                【幸好,廊不够长。足够让老仆看懂眼色,在我拽烂他这身花团锦簇的袍,再呕个痛快前,备出一桌热腾腾的宴。二人再对坐,好像傍晚冷透的鲈鱼,只是应雪声的梦。盯紧盘中新鱼,竟轻笑了出声。】
                与谁喝酒这么没劲,早知道不如不去。
                【毫无意义的等待——!幸好,身无长物的书生有很多时间可耗。眼还在笑,筷子伸进去,夹出一块肉,带着淋漓、滚烫的油脂。】
                对了,你不在时,周学士送了一幅画来。
                【郑邀何其大方?竟只想和我吃饭。而我是只硕鼠,吃完他的恩赐,终究要踏入平康:不是为了给他弹月琴。是为了成为背叛他的同僚,和郡望们相敬酒。】
                【鱼肉骤然离汤,很快就散尽热气。少年脸上的笑跟着淡,却不肯脱下来,和鱼肉一起盖进他碗中。】
                画的是竹子,很好看。
                【边说话,边抿掉了筷尖的一点腥。】
                我可以要吗?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2-05-23 23:19
                收起回复
                  2025-08-17 01:50:21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2-05-23 23:19
                  回复
                    【堂中明亮,烛火在汤雾的氤蒸里缩成一颗颗红豆,我支起下巴,饶有兴致地赏看应雪声的眉眼,唇。他吃东西时,两片唇闭得紧,一小口、一小口地,将食物切碎。相思找到落点,而那副画上画了什么,我并不关心。】
                    可以。
                    【我不经思索便答道。】
                    【这座院落是我的私产,装点在内的紫薇花,院内伴风幽生的月光,以及眼前的应雪声,这些则是我的私物。应雪声同我讨要那副画,我当然会允许,因为那幅画挂在公主府,亦或是这里,对我而言并没有区别。】
                    【一种有趣游戏——虽然那副画只是墙上泥皮,但我仍要向他索求。】
                    可你拿走了我的画,用什么还我?
                    【笑意存在嘴角,话语间诞生了新的调戏。我在那碗汤里彻底醒过来,手从袍底摸进去,擎着少年韧然的瘦腰。】
                    还有今晚,我在周引春身上浪费的唾沫。
                    ——雪声,你高兴吗?这都是为了你。
                    【我可以随时随处吻他,抚摸他,因为他拥有的一切都属于我,连同他自己也属于我。或许应雪声还仅剩下一点点可怜的私藏——记忆。潜在这所府邸之中,它显得如此形单影只。】
                    【我想通了,应雪声对我来说重要吗?——重要。】
                    【但他的情绪不重要,是否真心待我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绝不可能矫饰他的记忆,我将撰写它的笔端,紧紧地攥在手里。】
                    【吻从果酒的余味开始,被催生成微痛的咬。手指分开,收紧,陷入他比墨色更黑的发。】
                    …我被酸文熏脏了,雪声,你救一救我。
                    【也许我终究会告别应雪声,但应雪声不可以忘记我。我要玷污他的记忆,深植下如砒如霜的痕迹——我绝对不允许他忘记我。】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2-05-23 23:39
                    收起回复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2-05-23 23:41
                      回复
                        【郑邀的吻比鱼肉更腥。】
                        【侧着头,以极其习惯的姿态被他捕获:我尝到了酒,他在平康喝了什么?这么苦,苦得我几乎要皱眉——等气喘吁吁地松开,我看见桌腿的影子在摇动,像竹林。】
                        【应雪声的诗是笋尖。在郑邀的指点下,从长安的竹林内钻出来,但不够远,小有名气的酸诗人,大雁塔下还排着几十个。我挤进他们,也挤进郑邀的腿间。】
                        文人除了笔,只剩一张嘴...
                        【我大概有点醉了。】
                        【藏于案下,灯就格外晃眼。仰起脸问他时,影子落下来,在脸上纹了一丛瘦竹。】
                        可以吗,六郎?
                        【可惜不是周引春画的。他是位大家,在白宣上点一根活竹,就抵农家人卖十年的竹篾竹筒,虽然在西市私售,中间人要吃掉三成的价——之前挂在堂中的王氏临贴,也是这么卖掉的。】
                        【郑邀不知道这些,他从不仔细看这间私宅。】
                        【幢幢竹影内,我认真剥开他,剥掉二人之间的粉饰。最早时,少年口舌生疏,手心也一层层地发汗,如今每到此刻,反而更坦然畅快:终于不必错觉,我和他之间,就是这么赤裸裸——】
                        【咚、咚、咚,他的心跳塞满了耳朵,隔一层薄薄的皮肉,我听见它在喉咙里。】


                        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22-05-24 22:29
                        回复
                          【桌案之下,袍摆被拨乱、打开。我绝非良师,但应雪声绝对是最虔诚的学生。荡流欲海,终却折戟在应雪声处,或许是命运特意的引示——它赏犒我,要我沉沦,要我愉悦,要我在应雪声身上,深埋下我所有的烦闷与疲倦,然后我与他,都可以获得我们想要的报偿。】
                          【他得到那幅画,我则得到新的、鲜活的情绪。】
                          【像等待许久般,将手放在应雪声的发顶。】
                          含得很辛苦,是不是?
                          【反正应雪声的人生从遇见我才算真正开始。——难道不是吗?他绝不该对此存有异议。是我给了他精致的食物、温室般的住所、柔软和暖的衣服;是我养着他、教导他、亲吻他、操他——我当然比他的父亲还要爱他。】
                          ……不要这么深。今夜还长。
                          【话虽那样讲,但将胯骨向前递,不轻不重地顶弄了两下。手掌摸下去,将应雪声的下颌抬高,拇指抹过,将他唇角的湿涎擦向腮,垂着眼,不错眼的看着他——纯然的眼睛,下流的表情,我爱死应雪声现在的样子了。】
                          【但应雪声刚才说——文人除了笔,只剩下嘴。】
                          【我不这样认为。】
                          【握住应雪声的后颈,像平日看他调香、作画、描摹碑帖,称赞他“做得好”时的姿态。我站起身之后,应雪声的脊背也要被迫挺起来,但瘦弱的身形仍跪在靴前。拂开他汗涔涔的额发,温柔地哼笑,低语。】
                          但尚可忍耐,再含一会儿。
                          【文人不只有笔与嘴,还有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还有无处安放的同情,不肯被剖判的秋骨与道德、深然的羞耻心。我的雪声,我清楚不过,他最想要去大雁塔最高处摘月,让长风吹冷他的题壁——他想要的,不正是成为这样经天纬地的文人吗?】
                          【倘若应雪声也拥有这些,他就会仇恨与之相迥的郑月钩——他将永远不可能,成为郑月钩的应雪声。】
                          【所以,我要毁坏应雪声。】
                          【以我的居高临下,以他旌直痛苦的脊,颤抖臣服的膝盖。一次次、一遍遍。】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2-05-24 22:41
                          收起回复
                            一开始不是说好这是个日常吗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2-05-25 09:00
                            收起回复
                              2025-08-17 01:44:21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见过血吗?见过煮熟的蟹吗?】
                              【那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种薄薄的红。从郑邀握住的地方开始,向下浸透袍子,向上遮蔽颈和脸颊,等漫到应雪声的眼珠,颜色变得更重。】
                              【像在水里睁眼,湿漉漉,又血管迸现。膝呢。踮得更辛苦——蜀地距长安数千里,要过那么多乱山,淌过汹涌的沧浪。在如转环的昼夜内,应雪声就凭这么一根瘦脊,竟做梦踩上牡丹桥,做一个长安人。】
                              【被人摁到水里,洗明白了吗?】
                              ...
                              【没有。】
                              【如他所说,此夜还很长。等咽干净了,从水里爬出来,掌腹揩掉脸颊的液体时,才摸到唇角裂了。郑邀这个口是心非的贱人。】
                              【少年撑着手,仰坐在地上小口喘气。光中的五官湿透了,像冻到呕吐,又热得难耐,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然后缓慢、坦然地,张开了湿润的齿,请他的视线入内检阅。】
                              【我亦检阅他。在心中拓下这幅属于贵族的、最锋利的嘴脸。以备哪一天,我也要戴着这个表情,摸他的眼泪。】


                              21楼2022-05-25 18:0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