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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归人》苏旷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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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0-07-19 18:55回复
    他低一低头,走进屋来,头发上虎须上都沾着雪籽儿,被热气一熏化为雪水,显出须发根处的花白。此人怕是也到了知天命之年,但是性子依旧凶悍老辣,冷乜着眼:“妇孺我不知道,像你这样的老弱,欺侮欺侮倒也有些意思……嘿嘿,姓铁的,别人不认得你,难道我也不认得?”
    老者回头:“阿秀姐,你先回家,我和这位石兄弟有话说。”
    他颤巍巍起身,送女人出门,来不及回头就扶着门板开始咳嗽,好像有沙石摩擦着肺部,连石疯子都闻到血腥气:“咦?你内力被人废了?这倒是大快人心的好消息,不知哪位大侠有这样的手段?”
    施先生一边喘气,一边回击:“你……咳咳,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咳咳……奇经逆行,阳气攻,咳咳,攻心……这日子,嗬嗬咳……彼此彼此。”
    石疯子大怒,但很快又笑:“铁敖老鹰犬,你日子不是风光的很?究竟怎么落得如此凄惨?”
    施先生果然就是昔年的天下第一名捕铁敖,他悠悠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借刀堂有些内讧,老夫不才,便是那个‘前浪’。”
    石疯子来了兴趣:“你我莫不是栽在一个人手底下?”
    铁敖皱眉:“我当年就教训过你,‘关东五雄’‘长白七怪’这种名号,十个有九个要出事。老恶棍,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石疯子向后一仰:“两年前苏旷苏大侠途经山海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狠狠咬牙:“他娘的,老子就是那个‘不平’。”
    “前浪”和“不平”你看我我看你,石疯子眼睛发红,铁敖倒是笑得前仰后合,这穷乡僻壤里,两个落拓江湖客居然能撞上,实在是有意思的事情。
    石疯子怒道:“笑!你笑够了没有!你可知道——那狗niang养的逼我发了誓,要退隐江湖,此生不再滥杀无辜。娘的,当时我问他,啥叫无辜啊?那狗niang养的说,你要是弄不清楚无辜不无辜,不如索性不要动手,不要杀人;那狗niang养的点了我的穴道又不解开,害我气息逆转险些走火入魔——姓铁的,我杀你可不算滥杀无辜吧?若不是你当年将我们兄弟赶出关外,老六怎么会死!老六若是不死,我又怎么会‘滥杀无辜’!怎么会撞上那王八蛋!怎么会……退出江湖啊……”他越说越怒,一把扼住铁敖喉咙:“日他娘,谁要退隐江湖啊!退隐他的鸟!我躲在深山里,我想见人哪,想和人说话,于是我就跑到这儿,他们跟我说什么?他们说种田,说邻村有个老寡妇给我做媳妇!你说,你不难过么?你难道不想回去?哪怕被人一刀劈了,也比这天天起床烧火做饭的鸟日子强。”
    “想活……不容易……想死……难道还不容易……”铁敖被他摇得头晕脑涨:“你有种就自行了断,背后骂人算什么好汉!”
    石疯子颓然放手:“是啊,还是不想死……可我不是贪生怕死,就是不想这么窝囊,我……我甚至给昔日仇家放出话去,可是没人来找我了,好不容易你来了吧,又比个娘们还废物。“
    铁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他几眼,用尽浑身力气:“放你娘的狗屁。”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极为畅快——多少日子了,再没有这么顺服骂过这六个字。
    石疯子倒是没有发火:“既然你那宝贝徒儿还孝顺得很,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铁敖摇摇头:“我已经认栽了。在这里的日子很好,我一辈子都没这么舒坦过,我现在啊就想多教几个孩子,还一还当年的杀孽。”
    石疯子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你……你真是铁敖?”他看看那个孩子,又看看铁敖,下定决心:“我帮你救这小东西,你告诉我打通经脉的法子,如何?”
    铁敖伸出手去:“一言为定。”
    石疯子挥掌一击:“定了。”
    那一夜风雪太大,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小窝棚里有浑浊酒香,有老人的低诉,有粗声粗气的大骂,有笑声与风声唱和。
    第二天一早,施先生就把铺盖搬到了石疯子的窝棚里。
    不大的窝棚里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一唯一一张破板床早就被鲜血浸透,一头硕大的白狼四脚被固定在床上,嘴被封死,开了肚膛,那小孩儿就被赤裸裸地塞进狼肚子里,只留下个脑袋,热腾腾冒着白气。
    


    4楼2010-07-19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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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老奸巨猾
      他们来了。
      辚辚的车轮声听起来欢快而且急迫,那是父亲的老牛破车,载着天麻去城里,带着银钱回来,一切好像都和五年前没什么不同。
      “沙梦洲这个人最大的长处就是谨慎,他做每件事情都会计算到天衣无缝才下手,他既然派你单枪匹马地来这里,就必然留了后手,如果你杀了我,他必然要灭你的口,然后死无对证,我的徒弟朋友也拿他没有办法;若是你杀不了我,就证明我身边还有其他人物埋伏,他自然可以加派人手——如果我猜得不错,明日你父亲回来的时候,沙梦洲派的第二拨人应该也就到了。而我一旦和你同时出现,他们必然要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你若是不信,明天只管去迎接你父亲,看看沙梦洲究竟守不守七日之约。”
      “他……他如果真的……你又能怎么样?”
      “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动手杀了我,将我的尸体埋好,谎称我已逃走,行踪只有你一个人掌握,好好和沙梦洲谈谈价钱——至于他们信不信,就只能听天由命。”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逃?哈,抱歉抱歉,我忘了铁当家的是逃到这里才无路可出。第二种是什么?”
      “我们赌一把。
      那一刻,铁敖的左手还温温柔柔抱着小姑娘,右手却做刀势狠狠切了下来,眼里有芒,让人几乎忘记他是个垂垂老矣的男子,刹那间,他似乎变成了昔年纵横江湖的天下第一名捕,借刀堂的主人,声音不大,但有着不可置疑的杀伐之气:“脱衣服。”
      “什……么?”
      福宝大吃一惊,但还是依言脱下上衣,铁敖掌灯,摇头:“还是太嫩,居然没有受过什么重伤……罢了,装死伏击你学不来,福宝,你的兵刃拿给我看看。”
      一个鹅卵大小的银色小球滑在掌心,滴溜溜乱转,福宝解释:“我怕阿妈担心,不敢带刀回来,这个是掳我那人随身的宝物,传说是东方岛上一种巨蛛的胶囊,揉了天蚕丝进去,有七倍反震之力。”
      也难怪他托大,他的速度本来已经极快,再快上七倍,当真天下无双,铁敖也点点头:“这个叫什么?”
      福宝摇头:“他没说,沙夫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人。”一碰七尺高的,可不就是小人?
      “哈哈,好名字。”铁敖大笑起来:“难怪沙梦洲敢对我下手,原来是有个聪明的女人。你知道先拿谁下手么?”
      “我根本就不知道明天有没有人来,更别说什么人会来。”
      “我没死,苏旷也没死,沙梦洲绝不敢动用借刀堂旧部,他派来的,必然是这二年搜罗的新手,先不论武功高低,彼此之间的默契定是打了个折扣。福宝,其实我们这边只有你一个人,首要记得虚张声势以假乱真,先除掉一个好对付的,立威之后你才有机会——你现在知道先杀什么人了么?”
      “杀……那个最年轻的。”
      这话从一个十四岁少年自己嘴里说出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如果一个人出道许多年依旧活得好好的,必有过人之处,只有年轻才会冲动,只有冲动才有机会——是自己的机会,也是对手的机会。
      “哞——”老牛一声长叫,到家了。
      第一个跳下车的,是个黑衣的车夫,福宝看见他的时候立刻心冷了半截——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他收鞭,停车,回头打着招呼,但是全身的姿势都保持在随时拔剑的状态;他眉宇间并不十分嚣张,但一顾一盼旁若无人,这种气质在杀手群中是大忌讳,除非他的武功确实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但是借刀堂……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高手?
      第二个跳下来的,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穿着件万字不到头的锦袍,笑得一团和气,回头:“光泽老弟,这就到了?”他身后还有一老二少三个人,两个年轻的像是这中年人的伙计,鹰隼般的眼睛正在打量地形。
      “到了,到了,今晚上怕是收不了冬麻了,咱们——福宝!”牛车上跌跌撞撞跑下个人来,一张脸黑瘦风干,脸上悲喜交集,伸开双臂,几乎在颤抖了。
      “阿大——”福宝的眼泪夺眶而出,也老远地冲了过去,叫得声嘶力竭。
      铁敖苍老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你要记住,既然是第二波来人,必然各个有过人之处,一对一你没有机会,你唯一的机会,就在你和父亲见面的那一刻——你父亲想你想得紧,一定会抢先下车,无论他身后还有多少人,这一击必须成功,你绝不能让他们怀疑,但是,也绝不能失控。
      


      15楼2010-07-19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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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宝还是闭着眼睛浑身直抖:“不,不,你杀了我,我不管了,我不干了,我不敢了……”
        他现在才完全是个单薄惊吓的小孩子,第一次看见残酷的死亡和出自自己的杀戮,第一次被无法驾驭的力量骇得崩溃。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来杀铁敖的还是杀自己的,但是反正这是一个成年的“大人”,他挨了两记耳光没有清醒一点,反倒是又一头钻回他怀里,拉出一副——你要么抱着我要么杀了我的架势。
        那黑衣人摇头苦笑起来,轻轻拍着他后背:“你真的是个杀手?而且……我听说你要杀苏旷?”
        福宝稍微缓过劲,正点着头,一抬头又看见小堆小堆的血肉内脏断骨,扭头抱着黑衣人的脖子,一边拼命呕吐一边大哭起来。
        满颈满背的液体流淌,黑衣人再也受不了,把那个已经和成年人一样高矮的狗皮膏药扯下来,回头怒叫:“铁当家的你在哪里?铁前辈!铁敖!你再不出来我要杀人了——”
        铁敖缓缓从转角处的大树后走出来,也是一脸错愕,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幕,只好摇头:“这位兄弟……你是?”
        “我是……晚辈受苏旷……那个狗东西所托。”又一口热乎乎的东西流进脖子,好像还带着长长的霉干菜叶,那个黑衣人一手把天才少年风雪原扔给铁敖,一手撕下自己的衣服,黑衣下还有一层白衣,他简直也快吐了出来:“苏旷!苏旷!这种倒霉事难道不应该是他的么?这混蛋——请问前辈附近有小溪没有?”
        “有……有……”铁敖看着这人一边跳脚一边咒骂,心道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旷儿的朋友都是这么粗俗鄙陋口不择言的么?
        黑衣人——现在是赤膊人似乎也意识到这个,一边打扫一地残余,一边咬牙切齿道:“前辈……见笑了,晚辈也算闯荡了许多年江湖,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沙梦洲果然不是东西,派这么个小玩意儿出来折腾人!”
        铁敖依稀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是他一身泥一身血加上一身呕吐出来的秽物,铁敖也实在不想多看他一眼,只好又笑道:“老夫劫后余生,多谢兄弟援手——只是不知道尊姓大名?”
        “我是……”那人整个脸都在扭曲:“区区小卒贱名不足挂齿。”
        “这等身手,难道是……”铁敖的眼睛转向地上的一把剑。
        那人都快哭了,心一横从脸上撕下层面具来,猛一低头,抱拳挡住自己的脸,语速飞快:“沈东篱见过前辈。”
        铁敖怀里的福宝也不哭了,抬起头来——
        暗香盈袖沈东篱,十年来江湖最富盛名的杀手之王,传说中风流儒雅的白衣剑客——呃,他和眼前这个人有关系吗?
        每一个少年杀手都做过沈东篱的梦,福宝也不例外,他怯生生问:“沈……”
        沈东篱咬牙打断:“我再问最后一次……附近哪里有小溪,小河,小湖……什么都可以……”
        福宝捂嘴笑了,他听说过沈东篱即使在大漠也要天天洗澡的传说。
        依旧是小小窝棚,那口大锅又一次沸腾起来。
        沈东篱换上新衣,这才回复了气定神闲的姿态,微笑:“铁前辈,你在此地一住三年,为何不见联络苏旷?”
        铁敖看看自己的手,干枯的皱皮贴在骨头上,“我不想旷儿见我。”
        他没有多说,沈东篱已经明白过来,苏旷要是看见铁敖现在的样子,只怕又羞又愧,恨不得一头撞死。
        昔年铁敖对世道心灰意冷,手建借刀堂,杀人如麻,苏旷几乎拼了性命才劝他收手。(见《沽义天下》)但是铁敖不仅想要收手,更想放手,决定解散借刀堂,从此隐居山林,不问江湖事,虽然有一票旧部无有怨言,但另一批希望靠借刀堂闯出名堂的头脑却心存不满,首当其冲的就是二当家沙梦洲。铁敖和沙梦洲之间裂隙越来越大,最后沙梦洲终于翻脸,在铁敖所读书页上下了剧毒——铁敖毕竟一代奇才,好不容易解毒逃出借刀堂洛阳总舵,一路奔波至此,好在小山村与世隔绝,沙梦洲也找不到这儿来。
        平日里苏旷云游四海,再加上对师父心存畏惧,只每隔三五月书信问省,居然也就这么被骗了过去——但是,沙梦洲却无法放心。
        不知道铁敖的确切死讯,他总是无法将借刀堂大部收在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息外露,便有生死之斗。
        


        17楼2010-07-19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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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有没有重的


          19楼2010-07-19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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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206.252.*
            最后这个第二章是重的。果真还是重复了,汗!我是懒得登录的花农


            27楼2010-07-19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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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乎?顶矣!


              IP属地:山东28楼2010-07-31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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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篇????~`什么意思


                IP属地:重庆30楼2011-08-23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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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小苏怎么还没娶小鲨啊


                  IP属地:重庆31楼2011-08-23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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