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卧室里 ]
        王雨辰
不知道从何时起,
开始在意起参加熟悉的人的葬礼了.
婚礼的快乐容易感染,但死亡的悲伤呢?
即使已经有了感觉也谁都不愿意承认,
那种感觉就好象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队列上,
歪着脑袋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进入那名为死亡的大门,
想要离开却又无能为力.
行礼过后,主家叫住了我们.
"你们都是小儿生前的同窗好友,他在临终前坚持要将这些礼物送给你们."
话说的语速非常平缓,
语调柔和得像刚被从紧紧包裹着的衣服里掏出来的温润玉块.
我不得不承认,
眼前的中年女人比起大多数同年龄的妇女要大方高雅得多.
据我所知,
这个女人就是死者的母亲,准确地说,是继母.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表示了些许惊讶.
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却可以看到米军和方晓兰的.
米军的小眼睛飞快地转悠了一圈,接着吞了口唾沫,
而方晓兰本来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
方型眼镜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妇人的脸.
我看着已经变成照片的昔日同窗好友,
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仿佛根本不认识此人,
根本找不到半点能回忆起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气氛颇为沉默,
我们都没有打开袋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虽然我伸手挤压了下发现居然很柔软,
但是看其余两人一脸严肃,我也不好劝说大家来比较下礼物.
万幸车速很快,十几分钟后我们就在市区十字路口了.
"今天周末,要不要去喝一杯?"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车头人流攒动,
米军在葬礼上压抑许久的热情似乎终于显露了出来,他大力地吸着鼻子邀请道.
"和你?没兴趣."方晓兰将手插进裤子口袋,提着塑料袋转身就走.
"真是败兴的家伙."米军转过身来看我,我一脸苦笑地摇手.
"明天还要出差,等我回来再一起聚聚吧."我央求道.
米军呲牙咧嘴地低声骂了几句.
"你们这些家伙,就是看不起我而已.
罢了罢了,要是今天躺棺材里的那个家伙还在的话,一定不会拒绝的."
米军叹了口气,一个人朝着不远处的大排挡走了过去,
没多久背影就被人流淹没了.
我站在原地,口里小声嘀咕着.
"不是不会,是不敢吧."
三人终于散开,我脚步不停地朝着自己家走去.
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的心情折磨得我太难受了,
从小便是如此,我对密封的东西有一种想要拆开的冲动,
如果有一小盒礼物等着我拆,我绝对不会让它过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