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聊在此时响起，来自我的小号，反反复复刷屏着同一句话：
别套！！！！
别套！！！！
别套！！！！
小号是个赔钱货丐萝，我在走之前把她托付给了亲友花蛤。
花蛤上手不到半个月就被踹出了竞技场，并自费给我丐萝捏了一张鼻青脸肿挨打脸。
并撂下了一大段意味不明的密码：
“这******谁*******我********”
我从那以后也就没上过丐萝，大概率是盗号。
于是我回道：*******盗号*******没*****我*****
在我说出我给客服举报了时候，丐萝疯狂的密聊停止了。

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工作室的阴谋。
直到看见了我的丐萝从天而降，摔落在我面前，以前在南诏皇宫三天两头遇上的血红色男脸——不，是女脸，糊满了我整个屏幕。
这不对劲。
明天应该会发解忧x2。

可能是我八字与这个游戏不合，在早些年我还是阵营小斗士的时候，就三天两头能遇见十六夜红月，在捏脸出现前，我就有bug为我尽心提供的无脸皮版进击的巨人脸。
更可恶的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我的bug，给客服打电话也是一去无踪，毫无后话。
“亲亲这里建议你换电脑呢。”
我*
遭殃最多的是我的丐萝，其次是二少——我那常年在扬州桥边算命的道长亲友这样说道：
“有没有考虑过屏幕上的血是你打的奶妈溅出来的血。少打几个奶，别再做一只风车叽。从今天开始做一个善良的人，面朝奶妈，春暖花开。”
于是我学会了去皇宫找李倓。
然后在皇宫遇上了更多的红脸堵屏幕。
但是我不死心，我戳响了列表里唯一亮着的道长。
他还是95级，还是蹲在扬州，在我发过去消息的一瞬间，他就回话了。
[桥头杨不瞎]：欢迎回来。

太让人感动了，他居然还能回我话。
[阿叽冇德]：还钱。
我A之前这个嘴不长毛的瞎子给我算了一卦，他说道我这一去必将不复返，身后钱财皆为虚物，不如就此交给他，好在郭**与咸*百年后地府重新创业时，他烧给我，50年代的金有多贵让我掂量一下。
我：放你***的**
不过我还是把金给了他，毕竟当时金价1100，我卖不起。
他瞬间不吭声了。
我拉下镜头看了下还躺在这地上血次呼啦的丐萝，咂了一下嘴，东水寨这几年水平颇有进步，摔死居然还能从肚子下面流血了。
我没在意这件事，转头飞了扬州，直奔桥头找杨瞎子。

杨瞎子还是站在桥头，穿着最新的校服。
黑白两色的校服衬的他那双白眼珠的脸活像黑白无常合体。
他周围好像个真空圈，八尺内没有人。
我知道为什么——他搞了个插件，只要有人一靠近他八尺内，就会收到密聊：
“算命5金。”
*，几年前才5铜，这个通货膨胀也太凶了吧？
[阿叽冇德]：你爹来了。
[桥头杨不瞎]：我爹后天七月半才会来，我给你饶点纸钱，你去找别人吧。
停顿了一会后，他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
[桥头杨不瞎]：鸡缺德！
[桥头杨不瞎]：你怎么在游戏！
[桥头杨不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叽冇德]：**话那么多，看我的头，狐金二少！
[桥头杨不瞎]：不！你——
他为了躲债技术性掉线了。
我那跟剑网三八辈子犯冲的电脑再度出了问题，整个游戏只剩下了慕容追风反反复复的一句话：
“尸人未绝之前，我慕容追风绝不可以死。”
我用独家维修绝学猛拍了电脑，慕容追风闭嘴了，但是整个屏幕都变成了黑白。
还是等明天换电脑吧。
我按了esc，慕容追风的声音又再度出现了。
“尸人……死！”

在我下线的同时，我接到了来自花蛤的电话。
我们已经快两年没联系了，可能是杨瞎子告诉了他我回了游戏。
她半天没吭声，我也没啥话讲。两年前她跟唐门奔现了，我跟杨瞎子还有天然秃三个人劝了她很久——唐山在游戏里是个有名团长，但是他又贪又懒，快四十的无业游民，奔现没好下场。
花蛤把我们的联系删了个彻底，而唐山还恬不知耻的不肯退群，我们那个群里也再没有人说话了。
两厢尴尬了好一会后，我咳了两声问她：
“你也要回游戏了？”
花蛤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她低声说道：“我没有唐山了。”
我一愣，火气直冲天灵盖，说道：“我****的说过很多次了！那个***的事情别来跟我说！我配不上管你们的事！”
“他在游戏里骗了个高中生，后来高中生要分手，他要她把花费的钱都还给他，然后那个高中生……”
“***”
我一句粗口打断了她的委屈，直接挂断了电话。
QQ群里唐山的头像暗了。我瞪了这个鸡*子的炮哥截图看了半天，点进了他的头像。
他的主页一片黑白，签名上写着：
“唐山柱先生的遗体告别会定于2023年8月30日晚上12时整，在唐山来生殡仪馆进行。”
这不能阻止我一脚把他踹出了群聊。
这鬼东西好几次装自杀让我们跟花蛤吵架了，他干的事，一点都不能信。
再您*的见。

我在群里破口大骂，直到把天然秃也炸了出来。
[天然秃没剃度]：[图片][图片][图片]
[天然秃没剃度]：唐山前天死的，被那个高中生从天台推下去了，学校天台不高，但是他运气不好下面立了桩子，直接捅破了肚子。
我顺着标题搜去微*，唐山惨烈的死状旁边还附上了那个女高中生被捕的照片，她长得跟花蛤有点像，看上去柔柔弱弱的。
下面的评论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骂高中生犯贱的，骂唐山活该的，还有骂视频里泣不成声的花蛤娇妻的。
更多的是争论没满十六周岁的高中生能不能入刑的。
这跟我没啥关系。
手机上方跳出了花蛤申请入群的提示。
天然秃跟杨瞎子都在，但是他们都装没看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她进群了。
花蛤进群的同时就甩出了一张高清的唐山死状照片。
我猝不及防被打了一脸。
唐山的脸被磨烂了，血糊满了剩下半张脸，看上去就好像十六夜红月。他肚子下面蜿蜿蜒蜒淌着一大摊血，扭曲的姿势也有点眼熟……
就好像我那个摔死在二少面前的丐萝。

我的思路百转千回，但是我的双手还是忍不住犯贱。
[阿叽冇德]：东水寨对摔死的样子建模很认真啊。
群里没人说话了。
我反反复复刷了那条新闻很久，突然爬起来去扒拉出了我那几个萌动江湖手办，凶凶脸的二少拄剑站着，豆豆眼的丐萝躺在地上身上糊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融化的红糖，花哥和尚的配件掉了，道姑最惨，头都折了，就剩了个身体。
我在柜子里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万花那个擀面杖似的武器——上头好像还沾到了点红糖浆，黏糊糊的。
我把几个手办放在床头，希望他们能驱散唐山死状给我带来的冲击。

半夜里，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砸到了我脸上。
我被吓得惊醒，猛一起身，手机摔进了床底。
手机还在嗡嗡嗡响个不停，我抬手按灯，然后突然想到今天晚上电路维修，断电了。
手机还在床底下嗡嗡嗡的响。光线透出，给床头几个玩偶脸上蒙上了阴影——太**吓人了。
我随手把他们都划拉进了抽屉，然后发现手上又沾了黏糊糊的一团。
透过细微的光线，我能看出这是白天那些红糖浆。
手机在床底下嗡嗡嗡的响，索性要起来洗个手，我下床爬进了床底，去摸我的手机。
软烂发凉的手感。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看见我那失踪了几天的狗就吐着舌头躺在手机后面。
已经死了很久了！
我吓得抓住了手机就往后退。断电的夜晚，整个房子里就我一人，我甚至顾不得洗手，连爬带窜缩回被窝。
外放起了《义勇*进行曲》。
铿锵有力的唯物主义歌声里，我睡了过去。
床头柜发出咔咔细响，很快也停下了。

第三个电话响起在清晨。
我迷迷糊糊中接到了天然秃的电话，从背景敲钟声可以分辨出他正在做早课。鸟啼声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我看见了语音管家上面显示的时间。
3:00
他的呼吸音很重，牙齿还在打颤，咔咔咔的。
“来少林找我。”
“啥？”
“来少林找我。”
“有啥事吗？”
“来少林找我。”
“大哥我不能出市，要被通报的。”
“来少林找我！”
他的音调变化了，尖锐带着呼吸声，他身后的敲钟念佛越来越重，直到把他的声音盖过。
“行行行，我找时间来。”
“别上——”
窗外鸡鸣声响起，天然秃在同时挂断了电话。
夏天天亮得早，我拉开了帘子，让细微的光透进来。蹲下身用扫帚去扒拉我的小黑狗。
床底下空无一物。

电路还没有恢复，这一晚一惊一乍的我也睡不着了。手上粘上的红糖浆疯狂在彰显存在感，我闻了一下，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又酸又臭好像发酵了半年。
我一激灵突然想起来那几个手办也没洗干净。
打开抽屉一看，果然，黏糊糊的糖浆把抽屉里的东西全毁了。
垫在下面的是杨瞎子给我寄的一个巴掌大的铜镜，糖浆都渗进去了。不过这个洗洗就行，反倒是旁边自然秃给我求的平安符，沾了一点就擦不干净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丢，扯了一张面巾纸把他包好丢了回去。
我把剩下的稀里糊涂一大通东西直接扔进了洗脸池拿水泡着，倚在墙上在群里啪啪啪发起了消息。
昨晚太邪门了，我得找他们两个整点壮胆子的东西。
群里一片死寂，也是，凌晨三点，不是在早课就是在睡觉。
耳边好像传来了狗叫声。我错眼间好像在镜子里看见了我的小黑压低了身体，冲着我嗷嗷狂吠。
待我转头去看，却是我乱丢的黑色垃圾袋因为室外吹来的风在哗哗舞动。
洗脸池里已经红了一片，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味。
我反思了一下我的卫生习惯，下手放了这池子脏水。
更妙了，每个东西上都沾满了糖浆。
我毫不犹豫的把水龙头拧到了热水那边，足够烫猪皮的水温冲刷在了上面。
我好像听见了吱吱的惨叫声，可能是热水把手办冲化了吧

劣质糖果不知道加了多少色素，我那几个可怜的手办上都沾满了红色，怎么都刷不干净。
铜镜镜面隐隐发红，我照了一下，差点以为里面那个人是十六夜红月。
手办上面的糖渍没洗干净，涂层反倒是被冲刷掉了大半，最上面的大师整个脸就剩下了一张嘴。
垃圾桶是他们的新家。
我看着被水汽蒙上一层的镜子，索性打算洗个澡再回去睡。
手机还在外放着歌，花洒喷出的水窸窸窣窣，在狭小的浴室内不断回旋。浴室窗外能看见一点东西，但是又看不大清，茂盛的槐树挡住了光，枝杈上好像有活物，在晃着脑袋。
太他妈吓人了，我拿下花洒就向着它们滋去。
那几只乌鸦“嘎嘎”几声后，扇着翅膀就扑了过来，浴室门挡住了我的退路，乌鸦越战越勇，直到我啪嗒一跤摔在地上他们才大叫着飞走。
垃圾桶被我推翻在了眼前，垃圾没有全部掉出来，在我趴在地上一时间起不来时，二少的那染红了的头慢悠悠滚了出来。
正与我四目相对。

*你*****
我一连串国骂抵抗住了恐惧。
头顶的浴霸突然闪了两下，室内大亮。
电来了。
我又是无敌的鸡缺德了。
我拖着一整晚折腾后疲惫不堪的身躯，爬到电脑前面打开了剑网三。
在我生涩输入藏剑账号时，我突然想到了我的丐帮。
丐萝还躺在杨逸飞眼前，但是那天所见到的血跟红月脸是没了。我打开装备看了一眼。
好家伙，毕业套120级大cw！花蛤居然还在玩！还给我弄了个大cw！
恨铁不成钢的仇烟消云散，我打电话给了花蛤，一阵忙音后，她接通了。
还是那个温柔的女音，在我问她为什么给我丐萝弄了个大cw时，她说道：“因为有人喜欢啊。”
“我喜欢五红。”我说道。
她在那边说道：“都是有价格的。”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就好像现在从窗户吹进来的风，摸过我的脊背，带起来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盘腿坐在椅子上，打开了商城寻找我那套极具个人审美的要饭套装。却又看见了剑三的新bug。
发型选择里，第一个格子空白的放在那。
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没有标。
我点了一下看看能出现什么好东西。
一顶金发出现在了丐萝头上。
是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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