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宜慢，心宜善。”

我闺女长得好像我姐姐

云下漫雨细密如幕，一撑莲荷折伞撑开片方干涸地，阴云雨幕疏下几缕瘦光，如此一脉稀疏天光也就这样星点般投撒在燕草色的衣裙上。宜善踏散青石板上一洼浊雨，溅起涟漪，提裙正要转回屋里去，却目光及处，遥遥唤住一人：“阿兄，雨天作甚地要出门啊。”她那双湿濡濡的春杏圆眼一转，就改了主意：“若是出门顽，也带我一起去罢！”

【雨势不见缓，倒也难抵我一心向外之心，前几日于书房受了阿玛一顿叱责，这与我而言稀松平常事，倒未生出怨怼来，阿玛待我严苛，也是盼我来年成器，将我势头暂压，几日来都不曾再往王府而去，只是想起郊外寺庙后头有一处枯井，心里生出了兴致来】
五妹，我只怕想带你去，你也不敢，郊外枯井，你敢跟我去看吗，我怕你回头就哭鼻子

宜善有些气恼，皱皱鼻子，作势要去打他：“我已是大姑娘了，早不爱哭鼻子了！”俩兄妹斗嘴多是常事，此次宜善自然也是并未得手。二人并站廊下，宜善显然已被古庙枯井勾起了心思，顺着他的话试探道：“寺庙枯井自是常见的，这处同旁的又有何不同吗？”

【郊外那处枯井听说存在已有数十年，鲜少有人问津，平日里除非有胆正的顽劣小子敢往那处去，老实孩子有心无胆，我倒不怕真能有什么事，在寺庙后头，平日里诵经声就能消除戾气，遑论时光境迁，都已经过了这么些年，还能再生出什么？见小妹未生出惧意，到底是我嗣基的妹妹，拍了拍她肩头】
那一会哥就带你去瞅瞅，那处枯井据说有不少喊冤的人掉了进去，尤其是夜里！

宜善平日偏信鬼神之说，此时难免要猜测起来井底住着哪路魂怨：“该是什么呢？是井底有物成了精怪，还是怨气太重，凝成冤鬼了呢？”她好奇心炽烈，可此时只略一斟酌，便有些泄了气：“古寺香火旺盛，金身大佛坐镇，千年的厉鬼来了也要化成灰了——阿兄，怕不是天灾，是人祸罢。”

【寺庙镇日里佛音传诵，又有佛陀坐镇，纵然魑魅魍魉一身戾气，早被褪去，化戾气为祥和，枯井当中是否真有如同世人所传那般，常有叫屈者，我不知，此去就是为一探究竟，阴雨天不见金乌，只会助长阴气，只我顶天立地，一身正气，果有戾气，焉敢近身】
大哥也是好奇，有老人传言一到了夜里，只要靠近就能依稀听到呜咽声，五妹，跟我一探究竟走

宜善一颔首，鬓钗也折出点点漪光来：“只是阿兄，现在天色尚早，咱们不若等上半晌，雨小点再动身。”弯檐滴落储水，廊边透映浑浊水色，廊阶下丛草也隐约透出一股潮湿润意，宜善一向爱净，皱皱眉道：“雨路湿滑，我且去换双靴履，阿兄也去换一下吧，我们待会就在这里见面一同前去，好么？”

【向来不惧这些，这一场雨不知还要下到何时才能停歇，抬头看向天际，阴霾的可怕，也看不出时辰来，只是依着从前推算，应当不当晌午时分，阿玛衙门里当值此时顾不上我，只要我兄妹二人不向外人道，阿玛也定不会知晓，也就应下了小妹】
成，那咱们就等会再去，我也先进屋子里歇息下，对了，不要告诉咱阿玛，大哥带你去那地儿，省得他罚咱们

【先一步入为相，方才外头站的久了，也有些乏累，茶早上吩咐李忠烹好，这会斟了杯茶，学着长辈模样品茗，甭说，味道的确不错，女儿家总归要多一些时间，倒也不急，嘴里又吃了口点心，枯井传说由来已久，心里也是好奇，待会到了跟前，还会不会生出惧意，正思索间，见外头声响，当下应了声，携小妹一同前往】

补

【檐下挂着一连排儿臂长的冰凌，细条条似锥，被云缝间的日头一照，就融成穿石的滴水流瀑。】
【滴水声裹在风里，远没有夏季听芭蕉盛雨的惬然。北风呼啸起来是极像扯着嗓子的人声的，毫不客气，从这头直唤到那头——我再听，风中还掺着一道喊我的娇音，这可不是风声了。】
【扭头看去，手臂随之高扬，现出藏在披风间的宝贝物什。】三妹妹，你吃栗子糕不吃？聚庆斋的，还热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