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后来呢？

绘卷把李玉改成女人，跟孔亮同归于尽了

李应做好出发的准备，环顾四周，对杜兴说道
“杜兴，那对兄弟呢?”
“孔家兄弟在那边。”
以前潜入北京时，孔家兄弟曾化装成乞丐，因其演技拙劣而被时迁嘲笑。这次的任务也是潜入敌营，所以将继续伪装成流浪汉。但是哥俩时髦的发型，搭配颜色鲜艳的衣服，果然，乔装得不太好。
孔亮这会儿被当地的姑娘们团团围住。姑娘们带来了各自亲手做的鞋子和涂了颜色的煮鸡蛋等饯别礼。虽然只待了几天，但湖畔的渔女们都对他很有好感。
李应无奈地皱起了眉头。
“这种时候……”
“正是这种时候啊，老爷。”
杜兴微笑着望着被姑娘们围在马上的孔氏兄弟。
““鬼脸儿”也有一颗恋慕之心么?”
“比老爷稍微好一点。”
孔明对马鞍上挂满礼物、得意洋洋的弟弟直言不讳。
“色鬼!”
“羡慕吗?”
“别自恋了。”
孔明那里也有姑娘们结伴前来送行，也把绣好的手巾和手工肠系在马鞍上饯别。
孔亮抱怨道。
“喂，阿榴，这位是‘明哥’啊。”
追赶孔明的女孩也带着水果来到孔亮身边。
“真是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明’还是‘亮’了。”
孔亮叹了口气。
注：孔明孔亮设定为长相相似

不久，一行人向北出发。与长江岸边各处的水军汇合。在淡淡的阳光下，晨雾像薄纱幕布一样闪闪发光。
在笼罩着目的地的白色雾霭中，姑娘们的声音在山水间回荡。
“孔郎，孔郎，你什么时候回来?”
孔氏兄弟策马向姑娘们挥手。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
“那是我想说的话……”
“那下次就早点说啊。”
两人相争似地策马而去。
孔氏兄弟结伴而去，李应和杜兴也率兵离去。施恩也穿上盔甲，向武松等人告别。

黎明。
有人从因战争而损坏的石桥下爬了出来。
浮现在星光下的脸和身材都很相似。他们打扮得像流民，脸上涂着泥巴。
“为什么我们要穿成这样去侦查?”
“真是的。”
孔明和孔亮化装成流民潜入方腊军的管辖区域。
阮氏兄弟虽然在江阴击退了严勇的水军，但应该还有相当数量的水军。孔氏兄弟的任务就是打探这一情报。
阮氏兄弟、张氏兄弟、石秀等人也在各地追击方腊军的水军。但是，从目前收集的情报来看，估计的敌军水军数量并不一致。应该有更大的部队在某处集结。吴用推测地点可能在太仓一带，便派孔氏兄弟前去。但是，河岸和陆地上都挤满了难民，女人、孩子、老人居多，完全没有军队隐藏的样子。
两人都是山东人，不习惯江南。吃住都很辛苦，已经完全变成了真正的难民。不过，过去江南的生意很兴隆，外来者也很多，所以兄弟俩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可疑之处。
拄着拐杖走着，看见路对面有一栋建筑物。好像是个村落。岸边的空地上，排列着几栋简朴的建筑，炊烟升起。
大概是客栈吧，两人快步走了过去。仔细一看，发现有很多人在来来往往。没有军人，倒有很多老人和妇孺。
孔明喉咙里咕嘟一声。
“喂，在放饭呢。”
香喷喷的大米味道飘来。好像是吃早饭的时间，人们拿着碗，在大锅前排着长队。孔亮想起出发前从马麟那里听到的情报。
“明教有个叫‘义舍’的地方，免费提供食宿，即使不是信徒也可以。”
“去看看吧。”

两人穿过用木材搭成的门。里面有很多人来来往往，打扮和两人没什么两样。哥俩毫不怀疑地走近火锅，挤进了队伍。身后立刻传来责难之声。
“我都快饿死了!”
两人大叫一声，却被挤出队伍，被人用听不懂的江南方言暴风雨般地骂了一顿。
“该死，你就说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你就照我说的说，他们就明白了。”
“为什么我会说江南话?”
“那为什么我会说江南话?”
精疲力竭，肚子饿得直打滚，再加上被众人唾骂，两人焦躁不安。虽然比在梁山泊时要好一些，但在此之前，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白虎山，兄弟俩总是吵架。
“我做不到的事你就做不到吗?”
“你才是，为什么我做不到的事你也做不到?”
人们围着争吵的两人笑着。他们根本分不清对骂的两个人谁是谁，简直就像在和镜子里的自己吵架。
被骂又被嘲笑的孔亮，终于想对孔明大打出手。
“不行，请住手哦!”
拿着勺子的女人将两人左右分开。那是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明教徒。
“你们是兄弟吧?关系很好啊。”
“你说什么?”

正要发牢骚，两人却同时张大了嘴。
因为，他们是第一次见到了悬系袖口分发饭菜的“仙女”。

眼前的姑娘的确是从天而降的仙子。
和其他信徒一样，穿着朴素的素色衣衫，用白布扎着的黑发静静地垂着，虽然未施粉黛，但是，这种简朴反而更加凸显了她的惊世之姿。
江南自古以来就是有名的美女产地，她拥有着一眼万年，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不仅容貌倾城，性格也十分得体。
女子把两人带到里面的信徒用餐的场所，而不是流民聚集烧火的地方。
“来，吃吧。”
桌上摆着一盆小麦烧饼、芝麻油炒蔬菜、豆干和水果。两人在她的劝说下，贪婪地吃了几天未曾享用过的大餐。
“既没有鱼也没有肉，但真好吃。”
食堂外，孩子们正在追逐嬉戏。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摔倒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女子从钵里取出烧饼，走出去抱起孩子。
不可思议的和平景象。兄弟俩不约而同地说道。
“暂时在这里收集情报吧。”
不一会儿，女子回来了，孔明向她道谢。
“得救了，小姐，我活过来了。”
“小姐?”
女人有些吃惊地笑了。这时，一个中年女人端着装满热水的土瓶走了过来。
“袁夫人，山上来了使者。”
“谢谢，我马上过去。吃完饭，给这两个人换件衣服吧。”
女子说着便离开了，两人叹息着放下筷子。
“‘夫人’……有夫之妇吗?”
“吃完就走吧!”
“在这样的难民村，什么都不会知道。”
哥俩把肚子塞得满满的站起来，刚才那个中年女人拿着两个人的换洗衣服回来了。
“虽然是旧衣服，也总比那抹布一样的打扮好吧?”
“不用啦，你只要向袁大哥替我们道谢就行了。”
孔亮挥挥手，女子用围裙擦去眼泪。
“袁大哥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她还这么年轻，一定很遗憾吧?”
两人停下脚步。
“死了?”
“因为战争，那还是去年的事。”
“寡妇吗……”
“别说了，亮，我知道。”
两人同时伸出手，从女人手中接过换洗衣物。

袁夫人送走使者后，难民女孩们跑了过来。
“男孩子们又欺负星珠了。”
过去一看，星珠被少年们围在河岸上。
“这家伙有什么秘密，说不定是大宋的间谍。”
葡萄苗被拿走后，星珠拼命地叫道。
“住手!还给我!”
“不许打架哦。”
袁夫人责备了少年们，把葡萄苗还给了星珠。
“这是葡萄?是你种的?”
星珠无言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把花盆给你。”
袁夫人没有多问，把星珠带到自己的房间，把快要枯萎的幼苗移栽到一个小小的素烧花盆里。一边给花盆浇水，星珠把花盆抱在胸前。
袁夫人很喜欢这个老实、把绝望和希望塞进娇小身躯的少女。星珠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把花盆放在胸前，终于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这些葡萄能长出来吗?”
“为此，你必须找到‘大地’。生命真正需要的不是花盆。”
袁夫人抚摸着星珠的头发，落寞地微笑着。
“每个人的生命都有自己的容身之处……那不是指最初的住处，而是真正能够活出自我的地方。如果你能找到那个地方，一定会发生奇迹的。”
注：星珠是陶宗旺潜伏润州时结识的少女，两人共同的愿望是培育葡萄，城破之际，陶宗旺为保护星珠而死，星珠逃难之中被袁夫人所在的义舍收留

那个村子被人们称为“义舍”。这里是难民的避难所，有食物和床铺。这是战场上孤零零的安全巢。
孔明和孔亮脱下破衣服，在浴室里洗净身体，穿上分发的衣服。因为还不是信徒，所以不系头巾。这里还有很多这样的人。
两兄弟打扮一模一样，越来越认不出来了，照顾他们的人觉得很有趣，纷纷围了过来。
“不是”
两人同时回答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我大他一岁”
“只大十个月啊混蛋”
比双胞胎还像双胞胎的兄弟，周围的人又笑了。两人露出了不爽的表情，一起找袁夫人去了。孔明挖苦弟弟
“你该不是忘了工作吧”
“你才是忘了好吧”
两人的任务是刺探方腊军水军主力的集结场所
“在这里，比较容易获得情报”
两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看到义舍门边的袁夫人，又争先恐后地跑去了
两人穿着朴素衣服的身姿还是很相像，袁夫人夸奖了他们
“很适合你们。有什么困难的话只管说，只是在这里大家都必须工作哦”
两个人并肩挺起胸膛
“不管做什么都请吩咐”
“记账可以吗”
“不擅长”
“种地呢”
“刚开始学”
“……你们擅长做什么？”
“吵架技术一流”

袁夫人凝视着两个人的脸，微微侧着头，用有些惆怅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时候，两个人感觉如坐针毡
“不能吵架哟……好吧，工作也是有各种各样的。首先，请帮忙把这些小麦运送到仓库可以吗”
袁夫人门口堆着很多装满小麦的袋子。袁夫人轻轻地拿起来交给二人，看起来很轻，拿到手才知道很重
“拜托了，数量很多呢”
恬静地微笑着，袁夫人去安排其他的工作了
两人并列，目送着那个绝美的背影。先开口的是孔亮
“这一次，让给我吧”
“才不要让”
“公平竞争？”
“正合我意”
“让姑娘自己选择，没意见吧”
结果两人还是想着一样的事
孔明和孔亮，自己都烦了
“孔家二星”，“一心同体”。离家出走也是一起，当山贼也是一起，投奔梁山泊，被招安成为官军还是一起。唯一一次分离的时候是呼延灼袭击白虎山的时候，孔明被抓了，孔亮跑去二龙山求救那次
明和亮，名字的意义也是一样的
“毛头星”和“独火星”，两人的外号也都是凶星的名字
上天给予的星号，“地猖星”和“地狂星”，也是同样的“狂暴”的意思
如同镜子里的影子一样，面孔和声音，甚至思考方式都一模一样，连父母都屡次搞错。想说的事被弟弟说了，想做的事被哥哥做了。从孩子的时候开始，分配点心和玩具时，两个人绝对是想要一样的东西，总是因此吵架。最后都是点心一人一半，玩具让男仆赶紧去买一个同样的
“只有这一次，绝对不行”
终于，一个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到来了
“接受挑战”

黄昏中，袁夫人被孩子们包围着
群星闪耀着光辉，河水安静地流动
如画般的美丽风景
星珠把种着葡萄的钵抱在胸前，问袁夫人
“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呢”
“……不知道。但是，总有一天会结束的。方圣公一定会终结战争”
“真的吗？”
“嗯，真的哦”
袁夫人微笑着。两人牵着手，在黄昏的河堤上走过
落日礼拜的时间到了
星珠清澈的歌声穿过了河面。那是献给星星的赞歌
袁夫人仰望着茜红色的天空
“马上就要到七夕了。被分离在天河两端的恋人，要通过鹊桥去相会呢”
星珠用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袁夫人美丽而静谧的双眸

“但是，他们还是不能彼此相爱吧？”
“是的呢”
彼方的天空上，闪耀着银色的星星
“即使如此，人们的思念之心是不会消失的……就像越过天河的鸟儿们一样啊”
孩子们手牵着手，排着队回去。那影子浮现在黄昏的茜色天空中。
鸟儿渐行渐远，云彩依旧闪耀。
天空渐渐浸染上紫色，星星也越来越耀眼。
孔明和孔亮一直守候到黄昏后袁夫人等人消失。
“像做梦一样啊……”
孔明喃喃道。
作为孔子的后裔，他们是有学问的。
所谓“梦”，是指昏昏沉沉时看到的、不清楚的东西。或者是羊儿那浑浊的红眼睛。
模模糊糊、模棱两可的东西。
不知道是好是坏，但还是想看的东西，不能不看的东西。
现在正处于战争中，对方是属于“敌人”的女人。
(就算是做梦也好。)
孔亮这样想。
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也只是一场梦。一味地与父母作对，与官场作对，随波逐流，既没有完成改变世界的伟业，也没有实现拯救梁山泊的宏图——他就像天上散落着无数颗无名的星星那样。
谁都不在意孔明、孔亮的区别，甚至认为没有区别的必要。
如今，孔明和孔亮身处敌军的地盘，他们对眼前唯一的自己感到无比的真实。
两个人是不同的人，总有一天会走上不同的道路。第一次知道了这种可能性，两人同时感到了兴奋和寂寞。
即然如此，他们也不愿意止步不前。
想要从散落在天空的无数无名的星星中，抓住那一颗只属于自己的星星，向全世界呐喊，这才是我的星星。
不再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