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一碗杏仁酪，并一碟竹叶糕、一碟薄荷饼，其余旁的……
（手支着下颔坐在包间里，让人支起窗来，微风得以拂面，微微解了几分宿醉后的头疼。昨日里和应篪拿酒就螃蟹胡吃一通，早上起来时腰上一片细密的小红疹，又痒又麻，好在不是扎眼的地方，叫人取了新鲜洗净的桑叶熬水来擦，又深怕阿玛额娘看见，自己胡闹瞒不住，琢磨一时后，使了个小丫鬟去寻凤宵，约她往明月楼一见，自己当先打扮出了门。）
（说话声儿都透着那么几分有气无力，头也昏昏脑也沉沉，只恨不得一双手捧住。小厮正说起有新陈的柿子酒，清甜解腻不醉人，这会儿最听不得就是一个“酒”字，连连摆手）
不要喝酒不要喝酒——（恰此时瞥到凤宵走进来，指了她道）再冲一壶玫瑰饮子，其余旁的你问她罢。

【昨夜让哲柏的小子糊弄，唬我说夜里有流星，叫我一定不要睡，还真受他诓骗，等到后半夜，不说流星了，连星星都不见几颗。窗前还格外多蚊虫，受不住便放弃，抱紧小被子会周公。清早又被丫鬟吵醒，哈欠连天】
【净水拍了几遍脸都不得清醒，到了明月楼时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看向五姐姐时，眼里还泛重影。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伙计就朝我走来，不等他张嘴也知他想问什么，率先开口】
要个酥酪，还有萨其马【突然精神，不怀好意地看着五姐姐】嘿嘿，账记在阿姐这儿——

先就这些吧——
（信手挥退了伙计，门一关人就松懈下来，拿胳膊支在桌案上，整个人伏上去。这姿态若要让额娘看到，定要骂一句坐没坐相。然而此刻懒怠无力，宿醉的结果就是，浑身上下哪哪都说不出来的难受，尤是一颗头像是被人拿什么团团敲过一遍似的，只差晃一晃就能听到搅得烂糊的浆水声。）
（因着身子不爽利，精神头也不足，自个儿眯了眼缓解不适，便也懒得应她的声儿，只听到最后才搭上腔）记我的账倒好说，止我的账却不是说说就好记上去的……（顿了顿，堪堪抬起眼皮子望向她）
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我是等了一夜流星，这幅疲惫的模样尚情有可原，怎连阿姐也没什么精神头，坐去她旁侧，突然吸两下鼻子，觉得不大对劲，屋里是什么味儿。但愣是想不出来，便不再费神想。翻开茶杯，给自己倒杯茶再醒醒神】
【歪着脑袋才能看正她的脸，我俩这幅懒洋洋的模样，若被长辈瞧见，定是会被提着耳朵教训的】难怪你一早便叫我出来，在家里这样，婶母就得唠叨了。
让我不要告诉婶母吗？这你放心，我不会说的【说完自己还打了个哈欠，毕竟我也是这幅丑模样，哪敢说别人】

（正经说起话来，这样聊天的姿势便有些不大舒服，坐起些身子，叫人多拿了两个靠枕替自己垫起来，以手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听得她言，眼风扫去略略翻了翻白）
是让你不要同我额娘说，但却不是这件事——（把她这副惫懒模样上下一打量，有些没好气地道）你与我也差不离多少，大家半斤八两，我怕你说出去什么。
（她能说，我就不敢说了？说到这，忽然回过味来，我浑身懒怠那是有原因的，可她呢。我有些不大能见得她这副模样，把她的手从打着哈欠的嘴边一把薅下来，挪向自己，一边将脸凑过去）
嘶——哎哟，我头疼，你快替我揉揉。

【没想听她差遣，但转念想到这酥酪还是记在她账上，吃人嘴软，便放下茶杯，绕至她身后给她揉揉太阳穴，没什么章法，全凭印象中额涅替阿玛揉穴那般去做，也不知舒不舒服。因她话只说一半，实在好奇是何事，抓紧追问】
你还闯了什么祸，快说与我听听，我保证不说。【五句话里三句都是保证，但都算不上诚恳，还得视她说的秘密是什么。还等着她说，伙计突然推门进来，打断我们说话，待他摆盘的功夫，催促好几遍】你快些动作，摆完赶紧出去。
【赶走伙计，手里动作也停了下来】这下没人再来打扰了，阿姐快说。

什么闯祸不闯祸的，你话可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又不是你。
（怎么就从她话里听出一股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呢。别看这保证说起来斩钉截铁似的，回头打脸就得啪啪的响，合上眼享受，忽轻忽重的力道掐得皮都红了一层，只能放弃）
行了行了，你别按了，再按皮都叫你搓破一层。（我同她年岁最接近，虽然隔着叶何府和公主府的距离，但关系却向来亲近，玩闹在一处说话也比同旁人随意些，又说回原先话题）你这话，老词了啊，你说的我不信，不如你立个誓，如若说出去就有如——
（想了几个都不得法，恰看到伙计呈上来琳琅满目的碗碟，眸光一转指了桌上道）这样罢，如果你说出去，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你喜爱的这些点心。（顿了顿，又添上一句）而且，这顿也得归你。
（想着应是差不多了，便眯眼笑着转向她）怎么样，你说完我就说。

【这话听着我就不乐意了，凭咱们这关系，还需对我有怀疑吗？看着桌上这些点心，默默咽了咽口水，守了一晚上，确实肚子咕咕叫，但才不想拿这事起誓】不信我那就别说，是你先卖关子的，我才不稀罕。
【这招激将法不管好不好使，反正话先撂下了，知不知道秘密没关系，吃了这顿我也不亏。坐回座上，将酥酪抢过来，护在面前，隐隐一阵奶香味，食指大动。才拿起勺，脑子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阿姐身上是个什么味，勺都不要了，手指着她】
喔——我知道了，你是偷偷去喝酒了吧，身上味儿这么重，这会儿还能闻见，整晚都在喝？

我跟你卖什么关子，只是要你句保证，这么难。
（佯作出一声叹息）哎——可见咱俩这姐妹情谊也不甚深厚，才教你把我想成这种人。我如今正是艰难，你却不说帮我拿拿主意就算了，不过托你件小事，还待如此推三阻四……这几日邀你出来，也左难右难的，妹妹定是有旁人作了玩伴，便不愿理我，也不再上心了。
（我惯常容易掉泪，此时与她做戏，拿了帕子捏在手上，眼角挤出点水泽来亦不是什么难事。又轻轻推离她，独自挨在桌角处，看她捞住酥酪不放的样子）
原是为了这些个吃食才让妹妹动心，罢了，既教妹妹为难，那就当我没有说过便是。
（喝酒，我当然是喝酒了，不过喝酒只是其中一件罢了，不愿叫她一下看破，亦不肯放过机会，只从埋首的帕中抬了半只眼去瞧，露出微微泛红的眼尾来）
你既不稀罕，又瞎猜甚么。

【我只说了句不稀罕，她便好似戏瘾大发，开始装模做样抹起眼泪来，我敢肯定，她此时眼角定还是干的。平时都是有话直说，哪见过像今日那么多弯弯绕绕还没说到重点，看来昨儿确实喝的不少，这会儿脑袋还混沌着】
算我怕了你，那便依你说的，我起誓就是，若有违背，那往后就再也吃不着酥酪。【说出这话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但转念一想，我本就不会向长辈告密，至于同辈间，亲近的也知晓她什么模样，不相识的我也犯不着同她们说，哪会有破誓言的机会】这会儿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说着便舀起勺酥酪品尝，奶香味在唇齿间四溢，十分享受】

当真？！（抬起头迫不及待一句，誓要她把誓言说出来方肯罢休。）
（待听完才松了口气，反倒不心急了。提箸先夹了块竹叶糕咬了咽下，竹枝的清香混就着香浓稠滑的杏仁酪，再抿了半口）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从前因后果说起，叫了小丫鬟守在门外看牢了，这才将衬在领口的软布取下来，露出一小寸皮肤来，原本细嫩幼白的肌肤上如今布满星罗的红疹，散入满天花。）
（不待她开口问，先解释道）我螃蟹过敏。（只简单一句，再忖度着她神情，指着脖颈上那块）
你别怕，它看起来虽然可怕，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刚起时又麻又痒，但我早叫人拿桑叶煮水搽过，如今也不难受了，只看起来不甚雅观，大抵明天就该消下去了。止不过我不想叫额娘看到，所以才寻了借口叫你出来，躲过这半日。

【从进来时就觉着哪儿不对劲来着，但平时反应就要慢些，加之今日没睡够，也是昏沉沉的，即便察觉出不妥来，也没那么快能点出。直至她将衣领拉下，皆是红点点，顿时浑身发冷，忙抬手遮住眼】天呐，这么严重，我看不得，看了发昏。
【但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去打量，这下不仅眼昏，还开始发痒，总觉得浑身都得挠挠】你几时吃了螃蟹？还喝了酒，那这病症岂会消退，不行不行，这要是出事可咋办。我不知道便罢了，如今知道可不许你胡闹，咱们回去同婶子说，叫她寻大夫来瞧。
【说罢起身作势要拉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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