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讲来的这句诗,分明又是万古人间的伤心、处处分明了。
【我讲出她松吉格格的坚执,就潜伏在般绒花,细细又密密的笑容里。她不曾径直讲出“谁谓伤心画不成”的分辩,俨然是一种独属于她的柔和。想必,也正因她是这样的秉性,才纵容了那婢女的一副伶牙俐齿。与她春风吹不尽,极其使人舒畅的笑容相对,是我总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冰面,刻意雕出的笑,——前些日子,这样的造作使我在肃贝勒面前吃了瘪子,但入木三分,本不是朝夕可以更改。可我的问题,却不是无风起浪】但我从孩提时起,就有这样的一问,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见到枯枝灰云,就能想起已竟王朝的惨淡。
这是人生来就有的天赋么?【其实,这话托出,就已经是在讲明:像我这样的人,才疏情浅,注定画不出对桑梓故里的追怀。于是,只兴致盎然地应她后话】原来您也是个南方人。我入京时,倒曾取道江宁,入夜后去那秦淮河上一观,斓灯如雪,路人赏花,见之难忘……
【这样的话讲来太流畅,就会有巧言令色的嫌疑。很适时地收束,尔后有意在一种局促中呈来】是,我从广东府来,离家前不曾出过远门,一路行,也是一路看,一直到了天子脚下。
眼下托同乡照应,在翰林院谋了份差事;但尚在云里雾里,北京城里弯弯绕绕的胡同,至今也常常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