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一首无题诗
——读《曼短寺》
断续的看完了《曼短寺》。说是长篇,依旧写得很节制。且读到末尾处,犹如一直在走一条雾气弥漫的山道,行到尽头,眼前依旧是化不开的浓雾,没有结局,没有谜底。如同李义山的那些在可解与不可解之间的无题诗,既有鲜明真实的细腻意象,却又让人不明所以,可以意在此,又可以意在彼。
在阅读这个小长篇时,一些熟悉的东西时不时浮现,不得不联想到须兰的其他几个中短篇。整个小说的结构设置与《少年英雄史》极为相似,“镜中像”的意味很浓,似是而非,亦真亦幻。苏双先生的身影时而在小说中出现或隐没,从阿姆斯特丹到上海,再到云南昆明,便如同《少年英雄史》中的西域女子小朱。而他想象出来的“曼短寺”,俨然就是小朱手中的那面“铜镜”了。读者从中看到的故事与人物,注定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虚幻。越是试图接近探个究竟,只会愈发困惑而已。
在小说的一开始,作者就已然向我们言明“曼短寺是不存在的城市”。而故事中的男女,张世平、苏庆兆、瞿永龄,两两之间的情愫纠葛,在小说中不动声色、隐晦的发生着,没有交待过往来由,彷佛原本就是如此的。而其他人物,雷奈小姐、法国男子大海、小谢、皇甫,以及那个有些神秘的女子百合,在这三人的缠绕中有着或长或久的交集。但都是风吹云散,水过无痕。
然而上面这个故事的主体可能只是苏双先生坐在阿姆斯特丹如水的日光中的冥想或一个白日梦。
可是,在小说的最后一回,作者又将曼短寺勾画成一个安宁美好的世外桃源,此间的男子和女子,“若出世,若相逢,若爱恋,便是一生一世”。如果将这一段尾声放在了开头作为小说的“引子”,便又是一个现代版的《思凡》了。你会误以为即将看到段你侬我侬的出世情缘,却不料只是现世红尘男女的一些难明纠缠。但你若以为这就是谜底了,那么又错了。在最后,庆兆和永龄又化作了一对纯粹相爱的恋人,庆兆看着永龄内心的那段独白不由叫人眼前一暖:
好花,好天,好人,人世才刚刚开始。
于是,故事又回到了起点。
故事可以有无数个版本,犹如人生也有无数种解读方法,端的看你愿意相信哪一个?
掩卷惘然,莫论悲喜。
P.S:
关于《曼短寺》这篇小说儿,找到的过程也是几经辗转。若干年前,曾在学校图书馆的过刊室里不期而遇,但当时以为来日方长,不料就此再难寻觅。去年《收获》出了个50年精选集,收录了此篇。可惜是选本,不欲购来收藏。而后托京城友人阿碧姑娘代为寻觅,终得电子版本,一偿夙愿。
崇嘏蓝衫
2010.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