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兰陵,倒也不远,为我写了一份珍贵的帛书,并附赠红玛瑙念珠。我掀开与艾草香共生的竹帘,走到廊下阳光挥洒处展开信卷,簪花小楷仿佛纹绣——母亲说,宫里的姑母荣封皇太妃,萧氏有福,再一行,又说为郎君求了如来佛祖,我是名字开过光的,我佛慈悲庇佑,必然护郎君无恙。)
(细细看那佛珠,一千零八十颗,颗颗珠圆玉润,晶莹透亮,沉甸甸堆砌在木盘上,红如赤,倒真像震慑魑魅魍魉的样子。自从郎君缠绵病榻,我便在侧室日常起居,又请了佛尊,便一同供奉起来。)
(只是,萧氏有福,到底不能福泽到萧氏七娘的夫君王郎。)
(郎君身去之后的日子,过得倒比先前还快些。上下安顿后,将乳母叫来再三问过)先前要找的护送咱们的壮士,找好了吗?不拘人数,越多越好。另外,咱们是自己回去,一应都要轻装简行。舟车劳顿,也照顾不了许多,除去路上吃用,且都忍忍罢了。
(出发当日,十几驾樟木箱用油布裹得严实,再有我与乳娘一车,十几个人便慢慢起行了。)
(去远胜来时匆忙,尚有闲情。见远处炊烟袅袅,隐约有一二茅屋园舍,狗吠悠远,似乎是一系安静平和的小山村。乳母介绍此处乃杨家村,久有人烟,十分安全。招呼执事前去借舍更衣,扶着乳娘的手下车,正见红日可怜,如在山中嬉戏攀登,笑道)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命一二壮士前行,车夫路边歇息,其余众人不必拘束。)
(为求方便低调,路上只备了几身素服旧履,归家脱孝弃之不用即可。如此,也不曾要求执事驱人、收拾村屋,也只是自行更衣。谁知整妆时竟瞧见外头的“热闹”,从未见过妇人如此情态,竟怔愣起来,不由得吩咐执事去问发生何事,但心中动荡岂是一言可以蔽之,竟不由自由,也跟了上去。)
(听执事喝止了人群,一一问话间隙,叫来其中一个小女孩,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