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千岁暖》 王小立
是会这样的吧。读的书读了一半就扔到一旁,看的电影看个开头就关了播放器,热播的歌曲专集下到电脑里,听了一遍就统统扔进了回收站。也有努力地去结识新的朋友,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和自己聊得起来。
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能让自己喜欢的东西。
然后对于这个[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喜欢的东西]的自己,也没有办法喜欢了。
——是会有这样的时候吧。
尽管出于自身的责任感,不会有什么[自我了结]的想法。但置身于这种“什么也不喜欢”的结界里,像是“就算明天被车撞死也无所谓”的感触,却也的确会于某个瞬间,或轻或重地,在脑中掠出一道划痕。
……
却还是会觉得害怕。
或许是天性悲观,或许是思想消极。对我来说,什么东西,一旦[得到]就要开始担心[失去]。在手中收获到[喜欢]、[期待]这一类的美好时,视线就会因为被扣上[不想让他们失望]的帽子而遮挡得看不清楚前面。
所谓甜蜜的负荷,即使再甜蜜,始终也是负荷吧。
因为感受到了温暖,所以想尽最大努力去回报的同时,却也会产生[真想远远逃开]这类极其没用的想法。
曾经因为某篇新写的文章,而从号称喜欢过自己的人的嘴里,听到“对写出这样的文章的你很失望”的话语。当时所感受到的生气、不甘、以及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虽然我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现在也还记得清楚。
或许我的确就是个想无谓东西想太多的神经病加胆小鬼。所以,像是“为什么要喜欢我?”“不要喜欢我!”或者搞笑一点的“放我自由!”之类的想法,时不时也会出现——最严重的时候,几乎忍不住要咆哮出“凭什么我要因为你们的一厢情愿,而这么小心翼翼?”之类的台词来。
得到就会担心失去。失去过后便会越发地害怕得到——就像是一种恶性循环。小数点的后面,延伸出的全是“不要喜欢我”的自暴自弃。
……
——是[喜欢]这个词的别称。
所以,就算会被一些自以为清醒的人冠上[你只是在自我催眠而已]的说辞,也根本没有任何需要反省的必要。对我来说,能够沉迷地热衷于一件事情是很好的。能够狂热地喜欢上一个人也是很好的。
全部,全部都是很好很好的事情。
因为喜欢上了某个人,因为喜欢的心情是真实的。所以才不再会有那些无病呻吟式的郁闷,不再会认为人生的意义只是“活下去”,不再会觉得随时消失于世也无所谓——这些话说出来实在是矫情又肉麻,但却又都是真实的。而我,也很喜欢眼下这样一个能不别扭地说出肉麻话的自己。
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越来越喜欢。
就像是……被这个世界所挽留了一样的感觉。
也因为找到了可以给予自己力量和温暖的人,所以才终于明白[也有人能喜欢自己] ——不是[自己被别人喜欢],而是[有人能够喜欢自己],的这种事,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多么的,值得庆贺。
——“比起被你喜欢,我更希望自己能够喜欢上你。但是……如果和‘自己能够喜欢上你’这件事相比的话……更令我高兴的是,你能够喜欢上我。”
——如果……你们能读懂这相差千分之一点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