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肯定偷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好饿!”龚萍的胃里就像有团火在烧,自己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已经三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路上随手抓的小昆虫,野菜之类的东西能提供的能量显然已经不能负荷自己长时间逃命的体力消耗了。但是好在三天的逃亡也让她逃离了官府的追捕视线,此时她才有空闲下来看看自己到底是偷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四天前,她潜入了姑苏城里一家大富商的藏宝库,在看起来宝库里放最值钱东西的架子上的盒子里拿走了这块玉佩,但才一入手,就触发了示警的机关,她仓皇的逃出宝库也就没有时间清理首尾了。那晚的第二天开始,她就被全城的黑皮(捕快)盯上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姑苏城,但那些捕快真厉害呀,仿佛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一样追上来,她东躲西藏,饶是她觉得自己算是当世盗门不世出的年轻一代魁首,也许多次险象环生,得多亏了那头山熊,帮她稍微阻滞了黑皮们的追捕,自己才算是逃脱升天…想想看以后应该为那头熊立个牌位供奉一下。
她从怀中摸出那块玉佩,是一块干净到近乎透明的无事牌,但牌子的正中却好像有一团金色的火焰在燃烧,左右晃晃那团火似乎还在跳动一样…这种货色,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了吧?龚萍心里一阵懊丧,明明有那么多的金银宝物,她却鬼使神差拿了这块玉,要知道这种东西变现极为困难啊,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隐秘的记号。正规的当铺是绝对不敢收这种东西了,但是黑市里面又有多少人能出得起这么高的价格买这件宝物呢?然后再碰到黑吃黑…龚萍对自己的轻功和盗门手法极负自信,但是硬碰硬的跟人拼命可不是她的风格。“好饿啊…”她随手把挖到的一条蚯蚓塞到嘴里,她不敢打猎,不敢生火,怕一点点的疏失就再次暴露了自己的行藏…“啊?”她注意到,在前方远处升起的炊烟,那里应该有人?
龚萍欣喜若狂,摸着自己身上还有的几枚铜钱,几块碎银,如果能找到山民,换点干粮,喝几口干净水,如果再有身干爽的衣服…她几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了。她狂奔到炊烟升起的左近,才发现那是一个建立在林中的寨子,看形制应该是盐帮的村寨,这倒无妨,自己只是想换口吃的,讨点水,马上就走。想着想着她正要从藏身的树上跃下,之间几匹快马从大道上冲过来,停在寨门口,马上坐着的赫然就是追捕了自己几天的黑皮!
她的心瞬间就凉到了胃里,虽然她确认自己离黑皮足够远,足够安全的距离,黑皮们不可能看到自己,但是她还是连大气都不敢喘,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再逃离黑皮的追捕了。她宁心静气,捕捉着从寨门方向传来的细碎言语“方圆20里”“没有陌生人”“只有你们寨子”“遇到一定报告”“纹银百两”。
龚萍气不打一处来,狗屁的地主老财!至于吗?就一块玉佩啊!龚萍感觉,那一定是自己人生以来最长的一盏茶时间,好不容易等到黑皮们离去,她已经失去了再去寨子里换吃的和水的勇气了。显然,这一去一定被怀疑是官兵通缉的贼人啊…忍住腹中翻江倒海的饥饿感和几欲昏去的乏力感,她熬到了天黑。
太好了!一片乌云挡住月凉,甚至飘下了细密密的小雨,这是盗门最喜欢的天气,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更能隐藏自己的行迹,雨水可以冲刷自己不小心留下的痕迹!她悄悄的潜入了那个盐帮的寨子,只能冒险了,她不知道还要在这大山里躲藏多久,又能不能再找到人迹,如果不冒险进入寨子找些吃的,她怕自己会饿死在这姑苏城外的深山里。她做了充足的准备,细致的踩点是盗门人活命技能的基础,她做到一丝不苟,入夜前,她看到那个被称为“二娘”的女子端着半个饼子进了自己的小土房。龚萍可以凭着自己敏锐的职业嗅觉感觉到这个寨子里面可以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一共有三个人。大当家,那应该是个外门功夫的好手,破坏力一定惊人,但是看他沉稳的步伐和虬结的肌肉看出这个人的轻功一定不及自己,但是自己绝不能进到他的屋子里,万一被打到一拳都不是闹着玩儿的。那个被称为二娘女人,身材窈窕,双腿修长,更重要的是看她走路的时候是脚尖着地,应该是个轻功高手。还有一个是在观察的时候,大当家和二娘都在指导的一个姑娘,看岁数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但双眼灵动似乎有光,相貌更是胜过自己几分。她的剑招凌厉,不花哨却看得出实在是拼杀中磨练的硬点子,而且在一瞬间,龚萍注视着姑娘的时候,她仿佛看到姑娘也朝着自己凝视了一霎那,这一瞬间龚萍好像觉得自己被飞镖击中般的一阵冷寒,这是真正见过血的高手才有的感觉…
龚萍迅速的估量了一下现在的状况,首先她确定在这三个人的房间里才可能找到吃的东西和自己需要的换洗衣服。大当家房间里肯定不可能找到自己能换上的衣服并且自己被一击击倒的可能性让她最先放弃了。那个姑娘敏锐的洞察力让她不敢靠近也放弃了。二娘的房间…首先看到了二娘端着半块饼进屋,并且对于身法的自信使得龚萍决定了还是去二娘的房间碰碰运气…
终于夜深,龚萍摸到二娘的门口,仔细听了屋里已经传出了细细呼吸声,她仔细辨别着,应该不是装睡的呼吸声。她用自己随身的匕首轻轻挑开门栓,拉进门再轻轻挑起门轴,这样打开这种门就不会发出一点声息。她轻轻的溜进屋里,特质的鞋底让她不发出一点声音。进了屋,她闭眼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的眼睛迅速适应着屋内的黑暗,此时屋外的雨声似乎把屋内的静寂分割成了另一个世界。女人在旁边的板床上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且悠长,龚萍扫视过后,看到了那个放着饼子的碗。她发誓,自己能压抑住喊出声来就绝对是自己职业素养的最高表现,她强忍着冲过去大嚼的冲动望过去,那竟然是张供桌,饼子是用来供奉一个灵位,上面写着:“姚公崇晦元之延生牌位”,细小的字黑暗间龚萍就没有再去辨认,她爬到长生牌前,双手合十,心里默念“姚公,小女子龚萍,流落此处,实在是饥饿难耐,现在取您的半块饼子,来日定当百倍报答。”想罢,她将饼子揣进怀里,却无意见看到放饼子碗旁边有个盒子,轻轻打开来看,竟是多半盒铜钱!
许多年后,龚萍无比后悔又无比高兴于那晚自己的贼性大发,竟想将那盒铜钱拿走。她把自己怀里趁着毛皮的包布摊开,盖在铜钱上,压住铜钱将盒子翻转过来。这块包布是自己用盗门秘法制的,手法也是妙到极处,瞬息间“几乎”无声无息的将铜钱收到包布里,一拉绳头,包布瞬间便成了一个口袋。龚萍心里开心极了,在一个高手的房间里面偷走东西,这对于盗门来说可以说是一个不小的“战绩”,可是就在这一霎那,她只觉得后颈一凉!本能反应的就向前一个攒身,躲开了身后的一记掌刀!
她什么时候醒的?龚萍懊恼的恨自己的贪心和不够警觉,在一个轻功大高手的屋子里竟然动了贼心偷钱?思考间身法却绝对不能有一丝的迟滞,她不及回身一脚踢向身后的二娘,双手已经完成了将钱袋别在腰间和拉上掩面方巾的动作,这一脚逼退二娘的同时自己也抽空一个滚翻向门口冲去!
高手过招,全凭借提着的一口气,所以绝对没有人能在生死搏杀间能够顺畅的说上一句话,龚萍一脚逼退二娘,二娘也就乘隙喊话求援:“有贼!来人啊!”龚萍深知万一被困在房间内,那个大当家和练剑的姑娘一旦赶来自己绝对讨不了好去,而现在门口被二娘站定把住,只好拉开架势揉身上前,仗着自己手里有匕首,庆幸的是二娘的轻功可见的高于自己,但手上的硬功夫就差上几分,匕首挥动间逼退二娘半步,自己一头冲进了屋外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