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时间,众人在五彩云霞防护下,落定在峨眉红玉坊前。只见主殿外平台之上,已有诸葛警我前来接引,说道:“事情早在师尊算中,李、余、向三位师妹本是随缘修积,并无特定使命,将来寻一处洞府,三人轮流下山积修,若无门人,委实不便。由此,不特恩准余师妹将楚青琴收归门下,便是李师妹前收记名弟子,也允准传授峨眉心法,好生教导。现各位师尊在山修炼闭关,正在火候,不便见面,内中只有李元化等三位师叔,不是今日轮值,便是正巧炼丹事毕,再巧没有。特命孙师弟与焦师弟前往中元仙府拜见,众位随我一道前往吧。”
楚青琴泣然拜谢,文衎、英男亦喜不自胜。当下,诸葛警我领众人到了中元仙府。大殿中除了髯仙李元化,还有万里飞虹佟元齐、坎离真人许元通两位仙长。先是孙南领着焦顼下拜。只见焦顼伏地痛哭,磕头拜道:“师父,弟子不敢违当年誓约,跋山涉水,终于赶到峨眉,求师父收录门下。”李元化道:“你且不忙拜师,我当初收你为记名弟子,实属偶然。只因掌教师兄曾算出你宿孽深重,易堕魔劫,本不愿收录门下,但我既已答应,自是不会反悔。况你向道真诚,苦苦哀求,又有孙南徒儿替你求情,当时便设下一道难题,由你亲上峨眉寻访,若不能做到,便是无缘。此间千山万水,魔障重重,便是此次遭难,也在算中。幸你坚持本心,不受屈服,还堪造就,虽然无缘道家三千年未有之开府盛事,将来功行圆满,地仙有望,亦不为憾。今日你既上山,已是峨眉弟子,只是你师伯佟元齐尚无衣钵传人,将来峨眉广收门人,发扬道统,独他门人凋敝,岂不遗憾。因此经我与各位师尊商定,将你引荐至佟师兄门下,望你将来刻苦上进,不要辜负师门深恩。”
佟元齐叹道:“我本不愿收录,非你根骨不佳,只因我前收徒弟,自甘堕落,虽为我飞剑所诛,未造出什么大孽,终我扫脸,本已决定宁缺毋滥,不再随便收徒,一则本门教主以次,各位师兄弟同门均有嫡传高弟,我独缺如,固然同是一家无分彼此,总想得一美质传我衣钵,二则日前峨眉开府之时,百禽道人公冶黄曾向我提起,说是昔年他在走火坐僵之时,曾受了你前生一些好处,因你今世好多磨难,欲以设法化解,引荐至我的门下,以报昔日香火之情,加之李、许二位师弟苦苦相劝,我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明知你将来魔劫深重,一个不好,便要身膺惨劫。弟子不肖,乃师之过,佛门重因果,岂不知我道家亦是福祸相依,你若为害,亦要累我受现世报。然而若以未来之因而定今日之果,本末倒置,非我修道人的本怀,人定胜天,也在可能。”
李元化道:“师兄勿要多虑,他既是我记名弟子,今后功课修行,我自当时时督促,不让他心生懈怠。将来他若误入歧途,我李元化第一个不饶他,你尽管放心便是。”佟元齐笑道:“你倒是落得轻松,凭白当了一个便宜师父。自从出了罗九这个孽徒,我早已心灰意冷,决心不再收徒,若不是许师弟劝我,你又答应为他炼几件降魔护身的法宝,我何苦破此例,累我将来功行。”许元通笑道:“看你二人说的,徒弟新进入门,还未得甚好处,已被你们一顿恐吓,快请他起来吧。”一看焦顼,果然听得胆战心惊,心知自己魔劫厉害,将来务要用功上进,处处留心,不可心存侥幸。
佟元齐见他恭谨敬畏,甚为满意,微微笑道:“我门下弟子不多,你还有尉迟火、张琪、李镇川三位师兄,论根骨,他们尚不如你。你虽夙孽太重,本门覆荫之下,如真向道诚毅,也非不可解免,将来承我衣钵,成就不在他们之下。只是本门开府以来,日益发扬光大,门人个个修为精进,休说无一败类,连犯小过的均极少见,你将来如若背师为恶,便掌教师兄加恩减免,我也容你不得,如犯重条,更是形神皆灭,事在人为,你须谨慎。从今日起,你便在左元洞中修炼,勿要懈怠。”焦顼三拜而谢道:“弟子必不辜负二位师父厚爱期许。”当即起身,随伺下首。
李元化道:“孙南上前,为师还有话嘱咐。此次峨眉弟子下山,结伴而行,又有掌教师尊仙谕指令,将来三英二云各有别府,独你尚无指派,我知你与灵云三生情侣,前几世只是一散仙。而灵云在掌教师兄膝下九世,端谨修持,向道心诚,即使天仙,也非无望,只因你前世情孽深重,为你所累,不肯独自修成正果,今生为免误仙业,便刻意与你分离。你且无须执念,要以仙业为重,以免两误。最好先行往云南各县积修,自有机缘巧遇,届时专心修道,心无旁骛,即使李英琼苗疆之行受阻,也不可赶往救援。你那段孽缘,也只应在这数年之间,只要潜心修行,道力精进,到时遇上,她便奈何不了你。否则,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虞。”孙南听了,又是心惊,又是难过,拜谢道:“弟子谨记在心。”
见余、李、向三人同在,许元通笑道:“此次,你们几人回山本非奉命,难得一见,李、余二位弟子又喜得门人,只是若无一处栖身,终为不美。我知浙江东天目山尚有一处胜地,离我旧居不远,为古仙人修行之所,尚无人居住,你们可往那处探访,就便修行传道。将来你与李、向三人轮流外出行道,也有一处凭依。”余英男惊喜拜谢道:“我和李、向二位师姊正愁将来下山积修外功,门人无处安置,多谢师叔指点。”
许元通道:“你毋庸客气。铜椰岛事完之后,除诸葛警我、岳雯需长侍仙府,许多门人还在左元洞中苦修,其余均已下山,各按仙谕所示,前往各地修积外功。李英琼苗疆一行,虽是凶险,但依她福缘根骨,易静、癞姑法力深厚,人又机警,当不妨事,你们不必刻意前往,违背掌教师兄谕旨,累及自身修行,有益无损。我知你与英琼感情尤厚,别于其他同门,必要前往,若无一处栖身,新收门人尚未炼成飞剑,多有不便,乐得成人之美。且先这样吧,我等还要闭关清修,在外修积,务须小心。”
众人领命谢过。出了太元仙府,到了古松坪,岳雯、凌云凤师徒等人已在等候,见是良友回山,俱都欣喜。原来寒萼、云凤二人上次通行火宅严关,受了重伤,虽得师尊体谅,服了灵药,又歇息多日,已无大碍,但是铜椰岛之行,却已错过,并未同行。尤其云凤,伤愈之后,又在左元洞中面壁苦修多日,道力愈加精进。岳雯笑道:“众位师妹今日下山,以后若无师命,便不再回来。难得今日岚光明媚,水色幽绝,秋风徐来,丹桂飘香,何如趁此良晤,再订会期,长别之前,各道珍重。”
秦紫玲首先朝众人谢道:“愚妹近随齐师姊常在黄河一带修行,二三年内便往紫云宫开府,我知此事看似容易,但是师尊只许善了,却是极难。我知齐师姊虽是有意请众同门相助,又怕劳烦众人,若是因此受伤,更加于心不安,因此连最敬服的师兄也未曾告诉。除此之外,舍妹夫妇二人下山,到底年轻识浅,平哥行事稳重,倒还罢了,只是一味心软,不忍拂逆舍妹心意,遇上厉害的仇家,终是难免遇险。此二事,烦请二位师兄与众同门留意,如此便感激不尽了。”
岳雯笑道:“秦师妹言重了。灵云师妹向来外和内刚,固然法力日高,已非昔日之比,但开府之事,如斯盛大,岂能没有同门参与。到底是有些面薄心热,不好意思向我们开口,别说是幻波池开府,便是同门之中在外遇险,她必能赶往相救,相较之下,她却怕我们劳师动众,岂不有些见外。此事即便你不提起,我等也必前往效劳。至于寒萼与司徒平夫妇,他们近在云南各县行道,附近还有诸位同门,除我们之外,乙真人也至为爱护,你尽管放心便是。”
李文衎道:“紫玲师妹多虑了。我与寒萼心性相投,除英男师妹不久之后另有要事,必须他往外,我与向师妹尚无一定去处。等我们安置好门人之后,便也向云贵一带修积,互相之间,随时呼应。”紫玲闻言,心里感激,再三谢道:“如此,愚妹便放心了。”岳雯笑道:“众同门倒是心齐,不是往川贵,便是去滇缅,除孙师弟是奉有师命,尉迟火、杨鲤等人也在那处,怕不是都已约定好了,都想去助英琼一臂之力吧?” 诸葛警我道:“同门义气,人皆此心。不过不可贪功,我观文衎、芳淑二位师妹,脸上有些晦纹,倒是不去为宜。师尊说起,后年端午尚有一件大功德,需要众人之力,方可成功。若是因此而耽误,贪小失大,反为不美。” 向芳淑道:“师兄好意,妹子感激。我虽入门年浅,法力微薄,也知砥砺前行,玉成其事,若是遇难而退,将来能有多大成就?况且,我有至宝纳芥环随身,至不济也可保安全无虞。”李文衎虽然未言语,也是一样心思,又自恃入门较早,法力精深,众位比她入门较迟法力也平常的师弟师妹也要前往,她又岂能甘心人后。心想,大师兄所言虽是好意,却也不一定会应验,便没多放心上。英男问道:“后年端午时日尚早,何以早有谕示,师尊们可曾详述?”诸葛警我道:“详情我也不便多说。只是敌人法力深厚,又有左道中人暗中支持,我们这边,虽然众同门都会聚齐,但彼时师长们大都闭关,不会出面,敌强我弱,到底十分凶险,若能成功,也是大功德一件。”岳雯道:“将来之事,师尊们即便不出面,也必详尽推算,定可逢凶化吉。言尽于此,诸位珍重吧。”说罢,向众人招了招手。紫玲也知事情没有太易,好在寒萼一行,虽有困难,倒还不至于太过凶险,又有众位师尊长辈,同门先进时时照拂,当无大碍。当下,别了诸葛警我、岳雯,取出弥尘幡,拥着余英男、李文衎、向芳淑及新入门的楚青琴四人,在五色彩云的包裏下,向浙江天目山飞去。
(风斯在下按:1.李文衎之徒,原正气书局本中有提到,司空兰为峨眉未开府以前所收记名弟子,网络版无此段文字。但彼时余英男才入门未久,楚青琴当是开府后所收。且碧云塘之后前往月儿岛之行未提及收徒,回东天目山以后便有了徒弟。因此补叙此节。
2.焦顼其人,在开府时未提及,但焦顼结局有点出。补充写,意在引出孙南,以孙南情孽对应焦顼孽缘,一正一反,结局不同,从而解决与其他书中“孙南育有一子孙登”这个问题。青琴与焦顼属患难之交,为日后三英等人放走焦顼元神留一个理由。
3.解决本传与他书焦顼有李元化、佟元齐有两个师父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