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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文】蝶の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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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BD。。太冷清发文……


1楼2010-08-09 19:53回复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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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当心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在漫天云雾中,柔媚轻甜,带着一点点跳跃的欢喜,幽幽荡荡。随着语声,剑光如青色的蛟龙,穿过茫茫雾气,带着摄人的魂魄的光华挑向离秋的的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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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看着渐近的寒光,竟不闪避,嘴边带着一抹安静浅淡的笑。直到剑锋已迫在眉睫,他才不急不徐的微微闪身,让寒芒擦着鬓边堪堪而过,抬起手,纤长有力的指尖顺着三尺青锋轻轻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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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白衫女子只觉腕上一麻,轻声惊呼着,不由自主松开了手。剑身一坠,还不及落地,以被他抄起,惊虹电闪,凌厉的剑气漫天砌地,凝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将迷蒙的云雾绞得粉碎,天地在刹那间遗片澄澈,阳光倾泻似一条金色的瀑布,照耀着青郁明丽的翠微谷,也照耀着相对立的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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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妹,还你的剑!”男子的声音像掠过山谷的清风,清冷而温柔。剑从手中飞起,凌空飞起,凌空划过一道美丽的银弧,不偏不倚,正落入女子的腰间半旧的淡黄色剑鞘。     ­
    怔中惊异的青月此刻才醒过神来,扶着嫣红的剑穗,低头不语,许久,他抬起头瞪着他,轻恬薄怒,“就算你赢了。也不需要得意成这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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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得意啊。”离秋一脸无辜的真诚。他英挺的眉,深邃的睛,在初升阳光的映照下,分外清俊。近千年绵绵流过的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他在朝阳里微笑,依然是少年的模样。     ­
        青月突地心动,低低的麦下头,掩饰颊边泛起的微红,半晌默然。离秋以为她还在生气,忙解释,“其实你的剑法已经很有长进了,师傅的‘冰韵诀’你已领悟了大半,或许在过十年我真的会败给你,那时还请师妹手下留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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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就会哄我!”青月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眸:“我知道永远也胜不过你。你骗不了我,但我还是会来和你比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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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你愿意比,我一定奉陪。”离秋取下自己的佩剑,轻抚着雪犀之角雕成的白色剑鞘,神情郑重,“等你练成了‘冰韵诀’,我就把‘血寒’送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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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青月大叫,挫败的不快登时抛在脑后,明净的眼中叠荡着惊喜的波光,就象尘世间渴望着心爱礼物的纯真孩童。这副模样若是天昊尊长看见了一定不高兴,已经修行了六百年的仙者应该有的波澜不兴,悲喜不惊的定力,可是青月办不到,尽管她在师傅面前也可以假装如此,不管怎么样都是沉静安然,无喜无忧。只有在离秋面前,她才无需伪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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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好好练功,我等你来取剑。”离秋鼓励到。日已中天,离秋送她出谷。在重云门口,青月回头:“师兄,今天你也真托大了,竟然不挡我剑,方才你若是算错了一点,那....”“我怎么会算错!”离秋看看她,明亮的眼睛里依稀有流云掠过,轻雾迷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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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若你真施了全力,我也未必刚如此托大。” 青月被说中了心事,脸色又是艳艳的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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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肯用剑,我当然好好全力施为了。但下次我绝对不会在留情了。”他紧咬着嘴唇,扬起淡秀的眉,努力装出坚决的样子 ,实则很清楚,即使她竭尽全力,即使他她得到了‘血寒’剑,师兄依然是耸立云端的高峰,她永远只能仰视,永远也无法超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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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下次我一定用心和你过招。”离秋委婉地哄劝着,眼里却划过一抹伤感,“快回去吧,若是师傅知道你来这里,定会生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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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一怔,半响才幽幽地叹息,“师傅到底为什么要将你逐出冰影宫?这次回去,我一定要问问他。”     ­
         离秋露出一个潇洒的笑,眉宇之间却隐约有着许多悲凉和无奈,“师傅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不要惹他生气。翠薇谷寂静清幽,正是静心潜修的好所在,师傅这么做,也是了我好!”     ­
    青月无言,两人默默的相对,空旷的上谷一片宁静,一只淡紫色的蝴蝶舞动美丽的双翅,飘飘而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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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这上谷里哪来的蝴蝶?师兄你看,多美啊!”青月黯淡的眼神亮起惊喜当然光,离球顺着她的手看去,宁静的面容竟刹那间失去了血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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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你知道么,在人间,蝴蝶寓示着幸福。这是三师姐说的,她去过人间,她说那些凡人很喜欢蝴蝶,他说那些凡人总是很快乐。哪一天,趁师傅高兴的时候,我求求他让我也去一遭人间,看看红尘的繁华,看看俗世的蝴蝶有没有仙镜的青月眺望着蝴蝶飞去的方向,沉浸在幻想中,自顾子絮絮地说着自己的渴望,却没有听到回应,她回头,离秋沉重木然的犹如塑像,不知在想什么。她有些不快,扯住他的袖子晃摇着,不依不饶,“师兄,你想什么呢?你在听我说话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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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听到了”离秋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师傅不会应许你去凡间的,你还是回去专心地练剑,才是正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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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说我也知道师傅不许的,”青月被泼了冷水,兴味的索然。但很快又有了新注意,“师兄等你来执掌了冰影宫,就上我去,好不好?” ­
    离秋的眼神骤然暗淡,仿佛寒冬的阴影罩在明净的湖泊。身影也是暗哑的,“师傅不会让我执掌冰影宫的。甚至,他永远也不会在让我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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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字字滴血的痛楚让青月惊愕,“为什么?冰影宫是天界防护的第一道屏障,所以执掌之人必得是修为最深,剑法最高的剑仙,这是天帝所定的法度,难道师傅不知?除了你,他拿里还有更好的继承着!他只能会?....” ­
    


    2楼2010-08-09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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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激战的结果,以十三员蚩尤大将阵亡,主帅炽烨失了左臂而告终。炽烨悻悻然领军撤去,赤焰流沙层层褪尽,天界重现无暇的洁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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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秋转身,看着正向他奔来的青月微笑,他浑身浴血,眼眸却依然沉静如深遂的湖泊,清澈明亮,不染血色。他笑看着她,轻声地说:“没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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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惊心动魄的一战让离秋声名鹊起,从最上层的旷景天到最下层的裕祥天,无人不知天昊尊长的大弟子创造了一场绝对的奇迹,天帝在景阳宫中召见了他,并亲赐御剑“血寒”。冰影宫因为离秋而更添光彩,天昊尊长清癯的面容却不见喜色,眼里的阴霾日渐深重,斜塔上沉默独立的身影也越发沧桑。只是这些变化,除了离秋,没有人注意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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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皆以为,天昊尊长终于找到了满意的继承者,直待这一纪任满就会传位于离秋。然而,一个惊天的消息如雷霆炸起:天昊尊长将离秋逐出了冰影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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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哗然。虽然这是冰影宫的内部事务,与外界无关。但流言和猜测漫漫而来,洪水般灌进宫中,灌进每个人的耳中,心中。那些一向视天昊尊长为神祗的弟子们,也开始怀疑师长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嫉贤妒能,为了保住自己的掌宫之位,才逐走了大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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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纷纷的怀疑和责难,天昊尊长始终沉默,不置一词,似乎是默认了所有的非议。但青月知道师傅不是这样的,她看着那个隐在云雾中迅速苍老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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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师兄,在师傅宣布了那个惊人的决定后,宫中一片喧哗,惊愕,不解、难过,甚至愤怒,充溢着广阔的玉华殿,天昊尊长没有任何解释,一脸木然地扬长而去。任凭身后怨言纷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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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颤抖着看向离秋,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的痛苦和绝望,而他的面容却平静得一如往昔,就像是早有预料。他轻抚着她的发梢,唇边依然是波澜不兴的恬淡笑意,低声道:“没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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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这句话。就像在那场残酷惨烈的战斗后,他也是这样,平静温婉地笑,用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抚慰她的惊慌。泪水不听使唤地滑下面颊,她哽咽低语,“师兄,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什么让你在乎,让你害怕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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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他温柔的指尖轻拭去她的泪痕,“我在乎青月难过,我害怕青月流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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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离秋幽居在翠薇谷,百年孤寂,他亦无怨言。天昊尊长有命,不许任何人去探望他。这一决定又引来怨怼无数,却没有人敢违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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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昊尊长在东海中的玉墟岛上种了一片舒月草,这种仙草是配制素心丹的主料,极其难得。每十年才会开花一次,在满月的夜晚,舒展开淡蓝色的花瓣,然后伴着月光摇曳,婀娜娉婷宛如仙子起舞。花蕊是明黄色的,但在一片舒月草中,必有一朵是鲜红的蕊,必须在月光沉落之前,从千万朵花中找出这一朵,将它采下,否则,天色一亮,所有的花儿会全部凋零,无法再用来炼丹。下次花开,还得再等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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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每隔十年,天昊尊长都要离开冰影宫,在玉墟岛上守候舒月草的盛开。于是,青月也就有了每十年和师兄相见一次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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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即使对拥有永恒生命的神仙来说,也不是眨眨眼就能过去的刹那。但这样漫长的寂寞,却并没有改变离秋,他安之若素地面对这莫名的惩罚,他的剑法依然高绝,笑容依然温柔,隐藏起疼痛的伤口,不被人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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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再隐慝的伤口也会有血迹渗出,也终会被人看到,他短暂的失态,看在青月眼里,却是惊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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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后一定要向师傅问个清楚,青月下了决心。师傅当然会生气,会罚她面壁思过,也许,一怒之下也会将她放逐到翠薇谷去。若真是这样,师兄将有怎样惊讶的表情,他一定会摇头叹息,“唉,你呀……”,无奈中必是藏着几分欢喜。她想着,几乎笑出声来。­
      


      4楼2010-08-09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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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暗暗叫苦,刚才只想着别让凝昆发现他,竟忘了这貔貅乃是亘古的灵兽,有着异常灵敏的知觉,人眼看不到的,它却能感觉到。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挡住貔貅,抬手抚摸它长满金色鳞甲的脑袋。手指刚碰到它,它忽然猛地仰首长嘶,吼声震彻四方,血盆大口中锋利如刀的獠牙甚是可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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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是饿了!”凝昆摩挲着灵兽的脖子,安慰道:“再等一会儿吧,待我抓住那厮,挖了他的心肝给你做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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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打了个寒颤,勉强笑道:“那你就快去找他吧。既然他已受了伤,肯定逃不远的。我也得赶快回去,告诉宫里的人,加强巡察,要是能捉到他,就送来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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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昆笑着,拱手称谢,纵身跨上坐骑,一声令下,带领着部下向东北方飞腾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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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惊魂甫定地拍拍胸口,转身道:“你还在么?”“在。”他的声音也是有些惊惶的。青月笑了,却又立刻皱紧了眉头,“现在去下层天界的路肯定已经严密封锁了,你又受了伤,也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你容身的,不如跟我走吧,先治好伤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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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儿?”他起身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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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影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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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2010-08-09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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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偏殿的后门出去,有一片很小的花苑,那是完全属于她的天地,不过,现在也许被另一个人占据了。他倒是很聪明啊!她想着,轻轻推开了那扇桃木雕成的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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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色初亮的朦胧中,她看到了寒洌。他真的在,在花圃的中央盘膝而坐,头微微低垂,闭着眼睛,双手交缠在胸前,挽成一个奇异而美丽的手势。在他的身后,是一双单薄透明的翅膀,纯净的玉白色,点缀着淡紫色的斑晕,初升的淡薄阳光映在上面,折射出让人目眩神迷的美丽光线。青月被怔住了,惊异地几乎忘了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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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又亮了一些,他的双手慢慢打开,舒展,像一种优雅曼妙的舞蹈。所有凝结在花瓣上、枝叶上的露水竟随着他动作的变化渐渐汇聚在一起,他微微张开嘴唇,那些露珠空中划过一道晶莹的纤细水流,流进了他的口中。最后一滴露水吸入口中,寒洌睁开眼睛,收敛双翅,望着呆呆的青月,笑道:“喂,你是不是很喜欢偷窥别人修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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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如梦初醒,才想起自己确是犯了大忌,不论是仙是妖,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在修炼的时候被别人看到。她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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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我又没有生气。你是仙家,住在这么高的天上,很少有机会看到妖精修炼哦,今天算是大饱眼福了吧!”他讥诮的口吻不知是在调侃青月,还是嘲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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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是蝶妖?”青月小心翼翼地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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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他惊讶地扬眉,“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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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有六百年的道行,哪有那么厉害。如果是我师傅,当然就能一眼看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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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洌的眼神忽然黯淡,仿佛星光在霎那陨落,声音低哑得如同呻吟,“他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我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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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没有听清他的话,却看到了他的痛苦,“伤口很痛吗?该换药了。”她的关切让他无奈,到底是不谙世事的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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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苑里那些含笑花,是你师兄种的吧?”寒洌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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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那花儿?你在别处见过吗在哪里见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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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兴冲冲地反问,手指上的药膏都忘了敷在他的伤口。“我师兄说,含笑花真的会笑,在清晨和黄昏时静静地听,就能听到含笑花发出的笑声,是小孩子的笑声。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她轻轻地叹息,“从前,每天傍晚,师兄都要在苑里坐一会儿,一个人怔怔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听到花儿的笑声没有。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但我相信,师兄不会骗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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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骗你。”寒洌喃喃地说,梦呓般轻柔,“真的是小孩子的笑声,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笑声。”­
          


          9楼2010-08-09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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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寒洌的存在,让青月发现那原本沉闷冗长的光阴竟可以如此快乐而轻易地流逝,每天她都和他在一起,听他讲凡间的故事,那样活泼的,热闹的,新鲜的凡尘,生机勃勃,永不冷清的生活正式她向往的梦境。他告诉她,他住的地方叫幻蝶涧,很美很美,有盛开的花,纷飞的蝶,满目的缤纷灿烂。没有终日不散的云雾,一眼望去,就是夕阳沉落的远方。他说凡间没有永恒的生命,却可以活得精彩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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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喜欢偷偷地看他,看得出神。他是那样美丽的男子,精致而神秘。他的微笑,沉思,扬眉,回眸,那狂野而又忧郁,甚至喜怒无常的性格,在她的眼里,都是光华璀璨的惊艳。每次和他目光相遇,心跳就不可抑制的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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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天上人间,快乐光阴总是过隙的白驹,一眨眼就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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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师兄说,师傅后天回来,你的伤也好了,可以走了。不过,”青月看着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来冰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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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洌转头避开她的目光,淡淡道:“没什么,只是一时好奇,想看看赫赫有名的剑仙们是怎样生活的。早知道你们活得这么无聊,我才不冒这个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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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不信,但不想追问。她叹了口气,“明天正巧该我值夜,是个绝好的机会,应该很安全。你现在知道了,天界是无聊又危险的地方,你再也不用好奇了,再也不要来了。”好像有什么堵住了喉咙,她转过身,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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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想我吗?”他一向直接的语气竟吞吐起来,还有微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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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青月僵硬地吐出两个字。她不愿让他听出她的哽咽和不舍。天上人间,是相背的两个世界,想念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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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许久,寒洌低声道:“可是你会想念离秋,你喜欢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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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澎湃的心绪渐渐平复,师兄总是让她有宁静安详的感觉,是初升阳光的淡淡温暖,恒定的温度。她会想念他,希望在他身边。但他离开时,她却没有这样彻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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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从入道飞升的那天起,我就和师兄在一起。师傅事物冗杂,极少能见到他。是师兄教我剑术,照顾着我的生活,维护我不受同门的排挤,在危险的时候将我护在他的身后。在我的心里,他就像是一座山峰,为我屏蔽所有的风雨和危险,但是我永远只能仰视着他,永远无法企及他的高度。”她回头看着寒洌,“这是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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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松了口气,“这是仰慕和依赖。是因为你还没有长大,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喜欢一个人,是时时刻刻地想念,想要一辈子在一起,不论对错,不管生死,哪怕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也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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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炽热的目光灼痛了她,她慌乱地避开,语无伦次,“那,那可不行……那样就,堕入了魔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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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道?”他的眸子熄灭了,嘴角浮起冷笑,“是啊,你们是高贵的神仙,怎么可以和妖类一样堕落呢!修成正果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让自己高高在上,可以把最爱的人推进地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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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这样的!”青月被激怒了,单薄的伪装被痛苦彻底摧垮,很多不敢说的话随着泪水一起涌出:“我不想做神仙!不稀罕什么成果!我不会把心爱的人推进地狱,如果要下地狱,我也会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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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身欲走,可还来不及,就被拖进了一个怀抱,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得让她恐慌。“寒洌,你放开我!”她挣扎着,却被抱得更紧,“青月,我喜欢你,我要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去过凡间的生活,幸福的生活!”­
            ­
                  他狂野而急切地问着,她闻到他呼吸间的芬芳,她想要挣脱。却被抱得更紧。慌乱中,她想起了脱身咒,急急地念着:“北天为方,南天……”­
            ­
                  寒洌低下头,温热的唇盖住她的唇,淹没了未完的咒语,她仿佛被电流击中,失去了力气,放弃了挣扎。也许,寒洌就是她的宿命,她躲不开逃不掉,只有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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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天,青月都躲在她的卧房里,不敢出去。她坐卧不安,煎熬着每分每秒。他为什么不来敲门?只要他敲门,说要她跟他走,她就会义无反顾。可一直到天黑,外面都是寂静无声。青月叹息,他和师兄是完全不同的,可是骄傲却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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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班的云板声响起,也是离别的钟声。他就要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昨天的缠绵只是一场梦幻而已,梦醒了,抬头只有满天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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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咽下酸涩的泪水,开门出去。外厅亮着灯,他坐在桌前,怔怔地看着什么。她走过去,桌上摊着一幅画,卷中是一个女子,坐在溪边梳头,如云长发下的面容,是她熟悉的惊艳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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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你的母亲?”青月忖度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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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头,木然地看着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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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长得很想她。”­
            


            10楼2010-08-09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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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蚩尤残部大举反攻天界,天昊尊长出游未归,精锐的弟子们也在各天巡查,宫中只剩下离秋带着一些刚入道不久的弟子修炼,蚩尤族毫无征兆的突袭了冰影宫,仿佛只是一瞬间,蚩尤部巨大的火龙战车就逼近了眼前,那些赤霞般的艳红旗帜高高飘扬着,像大片的狂野火焰漫卷着烧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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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部空虚加之毫无准备,宫中立刻乱成一团,还来不及抵抗,炎族的大军已将冰影宫层层包围,情形已岌岌可危,援军还不曾赶到,如果冰影宫沦陷,蚩尤部趁胜一路攻上旷景天,后果将不堪设想。恐慌至极的众人反而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有轻轻的啜泣和叹息。离秋走过去,打开了那扇沉重的玄铁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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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昊那老儿怎么不出来?是不是吓得躲起来了,派你出来送死?”炎族的统帅炽烨瞥向离秋,转动着掌中的方天画戟,冷酷的笑问。 ­
              ­
              离秋平静的拔剑,直指炽烨,他的衣衫在风中猎猎的飘,剑锋却是纹丝不动的凛冽。炽烨被她的气势震住,收敛起轻蔑,郑重道:“你想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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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不许你辱我师父,他只是出游未归,若是他在,岂容的你们如此嚣张!”离秋环视面前的浩然三军,目光清澄明净,波澜不惊,缓缓道:“第二,事已至此,你们是占了上风,但冰影宫若再不经事,也轮不到你们在此放肆。宫在人在,宫毁人亡,就算你今日能把冰影宫焚成烟尘,该付出多少代价我想你也清楚。与其让双方血流成河,死伤无数,不如……” ­
              ­
              离秋顿住下面的话,平静地看着炽烨。“不如怎样?”炽烨追问。冰影宫的实力他是了解的,很清楚离秋的话不是无端的夸张,自然也不想和冰影宫拼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他急切的盯着面前的这个青衫少年,想听到他的下文。 ­
              ­
              “你的军中共有大将十三员,加上你是十四人,你们若是能胜过我手中的剑,冰影宫就交给你们处置,若是败了,就立即撤军,并且发誓,永世不再犯天界。” ­
              ­
              炽烨怔怔的看着离秋,惊愕于这斯文沉静的少年竟然口出如此荒诞的狂言,他低头半响无言,默然地思量着这个荒唐的挑战下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
              ­
              “怎么,不敢么?”一丝讥诮的冷笑浮上离秋的嘴角,“昔年的蚩尤族,以一族之力与黄帝拼死苦战,火神祝融 水,是何等的英雄,只可惜后辈却是这样的货色。也罢,既然你怕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与你计较,留你们一条命,速速退兵去罢。”他的声音清朗,字字如刀,说完,还剑入鞘,转身而去。 ­
              ­
              炽烨被他的犀利和狂傲彻底激怒,古铜色的脸殷红得几乎参出血来,一声厉吼,掌中的长戟夹着撕裂的风声,猛地刺向离秋的背脊,尖锐的枪尖刚点上那一袭青衫,离秋的身体轻轻闪过,流云般留掠起,“碧水剑”在空中出鞘,“铮”的一声金石之音,三尺青锋迎上玄铁长戟,迸出一串璀璨的金色火花,炽烨只觉得肩臂酸软无力,画戟险些脱手飞出,而电光火石的刹那,碧水剑以顺势而上,森冷的剑锋离他的咽喉以不及一寸,他情急之下忙向后仰去,狼狈之极,才堪堪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
              ­
              见主帅以先失机,炽烨麾下那十三员如狼似虎的大将蜂拥而上,将离秋围住,数万蚩尤兵士擂鼓呐感,声如惊雷,震散了周围弥漫的层层云雾。 ­
              ­
              青月永远也忘不了那场鏖战,蚩尤兵士抛撒的血色流沙大片大片地蔓延开来,触目惊心,袭天卷地,仿佛整个天界都被点燃了。她看不见师兄的磊落青衫,只有那不时闪过的森冷剑光证明他还活着,他还在战斗。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软弱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血在齿缝间一点点渗出,她却不知痛,只听见心底的声音一遍遍地呐喊:“他不会死,他不会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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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10-08-09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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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承了她的一切,容貌,身份,还有宿命。”他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带着穿山越岭的悲哀。­
                ­
                      “她也住在幻蝶涧吗?”青月忽然感到无话可说,可是沉默更加尴尬。­
                ­
                      “曾经是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死了。”寒洌颤抖着说出最后两个字。突然抓起画卷,裂帛之声刺耳地响起,丝绸画幅已被撕成两片。­
                ­
                      “这是你母亲的画像啊,你怎么可以!”青月惊叫着,拼命地从他手中抢出残破的画像。画中女子恬静的微笑。眼里的忧伤却如烟如雾。­
                ­
                      “你疯了吗?你……”她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眼里,是一样的忧伤。“我不需要这画像了。她在我心里,永远都在。我闭起眼睛就能看到她!”他双手捂住脸,绝望的呜咽,却没有声息。­
                ­
                      青月轻轻抱住了他,这样的拥抱无关情爱,而是缘自纯粹的母性。他就像折翅的鸟儿,在她的怀里啜泣,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很温暖。­
                ­
                      “寒洌,寒洌,天就要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青月提醒他,鼓足勇气面对分离。他的肩膀轻轻耸动,抬起头来。青月忙转身去开门,避开他满是泪痕的脸,手腕却猛地一紧。“青月,你跟我走!”­
                ­
                      “寒洌,放手!”她不回头,冷漠地命令。前面就是深渊,踏错一步,就是两个人的粉身碎骨。­
                ­
                      “青月,我要你跟我走!”他的坚决义无反顾,没有退路。­
                ­
                      她一咬牙,决然拔剑,凛冽寒光袭向他的胸膛,“你自己走!不走就死!”她凄厉地喊,泪在刹那间汹涌。­
                ­
                      “我不走,也不死!”他的手指弹向迎面的剑锋,“铮”的一声,玉霜哀叹着,断成三截。­
                ­
                      青月不及反应,就已跌入他的怀抱。­
                ­
                      他的右手紧拥着她,左手缓缓抬起,一团浑圆的白色光晕在他掌心闪烁,那是用来锢锁仙人法力的封印。青月惊恐地看着他,无声地乞求。­
                ­
                      寒洌的眸子平静而决绝,他淡淡地笑,语声微风般温柔:“青月,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我还要带你去另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我要他和我们一起回家。”­
                ­
                      一种不祥的感觉压向青月,“你要带我去哪里?去见谁?”他不回答,手慢慢凑近她的额头,封印溶进她的肌肤,晕眩海浪般袭来,恍惚中,她听到寒洌在耳边低语,“你知不知道我有个哥哥,他的名字,叫离秋。”­
                                                                                          六­
                离秋站在翠薇山顶,向远方眺望,凛冽的风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天就要亮了,可是雾这么浓,会浸湿阳光的温暖。他想拔剑驱散这沉沉雾气,可是血寒剑固执地不肯出鞘。他苦笑着作罢,索性坐下来,静静地等待。再浓的云雾也终将散开,再漫长的劫数也终到来,不管是悲是喜,是好是坏,都是他的命运。­
                


                12楼2010-08-09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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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洌,你就像个固执的孩子!可我们都不是孩子了。不要再逼我,我再也回不去了。我也不会让你带走青月,仙和妖的相爱是怎样的苦果,难道你我还不了解妈?你这样做会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
                  ­
                        寒洌叹息,平静的表情渐渐冰封,他的手交叉在胸前,保住双肩,“哥哥,是你在逼我!”­
                  ­
                        天地忽然间一片朦胧,仿佛笼罩上一层晶莹的玉白色屏障,空中悬浮着淡紫的光晕,温柔而迷离。离秋的眼里却掠过惊慌,他知道,这是寒洌的翅膀。­
                  ­
                        光晕里出现了寒洌的身影,他的笑容冷酷而萧瑟,柔若无骨的手指慢慢缠绕成一个美丽的手势,那时含笑花的蓓蕾。漫漫的山谷里,忽然就长出了大片的含笑花,翠绿的枝叶上托着玲珑的蓓蕾,玉白,鹅黄,浅紫,苍蓝,像紧闭着的鲜艳樱唇,含着没有绽放的微笑,因为寒洌紧扣的指尖还没有打开。­
                  ­
                        眩晕和窒息海浪般袭向离秋,血寒剑就在他脚下,可是他无力去拾,抬起来又如何呢?就算他还有操纵仙剑的力量,也没有将它刺进寒洌胸膛的狠决,他们是休戚相关的孪生兄弟,背负同样的悲剧宿命。­
                  ­
                        “哥哥,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刚才你若是杀了我,你就是个彻底的剑仙了,就可以回到冰影宫去,再不会有人知道你曾经有一半的妖性。就像他当年杀了母亲,从此批起道貌岸然的外衣做堂皇君子,又有谁知道他当初的卑鄙龌龊,背信弃义!”­
                  ­
                        “不是他杀了母亲!他也有苦衷,他是不得已,只是你从来没有看倒他的痛苦。”­
                  ­
                        “他当然不会让他干净的手染上母亲的血,”寒洌冷笑,“可是大难临头的时候他在哪里?他逃了,连头都没有回。她万劫不复,他高高在上。我亲眼看着母亲被那些冷血的审判者带走,却无能为力。她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回家……所以我一定要带你回家,哪怕是你的尸体!”­
                  ­
                        寒洌的指尖慢慢张开,所有的花蕾也渐渐绽放,吐露清冽的芬芳。层层叠叠的重压几乎让离秋粉身碎骨,恍惚中,他听到寒洌的声音,遥远而悲伤,“哥哥,是你逼我的,迷镜之域已成,我也无力挽回。”­
                  ­
                        离秋的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那繁茂起伏的花海,那些花儿正在把他拖进死亡,他却反而欢喜。这熟悉的花香竟仿佛让他回到了童年,那时他漫长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幻蝶涧,青山依依,碧水潺潺的美丽故乡,天空永远是湛蓝的,没有云雾的纠缠,山谷中盛开着含笑花,风吹过,浩浩荡荡的缤纷几乎可以淹没他和寒洌,他们喜欢在花海里追逐嬉戏,快乐的奔跑着,却跑不出母亲疼爱的目光。他记得母亲,那样温婉美丽的女子,微笑的时候花儿都失了颜色。她将他们的笑声缩进花的精魂里,于是,每个清晨黄昏,含笑花都会摇曳出童稚的笑声,像串串银铃,在风中细碎地响起。­
                  ­
                        流光已逝,那些会笑的花儿,和母亲的美丽一起消失在茫茫的虚空,无处寻觅。他回头,望着寒洌微笑:“我喜欢这样的死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背叛,没有离别,没有一切的不幸。寒洌,让花儿盛开吧,我想再听一次我们曾经的笑声。”­
                  ­
                        寒洌漆黑冰冷的眸子猛地收缩,手指颤栗着,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时间和空气似乎凝固成坚硬的墙,隔绝了生死的边界。­
                  ­
                        晕眩的阴影里,离秋看到寒洌的手臂突然展开,沉重如山的压力在瞬间释放,一声巨响震彻山谷,粉碎了所有的幻象,没有玉色的屏障,没有盛开的花朵,只有淡青色的血液在地上蜿蜒地流着,那时寒洌的血。他蜷缩着,血不断地从口中涌出,没有声息。­
                  


                  14楼2010-08-09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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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冰影宫的斜塔上,伫立着两个人的身影,是天昊尊长和离秋,他们已经这样站了很久,高处的风很冷,但他们没有感觉。­
                    ­
                          “明天就要宣判了。青月行事虽然荒唐,所幸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加上她是剑仙,也立过一些功劳,不会有很重的罪,可能只是在离恨天水云阁中思过百年而已。”­
                    ­
                          “那寒洌呢?上界要怎样惩处他?”离秋急急地追问。天昊尊长转身,无奈地看着离秋,长髯下的嘴唇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决然地吐出两个字:“死罪!”­
                          ­
                          离秋蓦地晕眩,冷汗顺着背脊流下,浸透了衣衫,他攥紧手掌,一字字从牙关迸出:“如何行刑?”­
                    ­
                          “上斩妖台,十八道雷击,再用八十一颗摄魂钉镇住他得魂魄,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可超生。”天昊尊长机械地说着,脸上一片木然。­
                    ­
                          “不!”离秋嘶喊着跪倒在地,那些血淋淋的字眼像一道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炸得他身心破碎。他匍匐着,哭声哽在喉咙里,咽不下,也吐不出。­
                    ­
                          那样残酷的刑法,他是见过的,当雷电和摄魂钉打进受刑者身体时,他们发出的惨叫,是撕裂天空的凄厉。寒洌,遍体鳞伤的寒洌,他怎么能承受得了那样的痛!­
                    ­
                          “师傅,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他扑过去,紧紧抓住天昊尊长的袍角,乞求着,哭喊着,可是师傅的表情仍是冰封雪盖的漠然,离秋心一横,喊出了一句多少年来都不敢说出的话:“寒洌是你的……”­
                    ­
                          “住口!”天昊尊长猛地颤抖,声色俱厉地打断离秋,眼里却闪过一丝短暂的恐惧和忧伤。“我也救不了他,天命不可违。”­
                    ­
                          “天命不可违!”离秋喃喃地重复着,然后他松开手,用力站起,眼里是冰冷的恨,“当年你背叛母亲时,是不是也用这句话让自己心安理得?”­
                    ­
                          “你说什么?”向来威严的长者竟在徒弟的逼视下退了一步,申请仓皇,像被触到了很痛的伤。­
                    ­
                          “不是什么天命,是你!是你亲手把寒洌推向死路的!既然天命不可违,你为什么不把我也送去审判?我知道你很希望寒洌死,因为他太像母亲了,­
                    ­
                          只要看到他,你的良心就会不安——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你害怕寒洌,他让你永远记得对母亲得背叛和出卖。用她的万劫不复换来你的高高在上,­
                    ­
                          如果寒洌死了,你就可以彻底的心安理得了!可是我不会让你得逞,我要去救他,我一定不会让他死的!”­
                    ­
                          激烈得咆哮就像根无形的鞭子,狂风暴雨般的抽在天昊身上,凸现出往事的血痕,是不堪回首的疼痛。­
                    ­
                          离秋的喉咙已经嘶哑,他轻蔑地扫了表情痛苦而呆滞的老人,拂袖而去。­
                    ­
                          “站住!”苍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离秋不自觉地停下踏在楼梯上的脚步,服从他的命令已是习惯了,不可能突然改变。但是他不回头,不做声。­
                    ­
                          “拔你的剑!”天昊尊长重又恢复了威严,“你若能拔出剑来,我就让你去救寒洌。”­
                    ­
                          离秋握着腰间的血寒剑,无声地苦笑。他不可能再拔出这把剑了,从他的掌心里重现蝴蝶印痕的时候就不可能了,但是,他不后悔。­
                    


                    16楼2010-08-09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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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洌已经完全唤醒了你体内的妖性。离秋,你现在处于半神半妖的尴尬境地,再也没有操纵仙剑的力量,又从未修炼过妖界的法术,你怎么去救他?”­
                      ­
                            “救不出他,我就和他一起死。”离秋很平静,却斩钉截铁。­
                      ­
                            “很好!”天昊尊长冷笑,“你去和他一起死吧,你母亲若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看着她拼死才保住的孩子,这样草率地对待自己的生命,她怎么能不高兴?”­
                      ­
                            “难道让我像你一样冷血无情,苟且偷生,这样才是母亲的心愿?”离秋怒视着他,“可是我永远不会像你,我不是懦夫,我不会背叛寒洌。”­
                      ­
                            “我是懦夫,我背叛了你们的母亲,你怎样指责我都是应该的。”天昊尊长沧桑的脸上掠过一阵痛苦得痉挛,“我只想告诉你,她希望你们活着,你­们的存在就是她生命的延续。你救不了寒洌,只能赔上自己的命,让她最后的心愿彻底洇灭,就算真的泉下相逢,你们又有什么面目去见她!”­
                      ­
                            离秋伫立着,脸色空洞而茫然。风狂乱地吹着,撕碎刚刚聚合的云朵,就像世事的无常,“我能……去看看他吗?”默然许久,他艰涩地挣扎出一句话。­
                      ­
                            “不能。”简单的两个字,没有回旋的决然。­
                      ­
                            “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
                            这是离秋最后的话,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下楼。天昊尊长默默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喉头抖动着,像是吞咽着什么,是泪水,还是自己种下的苦果?­
                      ­
                            离秋来到青月住的偏殿,门没有锁,一切都是她离开时的样子,折断的玉霜剑落在地上,桌上放着那幅残破的画像,离秋仔细地拼起,怔怔地看着母亲,那张美丽的容颜他太久没有见过了,可是却从来不曾遗忘,永远都不会遗忘。­
                      ­
                            推开偏殿的后门,他又看到了含笑花。缠裹着云雾盛开,朦胧而妖娆。全是寒洌最喜欢的苍蓝色的花朵,离秋还记得他是那么细心地挑选着花种,不­允许有一颗其他颜色的花种掺杂其中,他就是这样任性固执的孩子,一定要让自己最喜欢的颜色陪伴最亲爱的哥哥,就像自己陪在他身边。­
                      ­
                            风拂花动,每一朵都是寒洌的笑颜,层层叠叠地拥挤在他眼前,躲不开,逃不掉。离秋忽然有被逼上绝路的惶恐,寒洌,寒洌,我该怎么办……他踉跄着逃出花苑,一路狂奔而去,风刺进眼里,很疼,却流不出泪来。­
                      ­
                            终于筋疲力尽了,他停下来,剧烈喘息着。一个天兵正在附近巡行,他的腰间佩着把剑,离秋眼前忽然有灵光一闪。­
                      ­
                            他平定了呼吸,理好衣衫,迎面走过去,像刚巧路过的样子,问道:“没有什么情况吧?”­
                      ­
                            “是离秋仙长啊!”那个兵士看到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惊喜,边行礼边答道:“没有什么情况。”­
                      ­
                            离秋点头,若无其事地道:“给我看看你的剑!”­
                      ­
                            他一愣,然后马上解下剑,毕恭毕敬地递到离秋手里。离秋握住剑柄,微一用力,暗簧弹开,露出一截剑锋。­
                      ­
                            离秋狂喜。这是一把未经特殊粹炼的剑,没有分辨主人身份的灵力。“你的剑很好。”他由衷地赞道。那少年很是骄傲,“这虽然只是把凡剑,但我已经用它砍下过好几个妖物的脑袋了。”­
                      


                      17楼2010-08-09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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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只要是剑,就能杀人。”离秋眼里有异样的光芒闪过,“借剑一用,明天还你。”­
                        ­
                              “啊?”少年吃了一惊,不敢说话,只是困惑地顶着他腰间得血寒剑。­
                        ­
                              “哦,是这样,方才我和一个师弟打赌,我说我只用凡剑也可以胜过他,他自然不信,定要比试,我只好出来找人借剑。”离秋忽然发现自己竟可以不假思索地信口雌黄。­
                        ­
                              “那还用比试?您一定赢的!我父亲也懂得一些剑道,他说只要剑术高超,凡铁也能变成神兵。”少年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我从小就听过您的故事,那一年,您一人大败蚩尤军……”­
                        ­
                              离秋连忙止住他的滔滔不绝:“我还有事。你不要对别人说起,知道吗?”­
                        ­
                              他已经走出很远,身后有急急的脚步追上来,是那个少年兵士。他的脸涨得通红,半响才嗫嚅道:“您能借我的剑,真是我的荣幸。我知道您肯定能赢,但是我听说,上仙所使的剑,都是有灵力的,削铁如泥都不费气力。”­
                        ­
                              “你到底想说什么?”离秋本就心烦意乱,见他吞吞吐吐的,更加不耐。­
                        ­
                              “我想说……您一定要小心别伤了我的剑,它虽然很普通,但是我父亲传给我的。”­
                        ­
                              离秋蓦地心酸,喑声道:“你父亲很疼爱你吧?”­
                        ­
                              少年点头,汗湿潮红的脸上满是幸福。­
                        ­
                              离秋忽然觉得自己很可耻,他骗了这孩子。明天,他连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哪里还能顾及到他的剑。他默然,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块晶润无瑕的玉佩,“这也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你拿着,就算是抵押物吧。”他把玉佩塞在少年手中,转身快步而去,生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把剑还给他。­
                                                                                   
                        


                        18楼2010-08-09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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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如果我有了喜欢的人,我愿意和他一起下地狱。寒洌,我喜欢你,只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现在我终于可以说了,寒洌,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哪怕万劫不复!因为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青月望着心爱的男子,一字字地说出心声,没有羞涩,没有胆怯。­
                          ­
                                寒洌的眼里有晶莹的忧伤闪动,他掉过头去,淡淡地道:“谢谢你。”­
                          ­
                                离秋感到细碎而尖锐的痛,从身体的最深处放射出来。像是有什么血脉相连的东西在慢慢剥离,脱落。原来他一直以为长不大的师妹早已长大了,可以这样炽烈的爱了,而他却不知道。应该高兴的,她能和寒洌在一起,多好,他牵牵嘴角,却忘了笑是怎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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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月,上界念着你是剑仙,才从轻发落,你不要不知趣,听我劝,还是安心伏法的好!”主审官威胁道。­
                          ­
                                “我绝不去离恨天,我要和他在一起!”青月看着主审官森然的脸,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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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成全了你!”檀木锤重重敲下,“斩妖台立了千万年,你可是第一个上去的仙家。青月仙姑,恭喜你啊!只是上去之后就容不得你后悔了。”主审官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将此二人带至斩妖台,行刑!”­
                          ­
                                然后他转头,不怀好意地冷笑:“天昊尊长,我们是不是也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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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秋和师傅并肩而行,他的左腕已疼痛欲裂,但师傅的手还在不断用力。他看向他,见到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面容僵硬扭曲着,牙关紧咬,眼里是慑人的光芒,狂乱而炽热。离秋有些恐惧,他从未见过师傅如此情形。­
                          ­
                                离秋没有心思去揣测师傅的心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摆脱他的掌握,但他抓得那么紧,甚至有种至死不放的决然。离秋的右手伸进衣衫下,他摸到了剑,心情渐渐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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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妖台高约丈余,是火焰色的砾石堆砌而成,弥漫着沉重的血腥气。台上悬挂着一排排让人毛骨悚然的奇特刑具。上方的天空永远密布着愁云惨雾,看不到一丝阳光。每个夜里,那些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就聚在这里,啾啾呜咽,哭嚎喊冤,群鬼夜哭之声常常响彻云霄。­
                          ­
                                寒洌和青月已经被推到台上,两个负责行刑的牛头怪正狞笑着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要把他们吊上铁架,开始行刑。离秋心急如焚,却挣不开师傅的手。­
                          ­
                                天昊尊长忽然回头,像要对离秋说什么,还没开口,眼前突然闪过剑光,迅急地刺向他。本能的反应让他放开离秋,向后退去。­
                          ­
                                 刹那间,离秋连人带剑化作一道惊虹,疾射上斩妖台,两个牛头怪立刻身首异处。­
                          ­
                                “哥哥……”“师兄……”两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离秋用力地推着他们,“快走!寒洌,我把青月交给你了,照顾好她,给她幸福!快走啊!”­
                          ­
                                “往哪里走?”一声暴喝炸雷般在半空响起,还有貔貅凄厉的嘶鸣。离秋掠起,剑在他手中轻灵如蛇,一闪而过,刺穿了貔貅的喉咙。金色的血暴雨般洒下。巨兽笨重的身躯猛地坠落,凝昆将军猝不及防地从空中跌下,不等他站稳,剑光已连绵而至,缠住了他。他手下的两个副将立即跃上台来,扑向寒洌和青月。不远处,大批的天帝军已经如潮涌来。­
                          


                          20楼2010-08-09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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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下)­
                                  离秋放过凝昆,挡住了那两人,回头叫道:“你们还不走!”­
                            ­
                                  寒洌一咬牙,拉着青月正要跃下高台,凝昆已怒吼着扑来,浑金摩云锤带着沉闷的风声砸向他们,离秋一惊,疾刺几剑,逼退了那两人,闪身护住了寒洌和青月,凝昆的双锤已迎头击下,离秋避无可避,只能挺剑挡了上去,然后,是清脆的断裂声。­
                            ­
                                  凝昆怔住了,还以为击折的是天帝御赐的血寒剑,一时慌乱,竟忘了进一步的攻击。离秋心里蓦地一寒,原来凡铁毕竟不是神兵。他想起了那个少年,他再也拿不回父亲留给他的剑了。­
                            ­
                                  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飞身扑向台下的一个兵士,那人还来不及举起手中的长矛,腰间的剑鞘已空。离秋反身刺向还在怔忡的凝昆,嘶声吼道:­
                            ­
                                  “寒洌,你再不走,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
                                  寒洌颤栗,他无言地转身,抱住青月掠向空中,双翅流云般舒展,轻盈地托起他们,飞向远方。­
                            ­
                                  离秋看着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天边,心中五味翻涌,不知是欢喜还是忧伤。­
                            ­
                                  主审官面对这始料未及的突变,又怕又怒,面如土色。“天昊,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一个心堕魔道,一个无法无天,你等着……我一定要在天帝面前参你一本……”­
                            ­
                                  天昊尊长似乎没有听见那些威胁的话,他仍伫立在方才被离秋逼退的地方,不曾挪动分毫,表情空洞凝滞,如僵硬的面具。­
                            ­
                                  这时,台上的形势已急转直下,围攻离秋的神将又增加几人。凝昆已看出了离秋的弱点,大喝道:“穿我的令,所有佩剑的士兵统后退,胆敢上前者斩!”说着,他将金锤一抡,暴风骤雨般砸向离秋的剑,其他几人也加紧了攻势。­
                            ­
                                  离秋不敢用剑招架他们的兵器,只好绕着台上几根粗大的柱子间穿梭打转,躲闪着他们猛烈的攻击。他的呼吸渐渐地沉重艰涩,汗湿重衣,他并不惧怕死亡,只是他多坚持一刻,寒洌和青月就能离危险再远一些。­
                            ­
                                  “寒洌,师兄他为什么不用血寒剑?”远处,青月摇晃着怔怔望着高台的寒洌,“师兄怎么了?我们该怎么办?”有军队呐喊着追来,可是离秋在浴血苦战,他们怎么能走!­
                            ­
                                  “青月,你知道吗?哥哥他一直都活得很苦。我是纯粹的妖,而他却同时具有神和妖的两性。我是他命里的劫数,是我把他逼进绝境的。他说得对,我一直是个任性的孩子,一直都想依赖着哥哥,从来没有想过该为他做些什么。”­
                            ­
                                  青月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焦急惊慌:“你不要这样说,师兄他不会怪你的。我们现在回去救他,好不好?”­
                            ­
                                  寒洌缓缓地摇头,眼睛还是紧盯着高台上的模糊人影:“青月,那天我带你去翠薇谷,真的是想用你来要挟哥哥,我知道他为了你,会跟我回家的。­
                            ­
                                  青月,我骗了你,其实哥哥才是最爱你的人!”­
                            ­
                                  “我知道的。我当时就知道,可是我愿意被你骗。寒洌,我喜欢你!”不祥的感觉紧紧攫住了青月,她拼命地摇晃着寒洌,想找到他的视线,“寒洌,你看着我,你为什么不看我!”­
                            ­
                            


                            21楼2010-08-09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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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洌终于转过眼眸,凝视着青月满是泪痕的脸,然后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唇:“青月,你要好好的,我会记住你。原谅我,我爱你,但我更爱哥哥。我要给他解脱,永远的解脱!”­
                              ­
                                    莫名的恐惧扼住青月,她说不出话,只能用尽全力抓紧他。寒洌淡淡地笑,指尖凝起一束苍蓝色的光芒,印上了她的肩头,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青月像只断线的风筝,飞出很远。­
                              ­
                                    寒洌转身走向正渐渐逼来的天界大军,一步一步,镇定而平静。跑在前面的士兵们举起了长矛,他没有停步,也没有任何攻击或防御的动作,就是这样一直走过去,然后,一只长矛刺穿了他的胸膛。­
                              ­
                                    “寒洌……”青月狂喊着奔了过来,泪水破碎在风里,很快地结成了冰。士兵们甩掉寒洌的尸体,朝她冲过来,她看不见,她的眼里只有寒洌,他匍匐着,无声无息,结束了一切的痛苦和悲哀。“寒洌,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走,怎么可以……”­
                              ­
                                    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她很累了,跑不动了,士兵们已经冲到面前,她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凶神恶煞的脸。尖锐的疼痛后是彻底的黑暗,她的嘴角绽开最后的笑容,绝美如花,“这就是死亡吧?寒洌,等等我……”­
                              ­
                                    离秋的剑终于折断了,他遍体鳞伤,摇摇欲坠,几个神将交换了一个眼色,包围了他,几件沾着血腥的兵刃同时击向他,死亡的气息袭来,无可回避。离秋无所谓,现在他们一定已经离开天界了,然后会在幻蝶涧幸福地生活。幸福,早就和他无关了,生既无欢,死又何惧!­
                              ­
                                    就在死神降临的刹那,一声清越的龙吟凝滞了时间,血寒剑突然自行脱鞘飞出,强大而炽烈的剑气形成红色的光环笼罩离秋,所有击向他的兵器全部折断,只有凝昆见机甚快,及时收住了他的金锤,才得幸免。血寒剑收拢光芒,落在离秋手中。离秋握住剑,感觉却比死亡更加恐怖,因为体内突然涌出的空虚,就像顷刻间失去了一半生命的感觉。­
                              ­
                                    血寒剑重又认他为主,自动地保护他,这意味着什么;那种突然而至,仿佛掏空身体和生命的空虚又意味着什么?他命令自己不准再想,他告诉自己寒洌已经走远了,和青月一起,他们会很幸福的。­
                              ­
                                    这时,他听到台下有人说:“逃跑的两个犯人已经死了。我们带回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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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谁死了?”离秋想问,却不知问谁。他颤巍巍地伸出左手,掌心是潮湿红润的肌肤,蝴蝶印痕完全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
                                    “寒洌,死了……”离秋喃喃低语着,忽然觉得愤怒,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什么权利毁去他的一半生命?他以为可以让他解脱,但是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寒洌,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
                                    一股汹涌的热流涌上他的喉咙,他张口,血立刻涌了出来,鲜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寒洌,我们是孪生兄弟,为什么不能有相同颜色的血,不能有相同的命运!­
                              ­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血寒剑自他虚弱的手中滑落,发出悲哀的低吟。恍惚中,他看见凝昆张狂的狞笑和缓缓举起的锤。然后,一袭熟悉的青衫飘落在他眼前,一个凛冽决然的声音说道:“你们不能动他。所有的罪责都由我承担,因为,我是离秋和寒洌的父亲!”­
                              ­
                                    离秋带着淡淡的欢喜陷入黑暗:“寒洌,你听到了吗?他终于承认是我们的父亲了,我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待这句话。只是,他来得太晚了……”­
                              


                              22楼2010-08-09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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