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薛解意
三月十八试问月
[醉里复醒,半新半旧如素,套上惯常戴的刻花银指戒,徐徐又慢慢去向「芥子浈弥」。昨夜露晞便有相熟宫女为她私采阳春尖上的一点青绿,薛贵人感念恩情,要亲去取拿。小宫娥同一柄半旧宫钗退下后,高处寂寂生风,独她站在漆红栏杆后,不必抬头也知视野下宫廷是如何分布,兰宫又是在何处。许是宿醉的沉疴尤在,在一阵甚浓的香风中,薛贵人青山似的眉黛有一霎怔松,心跳慢了半拍] 年年岁岁,只有今春的茶叶要较往年要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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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御·山宜思
三月十八 试问月
[本悄立高台一角,凭栏漫看月色,因此处少有人迹,足音窸窣、似叹而非,一声一响,皆尽清晰可闻了。沿着声响望去,及看清来人时,便行过一礼,]薛小主安。[不消细想,几是下意识地续过话尾,绽出一记略显局促的笑涡,]想是今春雨水丰沛,或是制茶时,芽心更多些,茶叶便比往年更鲜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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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薛解意
试问月
[未有避开这一礼,她梳着宫妃高髻,云鬓珠钗是要比侍御鲜亮些。相视下,薛贵人十分平和,手指捏着裙带在浅风声中坐落石凳,微微侧过半张脸] 娇嫩的何止是茶——坐吗?往常宫宴,我未曾见过你呀,也是京畿的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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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御·山宜思
三月十八 试问月
[虽也觉出几分它意,却懒怠去辨弦外之音,应声谢过,便在她身侧坐了,]妾是新入宫的侍御,还未有幸参列宫宴呢。妾家在丹州清河,上月才进京来的。[再听后话,许是乱绪作祟,不免讶异于此问:莫非己身行止,不似京畿中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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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薛解意
试问月
[好似在东宫侍墨时惊鸿一瞥的晋朝舆图化了形,将这样一位小娘跨山越水送来。愈看她,愈觉着丹州与京,大不相同,譬如肤色、譬如官话、譬如指甲——薛贵人长在锦绣堆里,有着一眼判定女人富贵碌苦的火眼金睛。而剔除这些,那恭顺低抿的头颅,却都是向着大晋,朝拜天子的。思及此,略笑一笑,眨过眼睛。] 莫怕,皇廷最是包容,你待久了,便也与宫中人无异。[齿间琢磨着,寥寥又一味笑] 至于丹州清河,我与陛下都未去过。你若用家乡小调讲给他,说不得能博个稀罕,届时参列宫宴,也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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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御·山宜思
三月十八 试问月
[见惯兰台女官的不苟言笑,愈发觉出眼前人的和善可亲,稍稍松懈了直脊危坐的姿态,]啊,当真吗……只是民间小调难免粗陋,父亲都叫我讲官话呢,陛下会喜欢吗?[又恐此问太娇太痴、轻浮太过,两颊难抑地飞起两团红云,]妾好像说错话了,惹您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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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薛解意
试问月
[哪里会轻看小女儿的心思呢?薛贵人敛起下巴笑了一阵儿,不同轻抿似的一笑,而是流泻出欢乐的清脆一声。那双巧手从竹编严整的绿筐中取出小瓯葫芦瓶,掀开敦圆的盖,是满瓶将溢的绿芽。] 陛下喜欢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我确是喜欢的。还未知晓你唤什么,这个便做见面礼罢,也祝你能早日见着陛下,亲口问一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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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御·山宜思
三月十八 试问月
[压覆过因风而起的一角绮袖,亦将一丛未及升起的雀跃一并压下,虽能维持将为宫嫔的矜态,捧过那只小瓶时,仍不禁微微避开目光,拘谨地一笑,]妾山氏,闺名宜思。若小主喜欢,改日天色早些,妾很愿同您讲一讲清河小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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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薛解意
试问月
[仿若真有其事,已为她安排好前路] 我住撷芳阁,主位是岑婕妤,她人很是慈善,你来时记得先去拜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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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御·山宜思
三月十八 试问月
[噙笑应是,亦在心底一齐记下,又作几句闲话,便起身请离了。回房之后,仍忍不住捧瓶在掌,赏玩半晌,因夜深将眠,才命婢女妥善收置。]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