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翔妻刘氏,父为蓝田令。广明之乱,刘为巢将尚让所得。巢败,让携刘降于时溥。及让诛,时溥纳刘于妓室。太祖平徐,得刘氏嬖之。属翔丧妻,因以刘氏赐之。及翔渐贵,刘犹出入太祖卧内,翔情礼稍薄,刘于曲室让翔曰:“卿鄙余曾失身于贼耶,以成败言之,尚让巢之宰辅,时溥国之忠臣,论卿门第,辱我何甚,请从此辞。”翔谢而止之。刘恃太祖之势,太祖四镇时,刘已得“国夫人”之号。车服骄侈,婢媵皆珥珠翠,其下别置爪牙,典谒书币聘使,交结藩镇,近代妇人之盛,无出其右,权贵皆相附丽,宠信言事,不下于翔。当时贵达之家,从而效之,败俗之甚也。敬翔(?—923)为梁太祖朱温的主要谋士,位居宰辅,其明知刘氏与朱温有染,却不敢拒绝其赐婚,当然是出于政治上的顾虑。其三,联姻以求财。这一时期婚姻的另一个趋向就是多求聘财,所谓欲结婚姻,“厚赠金帛始许焉”。就连皇室也是如此。例如,后晋赵在礼(882—947)历任十余镇,“善治生殖货,积财鉅万,两京及所莅藩镇,皆邸店罗列”,在诸帅中最为豪富,“帝力其富,为皇子镇宁节度使延煦娶其女,在礼自费缗钱十万,县官之费,数倍过之”。为了多求聘财,甚至连死人也不放过。这一时期冥婚盛行,女方之家之所以同意与死去男子举行冥婚,就是为了获取聘礼。为了抑制这种风气,唐明宗长兴三年(932)专门颁敕规定:“士庶冥婚准敕不行。”然而,这种风气并非一纸禁令所能制止的。其实,通过婚姻求取钱财,历代皆有之。唐朝为了抑制这种风气,曾规定“三品以上纳币不得过三百匹,四品五品二百,六品七品百,悉为归装,夫氏禁受陪门财”,即对男女双方都有所限制,然效果并不佳。五代时期是否有这样的规定,由于史料散佚严重,不得而知。影响到宋代,这种风气竟愈演愈烈,以致于有识之士纷纷提出批评。蔡襄(1012—1067)说:“娶妇何谓?欲以传嗣,岂为财也!”袁采(?—1195)在《袁氏世范·议亲贵人物相当》也说:“男女议亲,不可贪其阀阅之高,资产之厚。苟人物不相当,则子女终身抱恨,况又不和而生他事者乎!”关于这种情况,学术界已有不少研究,在此不赘。其四,婚姻重科举。五代十国时期,武人势力极度膨胀,各国的统治者上自君王,下至将相大臣,多是武人出身,文人只有依附于武人集团才能在政治上占有一席之地。但是自隋唐长期形成的重视科举的风气,对这一时期的影响仍然很大,尽管战乱不息,但科举取士却仍然坚持不辍。从后梁建立的开平元年(907)起,至显德七年(960)止,五十三年间共有四十七年举行了科考。这是十分不易的。马端临(1254—1323)也指出:五代“至于朝代更易,干戈攘抢之岁,贡举固未尝废也”。在十国中凡不奉中原王朝为正朔者,大都举行过科举,如南唐、前蜀、后蜀、南汉、清源军等;南唐甚至在宋军围城的情况下,仍然照常举行科举考试,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科举及第者尤其是进士及第者,更是受到社会的追捧,社会地位大为提高,成为人们择婿的最佳对象。受唐人从进士中择婿风气的影响,五代十国时期仍然继续了这种风气。为了抢得头筹,甚至出现了榜前择婿的情况。所谓榜前择婿,“往往是女方在判断某举子将来登第势在必得的前提下先下赌注,抢先与举子订婚事,以期脔个有科名的佳婿”。例如江南钟辐,“金陵之才生,恃少年有文,气豪体傲”。这样的才子自然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时樊若水女,才质双盛,爱辐之才而妻之”。不久皇帝开科,钟辐赴洛阳应试,“果中选于甲科第二”。又如髙越,“将举进士,文价蔼然,器宇森挺,时人无出其右者。鄂帅李公贤之,待以殊礼,将妻以爱女”;但是高越不愿成为脔婿,不告而去,后来投奔南唐,“与江文蔚俱以词赋著名,故江南士人言体物者,以江、髙为称首焉”。也有先成婚后及第的情况,如郑雍娶白州崔相公女为妻,由于其品格高尚,“士林以此多之,美称籍甚。场中翘足望之,一举中甲科”。五代的这种风气是唐以来进士地位不断提升的结果,并对宋代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宋人赵彦卫说:“今人不复以氏族为事,王公之女,苟贫乏,有盛年而不能嫁者;闾阎富室,便可以婚侯门,壻甲科。”反映了宋人重视科举与资财的婚姻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