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门外|市集]---鲜鱼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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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月浓，晴空见春风。我看着嫩青柳榆，鹅黄迎春，腹胃忽然很念起河鲜滋味：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管事挽着袖子，正替厨子女人抓锦鸡，攒了一额头的汗水，喘着气儿回我，昨儿河鲜才吃完了，这会正打发人去买呢。已出了月洞门，忽然又改了主意，叫三圣奴去请贤王妃，与我一道逛鲜鱼口。）
不知怎的，就是馋河鲜了，小时候在奉天，家里做蝲蛄豆腐，我同姊妹们都守在厨房外，真是能鲜掉牙啦——
（寸尺流金徜徉于青柳，绣鞋嗒嗒，在小胡同里分外脆，马车停得远远地，并不打扰女主人们的兴致。）

【我将瓶头的银柳取下，终于在惠崇晚景的相请旁，承认连拨雪寻春的陬月都业已远去，合该向“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绍麟不出门”的日月作别。是以有刻下，我扶著三圣奴的手，轻轻跳下车。似乎有一声欸乃，清风一推，澄水诗情却销，赫然是一番争新的光景。】
【才将两弯眉月投向一铺荻芽，听得珠藏说，便转而上前去挽她。时下的鲜鱼口拥有最明朗鲜嫩的声色，因此我需在喧闹的抽绿之声中，向她询问】
什么是蝲蛄？我在京里好像从没听说过。（又笑）祇有城墙根儿下的蝲蝲蛄。

这两者可不是同一个东西。（转了头，笑盯着她。）蝲蛄豆腐是本溪的一味菜，蝲蛄多生于本溪的山溪、河流的石下，唯有至净至纯的溪流里才生长，形状似虾，有蟹身鱼尾之态，味道极为鲜美。
（只可惜鲜鱼口必然没有蝲蛄卖了，我怅然地说起做法。）喇蛄豆腐的做法，是把活喇蛄放在器皿里捣碎、过筛，取其汁水备用。锅里放水烧至滚沸，然后取蝲蛄汤汁倒入锅内，待开锅后豆花状蝲蛄豆腐就漂浮成型了，极似豆腐，然后加汤加菜调味。真想让你也尝尝……

【将春山扬起，假作怫然，到底是嗔去一句】我当然省得！
【听佛莲将这一例“蝲蛄豆腐”如数家珍似的款款道来，是时竟舌尖一动，神驰目眩起来。掌心翻到面前，照她所言一一点检】形状似虾，又是蟹身、鱼尾，岂不是兼具河鲜之精华了？
【置身一街的鱼腥之中，却恍如金齑玉鲙已然在前——只能望洋兴叹、望梅止渴而已。少顷眼底荡过一色促狭，笑问道】我听说定王爷前一程赴东北公干，可有法儿给我们捎一篓蝲蛄尝尝鲜？

是啦，风举你喜欢什么河鲜？我今儿买回去，咱们晚上便可享用啦。
（鲜鱼口尽是菜刀砧板撞击之声，嘈杂热闹，我并不反感这样的市侩，它们能让我念起还在奉天的日子。拖赖两位身在珠宫椒房的姑母，如今阿玛与叔伯也无需再为“花园置几石土，买几金树”发愁了，莲佛小辈却还念着质淳的东北生活哩。）
（提及少麟，脑海霎时有了他在河溪里摸蝲蛄的画面，噗嗤一笑。）他只怕连蝲蛄是什么模样都不知呢——

【垂眼一想，倒在鱼丽于罶之外，想及旁的】要说河鲜儿，你有没有吃过冰碗？是鲜核桃仁、扁杏仁、鲜菱角米、鲜鸡头米，让井水湃着，又由荷叶托着，端在一只大青花盘里。祇是要到七月中才有，届时你要得闲，我们一道去什刹海吃，好不好？
【佩金带紫的亲王合该有不辨五谷的“美质”，随之展眉，附和道】这倒也是。
那总该识得紫蟹、青虾、黄花鱼罢！马驹桥那边的灯笼蟹，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好的……

冰碗？我还没尝过，什刹海的小吃里头它数顶头么？
（夏日里合该吃些凉气儿十足的玩意，赓续。 ）不过我吃过云贵川之地盛行的冰粉，据说是珍珠莲果实做的，配上红糖、山楂、葡萄干、碎花生，冰凉香甜，生津解暑。沈家的小十三格格领我尝的，你也知道，她祖籍川蜀嘛。
（躬身去探木桶里的鱼，笑。）我去信给他，劳动咱们亲王大人送些河鲜回来罢。鲈鱼你爱吃不？清蒸，麻香，干烧，喜欢哪种？

【京师不论旗人还是汉民，每于长夏傍晚，多爱往什刹海争集。其中茶棚小摊麟次，菱藕冰盘虽逞时令，却未必能拔得头筹，沉吟少顷，厥答曰】那倒不见得，什刹海的豌豆黄、栗子糕、苏造肉，还有荷叶粥、杏仁茶等等，也都是叫得上名号的。
【辉和虽籍贯亦在川蜀，但许多天府风致早迭代成京华景物，仅有嗜辣这一项在传。暗记下她所说，俟归宁时再向府里厨司探问。】
我听说天津卫有酸沙鱼扇的做法，很是别致。今儿随你过府，府上可有这一门手艺没有？

这可真多，只怕一次不能尝尽，你要多陪我去几回呀——（挽着她的藕臂，亲亲热热，遂将下半月也划定了。听她说起天津卫的做法，沉吟了一下，诚实答。）
这名字挺别致，不过我从没听过。
（后又一拍胸脯，保证。）不过你放心，我一准儿给你请到会做酸沙鱼扇的大厨来。三圣奴，买两只鲈鱼，风举，咱们上西边看看去？

那——【眼波一转，先作一副拿乔身段，俄而才笑回她道】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啦！
【坠在她吩咐之后，又向三圣奴补曰：务必选两尾能扑腾的来，回府上也得能游才是，便随莲佛往西去。见着一卖蟹档口，虎口环出开三寸之圆】我府上有一坛临邛酒，拿来醉蟹想必滋味好，不妨待会使人取来，我们再买些蟹。
【想引她再去看将才的荻芽嫩笋。先听道边的青虾小贩高喊了一声“夫人小心”，仍是不防他洗案泼来的清水飞溅到我裙边。没法儿，只得买一斤再饶我半斤的，又提了一篓虾回。】

我请你们吃六虾面

调来一船海鲜送给你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