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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诗别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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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23-07-03 09:16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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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储子锡与我说:这里潮汐的起伏是由于月光,礁岩的剥蚀,大多来自海岸。海风穿越岩洞、倚仗无尽无际的海洋的势力,正于我耳畔宣誓它的主权,对风而言,我们这些浮映在暗礁背面的黑影,是入侵者。握着一柄沾粘海藻和碎沫的长刃,在一轮血红的凄艳绝伦的落日下,我平静地,与身侧人示意。】
    待那几只有商号的提盐装船,一启舷,咱们就抄过去,给他们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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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这空白海域里藏身的双穗盐场,周遭并无防波堤,磊石间震碎的浪花儿并不温柔,那无量数的白珠子扑在脸颊上,仿佛是在击打着向我复仇。沉浸在复仇者的怀抱里,我感受到一种提前胜利的快意,因我笃定这是一条不会失算的计谋,必将藉此掘出鹾业虫孼的阴穴,故而对于储应象略有些愚昧聒耳的问,我泰然地笑了,又带着一贯对他的轻视】
    【湿热的海风依旧,一层又一层地卷来,晚阳不曾散尽,浓稠的橘色月亮已在海面上升起,仿佛是在催促着力夫棹船,为商人们做最后的预警。】
    海上征战的故事,你可曾听过,有哪位将领在意过舴艋小舟?【我嘲笑他的不知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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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行事务必相机度势、通计熟筹,所以尤其憎恨储子锡这般不遵号令,无奈的是,又不得不默许他此刻的敏捷与机警,如一只热心的猎豹窜了出去,岸上忙碌的狐狸、兔子与羔羊,显露出慌张神色。淡然轻盈地从礁后走出,在沙卤地上留下平稳足迹,缓缓步向人群,严肃的面貌上浮现一丝温暾的笑】
    【这时,整个盐场的主宰业换了人,猎猎海风恰也休止——举指弹去眉间凝结的小粒盐晶,要讲抚慰他们的话,却用不容异议的语调。】诸位老板稍安。
    只是例行检覆,待官兵们查过一遍,即为大家放行,不会耽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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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业渐渐变得黯淡,暮霭渺渺残照这一方地界,商人们的衣袍不自觉摇曳着,举烛凑近我,官兵们燃起一支支辉煌灿烂的火把,以此逼退他们。自有恬不知耻的一人,满脸殷勤又虚伪地,毫不退缩地仍要与我“交善”,说着难以理解的方言,将一个沉甸甸的、绣着漂亮纹理的荷包塞向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我仍觉得充满了卑鄙】
    【诗画山水的东瓯,又名温润之州,可他的语言却是吴越软语裂变出的异族,很不好听,让人忍不住皱眉,在他触犯我底线的一刻,佩刀扬起,是必然的结果。】
    滚。恶水缸里捞出的银子,也敢往我跟前递,脏了我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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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银箭在短促清脆的鸣响声后,钉入远处小船的乌蓬顶,箭尾跳动的余音未止,月光下船民们纷纷露出惊恐,龇牙咧嘴的储应象太过凶恶,我自要宽仁几分。在深深的沉默之中,我不即刻予他们最后的判词,未知的恐惧,才是最折磨、最玩弄人的,是窃走世人最后一丝信念的蟊贼】
    传令,双穗盐池百里内大小货船,今夜——俱不得出。【我的慈悲,便是让他们在这残酷月色下,多熬会儿。】


    IP属地:上海2楼2023-07-04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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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飞奴走进宁波营那天,我就猜到准没好事,他与端贝勒入浙缉私,这信儿我有所耳闻,可半月以来并不见动静,想来是碰着软钉,不好开展。第二天,军门大人让我提了嘉兴协两营,随李大人去打击盐场。李大人,我很不情愿这么称呼他。此刻我们藏身在礁石后,鬼鬼祟祟,丝毫没有一点儿气概,听着他的排兵布阵。我很不同意,当着大家的面反问道。】
      你这么布置,那些小船户的乌蓬里是否藏污,弃之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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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甫一开口,我就头疼:又是一套夸大的说词。我离开京城,数年间他真是一点儿没变。懒得与他辩论,这里的海风要比宁波咸一些,不适宜多讲话,否则舌苔上要结一层盐霜。忽略他的存在,是此刻最正确的选择,我往外望了一眼,时机到了】
      钦差巡盐,【擒贼时声势一定得足,首先将大伙儿震住,身穿铜甲的营兵陆续从礁石后头冒出,围住盐场出口,我向大家招手道】手里揣的,肩上扛的,全都放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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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我主持此事,此刻的双穗盐场早就底儿朝天、一丝不挂,可是李飞奴很麻烦,非得先客气一番,走路迟缓,说话也慢,像个小娘子一般别别扭扭的。我很快没了兴致,冲身后的营兵抬手示意,速去排查,自个儿亦跳上一艘大货船,在船首等候消息;很快,他们带回了几串数字。】
      李大人,怎么说啊,全都捆了带走,还是您要挨个儿再盘查一遍呐。眼瞧着月亮升起来,大伙儿今晚是回营,还是船上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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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州人说话嘴里是含着珠宝的,又极擅长用些口头禅,与叹词无异,譬如“兀突兀突”一类,表达他们的惊讶、或是慌张。此时此刻,一个衣冠富态的中年男人正满嘴兀突地,一壁迎向李飞奴,一壁掏出一袋银子……我在心里祝他好运吧。】
      【与我预料一般,一声干脆利索的“滚”后,李飞奴提刀——他只在这种境况下,体现出极致的果断。我的目光淡视向远处,晚烟四起,然而只这一眼,恰好瞥出一截橹棹在悄悄晃动。张弓搭箭,一羽飞去】
      哪儿去啊,当我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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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其实很该快速了结收场。可是,有些人总要再施一些手腕,也许我太久不与他争辩,一时没法拒绝。我看着他的眼睛,忽闪过一道光(也许是月亮的影子),好似与从前那个少年,有了些不同处,很难形容是怎样的一种光芒……我俯了俯身,破天荒地向他服从】
      遵命。


      IP属地:上海3楼2023-07-04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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