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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存文点 一号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如题
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二号


IP属地:云南1楼2023-07-23 17:35回复
    二楼我的


    IP属地:云南2楼2023-07-23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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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放的是2022年引仙来新年贺文。
      从2021.11.28——2023.7.22结束全文,共184372字(中文字符),发上来会很长。
      虽说是新年贺文,但发出来的时间根本不是新年,十分遗憾,但我也不想再等到2024了(叹
      贴吧的发帖有字数限制,我先尝试一下发完,但是具体会被吞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感谢你阅读我的文字。


      IP属地:云南3楼2023-07-23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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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可能会被吞,所以先发一份全文
        失效就不补了,随缘
        反正也不是很好吃的饭(。


        IP属地:云南4楼2023-07-23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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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前须知:
          1.贺文从2021.11.28——2023.7.22结束,时间跨度很大,中间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写得很混乱。
          2.ooc注意,全员向注意,大量人物魔改,世界魔改和私设。
          3.剧情十分谜语人,如果看不懂是正常的,因为我在修改初稿的时候也被自己谜语人到了(。
          4.是全员向,但是有很多角色的戏份其实不是很多,很遗憾
          5.为了不被夹,用了一些分隔符,可能会影响阅读感受,但全文有18w4k多字,瓶了再补我实在受不了,将就一下吧
          6.虽然是新年贺文,但是没有碰到任何一个新年,就这样发出来了呢(目移
          7.祝大家吃饭开心


          IP属地:云南6楼2023-07-23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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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百年云烟须臾尽,不献人间不见仙。
              人间帝王贪念长生,大兴土木,不顾天下苍卝生。一厉鬼献上邪物“长生玉”,人间灾卝祸四起,洪水滔天,后接干卝旱连年,无数生灵流离失所。灾后又战,浮尸千里,魍魉横行,命如草芥。
              有能臣以命相献,破“长生玉”毒瘴,换得献星楼重归于世。藏于秘辛之“客仙”降世,方知天卝下卝大卝乱,即除“长生玉”。
              长生玉阴狡诡邪,客仙全力将其逼入绝路,未料困兽犹斗,长生玉夺得一线生机,欲逃出生天,客仙紧随其后,被其波及,不见踪影。
              碧虚,蓬莱一处林中。
              蓬莱的林木向来长势喜人,若不经常打理,曾经开辟的路很快重新被草木覆盖。
              谢砚已经许久没往这个方向走过了,她凭借着模糊记忆朝前走。林中的露水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水汽。她又走了一段路,闻到一股茶香味,心下确定方向无误,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绕过又一棵树,一个小土坡映入眼帘,坡上有个竹篱搭的小院。谢砚记得,院墙是院主人同他一位安静的师卝弟一起搭的——他们在棽木竹林里砍了许多竹子,竹子又被他们带此地削成竹条,夯实在地里编成竹篱笆,花费几天,搭好了小院的围栏。
              完工那日,院主人准备做顿饭吃,算是个小小的仪式。谢砚很喜欢他做的饭食滋味,听到这消息,早早来到院中等待,来的路上看到些小花,顺手捧来,栽在竹篱下。
              “你这小院搭得清爽,就是有些太单调了,同你这人一样,”谢砚记得她当时提了桶水,用葫芦水瓢一勺勺盛了水,慢慢浸卝润花的根系,“这花花期长,也十分好养活,别负了它呀。”
              载完了花,谢砚在院中石椅上坐着休息,脚晃来晃去。不远处的院主人走到花的身边,似是想伸手去摸,又止住了。
              那人好像开口说了什么,谢砚有些忘了,又或者都没说——本就是个不喜说话的性子。或许只是点了点头罢,但她也不算太在意,她只等着好吃的烤鸡,顺带等着花开。
              饭做好时,已是深夜。那时谢砚正在院中等着吃烤鸡,院主人将烤鸡仔细切了装在粗陶盘里,盛了一小碟给她。还附碗颗粒饱满的米饭,几碟可口小菜,一杯人间淘来的春茶。
              谢砚刚尝了口烤鸡,就闻到一股酒气顺着夜里的风送过来。转头一看,是棽木里那个总记不住人名的——一手抱着一坛酒,另一手提着用藤条缠着兜住的一摞酒碗,就那么大咧咧走进来,大咧咧坐下。
              “呦,我来得真及时,这么多好吃的呢”那人将酒碗摆在桌上,自觉给自己盛了碗饭,筷子夹了烤鸡,吃得舒坦得迷眼睛。随后打开酒坛,给自己满上一碗,又给院主人满上一碗,转头看向她,“燕子,喝酒喝卝茶?”嘴上问着,手却已经将酒满了递过去。
              “说多少次,我叫谢砚。”谢砚瞪他一眼,也没真生气,抿了口酒便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眼泪都险些咳出来。
              “谢燕、谢燕、小燕子嘛,”那人一把搂过安静喝酒的院主人,看着谢砚笑,自己也一碗酒灌下去,神采飞扬,“哈!别试了,次次喝次次咳,你就不是个喝酒的料。”
              烤鸡外酥里嫩,谢砚吃得满足,懒得计较,回他一句,“是你酒差。”
              之后三人又吃了点菜,她突然想起最近在林中看到一株化了形的小草,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怎么找都没找到。问了院主人,他也无甚印象,但看她实在期盼,于是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字:
              [许是时机未到]
              谢砚看了有些蔫,但也没再说什么,捧起热茶慢慢喝着。回忆也飘得很远——她依稀记得,当年的这桌饭吃得没那么孤单。她忘了许多,连院主人的名字都忘了。
              茶暖着她的思绪,记忆中的谢砚听到身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来了三个人。
              先进门的是个小个子少年,手中拎着一条烤得仔细的青泽池鱼。少年边说话边把烤鱼也摆上桌,“蓬莱何时又生出只小草妖来?”
              “天时地利。碎琼生灵若要化形便难上许多。”紧跟其后的青年提了坛酒,“带了坛自己酿的梅花酒来,一同尝尝味道。”青年进了院中,才发觉桌上已经在喝着了,他也不恼,把自己带的酒坛放在桌下“排队”,拿了个酒碗,给自己倒上一杯,也坐下喝酒。
              最后走进来的是那位同院主人一起撘竹篱的师卝弟,用鞭卝子绑了个满身是草屑的生面孔少年。那人走进院中后,将少年推给谢砚,“你要的草妖。”
              他随后同院主人点点头:“世师卝兄。”说完便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兀自倒了杯茶。
              随着这三个字,她的回忆忽地清晰凝结起来。谢砚清卝醒过来,看着就在眼前的竹篱小院,想起他们的名字,也想起了眼前这座小院的名字。
              低语居。
              “白鹿姐姐来了!”棉蛮提着煮好的茶从伙房里走出来,见到她,同她打招呼。
              她走入院中,看了眼爬满竹篱、开得旺卝盛的花——显然早已不是世说种下的那些。当年他费尽心思,花艰难活了七日,便“香消玉殒”了。
              她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棉蛮给她倒了杯茶,随后也坐下,伸了个懒腰。
              这时,甘遂和晏郎手里抱着几卷书册,从世说曾经的屋里走出来。
              谢砚看他们:“情况如何?”
              “不好不坏。”甘遂言简意赅,从袖中摸出袋花生米,也坐下喝卝茶。
              “不好是暂时找不到人了,那边的天卝道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还需些时间。”晏郎也坐下,边解释边点点书册,示意他们看书上的内容,“好在蓬莱对这方面有些研究,世说和柳闻闻留下的书册里也能窥见一二,不算太难。”
              谢砚没说话,看到书上那详尽的分析,便知是世说所写。以他和柳闻闻的推演术法,或许早已算到今日之局。
              “不坏就是他们暂无性命之忧,”棉蛮把话头接过,语气轻卝松了些,同刚来的谢砚解释,“那方天地与我们不同,似乎没有鬼神之力,不论强弱皆为肉卝体凡胎。规则如此,也难怪那边天卝道如此严苛。”
              “若没了法卝力,如何追杀长生玉?”谢砚皱眉。
              “他们没了法卝力,长生玉自然同样会被那方天卝道压卝制,还会更严重许多。”沈入榆从另一间屋内推开门走出来,坐在棉蛮旁边,“他们已不是毛头小子,不会坐以待毙。我们只需做好本分之事,时机到了,自然会解决。毕竟长生玉不管去了哪方世界,天卝道都不会轻易容它。”
              “待会还得去晓星楼一趟,”晏郎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陈旧的书册,书册被阵法保存得很好,没太多灰尘,许是常被翻卝动,有些隐约的长梦酒气。他收敛神思,继续道,“晓星楼里书册更详细,世说笔记中也有简略描述晓星楼防御阵,谨慎些应该不难进。”
              “缺了腰牌也进不得。”甘遂提醒,顺手分了些花生米给眼巴巴望着的棉蛮。
              “自然是的,”一清朗男声从沈入榆刚刚出来的那间屋子里传出,随后走出一眉目温雅的男子,手中拿着两块玉腰牌,是鲛人陌玉,“其他师父先去追杀长生玉,霁野叶辞要交代事情,最后离开碧虚,故都留了腰牌给他们徒儿。”
              “就这么轻易拿了?”谢砚又倒了杯茶,也倒一杯给坐下的陌玉。
              “我给徒儿们喝了些青泽水煮的酒,他们睡得很香甜,”陌玉像是想起什么,笑笑,“从前谢亦行研究浮沙草药性时,常来找我借上些灌给他徒儿喝,说是‘免得闹腾’。睡上十几二十天还是行的。现在给徒儿的徒儿喝,想必效果也不赖。”
              “是了,一屋子徒卝弟从碎琼到蓬莱,整整齐齐躺在里头,多亏这酒,我搬人都方便许多。随便往床卝上一扔算作完卝事。”沈入榆手指摩挲着杯沿,也笑,“我看鲛人你是还未尽兴罢,再多喂些?”
              陌玉摇摇头,笑得温和,“过犹不及。”
              一旁的晏郎甘遂谢砚三人慢慢翻着世说的笔记,棉蛮吃完了甘遂分享的花生米,望天,“归墟和小徒卝弟们都按他们的吩咐稳住了,就看他们能不能顺利回来了。”


            IP属地:云南7楼2023-07-23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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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虚市,安全区内,C区。
                晏郎始终相信自己关于天气的运气一定是被生活中的其他事抢走了,之前刮风下雨时预报骗他是晴天,今天艳阳高照又劝他带上雨伞。
                即使被骗了无数次,他还是相信了预报,把伞带上,出了门去。
                他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匆匆吃完面条付了钱,往地铁口赶,边走边刷完了部门发来的工作邮件,点开聊天软件窗口发消息。
                日安郎:遂编,我上地铁了,在去找卝人的路上了。
                枸杞花生米:江南青回你消息没?今天截稿日最后一天,他要是还交不上,印刷厂就印不了了!
                日安郎:没呢,这不就直接去找他问问啥情况吗。
                枸杞花生米:行,让他赶紧的,最迟今天下午三卝点钟,死线了。再交不出来,让他把自己做成番外周边下周展会上送粉丝吧!
                日安郎:不说了遂编,上地铁,找到人给你报情况。
                他关闭消息窗口,没几分钟,地铁伴着呼啸的风声进站。他刻意出发早了半小时,错开清早的上班高峰期。
                人不算多,他找个位置坐下,打开社交软件,开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手卝机里弹出无数的转发消息,都在关注下周在碧虚市举行的同好展会。他点进作品《引仙来》的宣发贴,看到数不清的读者留言,心中感叹。
                《引仙来》是近年来异军突起的大热漫画。当时作者找上卝门来请求登刊的时,他们杂卝志的编辑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故事会到如今的程度。毕竟近乎所有抓人眼球的爆点——男女之情,狗血淋头,又或是王卝道热血之类——通通没有。
                晏郎不再刷手卝机,闭上眼,依稀回忆起五年卝前他刚从找工作的苦海中上岸,进了编辑部,第二天,他们部门的部卝长甘遂就把他叫到桌边去谈话。
                编辑部的办公室不大,漫画部这家是杂卝志公卝司新开的项目,人数并不算多。五十平的空间里加上他一共七个工作人员,部卝长的办公桌放在靠窗的最里边,桌上泡着枸杞茶,还有碟花生米。
                “甘遂部卝长,您好。”他把办公包放在自己的座位上,抬腿跨过一摞又一摞放在地上的书册资料山,来到甘遂的办公桌前。
                “你就是晏郎?别那么严肃,随意点随意点,”甘遂的语气十分放松,“花生米,尝尝?”
                “不、不了,谢谢部卝长,”晏郎尽力让自己没那么紧张,稳了稳声音,“部卝长,您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几个问题,”甘遂放下泡着枸杞茶的搪瓷杯,懒洋洋的眼里带上些打量。他语气没变,仿佛像是真在唠家常,“我昨天看了你简历,也听推荐你的那个同事说了,你以前喜欢看漫画和动漫?”
                晏郎反应过来——所谓“同事”是大学是在动漫社团臭味相投的好友,也是他听到自己求职艰难,让自己来试试有没有机会。听到熟悉的人,他放松卝下来,没注意自己将要经历什么。
                “嗯……大学的时候的确参加过社团,”他斟酌着措辞,“毕业以后就——”
                “了解过就好,”甘遂打断他的话,继续问,“看过哪些作品?我们部们刚刚成卝立,需要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虽然公卝司经费挺足买了很多作品,但编辑个人读过的东西也需要作为参考。”
                他反应过来这是要试他肚子里装了多少货,于是理理思路,低下头把目光专注在自己的指尖,开始说自己看过的东西,全然没注意到甘遂已经拿起笔开始在一张量表上勾画些什么。
                等他说到实在快要没话说时,甘遂适当地喊了停。他对上甘遂懒懒的笑眼,心里正忐忑着,措不及防听见甘遂来了句:
                “看不出来,你原来是个二次元啊。”
                “二次元”一词在这种有些紧张的气氛中宛如一记重锤砸晕了他的头——他脑中立刻回忆起自己在校园的象牙塔里和同好们一起追番看漫画,有时为了火系魔法和水系魔法谁更强唇枪舌战三百回合的中二时光,一时竟说不出半句话,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
                尴尬和被发现黑历卝史的羞耻立刻让他试图辩解,“我、我不是二次……”
                “别解释啦,我都懂,我都懂。”甘遂笑眯眯地给他看了量表,上面的绝大多数作品从耳熟能详到鲜为人知几乎都被打了勾。
                他彻底哑口无言,只能呆呆听着甘遂继续给他下套,“我们部门里就你最年轻,冷门作品也看得最多,刚好最近有个新人作者,名字还挺文艺,叫江南青,投了部作品来。”
                “上头觉得刊物里全是耳熟能详的套路故事还是差点意思。他的作品比较小众,以后就交给你啦,”晏郎只觉得此时的甘遂笑得像得逞的狐狸,递给他一份粗糙的分镜初稿和手写的前十话大纲,“这是故事的开头,你找找感觉,明天江南青来总卝部,你俩刚好对接一下,熟悉熟悉。”
                甘遂说完,慢悠悠拿着搪瓷杯去其他部门聊天去了。晏郎拿着一沓稿子坐回自己位置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完了,我被套路了。
                “比较小众”完全就是作品没有人气收益会很少的美化说法。曾经他还在校园时,追过无数精彩却因为小众而早早腰斩的作品。遇到这所谓的“冷门”,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但他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起了稿件。
                毫无疑问地冷门呢。
                晏郎绝望了。这个故事从开篇的第一话开始就无比平凡,完全没有任何爆点。从大纲的走向也不难看出,故事不会走大众喜欢的龙傲天、男女爱情又或是狗血淋头等风格。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作者的画工不错。他叹了口气,思考着明天要不要让作者把故事改成短篇,及时止损。


              IP属地:云南8楼2023-07-23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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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甩了一个麻烦包袱快乐摸鱼的甘遂、看到自己从第一个负责的故事就开始腰斩的悲惨未来的晏郎,甚至于作者江南青本身可能都不会想到,这个从一开始就不太被看好的故事到后来会有多大的能量——
                  销量暴增,动画改编,游戏联动,同人图文曲以及一系列联动物料经久不衰,所有“热门”才有的待遇它全都经历了一遍。
                  长达五年的漫长连载把一个精彩的故事完结,晏郎也从一开始的愣头青成了一位成熟的编辑,同作者江南青的“情谊”也已匪浅。
                  完结之际正好赶上一年一度的碧虚市大型“二次元同好展会”,《引仙来》毫无疑问占有一席之地。无数漫迷粉丝期待着和作者见面,也期待着作者加笔的番外。粉丝们喜悦的气氛却完全无法冲淡一个惨痛的事实,而这压力也只有忙到头秃的晏郎知道——
                  距离展会开始不到一星期了,江南青的加笔原稿却还没画完。
                  如果说甘遂当年给他下的套是这条不归路上的第一个坑,《引仙来》的莫名爆红是意料之外的第二个坑,那么第三个也是最大的一个坑就是江南青本人带给他的——不到死线不交稿。
                  每次月底的截稿日都宛如一场世界大战,用兵荒马乱已不足以形容。晏郎和这位拖稿狂魔经过五年的斗智斗勇已然练就一身催稿本领,代价却也明显,二十七八的年纪却看着像三十七八,但踏上这条贼船,就早已没有退路了。
                  晏郎从回忆回到当下,地铁温柔的女声播报着将要到达的目的站点,他背着包起身,带上雨伞,手卝机刷新了一下,一条新闻推卝送在屏幕上。
                  他简略扫了一眼,是最近发生的一起杀卝人案。他没想太多,对他来说现在截稿日和催命的印刷厂更重要。他清理了推卝送,锁屏,往江南青的住处赶。
                  他熟练地到达江南青的门前,开始狂按门铃和敲门。
                  “江南青,江南青!”他的喊话声被掩盖在门铃卝声里,“太阳晒屁卝股了——别睡了江南青!出来给我开门,今天交稿了!”
                  又喊了半分钟,还是没动静。他嘴里念叨着“睡得也太死了”边去摸那人藏在门口奶箱夹层里的备用钥匙,刚准备打开奶箱盖子,房门便打开了。
                  门内的青年穿着宽大的T恤和短裤,容貌并不差劲,甚至十分养眼,只是脸上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和已经长出来泛了青的胡茬过于显眼,再加上一种强烈的没睡够的低气压铺面而来,让人觉得他马上要“羽化而登仙”。
                  “你没事吧?”晏郎皱眉,进屋脱了鞋,就看到客厅里来不及收拾的外卖盒子堆成一片,阳台上的衣服都晒硬了也忘了收,工作间里满地的橡皮屑草稿纸参考书乱成一堆。家里乱得泾渭分明,唯一的净土是摆着原稿纸的巨大木板桌。
                  江南青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转头进了厨房,端着两杯黑咖啡出来时,晏郎已经熟练地帮他把客厅的外卖盒收拾干净放在门口。
                  “谢啦。”他把一杯咖啡递过去,自己慢悠悠喝起来。
                  “还差多少?”晏郎也不废话,“消息你看到没?今天必须交稿了。”
                  “人物结束,还差背景没勾线。”江南青伸了个懒腰,“你不会这么残卝忍吧?”
                  “……我就知道。”晏郎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一系列工具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熟练地不行,“你赶紧勾场景,网点我来贴,标记在小稿上已经做好了吧?”
                  “做好了做好了!”江南青看晏郎的眼神宛如看救命恩卝人,立刻拉着他往工作室走,“你也别劝我找个助手了,都说了几百次啦,这个故事我只有自己画才安心。等我画完这个故事以后一定找助手……”
                  “是是是,《引仙来》的‘神秘力量’告诉你,他们是真卝实活着的,所以只能你来画,”晏郎叹了口气,“你这状态,自己都要‘成仙’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南青嘿嘿一笑,没再辩解什么。两人趴在桌前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房间里只剩下纸笔的摩挲声。
                  贴网点的活计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晏郎已经在无数次催稿的日子里锻炼出了稳定的技术,甚至还能开个小差。
                  他看着眼前飞速勾线的青年,的神思漫游到第一次和江南青见面的时候。两人约在公卝司对面的咖啡馆,这人穿得很随意——宽松白T恤,浅蓝牛仔裤,但给人感觉十分亮眼。晏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知道,这人长着张食堂大妈看了会多在碗里打一勺肉的脸,讨人喜欢。
                  那时的两人都很青涩,完全看不出以后为了催稿熬秃的发际线和为了赶稿生出的黑眼圈。
                  青涩的江南青坐在他的对面,把画完的前三话的原稿递给他。他细细看了一遍,说出自己昨天想好的说辞,中心思想是建议他换个故事。
                  “我知道这是你第一个故事,但我之前看过太多因为成绩不好腰斩的故事了。与其执着于它,不如先画点市场喜欢的,等积攒够人气再自卝由发挥。”晏郎注意着对面人的神情,担心自己说话有些重,但还是继续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作者,“你的画工和分镜水平已经很强了,完全可以收个助手先画点热门题材……现在这个故事很好,但不会有太多人看。”
                  “我知道,”年轻的作者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但我还是决把它画完。”
                  晏郎眉头微微皱起,没打断他的话。
                  “我的故事不符合大多数人的口味,我很清楚,但我有把它画出来的理由,说起来有些玄学,我觉得这个故事不只是故事……你读过《苏菲的世界》吗?”江南青挠挠头发,“虽然荒谬,但我不是故事的编写者,我是事卝件的转述者。他们是真卝实的,只是……”
                  后来他们聊了些什么,晏郎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他看着青年坚定的眼神,就这样莫名其妙在那瞬间相信了这诡异的发言,然后就上了贼船——直到现在。
                  直到日头高高挂起的时候,两人同时发出解脱的长叹,最后一张原稿也完成了。晏郎掏出手卝机,打开聊天窗口的时候手都在发卝抖。
                  日安郎:老大,完成了!完成了!!
                  枸杞花生米:?
                  枸杞花生米:!
                  枸杞花生米:感恩.jpg
                  枸杞花生米:我这就联卝系印刷厂,你待会带着稿子直接过去就行。辛苦了,明天放一天假。
                  晏郎泪流满面地关闭聊天窗口,江南青已经开始整理被自己折腾成三战战场的家。他顺手点了外卖,随后加入打扫队伍。
                  外卖到的时候家里的垃卝圾已经初步整理出来,两人在客厅里坐下,毫不介意开吃,偶尔聊上两句,气氛无比轻卝松。
                  “我觉得吧,”江南青那莫名其妙的直觉又开始发卝功,“说不定下周展会上卝海真能见到和故事里名字一样的人呢,世界那么大。他们长什么样我都想好了,来谁都行。”
                  “别,哪有人名字会那么奇怪?”晏郎白他一眼。
                  “故事里不就有甘遂和晏郎吗!”
                  “那是你想不出名字只能把魔爪伸向我们编辑部吧。”
                  被戳破了真卝相他也不恼,又扒拉了一大口饭。两人边吃边聊,时间就过去了。晏郎忙着去印刷厂也就没再多留,家里只剩江南青一人。


                IP属地:云南9楼2023-07-23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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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的作用对一个通宵三天还没休息的人来说已经很强大了,家里只剩他一个,他完全放松卝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疲惫。他倒在床卝上,立刻睡得不省人事。
                    直到第二天晚上醒来时,一杯凉水灌进肚里,总算清卝醒了些。他走到阳台上去吹风,深夜的城市已经熟睡了,除了还在亮着的路灯,什么都不剩下。
                    他抬头数着星星,远方突然划过许多流星。他觉得奇怪,打开手卝机搜索,也没发现什么流星雨的预报,只当自己人品爆表。
                    “算了,不许愿了。”他笑笑,“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他们的故事还会继续就好。”
                    一周后,展会。
                    送给粉丝的番外册子压着线印刷结束,在展会上好评如潮。江南青在摊位上忙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阳接近落山才终于等到休息时间,在吃饭的空隙给晏郎发消息。
                    不秃:我!我!!!
                    日安郎:怎么突然找我,不是还在摊上吗,晚饭吃了没?
                    不秃:我说什么!我的直觉灵验了!我遇到了!
                    日安郎:遇到啥了?
                    不秃:之前不是说过我有预感可能会遇到名字一样的人吗,真的有!
                    日安郎:真有啊?真有人名字这么奇怪啊?遇到谁了?
                    不秃:两个!cos蓬莱的,服化道很用心,脸就是按照我画出来的感觉长的!要不是这世界讲科学我都以为他俩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了!他们来要小册子和作者签卝名的时候我激动得手抖!!
                    日安郎:不是,你是粉丝还是他们是粉丝啊?
                    日安郎:说这么半天也没说出来到底是谁啊,快说!
                    不秃:霁野和碧归!


                  IP属地:云南10楼2023-07-23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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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霁野最后的记忆停在师卝兄弟们一同将长生玉追杀到只剩最后一丝气息的时候。他们将其逼至绝境,谁料长生玉为了求生不惜断尾逃跑,用尽最后的法卝力撕卝开一道裂口,他们下意识觉得不妙,一齐冲了过去,想要当场将其杀死。
                      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这具躯体里。他稳住心神,立刻观察其他人是否也在附近,随后便听到碧归的声音。
                      两人对视,确认应该只有他们后,这才发现不对——眼前的城市于他们而言过于陌生:
                      一眼望去数不清层数的高楼如巨树般林立;钢铁盒子在不知用什么铺成的平坦路面上奔跑,即便没有快马牵引也迅速非常;人们皆穿异样服饰,发色迥异,瞳色多样,嘴里喊着“太太”“吃到饭了”之类奇怪的词汇,;有的人手中拿着发光的方铁片,附在耳边,如同在和人说话。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下一刻,霁野察觉手上似乎还拎着什么,低头一看,是个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的盒子。取出里面物什,是几本装订严实的图画册子,封皮印着几个缺笔少画的字,写着“引仙来”。
                      最后是碧归开口,“先寻处休整之地。”
                      两人于是走了一段路,找到一个奇怪的椅子,无甚美卝感。他们和衣坐下,刚准备开始整理信息,一阵剧烈的痛感便袭卝击了他们的大脑。大约几分钟后,两人缓过神来,明白了什么。
                      “是我们夺舍,”霁野先做出判断,随后凭着脑中的记忆开始整合信息,“你我是《引仙来》一书之……粉丝,”他边说边皱起眉头,陌生的词汇念起来格外拗口,“有一“漫展”设于今日。我二人来此,面见此书作者,相谈几句,得其签卝名,此行圆卝满,欣然归校。”
                      “并无错漏,”碧归点头,算是对上了两人的记忆,随后仔细感觉一番,“此躯魂魄仍在沉眠,若不尽快斩杀长生玉,魂魄将醒,两魂共体,恐生祸端。”
                      “先解决眼下之事,”霁野拿出那个名为“手卝机”的方块,凭着肌肉记忆解锁,“如何归校?”
                      两人是如何磕磕绊绊回到“学校”的,其中艰辛不再言说,只见终于走到记忆中的门口,都松了口气。再走近些,刷了卡,听到门口保安的手卝机里唱着“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认同点头。刚进学校不久,就看到不远处有人唤他们姓名。
                      “霁野,碧归!”身卝体的浮现记忆中,这人是他们的舍友。两人还没回礼,舍友已经大咧咧走过来,“你俩展子逛完回来啦?作者见着没?番外拿到没?”
                      “展子?番外?”碧归皱眉。
                      “对啊,你俩今天难道没有见到江南青?那你俩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抢票啥的不是打水漂了吗?至少漫画拿到了吧……作者没见到,但周边总该有吧?”舍友露卝出怜悯的眼神,“不容易啊。”
                      霁野想到最开始的时候看到的图画册子上,确实在标题下写有“江南清”,想来那是“漫画”作者了。他拿出其中一本漫画,递过去给舍友看,“可是此物?”
                      “对对对,就是此物,你们既已拿到……”舍友话说一半反应过来,“嗨!怎么展子都逛完了还在文绉绉,古装太有代入感?”
                      霁野听着他的话笑笑,没说什么,就听舍友继续说,“我约了强子他们一起出去撸串儿,可能还得叫几个人。你俩要不先回宿舍把衣服换了,待会一起?”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话还是由霁野来接,“今日奔波许久有些倦了,还是先回居所休养生息,改日再聚。”
                      舍友也没再吐槽他俩的“入戏”,说了句吃完回来给你们带几串就走了。
                      两人没再多做停留,按照脑子里翻出来的记忆找到了所谓的“宿舍楼”。回到他们的宿舍后用钥匙打开门,宿舍是一个公共空间加上四间分开的卧室,虽没有他们在碧虚或是人间的住所宽敞,但也已够用。
                      两人将整个宿舍迅速探查一遍,整个宿舍只有他们两人,稍稍放松卝下来。
                      “如何?”霁野看向正在摸索公共厨房设备的碧归。
                      “此方天地的碧归同我心性相近,除了学业所需之书无太多杂物。”碧归点燃了液化灶,很快学会了基本的用法,准备烧些水煮东西吃,“你那边呢?”
                      “我的房间也无甚和长生玉有关的线索,但找到一套画册……漫画,”霁野也走进厨房,从架子上拿出袋装面条,又从冰箱中拿出一块被冻住的肉,递给碧归,“这名为‘冰箱’的物什倒是有趣,不知是何匠人所造。”
                      他记住冰箱的大致构造,继续道,“你我二人法卝力微乎其微,定是此方天卝道所为,是为压卝制长生玉。现在想来,我们已将他杀至穷卝途卝末卝路,那种情况还能立刻逃窜至此,想是早有预卝谋。天卝道无法直接出手,故才出此下策,令我们来到此界,绞杀长生玉。”
                      碧归点头,将冻肉切成片,面条下进沸腾的水中,“此方天卝道察觉,却不可直接出手,只得出此下策,望我们于此将其杀之。天有偏爱,规则却一视同仁。长生玉无甚法卝力,我们也是。”
                      霁野:“我二人能附于这两副躯体之中,想必其他师卝兄弟也会有类似遭遇。只是奇怪,为何它不将我们全部聚在一处?”
                      “不知。”碧归将肉片下到油锅里翻炒,“不论有卝意无意,都是‘能力不足’。”
                      “此方世界不同于我们——无鬼无神,无法无仙,却也自能圆卝满,按规则运行,天卝道能做的很少。”
                      “先莫轻举妄动,熟悉后再做打算。”碧归将炒好的肉片放在煮好的面条上,“吃吧,这两人为了那几本册子,从中午开始就未曾进食。”
                      霁野拿起筷子,却没立刻吃面。碧归看他,皱眉,“不合心意?时间紧促,做不出更好的吃食来。”
                      “不……”霁野摇摇头,笑着,像是想到什么,“只是太久没吃到师卝兄煮的面了。”
                      碧归没说话,先吃了口面试试味道如何,“破命之势显现后,你虽也收了徒卝弟,却还总是饮酒过多,我劝不过你。”
                      “若非你……这晚饭也轮不到我来做。”
                      霁野听出碧归是关心自己,无奈笑笑,“此方天地并无碧虚归墟,却也有你我二人……若是真有那么巧,我也不再酗酒了。”
                      “……生死与否,皆是天意。见机行卝事罢。”
                      两人不再聊天,安静吃面。吃完后将碗筷收拾好,去到隔音的阳台上依照着身卝体里的记忆练习如何不文绉绉地说话,免得在人前露卝出破绽。又拿出手卝机搜寻信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多一些。
                      时间很快过去,出去吃烧烤的舍友带着一身烤肉的油烟味走回来,和两人打了个招呼,放下烤串便拿着衣卝裤往浴卝室走了。
                      到了晚上熄灯时,他们各回各的房间。霁野躺在床卝上,奔波了一天的身卝体已经十分疲惫,精神却依旧清卝醒。他思考着发生的一切,随后想起今天看到的那部《引仙来》漫画,心说反正也是无聊,于是把漫画拿到床卝上,就这样看起来。
                      原身很喜欢这个名为《引仙来》的故事,将书册保护得很好。他大概适应了阅读的顺序和缺胳膊少腿的字,慢慢看着,眉头却逐渐皱起——这个故事的碧虚、归墟,以及书中的角色,和他们那个世界的碧虚归墟基本重合。
                      霁野心中疑惑更深,天卝道从不做无用功,他们附身到和自己相似的身卝体中,又拿到这样的书册……
                      他还想继续想下去,眼皮却支撑不住,思绪也逐渐混沌,陷入沉睡。
                      ……
                      “霁野,霁野!”
                      陌生的声音将霁野从床卝上惊醒,冒出一身冷汗。房间门被打开,他下意识要拿起刀劈过去,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没有出手。
                      “什么事?”
                      舍友没察觉到他一闪而过的杀意,“快起床了,待会还要去上课呢,今天碧归做了早餐,我们吃完一起走。”
                      “好,我马上来。”霁野点头,看到舍友把门关上,听见脚步声逐渐远离,闭上眼,长长地呼了口气。


                    IP属地:云南11楼2023-07-23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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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的两堂课都在大教室上,学卝生很多。碧归和霁野找了个中间靠后的角落坐下听课,尽量帮原主记点笔记。
                        经过一晚的休息,他们已经接收了大多数原主的记忆,关于上课勉强够用。但他们显然没有把心思完全用在听课上,很快用草稿纸交流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下课铃响起,有学卝生带着书离开,有些还留在教室里。他们没有离开,两堂课是在一个教室上的,于是趁着下课说话交流。
                        “我不觉得这是巧合,这个线索值得注意。”霁野刚才在课上就已经同碧归用草稿纸讲了昨晚上看《引仙来》的事,“两个原身刚从漫展回来,都喜欢《引仙来》,且这书里和我们那方天地十分相似,甚至故事都写的是‘我的’。”
                        “天卝道为什么要让我们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去寻长生玉?”霁野皱眉。
                        “或许是因为,不只我们找不到长生玉,它也找不到我们。”碧归沉默一下,“我昨晚用手卝机查过所有我们和其他师卝兄弟的名字,想看是否能找到些什么。即使没有这些人,也不应只要搜索他们的信息,就连网页都直接加载不出来。”
                        “若是我们已经夺舍,这世上也定有可供他们夺舍的躯体。”碧归在草稿纸上写下几字,“我更偏向这是天卝道有卝意为之……”
                        “但这就和天卝道暗示的第一个线索矛盾了。”霁野想起那一系列的《引仙来》漫画,有些不赞同,却也一时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没有更多信息前,不妨先想想长生玉。”碧归也无奈地摇摇头,“天卝道只能一视同仁的将我们和长生玉的力量一起封印,这是它和长生玉博弈的结果;天卝道能影响的东西不多,提示也并不直接,这是天卝道和此方世界的规则博弈的结果。”
                        “长生玉也定然意识到了这点,为了拥有更多的力量,或者削弱天卝道的力量,他能做的事情很少。”霁野立刻接上碧归的思路,“若我是它,杀卝人是最快捷的选项。”
                        “它要杀卝人,定然不会乱杀,普通人身上的力量过稀少,”霁野想到关于“自我”的提示,“它会来杀我们?”
                        “那这就和天卝道抹去我们的暗示矛盾了……若冲着我们来,天卝道应该大开其路,长生玉才是自投罗网。”碧归摇摇头,“我们在身边人的眼前是存在的,可我们其实是‘不存在’的,规则看到的碧归和霁野,依旧是这个世界的他们。这或许是为了瞒过规则的一种保护。”
                        “有我,但无我……除我之外……”霁野灵光一闪,“会不会是我们身边之人……熟悉之人?”
                        “何人算作熟悉,算作身边之人?”碧归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或许还忽略了什么,若只是单纯的身边之人,为何没有在那位舍友的身上探到长生玉的邪气?”
                        两人的推测陷入困境中,一时无法继续往下再探,只得暂时作罢。不过一会儿,下一节课的时间也快要到了。有学卝生从教室门口走进来,他们的舍友也上完厕所回来了,看到一起坐着的两人,表情有些古怪,走过来和他俩搭话。
                        “你们俩今天怎么了?”舍友的语气充满好奇,仿佛太阳从西边出来,“不去那个老位置了?”
                        霁野有些奇怪,“什么意思?这后排挺好的。”
                        “嚯,是哪两个人当初说和老卝师一见如故,只要是她的课必坐前排认真听讲?”舍友一脸难以描述地离开了,“算了,我来守护最好的柳老卝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碧归看着舍友的背影,待他走远后才说,“他身上确实没有长生玉气息……它动手之前总会有蛛丝马迹的,你感觉到了吗?”
                        “柳老卝师……?”霁野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他脑中有一根隐约的线就要连起来了,从舍友刚刚说出那个“柳老卝师”开始,一个大胆而又荒唐的念头就浮现出来。
                        他转头,想跟碧归说些什么,碧归却低下头捡滚到地上的笔去了。他着急求证,没去等碧归把笔捡起来,拍拍身旁的一个同学,开口便问,“同学,这节英语课的老卝师叫什么名字来着?”
                        下一刻,上课铃卝声准时响起,老卝师从门口走到讲台。碧归把笔捡起来,看到霁野在和其他人搭话,没去管他,视线重新看向讲台,看清那人时,心头如劈下一道惊雷。
                        “柳闻闻,柳老卝师。”同学的回答传入霁野耳中。
                        讲台上,女人穿着暖驼色大衣,白色的毛衣配上棕色的呢绒长裤将整个人的气质衬得温柔又成熟,脸上带着得体又恰到好处的笑。
                        她将讲义放在讲桌上,打开投影设备,开始今天的课程。
                        霁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笑容和同学道谢的,他的脑中线索飞速翻涌,形成惊涛骇浪,震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机械地抬眼看向讲台——柳闻闻,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柳师叔,就站在讲台上讲课。
                        而即使他们坐在大教室的后排,霁野也能感觉到那微乎其微的,长生玉的气息。
                        ……或许长生玉要杀的,的确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人。
                        霁野闭上眼睛,将脸埋入掌中,试图慢慢理清自己的思绪,甚至都不忍再去和碧归说话——对方此时定然比自己还要混乱。
                        碧归在看到柳闻闻的第一眼后就没再动过。他看着柳闻闻写下一行板书,又听着那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缓缓念着教材上的句子,长久地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呢喃出声,“师父……”
                        笔又滚到了地上。


                      IP属地:云南12楼2023-07-23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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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冬日夜晚的街头基本没什么行人,几条街的铺子都早早关门回家休息,显得街道上有些冷清。少数几个还亮着灯的店铺中,在街角处的那个,是一家奶茶店。
                          “您的抹茶奶茶两杯,请拿好,谢谢惠顾。”店员看着客人拎着奶茶走出店门,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往角落的位置走。
                          角落里的单人座椅坐着一个男人。黑西装,黑领带,黑卝手表,黑色的头发挡住了额头,正低头看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不时抿一口专用的黑色奶茶杯里的热奶茶。
                          店员想起男人今天白嫖的奶茶数量,又想起他还在等人,只觉得职业生涯过于艰辛。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悲伤,走到了男人桌前。
                          “老板,您还要继续等吗?已经很晚了,谢先生不一定来了,”她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而且也快打烊了。”
                          “没事,你下班吧,我帮忙看着店面。”沈入榆把书页合上,抬眼看她,“反正这么晚,基本不会有人来点餐了。”
                          “可那桌还有两位先生……”店员有些迟疑,望向远处靠着门口的一个双人座。
                          “他们很有趣,”沈入榆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而且我已经收到老谢的信息了,他很快过来。这么短的时间里,出不了事的。”
                          “好吧……”店员叹了口气,把做好的奶茶放到他桌上,“这是今天晚上最后一杯了,再喝您就得通宵了。”
                          沈入榆微笑着道谢,边目送着店员去员工室换衣服然后下班走人,边吸了一口奶茶,整个人惬意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奶茶店里还坐着几个人,除了那桌的两人外,其他全是他的手下。再加上直到快要打烊了,这两人还没有准备离开的样子,很难不让人留意。
                          今天傍晚两人走进奶茶店的那一刻,沈入榆的观察就开始了。
                          这家奶茶店是他在碧虚安全区买下的店面,店里特卝供的红豆奶茶深得他心,他常驻城市里的店面做不出这样的风味,所以每年年终来安全区开卝会时,他都会来这家奶茶店坐上一会儿和谢亦行喝几杯。
                          今年的他也同往常一样坐在店里,在等待谢亦行的时间里,放空思绪看着人们来来往往。
                          沈入榆估算了一下要等那人多久,叹了一声“比乌龟还慢”后锁了手卝机开始人类观察,随后,推门而进的两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两人气质完全不同,但胜在帅得各有特色,沈入榆注意到人们的目光不时在两人脸上游走,但他们只是找了个就近的位置便坐下了,完全没有在意他人的视线。
                          沈入榆端详着在座位上屏息静卝坐的两人,觉得他们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他挑眉,没有忽视这种异样的感觉。
                          之后的一个小插曲让这种怪异感达到了顶峰——一个女孩拿着甜点走到那他们面前,红着脸,同其中一个看着气质更温和阳光些的人说了些什么。
                          沈入榆以为故事的走向无非是拒绝或同意,毕竟被要个联卝系方式在安全区里算是很日常的事。没想到那个男人的脸上却带了十足的歉意,随后十分自然地双手抱拳,就要行礼。
                          沈入榆在远处看着那人开口说话,“姑娘,抱歉,在下……”
                          话到一半时,他身旁的那人按住他的手臂。沈入榆听到那人轻声说了句“师卝弟”,随后‘师卝弟’突然反应过来,停顿一瞬,以一种“正常人”的感觉重新和女孩说话。
                          女孩拿着甜品遗憾地离开了,沈入榆却没把目光移开,两人的举动已让他来了兴趣。
                          而那边,刚拒绝了女孩的墨白焱和拦住墨白焱开口的许自清全然没察觉到他们在被暗中观察——他们来到这副身躯里不过十分钟,灵卝肉相容的不适感依然十分强烈,头脑都还混沌着,没有直接吐出来已是万幸。
                          “抱歉,是我糊涂。”墨白焱想起刚才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就有些心惊——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暴卝露太多并不是好事,更何况他们的法卝力被卝封印起来,且并不知道其他人状况如何,是否已经遇到了长生玉。想到这里,他皱眉,“如何去找其他人?”
                          “不急,”许自清揉卝着眉心,压下一阵呕吐欲,“至少先把脑袋理清再说,就算我们立刻动身去寻他们,想必他们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闭目凝神,调整呼吸。许久后才好了一些。
                          墨白焱已经接收到来自这副身卝体的绝大多数记忆,原身应该还是个少年,被他附身后暂时变成了他这般成熟的模样。他虽不太理解什么是“练习生”、“出道”之类,但找到了这个世界获取信息的媒介之一。
                          墨白焱从裤包里拿出一个黑色薄方块,“此物大概便是手卝机了。”他按照原身记忆里的密码成功解锁,挑了挑眉,“确是个精巧器械。”
                          许自清也成功解锁了手卝机,两人没再多说,先分别把手卝机里的信息全部搜索了一遍,随后开始尝试适用网络搜索其他东西。
                          “为何无法搜寻?”许自清输完了所有师卝兄弟的姓名,发现墨白焱也搜索不了,皱眉,“近期能查到离此地较近的案子我都记下了,证明此物并未破损。”
                          “……是天卝道,”墨白焱沉默许久,给出猜想,“天卝道封印了我们的法卝力,定是因为同样要封印长生玉的。不论是哪边的天卝道都不能绕过规则偏袒一方,若长生玉暂时寻不到我们,那无法搜寻更多信息也是天卝道所为……可天卝道是不会希望长生玉为卝非卝作卝歹的,此举虽是限卝制,或许也可将其看作是提示。毕竟它能做的不多,我若是它,不会放弃任何做手脚的机会。”
                          “有道理,”许自清点头,“这副身卝体的记忆里,‘手卝机’这物什应该有许多他人的联卝系方式,我粗略看了看,除了自己的号码,全部消失了。”
                          “按照你说的,这应该也是天卝道所为,”许自清的声音随着思绪慢慢变沉,“我方才只想到这是为了方便行动,若将它视为线索,‘自己’指的是什么?”
                          “不知,”墨白焱摇摇头,“应是我们还有什么没发现。”
                          “但也不能这般干等下去,长生玉随时可能动手,”许自清把刚刚收集的案卝件信息又重新看了一遍,“我们不知道长生玉来了多久,有什么打算,如今先多寻些线索,再慢慢分析罢。”
                          两人陷入了漫长的信息搜索中,中途还和店员要了纸笔做记录,达到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即使依旧有人因为两人的颜值投去目光,也不敢再过去打扰。
                          时间就这样走到了快要打烊的时候,两人这才意识到似乎有些晚了,虽然店里还有些食客,但路上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他们打算进行一个简单的总结,等店家打烊后去找个客栈住下。
                          沈入榆不知道他们的打算,走过去的时候依稀听到那两人在讨论一个人,听不清名字,却能偶尔听到“杀卝人”、“挑选”之类的字眼,心中沉思,情绪淡了很多。
                          古怪的举止,奇怪的言行,故意说这样的话题,是在试探他?
                          他走到两人面前,打算起个话头探探两人虚实,脸上是笑着的,“两位先生,我们快要打烊了,请问还有什么需——”
                          他刚起了个话头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两人听到他的声音便立刻转过头来,眼里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的疑心更大,语气却轻卝松,“还有什么需要——”
                          “沈入榆?”墨白焱看向他。
                          “你为何卝在此?”许自清眉头紧皱。
                          “……你们知道我是谁?”沈入榆的心完全沉下去,脸上的笑也没了踪影,目光冷冷地在两人身上刮过一遍,“说吧,是哪边来的人?来杀我还是他?”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杀谁你不知道?”墨白焱眉头皱起。
                          “你不该在这里,归墟出卝事卝了?其他五妖呢?”许自清从座位上站起,语气严肃。
                          沈入榆退后一步。下一刻,奶茶店里那些快打烊了还赖在店里不走的“食客”们全站了起来,往两人这边走来。
                          “原来如此,”墨白焱对上沈入榆的目光,意识到他们认错人了,“也说得过去。”
                          “先别想了!”许自清抬手掀翻一个冲过来的男人,利落将人打晕,“全放倒再说!”


                        IP属地:云南13楼2023-07-23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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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即使没了法力,长年累月练出来的身法也不是轻易就能破解的,混战了一会儿便放倒了大片,有人心急,下意识就要掏枪打人。
                            “别动!”沈入榆及时制止,“明面上拿出来就是我们遭殃,你掏什——”
                            话未说完,沈入榆看到墨白焱迎面朝他打来一拳,立刻侧身闪过,墨白焱没让他接着躲,一腿正正踢上他腰间,趁沈入榆吃痛的间隙喊了句,“师兄!”
                            “交给我!”许自清又打晕一个人。
                            局势很快翻转,沈入榆被墨白焱反剪了双手动弹不得,许自清上前来把他身上随身带着的刀给缴了,两人这才放松下来。
                            “抱歉,我二人有他事在身,无意伤人。”墨白焱用外套绑住沈入榆的双手,“先生不要误会。”
                            “你们让我不误会的方法,就是把我的人全打趴下了?”沈入榆要气笑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谁手下的人这么能打?”
                            “是你动手在先。”许自清语气不善,手中转着缴来的刀。
                            “行,你们既然不是来要我命的,那是要谁的?”沈入榆也不挣扎了,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椅子坐着,语气悠闲得不像是刚刚才被打了一顿的还绑了手的人,“先说好,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无甚要求,你误会了,我们只是认错了人。”许自清摇头,“让我二人平安离开,不再追杀即可。”
                            “这简单,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们,那不如这样……”沈入榆听到这个要求也不意外,话还没说话,却被墨白焱截断了。
                            “师兄,他会不会也是线索?”墨白焱灵光一闪,“我们总要试试看。”
                            “沈先生,你能否帮我们寻些人?”墨白焱看向沈入榆,“有一邪物要霍乱世间,我们需要找到同我们而来的其他人一举将其消灭……既然天道不让我们以网络之法搜寻,却把你带到我二人眼前,定是有什么关联在的。”
                            沈入榆听着这些神神叨叨的字眼,心说这不会是修行千年下山来的道士吧,演什么不好演这个,却依旧耐着性子开口,“行了,不打不相识,你们留我一命,我帮你们一忙。你们说都有谁,我看看认不认识。”
                            墨白焱正要开口说名字,下一刻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许自清便抬起头,顺手捞起桌上的花瓶便扔了过去。
                            “嚯,可以啊沈入榆,我不就来晚了五六个小时,你至于这么大脾气?”花瓶砸在地上的声音让许自清觉得不妙,虽不知来人是谁,但却躲过了他的一击。
                            更何况,许自清心觉奇怪,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你歇够没?待会还要回去整理东西,再过不久等他们回来就该开会了。”那人跟着他的声音一同走入店中,模样也被灯光照了清楚。
                            来人长着张谦谦君子脸,眉目间却带着些不正经,即使是笑着的,也会让人先警惕上三分。
                            墨白焱抬眼看到他时语气里全是难以置信,“谢师叔?”
                            男人顺着声音看到了被墨白焱反剪双手的沈入榆,叹了口气,像是习以为常般,刚想拔枪,便听到许自清手中的刀掉落的声音。
                            他立刻转过头去,预想中的攻击却没有打过来。
                            谢亦行有些意外,顺着那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许自清怔怔望着他,眉头紧皱,似乎在极力思考什么,“师……父?”
                            谢亦行虽然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依旧被这莫名其妙的场面给逗笑了。他拔卝出枪指着许自清额头,面上虽是笑的,目光却冷冽如刀,在两人身上扫视,“听上去,我们应该是熟人?”
                            9.
                            谢亦行从在奶茶店露面的那一刻起,墨白焱和许自清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放弃了反抗。但即使如此,谢亦行枪中的子弹还是打了出去。是否震住了两人不太清楚,但是沈入榆的哀号十分清晰。
                            两人被谢亦行带回远离城区的别墅里,吩咐手下好好招待两位“贵客”,“已经快凌辰了,这里也不方便把夜宵送进来,给他们送点糕点牛奶什么的就行。”
                            “你倒是有闲情,”他身旁的沈入榆哼笑一声,抬起手机给他看,满屏都是警告,“这么悠闲,怎么不见你自己去跟安全区那些猫解释?这是我第几次帮你说话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谢亦行挑眉,“一般来说,不是都一回生二回熟……”
                            “少来,今年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全区最近出了好几个案子正管得严,又刚好碰上年底开会,你偏在这时候添乱是吧?”沈入榆没接他的茬,眼睛不快地微微眯起,“再有情况你自己跟他们扯皮去!”
                            “行行行,我争取不闹,但现在总得先让我审审他俩吧?这大过年的不知道是哪家,来我们这儿欺负弱小……”谢亦行摆出一副苦恼表情。
                            “去你的!”沈入榆看了看时间,“这一趟得四五个小时,到时候回来说,走了。”
                            “走好。”谢亦行笑眯眯地看着沈入榆带着低气压离开,转身走进别墅。
                            来到会客室的时候,墨白焱和许自清已经在房内等了许久,手下也已经把吃得差不多的糕点都端下去了。
                            “请不要紧张,”谢亦行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最近是特殊时期,我想你们那边也不会轻举妄动,对吗?”
                            “二位也应该看到我的态度了。方便告知姓名吗?”他像是真想进行一场闲聊,“我是谢亦行……虽然我印象中没见过你们,但你们似乎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
                            “许自清。”
                            “墨白焱。”
                            两人分别开口后,气氛又凝固下来。
                            谢亦行看着两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太过复杂,让他有些看不懂。他索性不再看了,理理思路,“二位就没什么想说的?”
                            “那就我先问吧,”谢亦行抛出几个问题,“为什么知道我和沈入榆的名字?这么直接的冲到我们面前,我一时想不到是哪家的作风……你们想要什么?”
                            许自清和墨白焱对视一眼,由墨白焱开口,“谢师……先生,方才在路上时我二人已给过答复,我二人并无冒犯之意,来到此地是为寻一物。”
                            “找到我头上?”谢亦行挑眉。
                            “说来话长。”许自清并不辩解。
                            “哦,说来话长,那就好好说说?”谢亦行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态度,语气却不善,“不把事情说清楚,你们怕是得没了气再出去我才安心了。”
                            两人又对视一眼,像是在一瞬间决定了什么,许自清叹了口气,对墨白焱说,“你来吧。”
                            墨白焱点头,“谢先生,是这样的。我二人并非此间之人,来到这方天地,是为寻一邪物‘长生玉’……”
                            两人顶着谢亦行越来越微妙的表情和不断审视的眼神讲完整件事,谢亦行又追问了很多问题,他们也都一一回答了。直到很久后,谈话在谢亦行揉着太阳穴的一声长叹中结束。
                            “所以……你们是另一个世界能够使用‘法术’的人,在追杀一个叫长生玉的东西,和它一起来到了这里后,这个世界的天道封印了你们的法力。你们要在一定时间内找到长生玉并杀死它,不然它可能会把这个世界也毁掉?”
                            “正是如此。”
                            “哈……我真是好久没听过编的这么圆满的故事了。”谢亦行如同在看两个精神病人,“你们既然说你们会法术,总得证明一下吧?”
                            “我也不为难你们,帮我算个彩卝票号码就行,也不贪多,先来一个亿吧。”谢亦行自觉十分宽容,“本想让你们大变活人,但大半夜的还是算了,对心脏不好。”
                            许自清从记忆里搜寻到彩卝票是什么,随后皱眉,“你缺钱?”
                            “不缺,但是多一点也不坏事。”谢亦行饶有趣味地看着许自清,“怎么,仙人连这都算不得?”
                            “我二人师出辛夷,最擅长推演之术的是蓬莱,”许自清直接承认他们无能为力,随后又皱眉,“况且,这本非你命数,硬要要求,于你有害。”
                            “辛夷是干什么的?”


                          IP属地:云南14楼2023-07-23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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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药医,你若是想,我二人可帮你探探脉。”
                              谢亦行倒不会真把自己的手递过去,“说了这么多,你们没什么用处啊,我要怎么相信你们?”
                              “方才听到您和沈入榆在屋外谈论,最近有许多案子,”墨白焱思考一番,“我二人虽不主修推演之术,但此观测异象是基础,也可说上一二,您可要听听看?”
                              “什么意思?”谢亦行心中暗惊,会议室的隔音很好,他和沈入榆交谈的声音并不大,而且离别墅有一段距离,他们居然能够听见。
                              “最近的案子,不是巧合,是长生玉有意为之。”许自清回答他,“人一直没有抓到,害人的手法也诡谲,是有原因的。”
                              “我看了你们今天在奶茶店里写的笔记,你们现在把最近发生的案子全部背出来也能蒙混过关吧?”
                              “谢先生言笑了。自然是要提前推出还未发生的案子。”墨白焱看到谢亦行有些动摇的神色,继续加码,“我二人可推出接下来要发生的案子,大概的方位,发生的时间。若是法力还在,能更精确些……”
                              “你们最近可是有何要事商谈?似乎因为此事,颇有些束手束脚。提前知道些东西无甚坏处。”许自清补充。
                              谢亦行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默默等待着,过了几分钟,手下拿着纸笔走进来,放下后又恭敬地离开。
                              他将纸笔推到两人面前,“知道被来上一枪是什么下场吧?”
                              两人不接话。许自清拿了纸笔开始在纸上卝书写勾画,墨白焱讲解,“此地是我二人今日暂坐的奶茶店,以此为中心开始……”
                              谢亦行看着笔下勾勒出的每个方位,听着夹杂着各种晦涩难懂的推演之理,目光渐渐沉下去。
                              “……就是这些。”墨白焱语毕,许自清也写完最后一行字,将纸递给谢亦行。
                              “东南三里,一日内,死一人。”谢亦行看着纸上端正的字,看向两人的目光已经和一开始时完全不同。他细细读完纸上的内容,点头将纸收下,“我姑且信一信,但我很好奇……把这些告诉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问出这个问题后,空气安静了很久,久到谢亦行自己也开始觉得不对劲,眉头皱起。
                              许自清复杂的神思掩盖在沉默的眼下,“……长生玉,也可能要杀你。”
                              ……
                              谢亦行听完两人的分析,苦笑,“照你们这么说,因为我是‘熟悉’的人,和你们有‘因果’,所以我也成了绳上蚂蚱?”
                              “我从来没见过你们,怎么就是熟悉的人?”谢亦行很快反应过来,“我是你们大哥?”
                              许自清看着他不着调的调侃,像是想起什么,笑出声。等要说话时,面色又沉下去,“你是……我师父。”
                              “我是你师父?”谢亦行被这个答案惊到,看到两人毫无破绽的神情,笑,“我是你师父,怎么会把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丢过来,这是希望世界毁得再快点?”
                              谢亦行没察觉到两人的沉默,看了看时间,才意识到已经快要到早上了。
                              “如果是真的,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找找你们那几个师兄弟,”谢亦行拿手指点着那张纸,“毕竟这个消息确实有用。”
                              他刚站起来准备离开,就听到一阵模糊的声音。转回头时,只见墨白焱拿出一块在发光的碎玉。
                              下一刻,碎玉里传出声音。
                              “许自清、墨白焱,能听到吗?”碧虚辛夷里,晏郎看着稳定转动的碎玉,尝试开口,“我是晏郎。”
                              “晏郎?”玉的那边传来模糊的声音。
                              晏郎听出是许自清,笑着答复,“是我,墨白焱可在你身边?我试了很多次才终于连上,每次的时间都不是很长……不用担心,碧虚和归墟目前都还安好。”
                              晏郎和那边的两人简略交换了些信息,没注意从身后到走过来的沈入榆。
                              沈入榆之所以会来这里纯属在棽木待着无聊,又懒得去摆卝弄江稚鹤走前在棽木留下的那块总是连接失败的的碎玉,于是来这里走走。
                              他往地上扔了根棍子,就顺着棍子指的方向走,一路走到了辛夷,便顺路来找晏郎聊聊天。
                              “呦,晏郎,你成功连上了?”沈入榆手上拎着几串路上摘的果子,扔给他一串,“你可真有耐心。”
                              会客室里,正准备离开却目睹到玉石说话的谢亦行还在思考把小型通讯器改造成玉石模样的可行性,下一刻就听到沈入榆那不正经的声音从玉石里传出来。
                              “沈入榆?”谢亦行下意识问出口。
                              “嗯?谁叫我?”沈入榆咬了一口果子,“这声音好耳熟……是这玉传声断断续续的缘故?”
                              谢亦行意识到什么,立刻闭嘴,许自清拿着玉走到远处的角落低声交流,没再让那边的妖们发现端倪。
                              谢亦行看向墨白焱,心中对这件算得上白日做梦的事已经信了八成,“在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确实让我看到长生玉或证明你们的推算之前,我不会帮你们找所有的人。”
                              “毕竟我不是闲人。但你们提供的信息也很有用……这样吧,你也应该有个师父,他叫什么?”
                              墨白焱愣住,但还是说了名字。
                              “我确实没听说过,但我会帮忙找的。”谢亦行点头,随后补充,“在证实你们说的是真的之前,还请你们就待在这栋别墅里,不要离开。如果需要什么东西的话,和我的手下沟通,合理范围内都会尽量提供的。”
                              语闭,他利落地离开,没再去管两个人。
                              回市区的路上,谢亦行拨通一个号码。
                              “喂?”
                              “佐学弟,好久不见。”谢亦行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问你个事。”
                              “沈衡他们今年来区里开会吗?”
                              “要来,怎么了?”
                              “没事,那就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
                              墨白焱和许自清又同那边的晏郎沈入榆说了一会儿话,交代了一些事。不一会儿,玉石逐渐失去光泽,声音也不见了。
                              两人走出会议室,才发现已经快天亮了
                              “今日就先这样吧,”许自清看着雾蓝色的天空,似有霞光从云里钻出来,语气平静,“好好休整,再做打算。”
                              “师兄……”墨白焱看着许自清,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毕竟他也想不到,还能在这个世界碰到他们。
                              “休息吧。”许自清没再多说,走进一个被人收拾出来的客房,关上了房间门。
                              墨白焱叹息一声,也进了一间房,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在思索中睡去。


                            IP属地:云南15楼2023-07-23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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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虚,辛夷。
                                墨白焱看着他化成一阵抓不住的轻烟,就这样消散在眼前。他脑中有许多想说的话,却都卡在喉中,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了石头,愣在原地,目光不知道望向何方。
                                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全身都淋湿。
                                他从怔愣中找到一丝神志,“不能淋雨,师尊不喜欢我生病……”
                                低声的喃喃如同魔咒,他凭借着本能去到清霜府的屋檐下,看着雨水滴答,落入泥土中。
                                雨不知下了多久,但终是停了。月和星星都重新跑出来,一阵寒风把衣物仍湿着的墨白焱吹得打了几个寒颤。他看向满是繁星的天空,像是抓卝住了什么,“不止我一个,我们定还在幻阵里。”
                                “我要去找许自清,我们一起去想办法……”墨白焱说着往醉里归的方向走。
                                下过一阵雨,辛夷的花海除了花香混杂了些泥土和水汽的味道。墨白焱和许自清每到了下雨天就喜欢跑到被雨水泡软了的花海里菜鸡互啄,比谁一脚踩下去溅到对方身上的污泥多,最后两个泥人被谢亦行和沈衡分别带回去修理一通,下次下雨时依旧乐此不彼。
                                他在这样的玩闹中练出了躲避泥坑的技巧,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等到了醉里归时,双足和衣物下摆已经满是泥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他本想着还要走进屋内,却在不远处看到了幕天席地坐着的许自清,还有一旁一起坐着的白未寒。
                                他走近了才看清,两人手中拿着什么阵法推演书册,字迹都不大相同。平日里偷奸耍滑逃课的姿态完全消失,他们借着几盏带出来的烛火认真读着书。
                                “来了。”白未寒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他一眼,早就料到般,“坐。。”
                                墨白焱在两人身旁坐下,拿出一本册子捧着看,看着看着发现不对,皱眉看向两人,“为何看这些?”
                                “不把归墟打开,你能把他们救出来?”许自清瞟他一眼,“谢老头这人忒狡猾,等我找到他……”
                                墨白焱听到许自清越来越小,强忍着情绪的声音,没再说什么,低头一起翻书。
                                烛火剪了不知多少次,直到曜日东升,三人才惊觉已经翻了一夜的书。
                                “如何?”墨白焱揉揉眼睛,看到许自清烦躁的表情,把问题抛给白未寒。
                                “……不如何,”白未寒眼里满是血丝,摇摇头,“我们打不开。”
                                “那就去青泽,”许自清把书册重新放回屋内,又走出来,“现在过去,一个时辰内就能到,我们再快些,说不定还来得及……”
                                “走吧。”
                                三人走过漫漫花海,踏上青泽纵横交错的水系中的土路,青泽湖连着湖,岸边长着青草,清晨的薄雾中依旧能看到有鱼跃出卝水面,又落到水中。
                                日头又高些,雾气快散干净时,他们来到歇石斋。砰砰敲了几下门,见没人应,便直接翻卝墙落到院中。
                                墨白焱刚要扯开嗓子喊宿还沨,一阵浓重的血腥气便扑鼻而来。
                                “小宿!!”三人几乎是立刻跑过去,看到宿还沨的模样倒吸一口凉气。
                                血,到处是血。凉了的血把歇石斋铺在地上的的白石头染成铁锈红色,泥污和血脏了宿还沨干净的衣服,早就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他的脸和四肢上还留着打斗的痕迹,绽开伤口里掺着许多砂石,也快要结痂了。
                                宿还沨双膝跪在地上,额头点地,双手握剑,、强撑着身体。剑从前心扎进去,带着温热的血从后背流出来,滴到地上。
                                他两眼失神,半合着,如一棵将行就木的树。
                                “宿还沨!你干什么!你他卝妈疯了是不是!”许自清睚眦欲裂,两步跪到被血染红的白石地里,把人翻过来探他鼻息。
                                墨白焱紧接着跑过去,嘴中念着诀,很快指尖有弱光流淌,他点了宿还沨几个大卝穴,转身在自己腰包里找药。
                                白未寒走过来,不说话,看着生死不知的宿还沨,想不通,“为何如此……”
                                那边,墨白焱和许自清已将扎穿心空的利剑拔了出来,随后止血,一人喂着草药,一人用法术修补身体,两人硬生生急出满头大汗。
                                白未寒不打扰他们,来到宿还沨身边坐下。不顾身上湿哒哒的是血还是泥,扫了眼凌卝乱脏污带着血气的场面,“这么多血,不是一次就能弄出来的。”
                                墨白焱心弦一紧,不愿去想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许自清吼了声闭嘴,又陷入焦灼的沉默中。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看他心口的伤稍稍合上一些,辛夷二人立刻加快速度施法。到了日头最烈的时候,宿还沨突然抖了两下,偏过头去,吐出一口黑色淤血。
                                宿还沨意识还在回笼,眼里全是刺眼的白,四肢也麻木,隐约听到白未寒喊着“水来了”的声音从远至近,又闻到辛夷特有的草药香。
                                他感到唇上湿卝润,下意识咽下几口水,总算喘过气来,睁开眼看到三张焦急揪心的脸。
                                “小宿,你……”墨白焱说不出再多话了,在泪掉出来之前背过了身去。
                                “师弟,你好好休养,我们把青泽打开,把师父他们——”
                                “没用的。”宿还沨打断白未寒的话,声音低地只剩气声,“我死不了了……”
                                在三人的沉默里,宿还沨疲惫地闭上眼,昏睡过去。
                                三人将宿还沨身体擦拭干净,又给他换了套干净衣物。辛夷两人轮流熬药看守,白未寒帮着打下手,几天过去,宿还沨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伤口好了大半。
                                他们看着宿还沨心上的剑伤慢慢闭合,一时无话。
                                墨白焱和许自清用法力将他的伤口又过了一遍,换了纱布,三人怕吵到他休息,去了外边。
                                “他伤成这样,还能帮我们开门吗?”墨白焱低垂着头。
                                “时间不等人。”许自清像是在用这句话给自己洗卝脑,“待他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去找叶辞。”
                                “他会帮我们吗?”墨白焱皱眉,“小宿都已经——”
                                “他必须帮我们。”白未寒下了定论。
                                ……
                                墨白焱从梦中清醒时,天已经大亮。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怔愣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后去到客厅,闻到一股饭食香味,转头往厨房走。
                                菜还是热的,样式很多,他随意添了一碗尝尝,味道也还不赖。
                                吃完后去厨房洗了碗筷,将饭菜放到保温的器皿里,没去叫许自清下来吃——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更何况现在身不由己,被困在谢亦行的别墅里,除了等待下一个死者,他们无处可去。
                                进入休息状态的两人并不知道,谢亦行离开后直接坐上车去找了沈入榆,到达目的地时,那人正慢条斯理地在路边等牛肉面。
                                “来了,怎么说?”沈入榆看他坐下,转头又跟老板点了碗面,“问出什么了?”
                                清晨,路上有人已经开始上班上学,人多口杂,谢亦行说得简略。
                                沈入榆越听眉头越皱起,“东南三公里外确实出事了……当时我正去帮你作报告。这都能推出来,有那么神?”
                                “一开始我也不信,现在也没全信,毕竟可操作的地方有很多。”谢亦行没把亲耳听到另一个沈入榆说话的事情告诉他,“不过有件事能确认——他们不知道我们具体要做什么,但是他们确实要找人。”
                                “找谁?”
                                “西江沈衡。”


                              IP属地:云南16楼2023-07-23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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