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暖春风漫无目的地扑进香闺金阁，鸾镜鉴照一晌天光空明，玉休翠屏上洛神凌波翩跹，分明是步人间、踏尘世种种，又於穹苍云翳斗转间，将折节普爱的神姿云销雨霁，做回璧上端秀瑰丽的妙人】
【裁月堂前几株万艳之最的魏紫姚黄开得葳蕤整齐，可扫过锦绣云缎似的沈紫与正黄，我竟又很爱怜经露而摇曳的无艳芍药，那样的红，像朱丹、像赤宝，又像人心中熊熊燃烧的欲望】
【我也曾有过如炉焰奔腾的热情，比芍药更红】
阿姐——我有一桩事不明。【富察琼贞的一双凤眼偏睐流转，朦胧而漫不经心，妙龄瑰美中又难得兼备赤忱的纯真】若说芍药这样才是正红正色，怎的反是牡丹做了花王，有了欧阳修的「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之句。

【煦暖春风漫无目的地扑进香闺金阁，鸾镜鉴照一晌天光空明，玉休翠屏上洛神凌波翩跹，分明是步人间、踏尘世种种，又於穹苍云翳斗转间，将折节普爱的神姿云销雨霁，做回璧上端秀瑰丽的妙人】
【裁月堂前几株万艳之最的魏紫姚黄开得葳蕤整齐，可扫过锦绣云缎似的沈紫与正黄，我竟又很爱怜经露而摇曳的无艳芍药，那样的红，像朱丹、像赤宝，又像人心中熊熊燃烧的欲望】
【我也曾有过如炉焰奔腾的热情，比芍药更红】
小姑——我有一桩事不明。【凤眼偏睐流转，朦胧而漫不经心，妙龄瑰美中又难得兼备赤忱的纯真】若说芍药这样才是正红正色，怎的反是牡丹做了花王，有了欧阳修的「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之句。

今天一定

（闻听稚女此问，神色并不见殊异，惟偏着颐，很平常地答上一句）
“你且不闻李唐时的刘梦得就曾吟过，‘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探指握回膝上置着的纨扇，依约一摇，扇面上以工笔绘就的禽鸟倒似要飞出来。）
“做不做花王，从不在颜色如何，意态雍容方是最要紧的——何况，芍药亦与牡丹一般，并不止正红这一色。（俄尔一顿，垂首询她）你很喜欢芍药吗？”

【堪笑一场颠倒梦，元来恰似浮云，世间事总有几许荒唐言、几位荒唐人】
芍药正红、太艳，牡丹紫粉、太软——我都不算很喜欢。【即便妖艳无格，即便国色天香，又同我有何关系？不还是要乖巧玲珑地生长於我的庭院里，开谢凭命，全系在我】
【都道高门显闼中长女最端慧，幺女最乔丽，可观我同小姑，却同这句古往今来的谶语截然不同。因命中逢火，需以水济解，是以椿萱早於京畿置办下临水别苑供我调养居住，这富家胡同并不常来，倒也不碍我在兄弟姊妹甚至长辈面前造作拿乔】
姑姑，上回你给我的什么香，一股子冬天的冷香，我焚着极熨帖，若是有能不能再给我些，若是没了，将方子告我可好？

“那么你喜欢什么呢？”
（小女郎生着一张碾玉似的脸孔，出口亦很有主意。春山稍稍一挑，再应她后话）
“那是松窗龙脑香，你还要多少，回头我着人给你送去就是。”
（其实我从前并不很喜欢踅摸这些，偏巧那日从杨世兄处借阅来一册中星图，里边夹了一笺香方，遂叫我抄录下来。略一思忖，到底又道）
“告诉你方子也不难，不过是松枝、沉水、冰片调和，额外再添几枚梅苏丸罢了——梅苏丸也好寻，外边的蜜饯铺子里泰半都有。”

【我常登高望远，从峰峦嶙峋之处俯瞰山河人间，或许是生於簪缨门第中得眷爱太多，也或许是十数年顺遂无忧，物欲餍足后的云淡风轻，润得眉梢眼角全然是松弛与疏软——若真教我说喜欢甚么，倒还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道不明】
我不过是个寻常闺阁女儿，喜欢的物事同大家差不多，总归是打发闲暇的玩意儿罢了。
【松枝、沉水、冰片并着一味梅苏丸，尽是寻常可见之物，只巧妙融合，催出一道别样的风情韵味。身侧小鬟捡了枝半开的芍药递来，朱粉重楼巍峨，黄蕊半遮，正是将开未开最妙然之时】
不光金银阿堵之物上需要锱铢计较，香料分寸也得拿捏妥当，我一贯不如姑姑、姊妹心灵手巧，这味儿香——我怕还真制不好。【又道】若是敬晏未出阁就好了，她最擅长这个。

“适才还道芍药太艳、牡丹太软，现下呢，又讲起喜欢的物事同大家差不多，你呀。”
（但也仅是两分谑的一笑，话锋并不再于此多迁延。）
“出阁也无碍，什么时候趁她归府时教她指点你一二就是，（略停）你若当真有心配香，前番我新得了一套錾银的家伙什儿，小秤、甑子等等都是齐全的，届时一并取给你罢？”
（倏地记起些什么，低头再一哂）
“跟这些一块儿得的还有两支纯铜并水晶镜片的千里望，那个我就自己留下了......”

姑姑知道的——【纤瘦柳叶眉戏谑一挑，嘟唇自嘲】我可是家里女儿们最难将养、伺候的，从前多少顽劣祖宗也要在我面前甘拜下风。
【世上最不缺严厉谨慎的父母，可我额涅不同，因她非那高门显闼里教养出的女儿，兼之膝下唯有我一个独苗苗，阿玛对她千依百顺，是以椿萱溺爱如同倾盆雨露，只淋在我这棵小绛珠身上。若能高声炫耀，我定大言不惭的说“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们便不敢拿太阳来糊弄人”】
【檀唇矜矜，像四九城最冷朔雪里凌寒独自开的孤梅】
不要不要，我已拿了您的香，怎好再要您其他东西，再说了，我最懒了，好东西放我这只是暴殄天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