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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彭笔生辉】夏日花事了(全文无水,作者:彭柳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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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电脑宽带连不上了,所以今天继续发)
2楼
夏日花事了--楔 子
     我姓花,叫花七。
     一直以为这名字很奇怪,因为我生命中除了名字所有的数字都和“七”没有任何关系。若论排行的话,我是独生女,叔伯兄弟姐妹一起算的话,也是排在第九而不是第七。
     所以,有一天我拿了这问题去问老爸。
     正在看小说的父亲抬起一张很严肃的脸来,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你认为箫十一郎是因为有十个哥哥才叫十一郎的吗?”
     我用应付老师随堂考般的慎重仔细想了几秒钟,然后摇头,“不是。”
     “那不就对了?”父亲大人重新埋首于小说,声音却依然很严肃,“只是因为顺口而已。”
     所以,我也就只能带着很严肃的表情走出去,从此再不提这问题。
     言归正传。
     我,姓名花七,性别女,年龄十七岁,市一中高二(三)班学生,相貌普通,成绩中下,性情懒散。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婚,目前跟做了将近一辈子小职员的父亲一起生活。
     每天上学放学吃饭睡觉,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他叫做白晓迟。
     第一次见面,我就记下了他的名字。
     因为我从未见过像他那样漂亮的男生。
     是的,漂亮。
     我当时搜肠刮肚也只能找到这两个字来形容他。
     他的漂亮是不带丝毫脂粉气的,就像夏日里的拂晓,就像拂晓里的第一缕曙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我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三分钟,直到他离开我的视野。
     那当然不是一见钟情。
     那只是人类对美好事物的正常反应。
     很多男人看到美女时也会有类似的反应的。
     但那是个开始。
     不论这是个怎样的故事,都是从我见到他开始的。


2楼2010-07-30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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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花事了--第一章王子登场
         那是初夏,气候似乎有些反常,五月初的天气已热得叫人受不了。
         午后的第一节自习,教室里陈旧的吊扇嘎吱嘎吱转得让我担心它随时会掉下来。
         正在想天气反常会不会出现什么异象的时候,白晓迟便如同所有的转校生一样,由老师领着,走进了教室。
    如果单从故事的角度来看,这实在是个恶俗的开头。
    我被一堆女生尖叫惊动,看到讲台旁边站着一个男生。
    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他很高,不见得怎么强壮,白衬衫下面隐着相当优美的肩线,给人非常柔和的感觉。他的眼微垂着,愈显得睫毛很长,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表情,说不上来是笑还是别的什么。
         总而言之,这男生有种凤凰般高贵的美丽,让这闷热的午后,也跟着生动起来。
         老师简单地说明之后,他作了自我介绍,然后在老师的指引下走向刚分配到的坐位。
         声音也很好听。我托着腮,瞳仁跟着他转圈的时候这样想着。
         当他经过我的座位,走到后面去之后,我就闭上了眼,开始做我的清秋大梦。
         那天我值日。
         扫完了教室,倒完了垃圾,再回来时,发现教室里还坐着一个人。
         他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也就是我后面的第三个位置。
         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搁在架着二郎腿的左膝盖上,脸侧向窗外。
         夕阳从窗外漫进来,斜斜地打在他身上。
         在我看来,他几乎已成了一个剪影,完美得应该送去博物馆收藏。
         “白晓迟。”我一面放着卫生工具,一面像老朋友一样地招呼他,“怎么还不回去呢?”
         他斜过眼来看着我,长长的睫毛被阳光镀成金色,宛若传说中的神祗。
         他脸上的神色是平静而温和的,但眼里却闪过一丝惊奇。
         难道是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因为完美而受不到平常的待遇么?
    


    3楼2010-07-30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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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叫花七,鲜花的花,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我作着自我介绍,向他伸出手,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灰尘。这么脏的手怎么可以碰这样凤凰一般的贵公子?于是又将手收回来,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两下,再伸出去。
           他看着我,竟然笑了笑,握了握那只手,“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手修长白皙,而且很温暖。
           而他的笑容,便如同这夏日里静静绽开的花,每一丝颤动都扣人心弦。
           于是我在这笑容和温度触及的范畴里乱成一团。
           为了掩饰这种慌乱一般,我抽回自己的手,抬腿就坐上他对面的桌子。
           “你说话像外交辞令一样。那样正式我会很不自在啦。”
           他看着我前后晃动的两只脚,微微皱了眉,但很快松开来,一双乌黑的眼看向我,有一点羡慕的样子,轻轻道,“是么?很抱歉……”
           “哪有这种事也要道歉的。”我挥了挥手,不明白他那种像小孩子隔着橱窗看里面的玩具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我很久,末了竟然又淡淡笑了笑,“抱歉……”
           你看,我摊开了手,从桌上跳下来。
           很明显,就这个问题我们谈不到一起去。
           他太有礼,而我太随便。
           这时小楼已忙完了报社的事情,在门口叫了一声,“七七,走喽。”
           “哦。”我答应着,向白晓迟露了个笑容,“我要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学校晚上要锁门的。”
           “好,再见。”他看着我,点头,微笑。
           然后我就逃走了。
           我确定,我是逃走的。
           我相信,和他在一起的话,我迟早会窒息而亡的。
           因为他的美丽,更因为他那贵族世家般的彬彬有礼!
           小楼是我的死党,全名秦小楼,女,一十七岁,市一中高二(三)班学生,校文学社副社长,校报副主编,全校闻名的活跃分子。
           因为住同一个小区的前后楼,我们打小就认识,十几年的交情,无话不谈。
           在校门口的小摊边买了两根冰棍,递一根给小楼,将另一根往嘴里塞,“说起来,今年还真是热得反常啊。”
           “说起来,刚刚我好像看到你在搭讪白晓迟啊。”
           我几乎要被冰棍噎死,一面咳嗽一面看向身边那个吓死人不赔命的女生,“吓?小楼你说什么?搭讪?”
           “踩到尾巴也不用这么大声吧?”小楼小口小口地舔着冰棍笑咪咪地,“出手真快呢。”
           “说什么嘛。”我想,那个瞬间,我大概有些脸红,声音都低下去,“人家啊,可是王子呢。”
           “王子么?”小楼居然点下头,“说的也是,只能用那两个字来称呼那样的男生呢。不过,这样子看来,沈渡的位子很危险啊。”
           “关沈渡什么事?”我顺口答应着,一面和迎面走来的同学打招呼。
           小楼扫了一眼那几个人,“说起来,七七你是个很奇怪的存在哩!”
           “吓?”我眨眨眼,“我有什么很奇怪的?”
           “你的人缘好得过份啊,似乎和什么人都处得来呢。”
           “因为我是无害的啊。”
           于是轮到小楼眨眼,“无害是什么意思?”
           “无害么,当然是有害的反意词。”我将冰棍向前一指,摆了个很纳粹的POSS,一面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正气凛然地唱出N年前的一首广告歌,“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莱富林,正义的莱——”
           小楼“卟”地笑出声来,大力地拍我的背,“你特别会耍宝才是原因吧。”
      


      4楼2010-07-30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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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不住大笑,笑得弯下腰去。
             “喂,”他的声音大起来,“不准笑啦,再笑我翻脸啦。”
             “抱歉抱歉。”我捂着肚子,好不容易站直腰,“学长你今天真是好有型。”
             他稍稍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左眼,“可能是不太好看啦,不过我昨天可是一对三在打耶。”
             “是么?那可真是英勇。”
             “那当然,我三拳两脚就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七七你没看见,那小子——”他眉飞色舞地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等一下,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个的。”
             我再度笑出声来,“那你是来找我说什么的?”
             “我是来提醒你,你以这种速度走的话,一定会迟到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难道我用跑的可以在上课铃响前到学校么?”
             “用七七你百米跑的成绩来算的话——”他抬起手来看了一下表,计算了大概一秒钟左右,得出了“不能”的结果。
             我摊了摊手,“那么我还跑什么?”
             “说的也是。”他笑着调整了自行车的位置,一偏头,“上来吧,我载你去。”
             “咦?”
             “咦什么?再不上来,就真的迟到了。”
             “我可以先去买个保险么?”口里这样说着,我还是抬腿就跨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沈渡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喂,七七,哪有女生这样坐车的?”
             “有什么关系?”我跨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前后划动了一下我的腿,“我穿的又不是裙子。”
             他又咳了两声,“算啦,我骑喽,抓紧哦。”
             不用他提醒,他骑车的速度我刚刚已经见识过了,早已紧紧抓住了他的车座。但车子动起来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只来得及低呼一声,双手已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腰。
             “哇。”沈渡怪叫了一声,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连带自行车也歪了一歪,幸亏他骑车的技术高明才没有摔倒。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平衡,以稍微慢了一点的速度向前冲,一面侧了脸向我大吼,“七七你搞什么啊,要抱人家也先打声招呼嘛,吓死人啦。”
             “那是因为学长你今天太帅了啦,人家忍不住想抱抱看么?”我呲了呲牙,一点要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这么没安全感的车子,好歹要捞点什么在摔倒的时候垫底吧。
             他哼了一声,居然没再说话,转过头专心的看着前面的路。
             真是反常。
             这家伙居然不跟我斗嘴了啊。我皱了皱眉,有一点不习惯这种安静。


        6楼2010-07-30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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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不习惯的也不只我一个人,没过多久,那家伙便在前面叫了起来,“喂,七七,你抱就抱了,干嘛还蹭来蹭去的?”
               “真是冤枉啊,我哪有。”
               “那为什么我会觉得后背毛毛的?”
               “我怎么知道你哪根神经搭错?”
               这样子的对话在他忍不住要扭过身子来看以至于让自行车撞上了学校的围墙的时候结束。
               我想松开手往下跳时已来不及了,还好沈渡身手敏捷,发现情况不对便伸手过来护住我,所以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只有小腿有轻微的擦伤,而沈渡则在熊猫眼之外,又在手肘到手腕加上一条刮伤,连衬衫都刮破了。
               就在我们相互扶持着站起来,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学校的上课铃响了。
               “呀,还是迟到了啊。”
               不约而同的望向校门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怔住,互相看了一眼,都笑起来。
               我笑着,拉过他的手来看,“呐,出现这种情况,由谁先道歉比较好?”
               “当然是你。”沈渡狠狠的瞪我一眼。“谁让你一声不响的抱住我的。”
               “好吧,我道歉。”他的手似乎是流了很多血的样子,让我有些不忍心推卸责任,“你的手好像伤得不轻的样子,要不要先去医务室看看啊?”
               “不用了。”他把手抽回去,把自行车从地上扶起来,检查了一下,然后就重新跨了上去。
               “咦,学长你不去上课么?”
               “不去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先走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看都没看我一眼,说到“走”字的时候,连人带车已经在几米之外了。
               难道这家伙真的生我的气了?
               不过就是抱了他一下么?平常他不是也有揉我的头?
               一面想着这家伙真是小气,一面揉着自己的摔痛的腿,我终于在上课铃响了三分钟以后走进教室。
               老师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一如既往地挥挥手,让我回到自己的位置。
               虽然有一点小小的插曲,总的说来,这一天的开始和往常还是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
               下课之后,小楼跑来我这边,按惯例先踢了踢我的桌子,将我吵醒来。“喂,七七,你脚怎么回事?”
               我费力的把头从课桌上抬起来,以便能正视她的脸,“拜托,不是脚,是腿,那是两个概念。”
               小楼皱着眉,“好吧,就当是腿好了,怎么回事?”
               “早上碰到沈渡,他骑自行车载我,结果摔跤了。”
               小楼挑起一边的眉毛来,“运动万能的沈渡骑自行车会摔跤?”
               “不信你去问他好了。”
               小楼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可是沈渡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啊。”
               “吓?”这倒是新鲜事,我坐直了身子,“沈渡的亲卫队呢?以往不是有人二十四小时互通消息,连他每天上次几厕所都有人报备么?”
               小楼不说话,往我身后呶了呶嘴。
               我转过身去,吓了一大跳。
               几乎就要怀疑教室的地板会不会因为受力不均而翘起来。
               以白晓迟的座位为中心,方圆三米以内,人口密度至少是其它地方的五到十倍。
          


          7楼2010-07-30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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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女性居多。
                 多到从我这里看过去,完全看不到白晓迟,放眼俱是环肥燕瘦。
                 我想我是睡得太死了一点,这么多人在我后面说话居然都没发觉。
                 小楼伸过手来,将我张开的嘴合上。“你说现在哪里还有人会给我报备沈渡的消息?”
                 “真是见异思迁啊。”
                 我想我的声音是大了一点,以及离我比较近的女生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回了她一个懒洋洋的笑容,这时里圈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便立刻掉过头去。
                 小楼又露出那种别有深意的笑容,“你在为沈渡抱不平么?”
                 “啊……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我喃喃的念叨,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回应小楼的话,还是在回应自己心底的某个想法。
                 白晓迟会成为这学校里的王子,那是迟早的事。
                 可是,这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被人群围在中间,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对我而言,他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
                 或者,他从来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夕阳里的剪影和那个手指的温度,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
                 小楼在旁边看着我,淡淡的笑着。
                 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
                 午后的休息,我照例爬到教学楼的天台睡午觉。
                 有几个别班的男生躲在我向来喜欢躺的那个角落里抽烟,我的到来显然吓了他们一跳,慌慌张张的想将手里的香烟藏起来。
                 我伸出手,“给我一根吧?”
                 他们再度被吓到,过了好一阵才有一个男生站起来,笑了笑,“我知道你啊,你叫花七对不对?”
                 “是啊是啊。”我点头,“你们占了我睡午觉的风水宝地啊,就算租金什么的吧。”
                 “嗯,这里的确很适合睡午觉啊。那我们就不吵你了。”那男生四下里看了看,笑着将一根才点燃的的烟交到我手里,然后就带头着向楼梯口走去。其它的男生也站起来跟过去。
                 我用三根手指捏着那根烟,向他挥了挥手,“谢谢,再见。”


            8楼2010-07-30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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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楼梯口站住了,回头也向我挥了挥手,笑容里有几分邪气,“再见,我姓易,叫易寒。”
                   这名字我完全没有印象,这个人也一样。
                   小楼说得没错,我还是太懒了,如果人家不来找我,我一向不会主动去结识人。
                   白晓迟是个例外。
                   那天下午,看到那样的他,下意识的,我已经那样做了。
                   或者,我就是被那个剪影给媚惑了。
                   或者,我只是因那份似曾相识的失落无助感而忆起了自己的童年往事。
                   这样想着,我在我的老位置躺了下来,夹着那根烟。
                   我并不抽烟。
                   只是有时候,很喜欢透过袅绕的烟雾看着这个世界的那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淡淡的,有种在世界之外的超然的快意。
                   我躺在地上,右手夹着烟,用那种淡淡的青色的烟雾在空中画画。
                   轻烟似梦薄。
                   阳光就透过这比梦更薄的轻烟,淡淡的照在我身上,慵懒的舒服。
                   这个天台显然很少会有人来。所以易寒他们才会躲在这里抽烟,我才会躲在这里睡觉。
                   但今天例外。
                   加上在我后面上来的这个人,今天中午这天台已迎来它的第三批访客了。
                   我被脚步声惊动,转过去看的时候,怔了一下。
                   故事就是这么恶俗的发展着。
                   王子与灰姑娘在不经意中迎来了第二次接触。如果我可以算是那个灰姑娘的话。
                   白晓迟显然没看到我,走过去趴在平台的栏杆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神情是落寞的。
                   眼依然半垂着,但那其中,丝毫没有他和那些女生说话时的温柔,有的只是满满满满的忧郁和无奈。
                   乌黑的瞳仁中,一丝光影也无,而寂寞就从那之中游离出来,一丝丝一缕缕地缠在身上,时松时紧,却没有一时能够摆脱。
                   没由来的,心就痛了起来。像是被什么灼烧过,连回忆都被翻腾上来,生生地痛。
                   我想我是熟悉那种眼神的。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开,最初的时候,因为听不到母亲哄我睡觉的歌声,眼泪汪汪地跑去找父亲,他搂紧我,就是这种眼神。
                   或者稍大一点,被附近的小孩们骂没娘的小鬼而冲过去跟他们打完架之后,回家自己对着镜子上药所看到的,自己的眼睛。
                   而我是幸运的。
                   我有理解而宽容的老爸,亲切又可爱的小楼,以及后来遇上的沈渡。
                   他们解救了我。
                   他伏在栏杆上,看着下面,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握着栏杆的手显然很用力,白皙的皮肤下面暗青色的经脉都已突出来。他静了一会,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吼,然后一脚踢在那快要掉漆的铁制栏杆上。
                   栏杆一声闷响,“嗡嗡”地震了好久,也不知落下多少灰尘。
                   顺带的震动了我手中的烟,几点灰白的烟灰落在我身上,我暗自叹了口气,开了口:“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会死得很难看哦。”
                   白晓迟反射性的转过身来看着我,睁大了眼。只有一瞬间的失态,几乎是马上就回复到那个优雅而高贵的王子,向我微笑,“花七。”
                   “真荣幸你记得我的名字。”我也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走过去他那边,探身往下看了看。“虽然五层楼不算很高,但是摔下去的话,也会脑浆迸裂,血肉模糊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微笑着,眼角瞟向我手上的烟。
                   “想抽么?”我把快要燃尽的烟递过去,他退了一步,摇摇头。于是我把手缩回来自己抽了一口,被呛到,不停的咳嗽,一直咳得弯下腰去。他站在那里,似乎是想伸手来扶我,结果手只伸到一半,便停住了。
                   我好不容易等咳嗽平息下来,以很夸张的动作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踩熄,然后做后悔莫及深恶痛决状叹息,“原来烟的味道果然不好啊。”
              


              9楼2010-07-30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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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晓迟怔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并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微笑,而是从眼睛里往外溢的,如夏日拂晓般清澈的笑容。
                     我叹了口气,或者,真的让小楼说对了,我人缘好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比较会耍宝吧。
                     这样就好了吧。
                     像白晓迟这样的男生,始终还是比较适合这样子的笑容,而不是那样的忧郁和无可奈何。
                     “呐,既然你不是要自杀,也不是要抢我的烟来抽,那就没我的事了。”我搔了搔半长不短的头发,走回我的风水宝地,“我去睡觉啦,王子殿下请便吧。”
                     “王子殿下?”他稍稍皱了皱眉,站在那里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我重新躺下去之后,看到他露出一丝苦笑,似乎是并不太满意这样的称谓,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我闭上眼,开始我每日必修的午睡。
                     但是,平日里召之即来的睡神居然自行放了假。若小楼知道一定会笑吧,花七居然会睡不着觉,这也是一大新闻呢。
                     没过多久,就听到白晓迟下楼的声音,我叹了口气,睁开眼来。
                     天空蓝得有些眩目。
                     而在这一片蓝天之下,天台的积尘之上,有人用脚划出了三个字。
                     “谢谢你。”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写的。
                     于是我仰起头来,向着天空大笑三声。
                     那个男生,对我而言,透过香烟看到的影子。
                     美得那样缥缈,遥不可及。
                     我能够为另一个世界的王子也只有这个了吧。
                     白天不怎么觉得,晚上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早上擦破皮的地方已红肿一片,而且一沾水就钻心的痛。
                     我找了红药水来擦,痛得呲牙裂嘴的时候,就想起沈渡了。
                     那家伙伤得比我重得多吧?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放了药水便跑过去打电话,响了N声,没人接。
                     客厅的挂钟短针指向九,长针指向三,从我家去沈渡他们家要十几分种,问候一下大概也就十几分钟,那样的话,应该可以在十点左右回来吧。
                     我一面来回的从客厅走到阳台,再从阳台走到客厅,一面盘算着时间。走到第三遍的时候,终于做了决定,跑回房间换了衣服,拿了钥匙和钱包,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从老爸的房间里传出轻飘飘的一声:“路上要小心。”
                     我几乎要一头栽倒。“老爸。”
                     里面的声音带着笑,“还不走的话,就赶不上门禁的时间了。”
                     说话之间,挂钟的分针又跳了一格。
                     我叹了口气,合上门出去。
                     沈渡家离我家并不远,是平常走熟的路。看到他们家窗户透出来的灯光时,我松了口气,看了下表,比我预计的时间还要少,想来我是走得比平时快一点。
                     按下他家的门铃的时候,还稍微有点喘。
                     来开门的是沈渡本人,看到我怔了一下才让开门口,“七七啊,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偏了一下头,去看他的手,似乎是没有去医院,只自己处理了一下的样子。
                


                10楼2010-07-30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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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渡注意到我的目光,将左手往后藏了藏,“怎么了?”
                       “对不起啊,”我说,“你的手不要紧吧?”
                       “没事啊,你看。”他抡起手臂挥动了几下给我看,结果扯到伤口,又开始流血。
                       “笨蛋啊。”看到他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还要趁强的样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害的啊。”他毫不客气的吼回来,一面走去找了医药箱出来,“来帮我一把。”
                       帮他洗好伤口,上了药,拿纱布包起来,花了将近十分钟。
                       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哇哇的叫痛,到后来就变得很安静,我帮他打好最后一个结的时候,他居然叹了口气。
                       我想我听错了。
                       沈渡这种人是应该不会叹气的。
                       所以我抬起眼来看着他,正对上他乌黑的眼,他哼了一声,将脸别向一边,“七七你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手的吧?”
                       “本来只是想打个电话来给你的,结果没人接——”
                       “放心啦放心啦,不用担心我的。”他摆着手打断我,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又扯到伤口,痛得脸都歪掉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是啊,像你这种生命力顽强的生物,大概到蟑螂灭绝那天都不会有事吧。”
                       “切,糗我,还想不想活着走出这扇门啊?”他挑起一条眉,狠狠的甩出这句话,但眼睛里丝毫也没有凶恶的意味,甚至反而比平时更柔和,几近温柔。如果这家伙知道温柔这两个字怎么写的话。
                       但是这样的目光让我很不自在。
                       我几乎是跳起来的,“啊,说起来,沈伯伯他们又不在家么?”
                       “嗯,”他跟着我站起来,“才发现啊,我杀人分尸也不会有半个证人哦。”
                       “我好怕怕啊,还是先回去的好,学长拜拜。”做了个鬼脸,我抽脚就往外走。
                       “我送你。”
                       我伸手将他拦在门口,“你不送的话,我会比较安全。”
                       他笑了笑,“说的也是,呐,那个……”
                       我偏着头,等他的下文,结果他过了好几秒,依然只说了两个字,“那个……”
                       “如果不方便的话,明天到学校再说吧?我怕赶不上门禁了。”直觉的认为,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期期艾艾的话还是不要听的好。
                       但是我才走出一步,便听到他在身后问:“听说你们班上转来个帅哥?”
                       “是啊,如果你再跷几天课的话,王了殿下就要把你这山大王的FANS全抢去了呢。”我转过来看着他,“会不会不平衡啊?”
                       “切,我才不会为这种事不平衡,快点走吧,赶不上门禁了。”
                       我耸耸肩,向他挥挥手,走上回家的路。
                       隐隐的听到他在门口喃喃:“原来他是王子,我是山贼啊。”
                       转过去看的时候,沈渡已将门关上了。
                       夜空是一种接近黑色的深蓝,稀稀疏疏的几颗星点缀在上面,光华暗淡。
                       起风了,但是还是有些闷热。
                       不论是山海经还是搜神记都没说错,气候变得很反常的时候,就会发生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比如王子。
                       比如山贼。


                  11楼2010-07-30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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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模范生这么提醒之后,小楼抬腕看了看表,惊叫了一声,率先加快的脚步,“哎呀,都怪七七啦,跟你一起走害我都忘记这是早上上学了。”
                         “吓,小楼你冤枉人,这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好不好?”
                         “因为你已经有好几年没这么早了,一下子我怎么可能适应得过来?”
                         “小楼你不要只找客观原因么,一定也有主观原因的。”
                         “……”
                         我们两个吵吵闹闹的跑开的时候,我似乎是有听到模范生在我们身后很无奈的又说了句,“不要好像当我不存在吧?”
                         所以我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喂,小楼,我就算了,你那样子对他不会有不良后果么?”
                         小楼也瞟了一眼,“没什么啦,那种人是把升学和老师放在第一位,现在连文学社的事情也不管,天天惦着考分过日子,大概也不会把我们放在心上吧。”
                         天天惦着考分过日子么?
                         我看着愈来愈远的那个人影,眼前浮现出天台上将一支点燃的香烟交到我手里的那个人来。
                         只怕也未必。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老话总是不错的。
                         我偶尔早起一次,就碰上了像易寒那样惊奇,但更让我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
                         我指着在等在校门口三五成群的十几个女生,睁大了眼问身边的小楼,“这阵势是什么?今天省里来人视察么?”
                         “应该不是吧,没听说过。”小楼显然也很意外。
                         回应我们的疑问一般,有个女生很雀跃的跑来,一面叫着,“来了,来了,白晓迟的车开过来了。”
                         于是一堆女生开始冲锋般往外挤,大有战争片里不怕死的士兵抢占某某高地的势头。
                         “原来是王子亲卫队啊?”
                         “嗯,说起来,这方面来说王子殿下还真是完胜山贼呢,沈渡在这里三年来都没有这种排场啊。”
                         我一面和小楼交换着这种对话,一面自动地退开几步给那些跑过来的女生让路,但显然让得不够多,还是被挤得一个踉跄向后栽了一下。
                         有只手在后面扶了我一把,我转过脸,看到沈渡正咧开嘴笑,“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排场啊?”
                         他的手还是缠着纱布,由那个结的打法看来,应该还是昨天我帮他缠的那个。他精神看来虽然还不错,但眼睛里却有不少鲜红的血丝,显然也没怎么睡好就是了。衬着还没有消除的熊猫眼淤青,看起来比平常憔悴不少。
                         “吓,你听到啦?”我笑,向那边的女生努了努嘴,“呐,你有过这么多女生接你上学的经验么?”
                         沈渡皱了皱眉,“要这么多女生来做什么?烦也烦死了。”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稳的停在校门口,穿着制服的司机先下了车,绕过另一边拉开了车门。七八个女生一拥而上,以至我们这边大概只有高人一头的沈渡能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
                         而这家伙这时候居然很响亮的吹了声口哨,“真帅。”
                         “吓?”
                         我和小楼同时扭过头去看着他。
                         沈渡居然会赞王子真帅?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啊。
                         察觉到我们眼神里的诧异,沈渡很浓的眉皱了一下,很快的会过意来,伸手拍了我的头一下,“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车,车啊。”
                         “是么?”我揉着被打痛的脑袋,“很痛啊,就算我会错意也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会变成白痴的啊?”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随便打人的家伙用鼻子哼了一声,甩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小楼用哀悼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也走掉了。
                         而我愣在那里,看着那辆车。
                         我对车没什么研究,但是既然沈渡能开口夸赞,那么一定差不到哪里去,何况它一看就是很贵,有可能像我这种境况的家庭倾家荡产也买不起的那种样子。
                         原来,白晓迟果然是王子啊。
                         不论外表或气质,连家世,也当之无愧吧。
                         但是,既然已经转学到这种地方来了,开这种车来接送,也未免太张扬了吧?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看到白晓迟站在那车旁边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也吹了声口哨。
                         真帅。
                         香车美人,也只有这两个字可以形容了吧?
                         依然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的王子殿下衬着漆黑呈亮的名车分明是一道闪亮的风景。


                    13楼2010-07-30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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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你撒谎。”
                           沈渡说这句话的声音很是郑重。
                           我不由得怔了一怔,转过头来看着他。“吓?”
                           沈渡看定我,乌黑的眼里有一丝自嘲的味道,连声音也变得缓慢而沧桑。“七七你,在这场比赛里,根本就不曾看过我啊。”
                           莫明其妙的,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说不上来是酸还是痛,总之他这样子看着我,让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轻轻咳嗽了一声,将脸偏向一边。
                           白晓迟就在这时候走过来,微笑着,向沈渡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白晓迟。”
                           沈渡握了握他的手,“沈渡。”
                           我皱了眉,“吓,难道你们比赛之前都没有自我介绍过?”
                           沈渡哼了一声,“谁有空说那些废话。”
                           白晓迟笑道:“是呢,学长一过来就说要跟我单挑一场,我都很意外啊。不过学长你的球真是打得很好,我输得心服口服啊。”
                           “哪里。”白晓迟这样说话,倒让沈渡不好意思起来,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灰,“只是有身蛮力罢了,你也很不错啊,我上课去了,以后有机会再切磋一下吧。”
                           旁边有一个我们班上的女生捧了沈渡的衣服,怯怯的上前一步,“那个,学长……”
                           沈渡伸手拉过自己的衣服,顺手搭在肩上,一句话也没说便向教学楼那边走去。倒是那个女生被他瞪了一眼,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等他走远了,转来身来看着我,舒了口气似了拍拍胸口,“说起来,像沈渡学长那么凶的人,七七你是怎么跟他相处的?”
                           “他凶么?”我看向那个高大的背影。这样说起来,那家伙平常吼归吼,倒没有真正让我觉得很凶的时候呢。
                           “因为七七比他更凶啊。”小楼笑着,向那女生解释。
                           “是啊是啊。”我转过去,扮了个很凶恶的鬼脸,“我是狼外婆啊。”
                           那女生“卟哧”笑出声来,连带边上的白晓迟也笑了,然后王子殿下就被他的亲卫队拖走了,临走反过来叫了一句,“不要忘记了啊。”
                           小楼“咦”了一声,转过来看着我,问:“你和王子殿下下约定了什么吗?”
                           我打了个“呵欠”懒懒道:“王子殿下下之前打球的时候砸到我,说请我吃冰淇淋作赔偿,要不要一起去啊?”
                           小楼上下的打量我,然后露了个很暧昧的笑容,说:“不去了,校报今天要送去印,我不盯着不行呢。”
                           我翻了个白眼,谁都知道她那个暧昧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可是,用脚趾头想也会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好像东施嫁给哈姆雷特一样的不可能。
                           最后一堂课是政治,一如既往的乏味。
                           于是我伏在桌上趴了一会就睡着了。


                      16楼2010-07-30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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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个瞬间,我竟不忍再往前迈出一步。
                             白晓迟走上前来,试探的问,“七七你赶着回家么?”
                             “嗯。”我含糊的应了声,“王子殿下下还有什么吩咐么?”
                             “可以的话,一起吃晚饭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微垂着,并不看我。而长长的睫毛下面,眼波流动,分明有很多表情,我却完全看不清楚。
                             在心底叹了口气,我依然笑得很灿烂,“好啊,不过这次,要由我定地方。”
                             “好。”他点下头,微笑再度挂上嘴角。
                             我带他去的是离我家不远一个很普通的快餐店,店面小而整洁,颇像以前课文阳春面里的小店,和蔼的老板娘前前后后的招呼客人,老板在隔着一个小窗的厨房埋头做事。
                             我随便拣了张桌子坐下,向那边收拾碗筷的老板娘招了招手,顺手就抽出双方便筷来,“啪”的掰开来,叼在嘴里玩。
                             白晓迟看了我一会,居然跟着将这些动作全做了一遍。
                             我怔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可否认,白晓迟真的是很聪明的一个人,那一串动作几乎学得丝毫不差,但是,像他这样全身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一种高贵而优雅的气质的男生,实在并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做这样的动作。
                             看着他以那种只适合去弹钢琴的手像我一般挥舞着一次性的卫生筷的时候,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滑稽。
                             原来王子殿下也是会耍宝的啊。
                             连收拾好那边的桌子走过来的老板娘也忍不住笑了,一面把菜单给我们,一面掩了嘴轻轻的笑。
                             我好不容易止住笑,把菜单递给白晓迟,他只略扫了一眼,“七七你点就好了,我不挑食。”
                             我点了几个很普通的家常菜,就把菜单递回给老板娘,她写好单子,便自顾的忙去了。
                             我趴到桌上,一面等着上菜,一面观察对面的白晓迟。
                             就如何我不适合去那些高雅的店一样,白晓迟和这快餐店的气氛亦完全不搭调。
                             想来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并不再想学我的举动或者怎么样,只静静的坐在那里。从腿到腰到肩到手,仪态完美得有如礼仪学校的模特儿。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晓迟转过眼来看着我,“怎么了?”
                             我趴在桌上问,“王子殿下你累不累?”
                             “嗯?”他微微皱了眉,用很好听的鼻音问我。
                             “我是说你的背啊。”我笑,“在这种地方也将背挺得标枪一般直,不会累么?”
                             白晓迟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放松下来,缓缓靠到椅背上,轻轻的闭了眼,用一种低得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说:“何止是背很累啊……”
                             这样子的他,有一种很虚弱的感觉,让我忍不住追问了一句,“累得不想回家么?”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句话明显的交浅言深了。
                             但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白晓迟因这句话怔了一下,有一个片刻,像是连呼吸都停顿下来。过了几秒钟,他才缓缓的睁开眼来,轻轻叹了口气,嘴角牵出一抹无奈的笑容,重重的吐出一个字,“是。”
                        


                        18楼2010-07-30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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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一下子便沉重起来,我别开脸,避开他的目光,完全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
                               回去得查查皇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居然会让我一连两次有无言以对的情况出现。
                               幸而这时菜已端了上来。
                               于是我开始招呼白晓迟吃饭。
                               菜是我喜欢的豆腐茄子,不知道白晓迟是因为之前的那句话,还是菜不合口味,吃得很少,连带我也没了胃口。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悄悄的问我,同来的男生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公子。
                               你看,王子就是王子,走到哪里,凤凰也不可能被看成山鸡。
                               上楼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坚持送我到楼下的白晓迟,我再次叹息。
                               或者,这世上就是有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再怎么累也好,哈姆雷特也始终要做他的王子;再怎么不甘心也好,东施也不会变成捧心的美人。
                               到家的时候,早已过了我的门禁时间。
                               老爸坐在他那把老摇椅上看报纸。我扔下包包,钻进了厨房。
                               老爸轻轻的咦了一句,“咦,你没吃饭的吗?”
                               “吃了。”我拿了包方便面来泡,坐到老爸对面,“可是我都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
                               “原来不是和小楼一起的吗?”
                               我怔了怔,老爸又说,“水倒满了。”
                               “哦。”我连忙把水壶放下,再看老爸时,只见他正将一页报纸轻飘飘的翻过去,连眼也没抬。
                               “我和王子殿下一起吃饭的。他下午打球时砸到我,本来说请我吃冰淇淋做补偿的,结果说说闹闹的就晚了,然后就一起吃饭了。”我说。
                               我承认当时的确有一点心虚,心虚到不敢看老爸的脸。
                               老爸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连王子殿下是谁都没问。
                               一直到我吃完了面,他也没有再说话。
                               我拿了碗去洗,走到门口时回头问,“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么?”
                               老爸抬起脸来,笑眯眯的,“我应该有么?”
                               我去洗碗,一边说:“一般做父亲的碰上十几岁的女儿深夜才被男生送回来不是有一堆的话要说么?”
                               老爸笑眯眯的将报纸叠了起来,“一般做人家女儿的十几岁就深夜才被男生送回来不是应该左躲右闪支支唔唔找尽理由欲盖弥彰么?”
                               我被噎住,差点把那只碗打了。一面翻了个白眼,一面说:“老爸你用错成语了。”
                               老爸从他的摇椅上站了起来,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走回他的卧室,“其实我本来准备了一堆话要教训你的,可是,你看你都不配合。”
                               我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他的房门合上。
                               但是有一句话轻飘飘的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他说,“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我趴。
                               哪有这样做人家父亲的?


                          19楼2010-07-30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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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花事了--第三章温暖天台
                                 小楼把还带着油墨清香的报纸拍在我头上时,我正自乱发下抬起惺松的睡眼来看着她。
                                 小楼带着很暧昧的笑容,要我帮她写校庆时要演的小话剧剧本。
                                 “为什么找我?”我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你们文学社不是人才济济么?”
                                 “七七你写的比较好玩嘛。”
                                 “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写?”我活动着脖子,懒洋洋的问。
                                 “因为你需要我帮你保密昨晚王子殿下送你回家的事情啊。”
                                 我的头偏在一个位置停了三秒钟,然后叹了口气,“有一个住处只隔一幢楼的同学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小楼笑,“七七你发呆的样子好像呆头蛙。”
                                 “吓?这个形容也太奇怪了一点吧?一般人的说法不是呆头鹅么?”
                                 “难道不是?”小楼伸出手来比划,“你眼睁这么大,嘴张这么大,难道不像是只青蛙?”
                                 “这么说起来,”我试着做出她比划的表情,“岂不是也很像哥斯拉?”
                                 小楼“卟”的一声笑出来,“很明显重量级不够啊。”
                                 “那么,进化后会变成哥斯拉?”
                                 “进化后叫做恐龙。”小楼再次用报纸拍我的头,“你为什么要对哥斯拉这么执着?”
                                 “因为听起来比较威风啊。”
                                 “因为你想转移话题才是真的吧?”小楼板起脸来,“说,写还是不写?”
                                 “好冤枉,明明是小楼你先提青蛙的。”我偏起头来,正看见白晓迟从我的课桌旁走过去,脸上带着惯有的阳光般温和的笑容。
                                 小楼的目光跟着我转过去,“话说回来,你说他那样一个凤凰一般的贵公子,怎么会跑来我们学校呢?”
                                 我笑,“你有没有看过聊斋?”
                                 小楼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说:“聊斋里有一篇东西,说某年月日,有一条大船行至某海域,天上突然‘吧唧’掉下一条龙来,把头搁在他们船上就睡着了。某博学人士说,这是在天上行云布雨的龙,劳累太过,所以掉下来了。于是大家焚香祷告,然后那条龙醒了,‘咻’的一声就不见了。由此可推。”
                                 小楼翻了个白眼,“说起聊斋来,我倒是觉得里面更常见的那一种故事比较好。”
                                 “是呀是呀。”我作兴奋状,“某书生于荒斋夜读,忽有香风拂过,眼前已多了一位绝色佳人,托辞不一,总之最后肯定极尽缠绵之事,然后某日忽然泣下,‘妾乃狐仙,前受君之恩,特来相报,今缘份尽矣,请辞去。’于是飘然而去……”
                                 小楼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不是来要你讲聊斋的,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我的剧本,你写是不写?”
                                 “吓,不愧是小楼呢,这样子也被你发现了?”
                                 “写吧写吧。”


                            20楼2010-07-30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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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息,看向后面的白晓迟。
                                   他仍以我们相见最初的那个姿势坐着,看向窗外,俊美有如天人。
                              转眼就到了周末。
                                   或者是那天晚上那顿饭,连王子殿下下都意识到我们的世界相隔有多遥远;或者是因为我那句话问得太过搪突,这几天白晓迟一直也没有再跟我说过一句话。偶尔目光相触,也只淡淡点头微笑。然后很快的移开。
                                   这样比较正常。对双方都比较好。
                                   我虽然这样想,但却仍然止不住心底某个角落,有淡淡的失落,如水面的涟漪,轻轻的漾开来。
                                   萦绕不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连沈渡这一阵都不见人影,似乎从那次的篮球赛之后就消失了一般。
                                   于是我的生活再度归于平静。
                                   周六晚上吃过了饭,老爸照例坐在他的摇椅上看报纸,我洗了碗出来,打开电视,没看几分钟,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转过头去时,发现老爸不知什么时候已开始在看着我。
                                   下意识的,我心里已开始戒备起来。
                                   通常我那个没正经的老爸开始这么认真的看着我的时候,大多没什么好事。
                                   果然,他看了一会就开了口,“七七你似乎很久没穿裙子了吧?”
                                   我怔住。
                                   对面那中年男人就是有这种会随时随地叫人怔住的本事。
                                   在我全心全意的提防一件事情的时候,他绝对会扯起另外一件事来说。
                                   这几乎已成了规律。
                                   应对的方法是比他更无厘头,但我似乎通常都做不到。
                                       所以我只好乖乖的点头,“是啊是啊,老爸你终于意识到我是女儿了么?”
                                   “本来我以为是儿子的。”他笑眯眯的回答,“可是十几岁的儿子半夜里回来似乎是不会劳动另一个十几岁的男生送的。”
                                   我翻了个白眼,闭上嘴,转去看电视。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们家似乎都占全了。
                                   老爸真小人。
                                   事情明明都过去了。
                                   王子殿下明明都已经回去做王子了。
                                   他偏偏还要再提起来说,而我自己更不争气,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想起了一连串的事情。
                                   夕阳里的剪影,手指的温度,以及,那个一直萦绕在舌尖的,哈根达斯的甜味。
                                   电视里晃来晃去的人物都因为我的走神而变得模糊,老爸的声音偏偏又在这种时候插进来,幽幽的说了句,“七七你越来越像你妈了。”
                                   我睁大了眼,反射性的转过去看他。
                                   老爸已盯回他的报纸,眼微垂,嘴紧闭着,似乎从来没有开过口。
                                   但是我听得清清楚楚,他提到了我的母亲。
                                   那个我在五六岁以后,就完全没有了印象的母亲。
                                   那个在一个雨天嘶叫着“和你在一起没有光,没有热,没有生命的激情”便头也不回的甩下我们父女去追求她火热的爱情的母亲。
                                   我甚至记不清她的模样。
                                   下意识已经抚上了自己的脸,我一直以为,我只像老爸。
                                   老爸拿着那张报纸,十几分钟来没有做过任何的移动,很显然,他并没有在阅读。
                                   或者他只是需要一个目光的焦点来回溯自己的记忆。
                                   比如报纸。
                                   比如我。
                                   像这种时候,是不需要有别人在场的,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不需要。
                                   所以我站起来,准备回房去睡觉。
                              


                              21楼2010-07-30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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