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L寄个添

1.平常的一天
大火，在村庄中蔓延。
翻腾而起的滚滚黑烟，即使在数里外的林地边缘，也清晰可见。
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的狩猎者们，纷纷抛下手中费尽力气才捕来的猎物，握紧本不是用来战斗的猎弓，向家的方向奔去。
可惜，为时已晚。
咔——
在熊熊火焰中焦化的木屋，伴随着公国炼金傀儡的踏步前进，轰然倒塌。而刚刚从旁边跑过的几个村民，不幸被压住，失去了生还的可能。
这其中，也有沙雅的妈妈。
“妈妈！”
“唔……沙雅，别管我，快带着你弟弟逃走！快！”
“可是……”
看了看半个身子被木屋压住的母亲，又看了看那足有两座木屋那么高的伐木傀儡，沙雅的眼睛里满是水汽，却完全不敢哭出来。她不想承认，她害怕极了。
那将村庄大门一瞬间撕开的炼金怪物，正缓慢的拧转腰部，往这边看来！
“沙雅，逃啊！”
“我知道了！”
“妈妈！”
将只到自己膝盖高的弟弟抱起，沙雅在转过身的瞬间，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流出——而怀里，尚且年幼的弟弟，亲眼目睹了公国的炼金傀儡，将困在那座木屋下的母亲，踩成肉泥。
杀戮……
嗙——
“啊——”
在少年心中绝望而悲伤的种子生根发芽之际，一声吃痛的呼声与摔到地面的痛楚，一齐闯进了他的脑海。侧卧在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被截住他们去路的公国士兵，像抓提山里猎物的幼崽般，揪住头发拖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一只大脚踩住了胸口。

“啧啧，没想到破自耕农的村子里，还有这种好货。”
“嘿，弗拉卡，你可别想吃独食啊。”
“那肯定不会。”
被公国的入侵者揪住头发，深知双方力量差距有多大的沙雅，任由眼泪从脸上滑下。当对方腾出持剑的手挑起自己的下巴，善于伪装的狐族亚人暴起前扑，一口咬掉了对方的鼻子。
“哇啊——我的鼻子！啊啊——”
“臭**，敢咬我兄弟！”
揪住沙雅头发的士兵因为吃痛松了手，但还没等她抽身逃走，一旁反应过来的公国长矛手已经将矛杆挥过来，只一下，便将狐族少女砸倒在了地上。
“呜——”捂着几乎脱臼的肩膀，沙雅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去死吧，肮脏的杂交种！”
谁都好，不论是神还是恶魔，人类还是兽人，不论是谁，请救救我们！
砰——
当近在咫尺的矛尖歪斜着刺到泥土里，飞溅开的血花，温热的洒到了狐族少女的脸上——看着脸上仍残留着震惊之色的公国刽子手倒下，她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敌袭！”
砰———
又是一声恍如炎爆术的巨响，被沙雅咬掉了鼻子的倒霉蛋也应声倒地，原本应该保护他的胸甲，像是被大锤砸过一般，龟裂着陷进了他的胸腔。
这次，感知力敏锐的狐亚人，找到了声源——视线所及，一群穿着绿花花衣服的人形动物，高喊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从村庄西北侧的果林中冲了出来。
在那些人的手中，与人类火铳相似的武器，伴随他们前进的步伐，不断喷吐火舌。而每次巨响落下后，数十步乃至上百步外，都会有一个公国的入侵者丧命。
“兽神啊，是您派来使者了吗？”

2.初次接触
北地风雪正盛的时候，他和无数不曾透露姓名的人一起，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手握钢枪，在黎明前寂寥而凛冽的黑暗中静静地守望。
直到，那令天地倾覆的巨变，在突增的风雪中，笼罩了他所熟悉的一切……
嗒——嗒——
防寒靴踩在雪地上发出的轻响，与往常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但那种自海上刮来的浸入骨头里的寒风，却是古比雪夫不曾有过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至少不会是上士所说的那样，“只是一场强对流引发的暴雪。”
地处州边界，尽管与国境线之类的边防单位相比挺安全，可紧张的时局，还不允许他们放飞自我的窝在哨所里——就像那些只是混一个履历的预备役。
“上士，风雪太大了，我们已
经把日常该巡视的区域都走过一遍了，是不是该……”
阿托中士的询问，伴随着风噪，自对讲机传到了机动小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他们每一个人之间保持着大约两米的距离，再远，就根本看不清前人的轮廓了。
贝科夫跟着中士走在队伍最末处，
间隙着回转身观察，能看到他们的足迹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风雪所掩盖。
这种天候，无人机是指望不上了，如果真有人走私或是从事别的非法活动，这可是个好机会。
“八成的监控设备都失效了，技术部门还在抢修，现在这十多公里长的州界线，就仗着我们两个机动小组巡防了。大家伙儿再坚持坚持。”
频道里没人答话，队伍继续顶着风雪行进，时针也在天色的明亮中指向了整点。
这时，风雪渐渐变小一些，能见度恢复到了一个勉强能盘查车辆的程度。
队伍在一处被狂风刮歪的路标旁停下来，已经稍有些瘦惫的的上士，让中士和贝科夫去到队首，担负开路任务。
“我们这已经是抵达边界了吧，可怎么……看不到橡子酒店的大招牌？”
队伍重新启程，稍微变好的路况下，气氛却越来越诡异。路上看不到行人和车辆都还算正常，但原本应该在地平线上隐现的地标建筑和城市天际线都消失无踪，就令人有些后背发凉了。
“全体都有，呈战斗队形散开，允许自由使用侦测设备。”
终于，当一阵巨浪拍打岩石激起的涛声被风裹携着送到巡逻队耳边，知道已经不能再掩饰下去的上士，下达了命令。

位于队伍最前头的贝科夫跟着阿托中士疾跑两步，找到一个雪堆积较高的位置隐蔽起来，交替掩护着打开了放置在携行具里的热像仪。
“中士，我们的设备……没出故障吧？”
“继续往前走一段路，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无线电频道里仍保持着静默，不过离得较近的组员之间，已经开始小声地谈论各自利用侦测设备发现的异常。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莫名其妙出现的，海。
透过雪已经能慢慢看到它的轮廓，而这里，本应是平整旷野的位置，大地下陷，化为陡崖没进了满是浮冰的海水中。
呈扇形推进的巡逻队，在崖边停止了前进，通讯兵尝试着与营地进行联系，其余人则盯着下方陌生的海岸，窃窃私语。
“上士，原谅我说话太直接，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为了确认这情况出动的？”
阿托中士的话，算是道出了在场其余人的心声，只不过敢公然说出来的，也就只有中士一人了。
“一都分吧。”随手拂掉护目镜上积起的雪片，上士大手一挥，下达了新的命令，“二组留在这里警戒并继续联系营地，一组随我一起下去，确认地质灾害情况。”
突兀出现的海被现地最高指挥官定性为“地质灾害”，机动小组的成员都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悄悄地打开了武器保险。

哗啦——
倾斜的下行“路”上，贝科夫倚仗着皮实耐造的挎包做屁股垫，一路带着积雪、碎石和冻到发硬的泥土，溜到了断崖的底部。待他就位后，从另一个相对坡度较缓处下来的队友，也抵达了与他形成交叉掩护的预定位置。
风雪仍不小，此时从崖顶肉眼往下看，根本难以发现谨慎移动的机动一组成员，但借助热成像和单兵雷达，二组的狙击手能将一组前进方向上的所有潜在生物威胁盯住。
不过，他们现在所面风的最大困难，并不是活物。
“这下面的温度……是不是太低了点？”
尽管穿着配发的，足以在零下40摄氏度环境里维持体温的防寒套装，在接近那随着海浪而晃动的浮冰时，一阵透骨的寒意还是让走在最前面的贝科夫牙关打起了颤。这是他在初学冬冰时，也未曾体验过的，冷。
“稳位，还没到开主动热控装置的地步。”
阿托中土在贝科夫右侧两米的位置与他一道向前搜索着，飞旋的雪花给他的步枪凝上一层薄霜。确实冷的有些异常。
#上士：“阿托，情况不确定，不要贸然到最边缘。”
#阿托中士：“收到，上士。不过，我已经到了。”
#贝科夫：“上士，你不会相信的……这些浮冰里……”
#阿托中士：“全是被冻住的……应该是人一样的，生物。”
上士快步从后方跑过来的时候，阿托中士已经从携行具里取出热熔装置，开始对一块较小的浮冰进行处理。见状，上士走上前在他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
“莽撞这方面，真是一点儿也没改？”
“就我所观看过的那些魔幻作品来说，这些冰坨子里的似人非人的生物，也许还有活着的。”
“那你也应该……算了，把防毒面具戴上，一组所有人启用热控装置，别给冻死在这鬼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海边了。”

3.奔跑
“19分57秒。”
诞生在这高低起伏足以跨断白与黑的森林中上千日之久，她从未感觉力量如此充盈过——哪怕手中提着钢铁架子，青苔脚下大地传来的反馈，依然是坚实的。
没有那些仓惶日子里，两腿发软，仍不得不继续向泥泞中逃窜的乏力感。
松开那名为“折叠脚架”的钢铁，里衫被汗水浸透的兔耳亚人，欢呼着高高跃起，将心底那抑制不住的喜悦释放了出来。
“呀嘿！我们终于成功啦，伊戈尔大哥，呜呼呼——”
看着在终点线旁手舞足蹈的新兵，上等兵伊戈尔·萨沃奇金放下手中的9M113发射架，从携行具上取下了水壶，“不错，进步很快。”
视线跨过终于跑进及格线的青苔，伊戈尔和掐着秒表的连长交换了一下眼神，确信他对于这新兵的表现满意后，将那个贴着小白兔贴纸的水壶递给了停止蹦跳，满眼期待盯着自己的兔耳少女。
“伊戈尔大哥！”
“叫我同志。”
“好的，伊戈尔大哥同志！”
“嗐，”尽管自己也因为一路奔跑而口干，伊戈尔还是将那水壶交到了青苔的手里，“小口喝，别那么急……按照我们的约定，它是你的了。”
微风从林木的空隙间穿过，看着更多从山涧方向狂奔过来的训练组合，品尝到成功喜悦的青苔，双手捧着水壶啜饮起那无味，却甜到心坎里的甘泉。
她是如此的喜欢这里，这片森林，这个大家庭，还有这个……

“……向前看！解散。”
从训练那分秒必争的时间急流中跑出来之后，休憩的时光总是显得那么美好。
不再慌慌忙忙，和缓的漫步于林间——跟着那背负着沉重发射筒的苏维人上等兵，与他间接“手牵手”的兔亚人新兵，撒娇似的蹦了两下。
“怎么了，青苔？”
“伊戈尔大哥，我脚底有些麻了，能停下来休息下吗？”
这个地方离营地已经不远。抬起左臂，上等兵看了下时间——还好，还有空余。
“那我们到那边坐一会吧。”
“嗯。”
在原本由工兵们开辟出来，用于大型载具通过的“旧路”旁，伊戈尔和青苔各自找到一个树墩，放下重物后坐了下来。地上，那些履带式载具压过的印痕，已经快要被落叶和积水全部盖去。
苏维人的机械化部队开进这片区域，已经是数周之前的事情了。
回想起来，青苔也就是那时，加入的连队。
“青苔。”
“嗯？！”
看着两只耳朵惊得竖起的亚人少女，伊戈尔摘下头盔放到一旁，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糖果——眼前这个身高并不比他差多少的兔亚人少女，年龄却还不及他一半。
来到这个世界数月，他们已经逐渐了解到这里与蓝星的许多不同。
“知道你有问题想问我，问吧。”糖果被伊戈尔塞到青苔手中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握着毛巾按到少女的头上，宠溺地揉起来，“把汗水擦一下，别感冒了。”
“伊戈尔大哥……那个……我……那个……你……你……”看着近在咫尺的伊戈尔，青苔的眼神虽然没有闪躲，但却像结巴了一样，半天都憋不出想说的话来，“你——你们苏维人，为什么要帮助我们这些山林里艰难生存的亚人？明明那些扫荡森林的家伙，更可以成为你们在这世界安身立足的交涉对象。”

洁白的毛巾覆盖住兔耳，收回双手的伊戈尔，后退两步坐到了树桩上。他知道，这是封建时代的人，很难逾越的思想鸿沟。
弱肉强食，他们经历的太多。
天生贵种，统治者宣扬的太久。
自由平等，只存在于认知的天国。
“青苔，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嗯！”
看着用毛巾裹住自己耳朵点头的“小兔子”，伊戈尔不自觉地让宠溺占满了眼神，但眨眼之后，他身上那种邻家哥哥的气质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开口便是严肃至极的询问，“你觉得，这些草木，这些土壤，还有那些积水，属于某个人吗？”
“啊？”青苔的表情有些愕然，她没想到伊戈尔问的问题，与她想了解的答案相距如此之远。但她还是认真地做了回答，“当然不。”
“好，那你们森民想要生存，离得开它们吗？”
“离不开。”
青苔突然感觉自己的记忆里，有些恍恍的东西，和这个问题行入了一条轨道。
那在血与火更之前，好似一面，飘扬的旗帜……
看着若有所思的小兔，伊戈尔站起身，从衣襟上取下了一个由红色与金色组成的小东西，“那如果你们在艰苦的奋战后，将它们的控制权掌握住，建立起一个新家园，那里面没有贵族，没有奴隶，人人平等，大家各司其职，都愿意为了让她变得更美好而付出一切。这个时候，你会愿意将这种美好，播洒得更远吗？”
“唔……真的，会有这样的乐土吗？”
“你无需考虑有没有。”缓步走到眼神中有光闪动的青苔跟前半跪下身，伊戈尔伸出右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只用回答，愿不愿意。”

“我愿意。”
那农具与工具交叉的小小胸针，被苏维军人塞进了小兔子的口袋。
“那就对了。”在青苔做出反应前，伊戈尔替她卸掉了快拆背心，接着站起身，径直走向他们来时的小径，“🈚产街机和滋产街机这两个名词，或许你已经在试行版的宣传册子上看到过，但这种概念，对于你们的世界来说，太过超前了。”
“伊戈尔大哥？”
砰砰砰———
当伊戈尔突然转身抬枪向自己射击，惊惧万分的青苔什么动作都没做出来。
“跑！向基地跑！”
“唔啊！？”
一捧热血飞溅到青苔后颈上，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响，直到这时，耳朵被毛巾裹住的她，才发现身后被伊戈尔射杀的蜥蜴人游猎者。
是公国进剿军的雇佣兵！

4.袭击暗红色的血液淌到伊戈尔脚边的时候，突击步枪的弹匣已经清空。跨过那鳞片与环境颜色融为一体的蜥蜴人残躯，他找到一颗橡树做掩体，躲过了从林间袭来的数支暗箭。
稍远一点的地方，枪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显然，拉练结束后先往营地走的战友们遭受了伏击。
这里离营部划定的边界线足足有二十公里，蜥蜴人却能不声不响的杀到脸上来——负责警戒的家伙们，必须得背锅。
“喜鹊，喜鹊，我是麻雀10，我是麻雀10，训练路线遭到袭击，重复，遭到袭击！”
用无线电向直属指挥官发出警告的同时，伊戈尔也给他的卡拉什尼科夫换上了满的弹匣。
因为训练的缘故他只带了三个弹匣，刚才为了放倒近在咫尺，不知道生命力有多顽强的袭击者，情急之下直接用掉了一个。现在看来，实属失策。
＃喜鹊：“所有麻雀，我们已经派出支援，寻找掩体坚守待援！保护好学员们，坚持住！”
无线电里指挥官的声音给伊戈尔鼓了劲，他从携行具上扯下一枚手雷，在淅淅唰唰的脚步声接近前从橡树右侧抛出，自己则单手提枪俯身滚向左侧。
嘭——
掀起泥雨的冲击和巨响过后，数名手持长矛冲到离橡树不过七八米距离的蜥蜴人，嚎叫着倒了一地。而横向翻滚了六圈半的伊戈尔，借着未尽的势头用手在地上一撑半蹲起来———视线内，持矛架弓的蜥蜴人，迅捷的移动着。
呼吸在一瞬间被抑止，双手熟练的配合完成据枪，视线从那黑色的点线间延伸，食指像无数次训练中的那样扣下，再松开。
于是，雨后湿润的空气里，飞奔向前的蜥蜴人猎头者，一个接一个的被“看不见的力量”打得倒飞倒地。只是几次呼吸的时间，林间原本清澈的水洼，就被泥和血染上了浑浊。
“死吧！”
“苏卡——”

人类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在天旋地转中感受窒息痛苦的过程里，伊戈尔的脑海里，莫名跳出了这句话。
哗嗒———
摔进满是积水的泥坑，冰凉感拯救了士兵险些被黑暗吞噬的意识，他本能的想去抓自己的枪，却回想起自己在刚才突如其来的近身对碰中，被那暴怒的蜥蜴人撞飞了武器。
在大脑做出反应前，仰躺于地的伊戈尔已经下意识的往侧面翻滚，躲开了稍远处射来的箭支———那箭头上面粘稠的汁液，怎么看也不像是蜥蜴人的口水。
铿———
在失去了距离这一巨大的优势后，近身搏斗项目上长期严格的训练，救了伊戈尔的小命。看了眼被自己用刺刀挡开的矛尖，伊戈尔上士的视线顺着矛杆向前，和一米开外那单手持矛盯住自己的蜥蜴人，进行了一次目光的交锋。
下一瞬，双方空着的那只手同时挥出，狠狠拍在了矛杆上。
尽管在技巧上并不输于对方，但在重量级上的绝对差距，还是让伊戈尔吃了大亏———蜥蜴人可能说不出杠杆原理，但人高马大的长矛手另一爪拍在矛杆末端的时候，苏军士兵不仅失去了他的刺刀，在后退不及的情况下，还被蜥蜴人绕腰一圈后抽回来的“横扫千军”击中肋部。
“咳啊——”
没有硬质插板的保护，仅仅是防弹衣侧面的软衬缓冲，蜥蜴人的矛锋虽然没有穿过夹层，钝击的力量还是把伊戈尔打得倒地难以站起来。
看着蜥蜴人将长矛高高举起，他的眼神中出现了难以隐藏的恐惧和绝望。
“人类，死吧！”
咔———
仿佛瓷砖破碎的声响中，双手握住长矛的蜥蜴人惊愕的发现，被他刺中的人类，居然用左手反抓住了他的长矛——视线交汇，刚才充斥在人类眼中的绝望早已消失不见，只有那足以贯穿他灵魂的，十足的杀意。
“死吧，大壁虎。”
伊戈尔腾出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抛，插销已经离开原位置数秒的球体，就这么从蜥蜴人腰际飞过，于其身后两米处凌空绽放。

轰——
“嘶——”
“啧——”
当爆炸制造出的火团与烟尘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散开，腹部仍旧插着一把长矛的人类，和背上被钉入几十枚破片的蜥蜴人，一齐为对方生命力的顽强，咬了咬牙。
看了眼蜥蜴人身后那道青色的气流屏障，本已经抱着必死决心的伊戈尔，意识到自己的对手，还是个会魔法的家伙。毕竟按照常理，手雷在这么近的距离炸开，他和眼前这大壁虎，都该烂成一团了。
“再吃我一雷！”
“xxx！”
伊戈尔一声爆喝再加上抬手的动作，感到致命威胁的蜥蜴人终于不敢再继续和他僵持，弃矛疾退。刚刚在本能驱使下用掉宝贵的“强风障壁”魔法保护自己，尽管保住了性命，被炸得半个背部血肉模糊还是蜥蜴人意识到自己碰上了劲敌。
渗透侦察进行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完全超出他们雇佣兵的职责范畴了。
“阿卡，给我治疗！”
蜥蜴人退过风壁后立刻转身，想趁着苏维人士兵还躺在地上，尽快地摆脱他跑回己方阵线。看到巫医的同时，他还不忘喊了一嗓子。
不过他的逃跑路线，也就到此为止了。
“往哪儿跑啊你！”
当一柄飞矛自身后袭来，蜥蜴人灵巧的往侧面一翻，躲过了攻击，但背上创口的疼痛让他为之一滞。
哐——
没有任何犹豫，在蜥蜴人识图翻身爬起的瞬间，同样有伤在身的伊戈尔舍身飞扑，压上去就是一记头锤。
左摆拳，右摆拳，快速直拳———在敌人懵逼的短短两秒里，伊戈尔用尽全身力气，打掉了对方半口的牙。
他已经能听见装甲运兵车引擎的轰鸣声。
“你这该死的没毛猴子！”
体型和绝对力量上的差距，还是让蜥蜴人从苏军士兵后劲不足的追击中缓过了气来，横臂格挡架住对方势大力沉的肘击后，蜥蜴人反爪一记撩击，爪尖立刻在后仰不及的伊戈尔脸上开出三道血槽。
涌出的鲜血，遮挡了苏军士兵的视线。

嗙——
“咳——”
胸口被大锤砸中一般的感觉消失前，后背又与大地来了次沉闷的接触。
伊戈尔意识到，这次自己是真的动弹不得了。
「青苔……应该安全返回营地了吧」
他艰难的睁开眼，血红一片的世界里，能看到的，只有大壁虎那向着自己龇牙咧嘴的，扭曲变形的臭脸。
𠳐——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钢。
“嘶……”
当蜥蜴人失去焦距的双眼飞速放大着压到自己脸前，最后时刻抬起左手往侧面推了一下对方脖颈的伊戈尔，侥幸免去了被对方尖牙毁容的糟糕结局。
别过头，他的视线越过压在身上的爬行动物，看见了那个自己在最后时刻牵挂的孩子。
危急关头，领着“东欧最速传说”突击车的青苔抛下一切装具赶到遇袭点，随手抄起掉落在地上的9M113发射筒，冲上前就给了那大壁虎一抡。
重达29公斤的筒子，就是换皮糙肉厚的食人魔来，估计也得翻白眼。
“伊戈尔大哥！你别动，我给你止血！”
“咳……打得不错啊。实弹射击得分挺高吧？”
看着奋力推开大壁虎，焦急的从携行具里取出止血带的兔耳女孩儿，伊戈尔轻缓地闭上了眼睛。
高平两用机枪的咆哮声在林间回荡，他已经能想象到，被14.5毫米钢芯弹命中的蜥蜴人雇佣兵，会是怎样的下场。
“没——没有。我……我还是头一次独立操作。诶？伊戈尔大哥你又取笑我！”
将敷料和止血布按在伊戈尔脸上，发现他伸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又急又气又羞的小兔子，抡起拳头，“狠狠”的在下士胸口上捶了两下。
“咳咳咳——”
“伊戈尔大哥！对不起，你……你不要有事啊！”
“青苔……别担心……我们的抚恤金还是挺……高的——咳咳咳——”
“伊戈尔大哥！”
看着因为自己捶打而剧烈咳嗽的伊戈尔，青苔再也不敢乱动，用腿枕住他的头后，她用空着的那只手从医疗包里取出了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珍贵的中级治疗卷轴。
她还从未见过，有人对苏维人使用治疗魔法。可苏军支援过来的机动力量还在追歼残敌，等医疗兵赶过来，可能就晚了……
“兽灵神啊，请你庇佑，让我们的魔法对这异域之人生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